花了三天的時間,苗念黎總算弄清楚她母親余雪的生活作息。
包括她幾時出門、幾時會從哪條街上出現,她都算個一清二楚,而這絕對有利於她接下來的行動。
傍晚時分,苗念黎已作好萬全準備,就等她母親的轎車經過。
在等候的過程中,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待會兒她要做的事萬一有個不妥,可是會出人命的。
雖然她早就死過一次了,但誰也不敢保證她是不是會死在這個她尚未出生的年代,畢竟活神仙也沒告訴她這一點,所以凡事該小心為妙,一個不妥,她就別想完成使命,也別想救回那一百二十多條人命了。
老天保佑,別讓她成為車下冤魂啊!默默在心中祈禱著,遠遠就見余家的轎車已逐漸駛來,她趕緊收回思緒,深吸口氣,作最後一刻的準備。
時間緩緩流逝,余家的黑色轎車也在逐漸逼近中。等確定轎車已差不多接近巷口時,苗念黎鼓足勇氣,衝出巷口,正好讓黑色轎車將她撞個正著。
尖銳的緊急煞車聲響起,時間像是在那一刻停止了,轎車內很快的走出一個身穿淺色洋裝、氣質端莊的女孩,她正對著她的司機微斥著:"源伯,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余雪緊張地看著這會兒已倒在地上的苗念黎,正想走近她。
"大小姐,你別靠近,這事兒讓我來處理。"司機是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見自家大小姐有意上前探視傷患,他連忙阻止。
"不,我要看看她。"余雪堅持道,閃過他擋在前面的身子。
"大小姐。"源伯叫喊著,跟著她來到苗念黎身旁。
"你要不要緊?"余雪蹲下身來,關切的看著倒地不起的苗念黎。
痛死人了!這是苗念黎腦海中惟一剩下的感覺。手痛,腳痛,全身都痛,痛到她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能倒在地上直呻吟。
"唔……好痛,我要死了嗎?"她痛吟道,意識有點模糊,一直到她母親柔美的語調再次傳來。
"不,你不會死,你放心,我會請最好的醫生。你能不能告訴我哪裡不舒服?"余雪溫柔似水的安撫著,一面拿出手帕,小心的替她擦拭涔涔冒出的冷汗。
"大小姐。"源伯見狀,又打算阻止。
大小姐就是太善良了,難怪老爺總是怕她被壞人所騙。
母親的味道撲鼻而來,苗念黎眼一紅,不由得嚶嚶的痛哭出聲。
"媽,我好想你,好想你,你知道嗎?"她下意識的伸出雙手,乞求母親的擁抱與安慰。
她悲切的哀泣聲令余雪感到一陣鼻酸,眼眶也跟著泛紅。想必這個小她一、兩歲的女孩,一定遭遇到令她十分難過的事吧!
好可憐!心裡想著,余雪一點也不在乎這女孩把她錯認是她母親。
"我不是你母親,但是我會好好照顧你,直到你傷好為止,你不要擔心。"握住她伸出來的手,余雪始終帶著溫柔的笑容。
"大小姐,這不行啊!"源伯大叫,趁機打量著這半路冒出來的女孩,是不是另有意圖。
只見這女孩蒼白的面容一片真情流露,他這才相信她不是別有居心的接近大小姐。
"為什麼不行?源伯,是我們撞傷她,難道我們要放她不管?這樣是很不負責任的行為。"
余雪抬頭怒視著源伯。
"大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我們可以送她到附近的醫院。"源伯解釋道。
"不,我不要去醫院,媽,我不要去。"苗念黎一味地大叫。
"大小姐不是你媽,你看清楚,大小姐才剛滿二十歲而已。"源伯吼回去。
苗念黎沒有回話,她只是一直掉眼淚。
余雪看得又是一陣不忍,遂挺身斥罵源伯道:"你不要凶她,你難道看不出來她已經嚇壞了嗎?她說不要去醫院,就不要送她去醫院,我要帶她回家,你趕快通知王醫師到家裡來。"
"大小姐,不行啦!"要是教老爺知道他讓大小姐隨便把陌生人帶回家,他的養老金就不保了。
"我說行就行,你快點幫忙抱她上車。"余雪不理會他的反對,逕自下指示道。
"可是——"
"不要可是了,趕快帶她回家療傷要緊。"她制止他再說下去,然後低頭對苗念黎輕聲說道:"你放心,我家一會兒就到了,你再忍著點兒。"
苗念黎緊盯著她,一直未再說話,因為她早教母親的善良與溫柔收服了。
沒想到年輕時代的母親是這麼溫柔婉約的大美人,天啊,連她都忍不住要為她著迷了呢!
值得,雖然這一撞讓她渾身都痛,但絕對值得,因為她總算成功接近她母親了。
*** *** ***
"我不贊成讓她住下來,小雪,你是善良到無藥可救了嗎?院子裡已經有一堆小狗、小貓了,這次你竟把一個人帶回來!你是認為我養你一個女兒還不夠嗎?"余昆仲見女兒這回竟帶回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青筋都冒上來。
平時她只要在街上遇到可憐或是無家可歸的小動物,一定不顧他的反對,硬是把它們帶回來。
他實在不明白他怎麼會生出這種軟心腸的女兒來,偏偏還是惟一一個女兒。
"爸,她會受傷也是因為我們的關係,你難道要我見死不救嗎?"
"我沒要你見死不救,你可以送她去醫院,不必把她帶回來。"余昆仲試著和女兒說道理,雖然心裡明白不管他說什麼,也沒辦法改變女兒已經決定的事。
"我帶她回來是因為她很可憐,我不能放她不管。"余雪還是認為自己的作法沒有錯。
"在你眼中有誰不可憐?"只要是比她不幸福的人,她都認為人家很可憐,天知道這樣的人在這世上有多少。
若是任由她再這樣下去,他有再多的財產也不夠她揮霍。
不行,他該好好想個法子才是。
"爸,你怎麼這麼說!她都被我們撞傷了,難道不可憐?"挺直了腰桿,余雪就是要將苗念黎留下來。
見女兒如此捍衛這會兒正在客房裡讓王醫師看診的女孩,余昆仲突然有個好主意。
"小雪,你當真那麼希望她留下來?"
"對!我要她住下來。"她就是對那個女孩存有好感。
"你要她住下來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什麼條件?"她警戒的看著父親。
倘若父親要以此要脅她不准再和世黎在一起,她是說什麼也不會同意。
"你必須答應我這是最後一次。"余昆仲倒是沒想到可以以此要脅女兒和那樊世黎分開。
事有輕重緩急,女兒和那小子的事會有辦法解決的。
"最後一次?"她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你要保證不再把任何動物和……人帶回來,我就讓那受傷的女孩住下來。"
"不再把任何動物帶回來?"她頓了一下,真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到。
"如何?你的決定是什麼?"
思索了半晌,余雪的視線迎上她父親,緩緩的道:"好,就這麼說定。爸,你可不許反悔,趁著我去上班之際把人趕走。"她太瞭解她父親,遂事先警告。
"我不會反悔,這件事我也會跟那女孩說清楚,就當她是來同你作伴的。"反正對方是女孩子,他沒什麼好擔心的。
"好,那我要上去看她了。"她一旋身,人已奔上樓。
*** *** ***
女兒一上樓,余昆仲立刻把矛頭轉向站在角落的源伯身上,眼神不同於對待女兒時的溫和,十分犀利且嚴肅。
源伯立刻打了個冷顫,心想這下他真的要遭殃了。
"老爺,是我的錯,我開車不夠小心。我一直阻止大小姐把人帶回來,大小姐就是不聽,我……"
"我不是要責怪你,正源。你今天要去接小姐下班時,有看見姓樊的那小子嗎?"
"沒有,我留意了很久,一直沒有發現他。"源伯恭敬的回道,一面暗暗鬆了一口氣。
"很好,繼續留意,絕不能讓他們有見面的機會。"
"是,老爺,我會格外注意。"
"沒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源伯點頭後,便轉身離開。
客廳裡只剩餘昆仲一人。他來到窗邊看著唯美的夕陽,不覺露出笑容來。
每看到夕陽,他總會想到他完美的女兒,女兒的美好就宛如讓人歎為觀止的美麗夕陽。
就因為她實在太完美,他自然希望她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那樊世黎——一個修理腳踏車的學徒,如何匹配得上他完美的寶貝女兒?他二十年來的小心呵護,可不是為了把女兒交到一個連正當工作也沒有的學徒手上。
前陣子因為他一時失策,竟同意讓女兒自己騎腳踏車上下班,才會給他們相識的機會,沒想到女兒竟開始偷偷和他見面,讓他接送她上下班。等他發現不對勁時,女兒竟宣稱她已經不能沒有樊世黎。
這次失策讓他差點賠上女兒,所幸一切還來得及阻止,只要設法不讓他們見面,他相信女兒終究會忘了那小子的存在。
從現在開始,他要徹底的阻止他們見面,如果能讓女兒自動遠離那小子,那是最好不過了。
不過最讓他擔憂的是,女兒怎麼也不肯辭去工作,在她上班的這段時間,若是那小子前去找她,他是怎麼也防範不了。
該死!想到這兒,余昆仲忍不住咒罵出聲。他絕對不會讓女兒和那小子在一起!
他要好好想個法子,讓女兒對他徹底死了心。
*** *** ***
"她的傷勢怎麼樣?王醫師。"一走進客房,余雪馬上關切的問。
王醫師推推眼鏡,站起身來,好讓她可以將躺在床上的苗念黎看得更清楚。
"她受的傷大部分都只是皮肉之傷,不太礙事。大小姐若是不放心,明天我會再過來探視她的情況。"
"那就先謝謝王醫師。"余雪坐在床側,抓起苗念黎的手,細聲道:"你聽見了,你沒事,你可以安心住下來。"
"我可以住下來?"苗念黎眨眨眼睛。這不是她在做夢吧?
她成功了!她可以待在她母親身邊了!
難掩心中的激動,苗念黎眼一紅,用力地回握著余雪的手。
"嗯!爸已經同意讓你住下來,所以你可以安心養傷。"余雪肯定道,一面探視著她身上的傷,就連王醫師離開了房間,她都沒有留意。
"對不起,剛才我把你錯認是……我的母親。"為了不想引起她不必要的疑問,苗念黎思索了一下,還是決定守口如瓶。
她母親現在才二十歲耶!若是告訴她自己是她往後會生下的女兒,她八成會把她當成神經病吧!
想想還是算了,她能接近母親、待在她身邊,就該心滿意足了。
"沒關係,我瞭解你是痛昏頭了,我不在意。"余雪還是溫柔的笑著。
"你真好,已經好久沒有人對我這麼好了。"真的,她好想念母親的味道,還有她始終溫柔的笑容。
"不要緊,你就把我當成是你的好朋友。"長久以來,她連個知心朋友都沒有,有她來跟她作伴,余雪心裡比誰都高興。
"真的嗎?我們是好朋友?"苗念黎自然也很高興,只見她笑咧了嘴,想起身,卻因為太心急而牽動到傷口,痛得她立刻哇哇叫。
余雪連忙扶著她,讓她坐好,一面小心道!"你身上有傷,不要隨便亂動,萬一扯動傷口就不好了。"
苗念黎回給她一個傻笑,笑裡有著幸福,因為她總算回到母親的身邊了。
*** *** ***
經過幾天的相處,余雪和苗念黎成了無話不談的好友,余雪將她和樊世黎的相遇以及目前所遇到的阻礙,都一五一十的讓苗念黎知道。
而苗念黎卻只是簡單的表示她是個無依無靠的小孤女,前些日子因認親的緣故遇見了樊世黎。
"你是說你是世黎的親人?"望著她和世黎有點雷同的五官,余雪驀然睜大眼。
"我只是猜測啦!後來樊世黎表示他沒有別的親人,我才知道自己可能想得太美,所以現在他一看到我就很感冒。他一直表示他不能收留我,說怕他的女朋友會誤會他,可是我沒想到他口中的雪兒就是你耶!"苗念黎口沫橫飛地說著。
"他真的這麼說?"余雪眼兒一亮,頰上馬上浮現兩朵紅雲。
"就是啊!我還很不死心的追問他是不是很愛你——"她故意停頓了一下,探到余雪面前,才又故弄玄虛的往下說:"你猜,他怎麼說?"
"我……我怎麼會知道他怎麼說。"一個嬌嗔,余雪的臉更加紅艷了。
"那你想知道他怎麼說嗎?"她的臉靠得更近,表情淨是捉弄。
"我當然想——"尚未說完,余雪就見她笑得很開心,頓時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她立刻氣呼呼的嗔怪道:"好哇!你敢捉弄我,念黎,你看我饒不饒你。"才說著,她已然追著苗念黎滿房間跑。
"哇!不要啊!我沒有捉弄你,是真的,他真的有說啦!真的,真的。"苗念黎一面跑,一面申訴道。
"好,那你告訴我他到底怎麼說,我就不追你。"余雪停下來直喘氣。
"好。"苗念黎也是喘個不停,"樊世黎他說……"
"他說什麼?"
"他說他絕對可以為你犧牲生命,這樣夠不夠愛你?"說完,她隨即看向余雪,想探知她的反應。
只見余雪一陣動容的紅了眼,嘴角滿是欣慰的笑意。她沒有愛錯人,她真的沒有愛錯人。
"雪兒,你愛他嗎?"她相信答案是肯定的,因為十九年後母親就是因為太想念樊世黎才決定了卻性命。
只是她不明白:兩個明明彼此相愛的人,為何卻不能廝守在一起?
問題究竟出在哪裡?她非要查個水落石出,並徹底阻止這件事發生。
*** *** ***
這天夜裡,趁著余家人全部都睡著之際,苗念黎偷偷爬起來打電話給已經好幾天沒見面的宮君冀。
電話響了幾聲後,才傳來宮君冀睡意濃厚的嗓音。
"是你嗎?念黎。"三更半夜的,就只有她會打電話來。
"不是我還會有誰?你的樊大哥睡著了吧?"她壓低聲量道。
"都這麼晚了,大概只有你才會不睡覺,還打電話來。"都這麼多天了,才想到要打電話來,他當然要好好抱怨一番了。
好久沒聽到她的嗓音了,還真有點想念。
"我不這時候打電話,白天肯定教人發現。不跟你說廢話,你說你的樊大哥這幾天都在幹麼?怎麼都不見他來找雪兒?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有?這是怎麼回事?"為此,余雪可是心情沮喪了好幾天。
"誰說樊大哥沒去找雪兒姐,他每天都去雪兒姐上班的地方等她,想接她下班,可是雪兒姐每次都被她家的司機接走,他有什麼辦法?"宮君冀才為樊大哥叫屈呢!
追個女朋友,追得這麼辛苦,以後他都不要追女生了。
"人接不到,難道不會打電話嗎?"整天待在余家,電話鈴聲是響了不少次,但沒一通是要找余雪的,真是氣人!
"說到打電話才氣人呢!樊大哥前前後後打了不下百通的電話,接電話的那個臭老頭,不是說雪兒姐不在,就是不讓她接電話,我還在猜想你和雪兒姐兩人是不是都沒有手呢!不然怎麼聽到電話聲,都不會自己接?害樊大哥一直找不到人。"看到樊大哥這幾天所受的待遇,他就為樊大哥感到不值。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原來這個家裡一直有人暗中在阻止他們兩人見面。
她早該想到的,在來到這裡之前,她不是早清楚她的外公餘昆仲所扮演的角色嗎?怎麼這時她卻忘得一乾二淨?
在這裡,她母親也曾提到她父親並不贊成她和樊世黎在一起。她真是糊塗,竟然把這最重要的一個環節給遺漏了。
原來問題就出在她的外公這隻老狐狸身上,好極了,他越是阻止,越是從中作梗,她就越是要促成這件事,畢竟,身負一百二十多條人命的她,不容許有一絲一毫差錯。
她會好好努力,因為她沒有退路。一百二十多個人的性命全都寄托在她一人身上。
"你明白最好。還有,你怎麼這麼久才跟我聯絡?"一提到這個,宮君冀的語氣難免有著責怪。
"我現在才跟你聯絡,是因為我受傷了,前兩天還躺在床上呢!"
"你受傷了!你為什麼沒有好好照顧自己?"宮君冀聞言,馬上著急地叫喊。"我要馬上見到你。"
苗念黎握著話筒,著實愣了好久。若不是她清楚他還是個孩子,這些話她真會以為是從一個男人口中所說出的關切之語。
"喂,你幹麼不說話?出來,我要見你。"一聽到她受傷了,他的心跳得好厲害。
"你神經病呀,大半夜的誰理你,你還是上床睡覺去。"她斥罵幾句,便想掛上電話。
既然知道原因出在哪裡,她可要好好計劃一番,絕不能讓那位既古板又不通情理的老人家,成為她救人的阻礙。
"喂!喂!"
*** *** ***
"喂!喂!"這頭宮君冀正坐在床上,還不敢相信苗念黎竟然掛他電話。
她就一定要把他當成小孩子看待嗎?
就算他是個小孩子,難道他就不可以發自內心的關心她嗎?
不行!她受傷了,他如果不去看她究竟傷得怎樣,今天晚上他就別想睡覺了。
悄悄爬下床,穿上外套,宮君冀躡手躡腳走出房間。在經過樊世黎的房門前時,腳步更是放輕,就這樣偷偷摸摸的走出樊世黎的屋子。
*** *** ***
一來到余家豪華的大門前,宮君冀瞪直了眼。他聽樊大哥說雪兒姐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但他沒想到雪兒姐的家竟然這麼大。
這下他該如何找人?
在紅色銅門外不停踱著方步,宮君冀仍不肯就此放棄。那笨女人受傷了,他若不親眼見她一面,他就不回去。
有什麼方法能讓她知道他來了?
學貓叫?這方法值得一試。清清喉嚨,宮君冀迫不及待地扯開嗓子,蹲在圍牆下方開始學貓叫。
"喵嗚、喵嗚。"他雙手圈在嘴邊,自認學得還不錯。
好一會兒屋裡都沒有任何動靜,他又不死心的叫著:"喵嗚、喵嗚。"
"喵嗚、喵嗚。"回應他的竟是一隻花色的小花貓,它從圍牆上躍到他的腳邊,毛茸茸的身體倚在他褲管上撒嬌著。跟在小花貓後面,又有好幾隻不同花色的貓。
他嚇了一跳,身子迅速往後跳開,"去去,我不是真的貓,眼睛睜大點,看清楚。"雪兒姐家怎麼會有這麼多貓?
這些貓在確定得不到它們想要的食物與關愛後,又各自躍回圍牆內。
見它們都回去之後,宮君冀這才鬆口氣,決定放棄學貓叫的方法。既然貓不行,他可以學狗叫,這次總該行得通了吧!
"汪汪、汪汪。"
隨著他的叫吠聲,四周竟響起或大或小的激昂狂吠,數不清有多少隻狗回應著他的叫聲。他該慶幸狗不像貓一樣是跳躍力高的動物,不然他大概要被一群狗給淹沒了。
只是雪兒姐的家怎麼不是貓就是狗?又不是動物園,太嚇人了吧!
現在可好,兩種方法他都試過了,除了差點被嚇破膽,他連那笨女人的半個人影也沒見到,真是白走這一遭了。
正當宮君冀神情沮喪的舉步想離開時,後方突然有人賞他一記拳頭,隨後落下的是苗念黎無奈的聲音——
"我就知道是你在搞鬼!"當她打第二通電話找他,電話卻教樊世黎接起時,她就知道這渾小子跑來找她了。
又聽見樓下一陣貓狗交響曲,她再笨也知道是出自他的傑作。
"你總算出來了。"撫著頭,宮君冀好興奮。
"你到底跑來這裡做什麼?"她雙手插在腰上,質問道。
"你受傷了。"他毫不考慮的回答。
"我受傷了?"她一愣,弄不明白她受傷了跟他三更半夜跑來搗蛋有何關係。
"你傷在哪裡?又是怎麼受傷的?"他走近她,毫不避諱的伸手在她全身上下摸來探去。
驚呼一聲,她一掌推開他,微斥道:"臭小子,你吃我豆腐!"說著,她微微泛紅了瞼。
"我……不是。"經她一說,他才驀然驚覺到剛才雙手所碰觸到的是女人柔軟的身體。
這一想還得了,只見他的臉以最快速度整個脹紅,就連耳朵也紅得不像話。
瞧見他那面紅耳赤的好笑模樣,苗念黎抱著肚子開始大笑。
"你、你不要笑。"他惱羞成怒的斥道。
"好好好,我不笑。你這小子該不會是在偷偷暗戀我吧?我知道你這個年紀最時興這一套了。"她笑著靠近他,只見他更往後退一步。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永遠不知道隱藏自己。她這麼逼問他、讓他出糗是很惡劣,但一想到她曾經那麼喜歡長大後的他,幾度寫情書給他,他卻連回也沒回,她就一肚子氣。
現在有這個機會好好捉弄他,她豈會錯失良機?再者,他還這麼小,怎麼可以不趕緊用功把書念好,反而把時間和往意力放在她這個不知有沒有未來的女人身上呢?
不行,絕對不行!為了他好,就算必須讓他討厭她,也強過他滿腦子的胡思亂想。
"說吧,你是不是偷偷暗戀我?"
"我才沒有!你臭美,我會偷偷暗戀你,你也不去照照鏡子,我怎麼會暗戀你這個老女人?
"咬著牙,宮君冀一口否認到底。不只嘴上,他連心裡也是如此告訴自己。
他怎麼會暗戀她這個大他好幾歲的老女人?她這話也太好笑了!
"沒有最好,現在趕快回去吧!還是要我送你這個小孩子回去?"她知道如何讓他死心,現在的他對於愛情還懵懵懂懂,一知半解,她可不想誤了他往後的前程發展。
如果他們有未來,她會在未來等他,但絕不是現在。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不要在她面前承認自己是小孩子。宮君冀大叫著跑開。
"小心點。"她在他身後叫道。
"我不是小孩子,不要你操心。"他回道,終於遠遠的跑開。
遙望他的背影,苗念黎搖搖頭,嘴角帶著一抹苦笑。這小子脾氣真拗,但她有她的用意。
就是因為那麼欣賞成年後卓爾不群的他,她才不希望他在這時候就因為她而誤了往後的一生。
唉!這分少女複雜的心思,他是永遠也不會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