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白曉竹又向早餐店請了一天假,她已經和毛文義約好要見面,地點就在他家。
她知道這樣只身前去和毛文義見面自然有危險,但她實在不想把毛文義當成是躲在暗處的那個人,所以她必須親自證明毛文義不是那種人。更或者,最壞的打算就是,倘若毛文義真是那個打電話騷擾她的人,她也可以請求毛文義,不要再做這種事。
總之,這件事一定要獲得解決才行,她不想每天提心吊膽過日子。
在前往毛文義的住處途中,白曉竹皮包裡的手機又響起,發現是玫瑰的來電,她立刻按下通話鈕。
這兩天有岳逸凡陪著她,玫瑰連一通電話也沒打來,就連她打去也毫無回應,她還在奇怪玫瑰是怎麼一回事,居然忘了要和她聯絡。
這回她自己打來,她要好好地說說她。
「玫瑰,你是怎麼了,居然沒給我電話,手機又關機!是誰說手機二十四小時不准關機的呀?」她劈頭就一陣嬌嗔,語氣頗為得意。
和玫瑰相交六年,可顯少有她佔上方的時候,她自然要把握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喂!你還真不識好人心耶!你也不想想我是不想破壞你和岳逸凡單獨相處的浪漫時光,才故意不和你聯絡,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反過來責怪我,唉唉!算我好心沒好報,自討沒趣了。」玫瑰挖苦著自己。
「原來是這樣啊,玫瑰,是我錯怪你,你不可以生氣喔!」白曉竹馬上自知理虧,暗吐了吐舌頭。
「我哪有你這麼會生氣。對了,那件電話騷擾的事解決了沒?」玫瑰像是漫不經心地提起。
「還沒,不過就快了。」
「哦?你怎麼這麼肯定?」
「因為我現在就要去見毛文義。玫瑰,我只告訴你一人,這只是我小小的猜測,所以你不要告訴別人。」
「等等,你是說你認為打電話的人是毛文義?所以你要去見他,直接問清楚?」
「對!」
「你在搞什麼,如果真是毛文義所做的,你去見他,豈不羊入虎口?」
「我說這是我的猜測而已,又不是真的是毛文義所為。」至少她希望是她猜測出錯。
「不管是真是假,你不准去冒這個險,不然你也該找人陪你去。岳逸凡呢?你不會沒告訴他吧?」
「你好神耶!玫瑰,你怎麼知道我沒告訴岳逸凡?」白曉竹嘖嘖稱奇。
「這不是重點吧!曉竹。」玫瑰咬牙切齒地回道。
「你在生氣嗎?」
「我不是在生氣,我是想殺人!曉竹,聽好,我不准你胡來,回家去,不准去見毛文義。」
「你的口氣和岳逸凡如出一轍耶!」
笨哪!因為她玫瑰就是岳逸凡!
在自己的辦公室,岳逸凡握著手機,氣得幾乎將手機握碎。
若是那個笨蛋就站在他眼前,他一定毫不考慮馬上掐死她。
居然敢背著他,偷偷跑去見毛文義,可想而知,這笨蛋究竟想做什麼,但不管她想做什麼,他都會阻止她。
「曉竹,你先回去,這件事——」
「不行,我不回去。玫瑰,你不知道啦!」
「我不知道什麼?你倒是把話說清楚。」他就知道她有事瞞著他,才想以玫瑰的身份逼她吐出實話。
果然,在玫瑰面前的曉竹是不會對玫瑰隱藏秘密的,這是身為岳逸凡時的他所辦不到的事。
「那個人他……在電話裡對我說,他不會讓岳逸凡有命當我的丈夫,你說我能把這件事告訴岳逸凡嗎?」她必須保守秘密。
「為什麼不能告訴岳逸凡,他有能力保護自己,曉竹,就算你去見毛文義,也改變不了——」
「不,也許我可以說服毛文義。當然這是表示毛文義真是那個人的話。」
「別傻了,曉竹,他不可能聽你的話,不准去見他!」岳逸凡心知阻止不了她去見毛文義,立刻捉起車鑰匙,大步衝出辦公室。
他不能再浪費時間在和她講電話上,必須趕快趕去救回那個不知人心險惡的笨蛋。
「玫瑰,這一次我不能聽你的,對不起,我不要岳逸凡出事。你都不知道那天他受傷回來時,我的心有多痛,我才知道原來我好愛他,我要保護他,我不想再見到他受傷了。」白曉竹把內心裡的感受說出來。
一面跑,一面聽她訴說心事,岳逸凡心裡一陣動容,他知道他多年的等待及守護,沒有白費。
所以他萬萬不會讓自己在這一刻才失去她,她必須好好地待在他身邊。
「曉竹,我坦白告訴你,我是——」
「玫瑰,毛文義的住處到了,我不和你多說了,祝福我吧!拜!」白曉竹沒聽完玫瑰想說什麼,兀自結束通話。
「喂!喂!曉竹!」岳逸凡徒勞地吼叫著,同時間已趕到地下停車場。
該死!那個笨蛋。
岳逸凡在心裡咒罵著,踩緊油門,車子瞬間急速上路。
坐在毛文義家的客廳裡,白曉竹帶著十分謹慎的心,偷偷覷著坐在她面前的毛文義。
「曉竹,你說有事想和我說,是什麼事呢?」毛文義直視著白曉竹帶著探索意味的眼神,表情笑得很詭異。
「毛大哥,我可以明說來意嗎?如果我說錯了,你不會生氣吧?」
「說吧。」
「毛大哥,你是不是很喜歡我?」因為喜歡就做出這種事,她實在不能理解。
「我是很喜歡你,曉竹。」毛文義坦承道。
「那麼如果我願意和你在一起,你是不是就不會半夜打電話嚇我了?毛大哥,我真的好害怕,每天都無法好好地睡覺,如果你真的喜歡我,你怎麼忍心嚇我,讓我這麼害怕。」白曉竹緊緊地以雙手抱住自己,眼裡是令人心疼的淚水。
這是冒險,也是試探,就看毛文義會不會心疼她這泫然欲泣的表情。
「曉竹,你在說什麼?我怎麼——」
「毛大哥,你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我的社交圈一直很單純,除了你和岳逸凡,沒有別的男人知道我的手機號碼。你想要的不就是我嗎?如果你還要否認,就當我會錯意好了,我要走了。」白曉竹說著便站起來。
「你說你要和我在一起?這是真的嗎?」
「如果你肯答應我,不再半夜打電話騷擾我,我就願意試著和你交往。」
「那你和總經理的婚事?」
「那是他自作主張決定的事,不關我的事。毛大哥,你還沒回答我,你是不是不會再打電話來騷擾我呢?」她只想從他口中得到答案。
而光由他的表情看來,十之八九就是他了。
「曉竹,我會半夜打電話給你,不過是想聽聽你的聲音,你不知道我每天想的都是你——」
「所以真的是你!毛大哥,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多虧她曾經在岳逸凡面前力挺他,為他說盡好話,他卻辜負了她的信任。
白曉竹一臉的受創,一臉的難以相信,自己居然看錯了他。
見她這副模樣,毛文義當下明白自己著了她的道,她分明是存心要套他的話,根本不是如她說的,想要和他在一起。
她就是利用他會心疼她荏弱可憐的模樣,藉此引他上當,為此,毛文義的眼神有了變化。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戲弄他,簡直不可原諒!
「原來如此,你說要和我交往,只是想套我的話而已?你並非真心想和我在一起!你和那些女人都一樣,認為我外表長得忠厚老實,就想戲弄我,利用美色引我上當!曉竹,你太不該了,真是太不該了……」毛文義說著,緩緩站起來。
白曉竹覺得情形不對,跟著站起來直往門口退,但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才行。
「我才沒有要戲弄你的想法,毛大哥,一開始我就只把你當作是朋友看待,也告訴你我喜歡的人是岳逸凡,我哪有戲弄你?」
「你有,你給了我希望,讓我以為我可以擁有你,結果你居然在我面前表示要替我介紹女朋友,還說你喜歡的人是總經理,如果你對我無意,一開始就不該接受我的好意。是你的錯,一切都是你的錯!」毛文義控訴著。
他不認為自己有錯,他本不認識她,因意外結識是巧合,她不該事後又主動和他聯絡,一副想和他友好的模樣。
所以她不該給他希望,又甩了他,他的這一生中已碰過太多這種事件,女人總會先用各種理由接近他,待利用完他的所有好處——像是接送上下課,替對方家人解決麻煩,或者需要用錢——諸如此類種種,有太多的例子,都是因為對方相中他忠厚老實的外表,而到最後當他認了真,她們便會毫不考慮地甩了他。
他不會再當這種傻子,因此這一次他不會再讓白曉竹要著他玩。
「你的想法太偏激了,毛大哥,我打一開始就把你當朋友,而朋友間自然要互相幫忙。我接受你的幫忙,是因為我以為我們是朋友,我不知道你不是這麼想。」她很遺憾造成這種天大的誤會。
難道男女之間真的不能只當朋友嗎?
「現在不管你說什麼都改變不了事實,既然得不到你的心,我也要得到你的人。」毛文義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趁她還未來得及反應之前,便上前一把揪住她。
「啊!放開我,你想做什麼?」白曉竹當下尖叫出聲,花容慘白。
毛文義不理會她的尖叫,一路拖著她往房間方向前進。
「不,不要,你放開我!」白曉竹一面大叫,一面用力掙扎著,想甩開他捉著她的手。
但無論她如何使勁掙扎,仍然無法擺脫他,眼看就要被拖進房裡,她知道再不想想辦法,自己恐怕要萬劫不復了。
想到自己寶貴的第一次居然要葬送在毛文義身上,她如何甘心?
不,她不甘心,她也不會束手就擒,她的第一次絕不會是和毛文義一起度過。
在心裡如此思忖著,白曉竹有了即使丟掉性命也絕不失身於毛文義的決心。
於是她低頭在毛文義捉著她的手臂上使勁一咬,一直用力到毛文義因承受不住疼痛而放開她為止。
一得到自由,白曉竹馬上往大門的方向逃逸,但毛文義比她更搶先一步,擋在大門口,阻止她逃出去。
在離門口幾步遠的地方,白曉竹猛然打住腳步,瞪著擋在門口的毛文義,她臉上神情愈來愈不安……
她很後悔沒聽玫瑰的警告,隻身一人跑來見毛文義,更後悔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岳逸凡,但現在後悔也無濟於事,她必須先想辦法逃出去。
身子不住往後退,當白曉竹發現毛文義已逐漸逼近她,一面跟著解開衣服時,她開始尖叫,一路退後的同時,兩手抓到東西就扔向毛文義,伺圖阻止他再靠近。
先是客廳裡的電話,卻教毛文義閃過,這時他已光著上半身,接著她拿起桌上的書本,用力丟向他,這一次是正中他的肩膀,仍絲毫傷不了他,因此她眼睜睜看著他把身上的長褲踢得老遠。
白曉竹最後捧起花瓶,舉得高高的,舉了好久卻沒有直接扔向毛文義,她的心裡正在做一場危險的假設。
「你不要再過來。」
「你扔吧!那花瓶傷不了我。」毛文義兩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候她的動作。
「它是傷不了你沒錯,但是它總傷得了我吧?你如果再過來,我就——」
「你就怎樣?」毛文義一點也不擔心,女孩子最怕疼,她沒有勇氣敢自殘。
看出他眼裡的輕蔑,白曉竹深吸口氣,把花瓶用力擲向地上,滿地碎片她毫不考慮地抓起其中一片,用力地握在手中,一直到鮮血流出,也不見她眉頭皺了下。
「曉竹,你……」毛文義被這一幕駭住,久久不語。
「毛大哥,如果我曾經引起你的誤會,讓你以為我給了你希望,卻又甩了你,那麼我是無心的,你可以對我生氣,恨我也沒關係,但是你不要因為怨恨,就犯下無可挽回的過錯。你如果強暴我,你不會因此快樂,你不是喪盡天良的壞蛋,你只是一時失去理性,我相信你是好人,我不會看走眼。」將碎片握在手中,白曉竹忍住椎心的痛楚,盼能在最後一刻喚醒毛文義的良知。
這是一場賭注,但無論如何她不能輸。
她相信毛文義只是對利用他的女孩子充滿怨恨,而如今積壓太久,終於爆發了。
因此只要能好好和他溝通,也許還有機會扭轉乾坤。
「你不用說得這麼好聽,每個接近我的女人,都說我忠厚老實,是個好男人,可是轉眼問就領走我所有積蓄,和別的男人跑了,這就是好人的下場?未免太好笑了!」毛文義說著,仰頭大笑起來。
「毛大哥……」
「你居然到現在還叫我毛大哥?曉竹,你跟我一樣是傻子。我都想要強暴你了,你怎會還不吝叫我一聲毛大哥?」毛文義顯得難以相信會有她這種呆瓜。
「因為你沒有這麼做,毛大哥,我也相信你不會這麼做。」
「何以見得?」他都差不多把自己脫光了,她居然還相信他不會對她施暴?
那麼她剛才是跑給誰追啊?
毛文義又好氣又好笑,但不可否認的是,她的話意外地撫平他的情緒。他原本真有以暴力發洩心中的怨恨,但她眼裡的光輝,是他下不了手的原因之一。
即使是這一刻,她眼裡仍把他當好人看待,真是笨丫頭。
「因為你一見到我做出殘害自己的行為,你眼裡的殘暴便緩和下來,我不會看錯。」白曉竹自信滿滿地道。
她總不能說是自己瞎貓碰上死耗子,給她蒙對了吧!
「你真的這麼想?」毛文義心情慢慢平復下來。
白曉竹點頭如搗蒜,表情十足慎重又認真。
「坦白說,你自殘的這一幕真的震醒了我,否則你恐怕逃不了被我強暴的命運。」
「所以說我壓對寶了?」
「應該說是你的機智救了你自己。」毛文義扯出一抹難得的笑容,真是釋懷了,心情但覺輕鬆不少。
「真的嗎?我很聰明吧!」被稱機智,她笑得很開心。「毛大哥,你……」
「你想說什麼?是不是想問我,會不會再去找總經理的麻煩?」毛文義逕自接下她未完的話。
「啊!你不說我都忘記有這件事了呢!」白曉竹扮著鬼臉,是當真忘了這件大事,因為貞操比較重要嘛!
「哈……」看出她並未說謊,毛文義朗笑出聲。
「毛大哥,你不要取笑我,我本來是想問你,我可以認你為乾哥哥嗎?」她是想朋友當不成,當兄妹總行了吧?
聞言,毛文義久久不語。
「呃……毛大哥,如果你覺得不妥就算了,當我沒說,你可不要再會錯意喔!」見他不說話,白曉竹開始有點急了。
「曉竹,我開始覺得總經理很可憐了。」毛文義有感而發地說。
「為什麼?」
「因為我要守護的是一位永遠搞不清狀況的笨蛋。」岳逸凡在此時推門而入,並逕自說道。
其實他已經站在外面一段時間,沒有立刻進來救人,是見她奇跡似的把事情處理得極為妥當,完全不需要他來英雄救美。
不過許是她運氣好,蒙對了心理戰略,方能不動干戈順利解決此事。
「啊!」
發現進門的人是岳逸凡,白曉竹當場又是尖叫出聲,心想,完、完蛋了!
痛哪!屁股好痛!
撫著自己被打的地方,白曉竹趴在自家床上,一再發出呻吟。
她再也不理岳逸凡了,這一次她說到做到!紅唇努得半天高,這一回她絕對是認真的。
回來的路上,他一再罵她是笨蛋,做事太衝動,凡事不經大腦,罵得她焦頭爛額。而她自知理虧,因此由著他罵到他高興為止。
但是他千不該萬不該,當老爸、宋媽還有徐伯的面,痛打她……的屁股。就算她再有錯,再魯莽行事,他也不該當長輩的面,打一個女孩子的屁股。
怎麼說他都太過份了,好歹她是個女生,他居然這樣對待她!愈想心裡愈氣,白曉竹索性捉起枕頭就丟。
宋雲在這時正好推開房門走進來,差點就被憑空而來的枕頭打個正著。
「啊!」看見自己又闖禍,白曉竹急得跳下床,跑向宋雲,急道:「宋媽,沒打中你吧?」
「沒有,你放心,讓宋媽看看你的手要不要緊。」宋雲拉著她到床畔坐下。
「我的手沒事,在回來的路上已經先去看過醫生,取出傷口裡的小碎片了。」白曉竹故作輕鬆地回道。
其實傷口很深、很大,所以岳逸凡才會那麼生氣。她知道只要自己受傷,他就會脾氣大得驚人,這是他關心她,又氣自己無法保護她的緣故。
但是就算他再生氣再光火,也不該打她的……沒錯!她才不會原諒他。
「傷口一定很大又很痛,你在醫院是不是哭得唏哩嘩啦?」宋雲很瞭解地問。
白曉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還是宋媽瞭解她。
「我就知道,難怪逸凡脾氣這麼大。只要你一有閃失,他就是這個樣子,你不會因為這樣就生他的氣吧?」宋雲笑問。
「宋媽,原來你是來當說客的。你不用替他說話,我再也——」
「曉竹,剛才逸凡回公司時,他的表情是我從來沒看過的。」宋雲平靜地說。
「哦?他又怎麼了?」她不是打也給他打了,他還有什麼好生氣的?
該生氣的人是被打的她,好不好?
「他很自責,因為他沒好好保護你,讓你受傷,是他不對。」
「宋媽,我又不是他的責任,這不關他的事啦!」她這才知道原來連宋媽也這麼想。
「問題是逸凡一直就以保護你,作為他人生的目標。他曾經說只要我和你爸結婚,他就會自己搬出去住,那一年他已收拾好行李,正要搬出去,是你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要他不要走,這事你忘了吧?」
白曉竹又一次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她的確是忘了有這麼一件事,那一定是好幾年前的事,她才會記不住。
「後來,逸凡是留下來,然後我發現他不再交女朋友,似乎正在等某個人長大。你說這個人是誰?」宋雲若有所指地笑望著她。
白曉竹被盯得不住害臊起來,俏臉上隨即染上一片紅潮。
原來家裡的人都知道岳逸凡的心意,唯有她一人始終懵懵懂懂,前些日子還執意要找出他喜歡的人是誰,真是笑話一場。
「你現在應該也知道玫瑰就是逸凡了吧?那小子以為我這當母親的不知道,其實在他當兵那一年……曉竹?」話未說完,宋雲已瞧見她的表情不對,像是太過震驚,一時呆住了。
不會吧?!曉竹該不會到現在還不知道兒子就是玫瑰吧?
宋雲暗叫一聲不妙,這萬一把逸凡的事搞砸了……
「宋媽,你說玫瑰就是逸凡,你如何肯定?」白曉竹只呆了下,立刻捉住宋媽的手追問。
「這……這個也許是我搞錯了,玫瑰可是個女孩子,逸凡是男——」
「宋媽,你不用多作解釋,現在有種變聲器可以幫助人變換各種聲音,所以男聲變女聲很簡單。」她非要追根究柢不可。
雖然這件事很荒唐,但她愈想愈覺很有可能,難怪她老覺得玫瑰太瞭解她的生活。
難怪玫瑰連戀愛對象及方式都和她好雷同,根本是以她為影射。
還有那以她為藍本的童年記憶,及玫瑰罵她是笨蛋的語氣,完全和岳逸凡如出一轍。
這一切的一切在在說明了,玫瑰即是岳逸凡,她卻從未將這一男一女給聯想在一起。
他把她騙得好慘哪!
說什麼他有喜歡的人,說什麼要她去找相片,根本是在捉弄她,遺因此對她又親又吻!她現在可以完全肯定,當時他絕對是清醒的。
可惡!他怎麼可以欺騙她這麼多年?
六年呢!整整六年耶!他居然一字不提,還讓她和他分享各種屬於女孩子的秘密,及小女生的心事。
想到這兒,白曉竹一口怨氣再也忍不住,她站起來一心只想去找岳逸凡質問清楚。
「曉竹,你是想找逸凡算帳?」宋雲叫住她往外跑的身子。
「宋媽,我好氣——」
「你當然有權利生氣,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逸凡他何以要這麼做?」
白曉竹慢慢走回到宋雲的身邊,其實她知道不管岳逸凡是基於何種理由才以玫瑰的身份和她交心,這些年來有玫瑰在,一直令她很開心。
「逸凡要當兵入伍之前,他最擔心的人是你,也是打從那一刻起,他設法捏造出玫瑰這個人物,可以讓他人不在你身邊,也能知道在你週遭發生了什麼事,這是他的用心,曉竹。」
「宋媽,我知道,我只是好不甘心自己居然被他戲弄這麼久,卻一直沒發覺,我真是個大笨蛋。」如果她再看不出岳逸凡對她的情深意重,那麼她真的是個笨蛋了。
「你會生氣嗎?」宋雲試探道。
她可不希望因為她一時多嘴,又壞了兒子的心血。
「我不會,宋媽,我知道我一直很讓你和爸操心,可是我現在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你們不用為我和逸凡的婚事著急,因為我除了他以外,不會想嫁給別人,這樣你是不是可以放寬心了?」賴在宋媽的懷裡,白曉竹撒嬌道。
「如果你能搬回來住,我就更安心了。」宋雲趁機要求道。
「好,我會搬回來。」已經沒必要再住在外面了。
「還有以後不論遇上什麼事情,你這孩子都不准再做出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你聽到了沒有?」宋雲握住她受傷的手,滿臉的心疼。
「我知道,我下次不會再這麼衝動了。」
「這種事不准再有下次。」
「是,宋媽,我現在相信逸凡一定比較像你。」白曉竹說著,見宋媽表情很困惑,遂又往下說:「因為你和逸凡一樣,最會說不准這個、不准那個了。」
聞言,宋雲隨即笑出聲,和白曉竹笑成一團。
「宋媽,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很高興你嫁給我爸爸?」在一陣笑聲後,她突然開口道。
「沒有,不過你現在說也不遲。」雖然已晚了太多年,宋雲仍然很高興聽見她這麼說。
「那我要說了喔!宋媽——」她故意拖長尾音,才往下說道:「我最愛你和爸了。」
她才說完,宋雲立即感動地落下眼淚,在門外聽到此話的白允升走了進來,咧大笑容張開手臂,同時抱住了他的妻子,及他的女兒。
雖然她跟宋媽說她不會生氣,但她可沒說要輕易原諒岳逸凡,至少在她反整他、為自己出一口氣之前,她還要好好考慮一下。
因此,這天晚上白曉竹故意不出房間,並事先要求老爸和宋媽什麼話都不能對岳逸凡說,即使他來敲她幾次房門,她都假裝沒聽見。
待三更半夜,她才拿起手機,撥打玫瑰的手機號碼,一接通她馬上先發制人,道:
「玫瑰,我告訴你喔!我剛才趁著大家都回房睡覺時,一個人跑到外面夜遊耶!我現在人就在市區最熱鬧的地方,真可惜你不能來陪我。」
「你說什麼?你居然這麼晚還跑到外面去?你……」岳逸凡從床上坐起來,捉起外套,人也跟著走出房間。
他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被這女人給逼瘋了。
「我不跟你說了,拜!」
「喂!喂!」岳逸凡叫喚著,無奈地拿起車鑰匙,準備到市中心去逮人。
二十來分後,岳逸凡並未在熱鬧的街上找到白曉竹的人影,只好又打電話給她,問明她人在哪裡。
「我在郊外啊!剛才有個男生說要載我上山,我就跟著他來了,這裡很好玩喔!」
「白曉竹,你居然敢給我坐陌生人的車,你——」
「我在陽明山啦!好可惜你人在國外,不能一起來。」白曉竹說完,又逕自結束通話。
然後她順手關機,抱起一旁的枕頭,舒服地靠著,準備好好睡上一覺。
就讓岳逸凡從市中心開車到陽明山,再無功而返吧!
誰教他居然要騙她這麼久。
隔天早上,白家可安靜得很,當岳逸凡一夜沒睡,開車從陽明山一路趕回家,正要詢問那讓他大半夜在馬路上疲於奔命的白曉竹是否已平安回家時,一踏進家門,讓他擔心及咒罵一整夜的正主兒,居然好端端地坐在客廳裡,見他滿眼血絲的趕回來,還兀自笑得很開心。
原來如此,這會兒他總算明白自己被整了,而整他的人居然是他守護多年,最鍾愛的小女人。
唉!他實在不必太意外。
當岳逸凡無奈地感歎著,白曉竹已經跑向他,並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輕聲道:
「你不會這樣就生氣了吧?玫瑰。」
「原來你都知道了。」他這才知道自己被整的原因。
「哼!」她故意別開臉。
「曉竹,那是因為——」
他正想解釋原由,白曉竹卻在此時踮起腳尖,並獻上紅唇道:
「我愛你,謝謝你這麼用心愛我。」
「不用客氣,吾愛。」他隨即熱烈地回吻她,輾轉地藉著這一吻,傾訴他無盡的情意。
幸福,不遠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