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型的鏡子裡掛著一張緊皺著細眉的小臉兒上對眼睛也因為擰眉的原因而微微瞇起,嬌小紅艷的唇瓣緊抿成一直線,嘴角還往下彎,全然一副憂慮到極點的模樣。
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夏羽梅前看、後看、上看、下看,怎麼看就是看不出她有哪一面可以代替羽純上場。
沒錯!她是有一張和羽純一模一樣的臉,問題是明眼人一樣可以看出她和羽純之間的明顯差別。
恐怕這一個飯局是注定要毀在她手中了。即使換上羽純的貼身小可愛,以及一條幾乎完全服貼在她臀部肌膚上的黑色熱褲,她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對勁。
更甭說她絕對沒有勇氣敢穿成這個樣子走出屋子,也許就連走不走得出這個房間都還是個問題。
再次看著鏡中所呈現的自己,只見緊身小可愛將她的上圍曲線完完全全、清清楚楚地襯托出來,教她自己見了都覺渾身不自在。
上衣造成這樣驚人的一幕,下半部就越加無法想像,熱褲的長度短到只比她的小褲褲多出不到五公分,且是完全貼合在她的肌膚上,將她這二十年來從未見過世人的雙腿顯露出來。
這種連她自己看了都覺得難以接受,更何況要她穿出去丟人現眼。
正想脫掉這一身清涼的衣物,夏羽純卻在這時候推門走進來。
「羽梅,你好了嗎?」
「等一下啦!羽純,我……」她正待說話,卻又教已經看見她這副性感模樣的夏羽純給打斷了。
「哇!哇塞!」夏羽純瞪大眼睛哇哇地叫。「羽梅,看不出來呢!你穿上我的衣服,身材竟然比我還要玲瓏有致。你這個樣子走出去,我保證後面一定有一堆男孩子追在後面跑。」一面打量,她一面嘖嘖稱讚。
「不要說笑,羽純,這套衣服不行。」夏羽梅嗔怪她一眼,東摸摸、西摸摸、就是很不自在,連手都不知要擺哪裡。
「誰說不行,你這樣好漂亮,比我穿起來更美喔!」夏羽純滿臉欣喜地拉著羽梅轉圈。
同樣的臉孔、同樣的服飾,穿在羽梅身上卻別具一番風貌。
「羽純,你要我代替你去相親我同意了,但是我絕對不穿這種衣服去見人。」對於這一點,夏羽梅相當堅持。
「唉!好可惜,你有這麼好的身材竟然要將它們藏起來,這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嗎?」夏羽純直呼可惜。
「羽純。」沉下語氣,夏羽梅認真得不得了。
「好好,我拿另一套給你換上。」不得不妥協,夏羽純歎氣地走向衣櫥。
才拿出一件短上衣、短窄褲,夏羽梅馬上搖頭道:
「衣服太短、裙子更短。羽純,你不會只有這一類的衣服吧?」
「除了這些,全都是T恤,以及牛仔褲,我的衣櫥裡沒有你希望的洋裝、長裙。」夏羽純遺憾地說道,然後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唉叫一聲:「有了!」又鑽進衣櫥裡一陣翻找。
原先夏羽梅還抱著一絲期望,心想著羽純終於可以有一件像樣的洋裝,這樣她也不用擔心衣服沒有著落。
於是,她站在一旁,耐心等候著羽純將不知塞到哪裡的衣服找出來。
過了幾分鐘,夏羽純才氣喘如牛地翻出她心目中最理想的惟一長裙上面說道:
「找到了,你可不能再挑剔了。」
只須瞟了長裙一眼,夏羽梅便深深歎了一口長氣,她不該抱太大期望的。
「怎麼?」夏羽純才覺莫名其妙呢!
她費了一番力氣才找著的長裙,又有什麼地方教羽梅這位淑女看不上眼了?
「你自己沒看見嗎?」
「看見什麼?」她拿著長裙前後翻看,就是看不出一絲不對勁。
「羽純,一件長裙開叉就算了,它還開叉到連大腿都露出來,我是穿不出門的。」
「是你太挑剔了吧!」她就從來不認為自己的衣服很暴露,穿的自在舒服就好,無關布料多寡吧!
真不知到底是她太過開放,還是羽梅保守得太過分。
總之衣服沒搞定,明天是別想出門了。
「我不是挑剔,看你穿這些衣服很自然,可是穿在我身上就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問題是你不能穿自己的衣服,要不然媽一眼就識穿。」夏羽純很苦惱地努努嘴。
「所以我才跟你說行不通嘛!明天的飯局還是你自己赴約吧,」夏羽梅無奈地指出。
「不要,怎麼可以這樣,你明明答應我了,而且我已經和我的男朋友約好要見面,你要我失他的約,去赴另一個無關緊要的約會?」夏羽純神情、語氣皆充滿控訴。
「又不是我不幫忙,你明知道我不可以穿那種衣服出門。」夏羽梅則一副為難的樣子。「除非你有辦法讓我穿上自己的衣服赴約。」
「我想到了,不如這樣……」夏羽純把打算說出來。
「這樣真的行得通?」她仍有些不安。
「行不行得通,試試看就知道了。」大不了又挨一頓罵而已。
夏羽梅看著自信滿滿的羽純,自己卻一點把握也沒有。
唉!真希望明天不要來。
隔天早上十點整,夏羽純故意穿得很火辣地步下樓,深怕母親沒看清楚,她甚至大搖大擺地走至母親面前,等候母親會有的反應。
站在她後面,跟著她下樓的夏羽梅見狀,卻只能無奈地搖搖頭,也只有羽純才有膽子這麼做吧!
而李群芳在一瞧見大女兒身上那暴露的穿著時,氣得只差沒口吐白沫、當場氣絕身亡。
「你這是什麼樣子?」李群芳指著女兒叫道,手指因用力過度而顫抖。「平常你要穿什麼我不會管你,但今天你必須聽我的,去換一件像樣的衣服,還有把你的墨鏡也拿下來。」
「媽,我就是喜歡穿這樣子,很好看啊!」夏羽純故意撇撇嘴巴,滿臉的不高興。
「你今天要和對方見面,你這樣子像話嗎?」李群芳不否認女兒是個美人胚子、穿什麼都有自己的味道。但是現在是去相親,不是要去舞廳跳舞,這種辣妹裝只怕會讓人以為他們夏家沒有家教。
「我說不想去,是你硬要我去,現在又要強迫我穿我不喜歡的衣服,媽,你……」
「羽純,走啦!我拿我的衣服給你換上,不要惹媽生氣了。」夏羽梅適時阻止她再說下去。
夏羽純這才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她上樓。
李群芳見狀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還好她尚有個善解人意的小女兒,可以替她牽制一下行為浪漫、不自檢束的大女兒。
其實,她不是不明白她這個大女兒只是比較貪玩,但行為自有約束,然而她就怕哪一天她碰上了壞朋友,遭人設計了。所以,她不得不防啊!
因此,替大女兒找個老實可靠的男孩子是必要的,至少她多年好友的兒子,是比其他的阿貓阿狗要可靠多了。
兩人回到樓上,夏羽純連忙換上羽梅身上所穿的家居服,接著夏羽梅才穿上另一套端裝典雅,看來十分秀氣的粉色碎花洋裝。
「成功了,羽梅。」捉住妹妹的手,夏羽純笑得開心。「接下來就看你的表現了,只要記住你是我,夏羽純,這樣就行了。」她說著的同時便為羽梅戴上墨鏡。
夏羽梅不安的眼神掩在墨鏡之下,無人得知她心理的倉皇,這也是她們想到掩飾的方法之一。
「準備好了嗎?羽梅,我們要下去了喔!」夏羽純再次確定道。
夏羽梅深吸一口氣,咬住下唇點點頭,該來的總是會來、勇敢面對吧!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下樓。李群芳在看見走在前面、仍戴著墨鏡的大女兒時,神色滿意地點著頭。
「你看你這樣也像個淑女嘛!樣子多美啊!把眼鏡拿下來會更好。」
「媽,我已經聽話地換衣服了,你不要連我戴個墨鏡也要管啦!我最怕陽光,等到餐廳我自然會拿下來。」夏羽梅努力裝成羽純的口氣。
在一旁的夏羽純差點笑了出來,她平常跟媽講話都這麼沖嗎?如果自己真以這個口吻在跟母親說話,看來她這女兒得檢討、檢討了。
「我們該出門了,和對方約十一點整呢!」看了看時間,李群芳催促道。
「媽,車開慢點。」夏羽純不忘守自己的本分,送上關切的語調。
「媽知道。羽梅,這回等羽純的事安排妥當,媽也會為你安排。」李群芳笑著給貼心小女兒承諾。
「媽,我不行。」夏羽梅一時忘卻自己的身份,回頭叫道。
「你不行?都要和對方見面了,你不去也不行。」李群芳兀自以為大女兒臨時又要變卦,板起面孔說道。
「我……」
「媽,你去發動車子,羽純讓我來勸勸她。」夏羽純連忙將已怒火高昇的母親推出門去。
「好,還是你懂事。」李群芳這才走向停放車子的車庫。
「羽梅,你在幹嘛!差點被你害死。」見母親走出去,夏羽純這才轉向她。
「你也聽見了,媽剛才說……」
「放心,你的事我搞定,現在你先應付眼前這一關吧!」不管怎樣先把羽梅騙出門再說。
「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
「那我走了。」夏羽梅這才安心地追在李群芳後頭。
望著遠遠跑開的羽梅,夏羽純吐吐舌頭,有些良心不安。她是不該這樣欺騙羽梅,要羽梅替她赴約,只不過她是真的和別人有約,只好對不起代她上場的羽梅了。
目送著母親開車離去,夏羽純也蹦蹦跳跳地上樓,準備換衣服赴約去了。
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夏羽梅跟隨母親走進西餐廳,她心兒怦怦直跳,生怕自己待會兒會出饃。
一直走到已坐在位子等候她們母女到來的對方桌旁,夏羽梅更是小心地保持著臉上的鎮靜。
這時候如果換作是羽純在這兒,她一定表現得比她更自在、更落落大方。
「玉苓,真抱歉哪!讓你們久等了。」李群芳立刻上前打招呼。
「我們也才剛到不久,坐下吧,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馬玉苓迎上前,臉上滿是笑容地望著站在一旁的夏羽梅。
果真是個標緻的美人兒,可惜她那個大兒子沒這福氣,在相親的當口給他逃掉了。
「傅媽媽你好。」夏羽梅不忘先問好,目光就是不敢望向馬玉苓身後的男士。
「好、你好,君逸。」馬玉苓隨即叫喚兒子上前,拍了拍兒子的肩,道:「這孩子就是君逸,你們年輕人自己談談,可別只顧著看著對方不說話。」故意推了兒子一把,馬玉苓打趣地回到位子上。
氣氛僵持著,夏羽梅沒有主動開口說話,而對方好像也沒有開口的意思。
換作是以往,她樂得對方不理她更好,問題是她現在頂著的身份可不是她自己,而是一向活潑開朗,一張嘴巴嘰哩呱啦說個不停的夏羽純。
如果她再繼續保持沉默,一定會教母親察覺她的異樣,到時候就難以收拾了。
所以即使滿心不情願,她還是試著開口道:
「你很帥耶!是不是經常有人這麼對你說?」這是她想來想去最像是羽純會說的話。
「羽純。」李群芳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模樣。
母親的反應讓夏羽梅知道她沒有辜負羽純的期望,於是她故意吐吐舌頭,乖乖走到母親身邊。
「伯母。」傅君 ,也是今天的代打,始終面帶微笑地面對眼前的一切。
他先是朝李群芳點頭問候,接著才對夏羽梅伸出手,彷彿沒聽見她先前的一番笑話。
夏羽梅直直望著他的手,不做任何回應。
「羽純。」李群芳使著眼色,以為她又在使性子。
猶豫了一會兒,夏羽梅才將自己的手伸出去。原以為他只是基於禮貌,輕輕一握而已,沒想到他反而握住她的手,直接舉至他的唇際,在她手背上輕輕印下一吻。
熱潮迅速席捲夏羽梅的臉上,她飛快地收回被他握在手中的手,然後聽見後方傳來幾道抽氣聲,裡面自然也包括李群芳和馬玉苓。
好窘!這會兒夏羽梅完全分不出究竟是她的臉頰燙人,還是她的手背燙人。
面對這一幕,羽純會如何反應,她無法多想,這一刻她只想盡快從這令人發窘的地方逃離。
心裡一有這個念頭,夏羽梅馬上做出反應,身形一轉隨即跑出餐廳。
「羽純!」李群芳氣極敗壞地站起來。
「伯母,讓我去追她,你和我母親聊聊。」傅君 說著,已大步追上去。
「君……逸。」這回換馬玉苓著急地叫喚著不按原先計劃就離開的小兒子,心裡是慌得不得了。
君 這孩子在搞什麼鬼!說好只代打這麼一次就要推說彼此不合適,以解決君逸臨陣脫逃後所留下的麻煩。
現在……他這一追出去,她要如何按計劃行事?
「媽,計劃改變了,我喜歡她。」傅君 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接著人已追出門外。
聞言,馬玉苓整個人一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兒子喜歡上這次相親的女孩?可是他又不是真正的君逸,這……
馬玉苓一陣頭疼,實在不知要拿兩個寶兒子如何是好。一個在相親當口給他躲得不見人影;一個她好說歹說終於將他勸來代替上場,好向人家有個交代後,好以不合適為由推托掉往後的麻煩。
一開始明明是這麼計劃,不料君 臨時給她來個不一樣的狀況,教她這做母親的也不知如何往下走。
「看來他們會處得很好,玉苓。」李群芳倒是樂觀其成。
這一次她本來就是打算來將女兒推銷出去的,見到這種成果她自是非常滿意。
馬玉苓陪著笑容,心裡卻暗暗歎口氣。
夏羽梅才跑出餐廳沒多久,後頭的傅君 便追上她了,而且捉住她的手臂,阻止她繼續前進。
「放開我!」夏羽梅沒料到和羽純相親的人,居然追了出來,被他捉住手腕的她又羞又氣地想甩開對方的掌握。
這人是怎麼一回事?大馬路上這樣和她拉拉扯扯,他不怕丟臉,她還要面子耶!
儘管她一再掙扎,傅君 依然沒有放鬆手腕的力量,他只是一再地打量著她,想看出她究竟哪一點和別的女人不一樣。
為什麼她能讓自己產生不同以往的感受?望著眼前這張柔媚又不失俏麗的嬌顏,傅君 暗暗自問。
五、六年的攝影生涯,讓他自認對於女人已經有了「免疫系統」,再美麗動人的女人在他眼中一向只是工作上的拍檔,更甚者只是客戶關係而已。
何以這個女孩可以在一走進餐廳就捉住他所有的注意力,即使她打從一開始就一直閃躲著和他正面接觸,而他的視線仍不曾稍離她的容顏半刻。
「你……先生,你到底要不要放手?」見他將火熱的視線投至自己身上,夏羽梅著實不知如何應對。
「叫我Angos吧!我的朋友都這麼叫我。」他不想聽見她美麗的雙唇叫出他大哥的名字,這時候也不是坦白的好時機,所以,他的英文名字是最妥當的稱呼。
「我不想知道你的朋友都怎麼叫你,請你先放開我。」她咬著唇,看見他的手始終捉著她不放,雙腮不自主地染上一抹雲彩。
「Angos」
「什麼?」她困惑地眨眨眼,不解自己要他放開她,而他為何一再重複說著他的英文名字。
「Angos,你這麼叫我,我就放開你。」被她那微微泛紅的桃腮吸引了目光,傅君 幾乎是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壓根兒也不覺失禮。
他的話令夏羽梅更是瞪大了眼。從未相心過會有這般無賴的男人,還是男人都是一個樣?
自知對男人瞭解不深,夏羽梅無法追根究底,眼前還是先想法子脫困,畢竟一直讓他捉著她不放並不妥當。
「Angos。我叫了,你可以放手了吧!」她只好妥協道。
傅君 倒也信守承諾,很快地放開她的手,見她連忙將手背在背後,不住地露出滿臉笑意。
「羽純,我就這麼叫你,可好?」
轉身準備走開,夏羽梅才管不著他要怎麼叫她,反正他叫的人不是她,再者過了今天她也不會再見到他。
「你心裡此刻一定打量著,過了今天就不會和我見面了,是不?」他朝著她的背後說道,說出了他和母親原先的計劃。
原來不是只有大哥不喜歡這個飯局而已,眼前這女孩也是被迫前來赴約,也打著和他相同的主意。
這可有趣了,因為他改變了原先的想法,不準備再拒絕這次的相親。
被說中了心事!夏羽梅小臉兒更加緋紅,她的反應則讓傅君 咧嘴而笑。
「真被我說中了?」他明知故問,見她張口想否認,他連忙舉起手,接續說道:「不用否認,我本來也有這種打算,不過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改變主意?這是什麼意思?」她心裡有道不祥的預感。
「我打算以結婚為前提,和你進一步交往。」大哥的相親對像他要定了,即使大哥想反悔也不能阻止他。
「你……你是在說笑吧?」她吃了一驚,下意識地抓住他的手臂,卻在一接觸到他溫熱的肌膚,又嚇得鬆開手,往後退一步。
「說笑?你怎麼會這麼以為?我現在很慎重地告訴你,羽純,我是認真的。」他的語氣跟眼神皆說明了他絕對是說真的。
「你不是,你不能認真,我根本就不是——」收住尾音,她及時相心起她不是羽純的事,不能讓別人知道。
「你不是什麼?」他極富興趣地追問。
「我不是你適合的對象,我不擅於言詞,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說話,我……總之,我不適合你就是了。」她急急說道。
「如果這就是你想要我打消念頭的理由,我看你需要多加強,不擅言詞,不和陌生人打交道,這些都不是理由吧?」他輕鬆地駁回她所做的努力。
「這……」她一時啞了口。
「告訴我,你為什麼同意來和我見面?」
「因為我母親非要我來不可,我是被逼的。」她以為自己這麼說,他該會諒解她的逼不得已。
「因為這樣你就打算隨隨便便一句不適合來打發我,連試著和我相處看看也不肯?」
「我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可是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她謊稱道,眼睛卻不自在地移向別處。
傅君 從事攝影工作多年,在鏡頭下他既然能捉住任何人的情緒反應,所以夏羽梅是不是在說謊,他自然也是一目瞭然,不過他並不打算拆穿她。
「我不逼你,只是今天你既然和我見面了,你就必須給我和你自己一個可以彼此瞭解的機會,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他的話乍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令夏羽梅一時找不到話來反駁。
「既然你無話可說,就表示你也贊同我的做法,那麼就這麼決定了。」傅君 自以為是地作下決定。
而從頭到尾夏羽梅仍然不知她到底和他作了什麼約定。
一路上只聽著他不斷地談論自己,就算她好幾次開口提到她有事要離開,他就是有辦法當作沒聽見,要不就是故意轉移話題,追問她一些其他的事,搞得她頭昏腦脹,全然忘了她必須趕回去報告結果的任務。
終於被送回家,夏羽梅立刻想找羽純討論今天所發生的經過,以及接下來她該如何是好。
他居然表示要再見到她!?
這句話是他在送她到家後,對著開門的她說道,當她因為吃驚而回身想拒絕時,就已見他的車子揚長而去、完全不給她說不的機會。
所以,這會兒她才會嚇得想找羽純商量,這種事羽純要比她有經驗多了。
「羽純、羽純!」她幾乎是叫著跑進羽純的房裡。
「發生什麼大事了?幹嘛這麼緊張地跑進來?」夏羽純納悶地從床上抬起頭,手中的雜誌也教她擱至一旁。
「是……是……」氣喘吁吁的夏羽梅仍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被媽發現了?」夏羽純見她慌張地說不出話,心中只想到這個可能。
夏羽梅很快地搖搖頭。
「不是?那麼你是怎麼回事?」
夏羽梅深吸了口氣,才道:
「相親的事被我搞砸了。」
「搞砸了?」
「對不起,我很努力想說服他,可是他還是表示要繼續和你見面。」
「你的意思是他要再和我見面?開什麼玩……」夏羽純本想痛斥出口,忽地又停住嘴,靈活的大眼曖昧地睨向正一臉沮喪的羽梅。「我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麼?」
「依我看啊!對方根本就是看上你了,我就知道我們姐妹的魅力是凡人無法擋的。」夏羽純沾沾自喜地嘻笑道。「羽純,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的話?對方表示他要再和你見面。」夏羽梅不明白這有什麼好高興的。
「先不說這個,你說他的長相、人品如何!」她對這個較有興趣。
夏羽梅瞪著她,真是敗給她了,都什麼時候了,羽純腦子想的竟是這種事。
「羽梅,說啊!」
「你想知道他的長相、他的人品,下一次他約你出去時,你就可以見到他了。」她不願表示任何看法。
他的長相、人品為何已不干她的事,她不想再 這渾水。
「你的意思不會是你決定不幫我了吧?」夏羽純瞪大了眼。
「說好就只有一次的,羽純,你不能言而無信。」她可不想再經歷那種教人渾身不對勁的場面。
「原先說好是一次沒錯,但是那是指你必需當場打消對方再約你出去的念頭,而你卻讓對方看上你。」夏羽純故意搖搖頭。
「又不是我要讓他看上我。」她說的可夠委屈了。
「我知道不是你的錯,是對方眼光太好,知道不能錯失這個擁有你的大好機會。」換作是她,她也不會想放棄擁有羽梅的機會。
溫柔婉約不打緊,她更是有股令人打從心底想要去呵護的氣質,是男人就不會傻到去放棄羽梅。
所以說羽梅沒有男朋友,不是因為沒人追求的關係。學生時代她們姐妹兩人,一直是男同學注意的目標,只是羽梅從來不肯給任何人追求她的機會,任何求愛攻勢都打不動她。漸漸地,他們的目標全轉移到她這個樂於享受他人追求樂趣的姐姐身上,因此羽純的追求者是一大堆。
「羽純,不管你怎麼說,說一次就一次,你不可以再打我的主意。」她又不是不瞭解自己的姐妹。
「天地良心。羽梅,我哪敢打你的主意。只是他已經見過你,也和你交談過,你不要以為他分辨不出我和你之間的不同吧?」
「就算他認出來也沒關係,你只須告訴他實情。」
「然後讓他去質問媽,教媽把我罵得狗血淋頭嗎?既然你要害我被罵,今天你就不該幫我,讓我和我男朋友一起私奔,不就什麼事也沒了。」夏羽純含著控訴的眼神氣急道。
「我早說我不行的,你就不信。」夏羽梅苦著一張臉,很難過自己沒有把事辦好。
「羽梅,我不是在責怪你,可是現在就只能靠你再去跟他見一次面,然後跟他把話說清楚,就說你不喜歡他,要他不要再來找你。」
「我不是沒說過,可是他根本聽不進去。」碰上這種固執的男人,她根本沒辦法。
「沒關係,你只要態度比他更堅決,我就不信他不會打退堂鼓。」夏羽純安撫地提出戰略,但心裡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
她暗暗想著:或許這一次的對象能打動羽梅的芳心也不一定。
那麼就太好了,羽梅也早該有個男朋友好好照顧她。
「如果他仍是不死心呢?」夏羽梅疑惑地看著她,總覺得羽純像在算計她什麼。
「不會的,羽梅,你只須記住這件事絕不能教媽發現,不然不只是我,連你這個幫兇,也免不了要挨一頓罵。所以,你絕對不能讓他找上門來。」抓住她的手,夏羽純細細交代著。
「如果這一次再不行……」夏羽梅正要說出她只再幫這一次,話未說出口,房門外傳來她母親敲門的聲音。
「羽純,回來了嗎?」
夏羽梅和她對視一眼,接著搖搖頭,小聲道:
「我不管,你自己去跟媽說。」
夏羽純跟著聳聳肩,往後攤在床上,懶得應聲。
「羽純?」
「媽,我好睏,要休息了啦!」
「羽純,媽只是要告訴你一聲,對方男孩子很中意你,說願意和你以結婚為前提進一步交往。今天你的表現媽很滿意。」李群芳的口氣淨是愉悅。
結婚為前提?夏羽純詢問的視線來到羽梅臉上,見她無奈地點頭,眼睛人睜了起來。
這個男人動作也太快了吧?
「羽純?」
「我知道了,可是我不喜歡他。」見羽梅苦悶著臉,她也不願做得太過分。
「你不喜歡也不行,你和他進一步交往,這是媽的命令。」
「媽。」
門外沒有回應,李群芳早在下完命令後走開,渾然不知房內的羽梅因為她的話,而更是愁慘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