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早上八點，紀小暖先到幼稚園辦理離職手續，九點准時來到位於台北郊區的唐家。
她站在黑色雕花鏤空大門前，瞧見裡頭那幢大別墅，忍不出吹出贊賞的口哨，想到往後的日子能住在這種豪華的房子裡，就覺得好幸福喔——
霎時，紀美妍那張帶淚的臉孔猛然躍入她腦海，她全身泛過戰栗，馬上驚醒，不斷提醒自己，她不是來享受的，而是來等待一個適合的機會，告訴弟弟他身世的真相。
按下門鈴，等了幾分鍾，終於有一位約莫五十多歲的婦人跑出來。
“你好，我叫紀小暖，是來幫傭的。”紀小暖朝她禮貌地頷首。
“幫傭?我們已經找到適合人選了。”
“噢，昨日錄取的那位紀小姐是我媽媽，因為她腳踝不小心扭傷了，沒辦法及時來工作，所以我先來代替她。”紀小暖扯出乖巧的微笑，希望留給婦人一個好印象。
“她怎麼那麼不小心啊！”婦人不斷打量著紀小暖的裝扮——蓄著規規矩矩的長發、樸素的T恤上衣，加上一條刷得泛白的牛仔褲……嗯，看起來挺乖巧的，她滿意地點點頭，按下開關，打開大門讓她進來。
“是啊。”紀小暖心一喜，趕緊走了進去。
“你以前是做什麼工作的啊?”婦人帶著她穿過庭院，往屋子的方向走去。
“幼稚園老師。”
“嗯，那還不錯。”婦人步上白色台階，推開銅門，走入屋內。“我叫李阿月，是這裡的廚娘，你叫我李嫂就好。本來呢，我們是不打算請那麼年輕的女傭啦，不過我最近真的忙不過來，急需一個人幫忙，也只好答應讓你暫代你媽媽來工作。”
紀小暖不斷點著腦袋回應她，跟著踏入金碧輝煌的客廳，頓時傻眼了，光是唐家的客廳就比她們住的房子大了兩、三倍啊。
呼!她弟弟從小生活在這種超級富有的家庭，不曉得如果有天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會不會願意放棄榮華富貴，回到她和媽媽的身邊?
“你說……你叫什麼?”李嫂的詢問拉回紀小暖飄遠的神智。
“紀小暖。”
“小暖啊，我先帶你繞繞這整棟屋子，讓你熟悉熟悉一下環境。”
“好啊。那個……唐祖毅?”紀小暖按捺不住想見弟弟的沖動。
李嫂聽見，轉過頭來瞪著紀小暖，凶惡的神情把她嚇了一跳。“你要叫少爺，不能直呼他的名字。還有，希望你不要和其他女人一樣，進來唐家幫傭，是為了打少爺的主意，現在一個麻煩的鍾萍已經夠我頭大了，你不要再給我惹麻煩。”
“不不不，你誤會了，我不喜歡少爺……”紀小暖趕緊澄清，免得李嫂改變主意，立刻將她逐出唐家。
李嫂厚厚的唇瓣挑起嗤笑，擺明了不相信唐祖毅這優質的好男人，怎麼會有女人不愛?
“是真的啦，我……我愛的是女人，所以不可能對少爺有幻想啦!”情急之下，紀小暖胡亂瞎掰。
“女人？！”李嫂嚇了一跳，趕緊護住豐滿的胸脯，跳離紀小暖好幾步遠，擔心眼前這個同性戀女孩會挑上自己。
“呵呵呵呵……”紀小暖好尷尬，頻頻搔著頭。“你放心，你不是我喜歡的那款啦!”
李嫂睞她一眼，忍不住嘮叨。“好好一個女孩，怎麼會搞這玩意呢?唉，算了算了，我先帶你去你住的房間。”她帶著紀小暖穿過客廳，拐入右方的一條長廊。
“請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少爺亂來!”紀小暖亦步亦趨地跟在李嫂身旁，豎起小手，慎重發誓。她只會好好地疼愛、照顧她的心肝小寶貝!
“其實這樣也好啦，少爺就安全多了，哪像那個鍾萍，整天都在打少爺的主意，唉，她要不是鍾管家的孫女喔，可能早就被趕出唐家了。”
“少爺條件那麼好，當然很多女孩都喜歡他啊，呃……不過，呵呵呵，只有我是例外啦!”怕李嫂又誤會，她趕緊表態。
李嫂睨了她一眼，沒有吭聲。
“怎麼不見唐家的老太爺和夫人啊?”紀小暖問。
“老太爺和夫人到美國旅行，要過一陣子才會回來。”
“喔，唐家那麼大，究竟住了多少傭人啊?”電視上演的，像這種超級富豪的家裡，光僕人就有十多位了，不曉得唐家是否也一樣?
“少爺喜歡安靜，不喜歡屋子裡有太多傭人亂跑，所以整間屋子只有我、司機小張、鍾管家和他的孫女鍾萍四名下人而已……唉，說到這個，我火氣就冒了起來，那個鍾萍，每天只會想著要怎麼勾引少爺，把所有的事情都丟給我做，我怎麼會忙得過來……”李嫂抱怨個不停。
“不要緊，現在我來了，你就不會那麼忙了。”紀小暖趕緊說道，企圖打住她長串的怨言。
“那就對啦!”李嫂笑了，打開房門，示意紀小暖先將行李放進去，“傭人房全都住滿了，來，你就和鍾萍睡同一間好了。有空呢，你們就多多培養感情，免得她老纏著少爺。”
紀小暖一聽，嘴角微微抽搐，走入房裡，將行李擱在床上。
李嫂可真是偉大啊，明明不能接受同性戀，但為了要拯救唐祖毅，不惜狠下心打破保守的觀念，主動湊合她和那個叫鍾萍的女孩。
裝潢雅致的房內繚繞著濃烈的香水味，紀小暖聞了，忍不住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厚!我已經跟那個三八鍾萍說過了，白天少爺不在家，噴那麼多香水也沒用，她還講不聽。”李嫂向紀小暖揮揮手。“快點出來，我帶你去四處繞繞。”
“唐……呃，少爺去上班了嗎?”紀小暖離開房間，跟著李嫂在這間大迷宮裡穿梭。
“是啊，少爺這幾天工作很忙，都要很晚才會回來。”
“喔。”無法馬上見到弟弟，紀小暖眸中閃過一絲失望。
兩人再度回到大廳中，見到一名打扮火辣的年輕女孩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塗著指甲油。
喝!紀小暖盯著那位女孩，驚嚇地倒抽口氣。
她……她真是大膽啊，上半身只套了一件單薄的淺白色細肩帶上衣，底下飽滿的胸型清晰可見；下半身則穿了一條牛仔熱褲，兩條修長的玉腿大刺刺地擱在桌上。
李嫂扯開大嗓門吼道：“鍾萍，我叫你去打掃後院，你還給我待在這裡擦指甲油?!”
原來，她就是那個一直在肖想她寶貝弟弟的鍾萍啊!
紀小暖的視線移到鍾萍臉上，發覺她長得挺漂亮的啊，只可惜臉上的妝太濃厚，掩去原有的年輕氣息。”我剛剛已經掃完了咩!”鍾萍充滿敵意的目光直盯著紀小暖美麗的臉蛋。“她是誰?”
“我是紀小暖，今天新來唐家幫傭的。”紀小暖咧開友善的微笑。
鍾萍站起身，走到紀小暖身旁，瞇起眼，從頭到腳仔細審視著她，半晌後，她極力挺出豐滿的胸部，臉上帶著勝利的微笑。
“呃，你的身材真好，不過……還是建議你穿一下胸罩，不然很容易下垂的。”紀小暖尷尬一笑，語帶誠懇地建議，心中擔憂起她弟弟天天見到鍾萍這種火辣的穿著，會不會嚴重到每天都狂噴鼻血?
經她提點，鍾萍風眸瞬間添上憂慮，低頭瞧瞧自己的胸部，然後抬起頭瞪著紀小暖，冷冷哼了聲。“關你什麼事？！”
“鍾萍，你去拿拖把過來，把大廳裡的地板拖干淨。”李嫂吩咐著。
“我指甲油還沒干。”鍾萍舉起塗著黑色指甲油的十指。
“還沒干?我要不要去花房找你爺爺過來，叫他來幫你把指甲油吹干啊?”李嫂搬出鍾管家威脅她。
“好啦，去就去。”
“還有，你再穿那種衣服到處晃來晃去，我就直接拿剪刀把你的衣服全剪了，你干脆什麼都不用穿了!”李嫂瞪著鍾萍胸前明顯突起的那兩點蓓蕾，氣得臉色發黑。
“好哇！”鍾萍卻笑瞇了眼，認真地點頭答應。“那你要等少爺回來時，再來幫我剪唷!”
“啪!”李嫂突然往鍾萍的腦袋拍下去，中氣十足地吼道：“你真的想要我去叫你爺爺過來嗎?”
再次提起鍾管家，鍾萍心生畏懼，囂張的氣焰全數消散，啷著嘴，迅速跑開。
“這丫頭，真是氣死我了！”李阿月忿忿地吐了口氣。“時間不早，我該去菜市場了。小暖，你就留在這和鍾萍一起把地板拖干淨，等會兒再叫她帶著你熟悉一下環境。”
“喔。”紀小暖點頭，目送李嫂離開。
一會兒後，鍾萍一手提著水桶，一手拿著拖把出來，發現偌大的客廳裡只有紀小暖在，她將拖把丟給紀小暖。“喏，你把大廳裡的地板全拖干淨後，再去後院打掃一下。”
“後院?你剛剛不是說打掃過了?”
“我如果掃完了，還需要叫你去掃嗎?”鍾萍凶狠地瞪著她。剛才是怕挨罵，才撒謊騙李嫂的。
“可是……”紀小暖有點氣憤，鍾萍擺明了欺負她嘛!
“才剛來就不想做事，是不是想馬上被趕出去啊?”鍾萍坐回沙發上，仔細審視著指甲。
“不敢!”紀小暖瞪她一眼，認命地抓起拖把，開始拖地。
*****
忙了一整天，吃完晚飯後，紀小暖拖著酸累的身子回到房裡，見到鍾萍坐在梳妝台前補妝、打扮，她忍不住暗罵了幾聲。
今天鍾萍把自己該做的工作，統統都丟給她去做，拖了將近百坪的地板、冒著下雨天到後院整理雜物、洗廁所、洗衣服等等……呼!她累得要死，鍾萍倒是樂得清閒啊!
鍾萍瞥向躺在床上的紀小暖，嘴畔噙著詭異的笑，湊到她身邊。“小暖，辛苦你啦!”
紀小暖沒有吭聲，緊閉的眼懶得睜開看她一下。
“唉唷，別這樣咩，我看你是新來的，讓你多做事、多練習一下咩!”
“哼。”紀小暖哼出一聲。
鍾萍望著紀小暖嬌艷的臉龐，眼珠子轉了轉，用手肘推推她。“呵呵，我剛聽李嫂說，你喜歡女人?”
紀小暖張開眼，見到鍾萍滿臉興奮，她微微牽扯嘴角當作回應。
鍾萍忽然拉過紀小暖的手，觸碰自己偉大的胸脯。
“哇!你……你干嘛呀?”紀小暖嚇得縮回手，跳離床鋪。
“你不是喜歡女人?”笑容消失，鍾萍眸光寫滿質疑。
“是……啊，可是，我不喜歡你這一種……的女人。”紀小暖雙手比比她的胸部。
“你喜歡瘦弱的女人?”見紀小暖點頭，鍾萍安心了，隨即笑開。“我還以為往後又多出一個女人，來跟我爭搶少爺呢!還好你只喜歡女人，現在我就放心多了。”
“你很喜歡少爺?”瞧見鍾萍對她撤下戒心，紀小暖悄悄松了口氣。
“當然!少爺個性溫柔、長相俊美、又有錢，有哪個女人見了會不愛?唉，可是不管我怎麼誘惑他，他就是不看我一眼，真是討厭。”鍾萍一臉苦惱，眺下床，走到鏡子前，審視自己身上那套絲薄的低胸睡衣，雙手還不斷將睡衣往下拉，赤裸的雪胸呼之欲出。
調整半晌後，她滿意一笑，拿起香水朝自己身上猛噴。“不過，沒關系，我相信憑我的姿色，只要繼續努力，終有一天會成功的!”
嗅覺受到刺激，紀小暖拼命打噴嚏，瞪著准備往外走去的鍾萍，她雙手捂著口、鼻，悶聲詢問：“你……要去哪?”
“快九點了，少爺應該快回來了，我要先到他房間裡等他，給他一個大驚喜。”鍾萍眨眨媚眼。
“嗄?可是，少爺不是已經有女友了，你還……”
“哼，那個關媚算什麼，我跟朋友買了一包催情藥粉，今晚，我一定要把少爺給吃了，以後他就是我的了!喔呵呵呵呵……”鍾萍走出房門。
哇，不會吧，這可怕的女人今晚真的打算對她弟弟下手?!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解救她弟弟。
紀小暖趕緊沖出房門，決定在大廳等待唐祖毅，等他一進門好及時阻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已經將近十一點了，李嫂前來大廳熄燈，驅趕紀小暖回房睡覺，她見唐祖毅還沒回來，干脆跑到屋外，坐在門邊的木椅上等待。
黑沉的夜，寒風夾帶著綿綿雨絲飄落，淋濕了褲腳，她縮起腿，蜷縮在椅子上。
不知道等了多久，她趴在膝蓋上緩緩睡去，睡夢中隱約聽見汽車引擎聲，接著，一道醇厚的男性嗓聲在耳畔響起——
“怎麼睡在這?醒醒。”
紀小暖抬起頭，一張俊臉映入朦朧水眸裡，她瞬間清醒了。“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喔!”
門邊懸掛的夜燈，清楚照出她嬌嫩的臉兒，唐祖毅瞧見她，頗感訝異。“是你?!你怎麼會在這?”
紀小暖跳下椅子，仰頭望著他。“我是新來的幫傭啊!”
“這麼巧?”唐祖毅蹙眉。昨日他們才在咖啡廳相識，今日，她就到唐家幫傭了?!
紀小暖笑了笑，見他臉龐上沾了雨珠，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替他拭去。“你每天都要工作到那麼晚嗎?”
“這幾天公司比較忙。”她的舉止，總是如此親暱，唐祖毅想避開，往後急退了一步，沒注意到後方就是台階，腳步一個踩空，眼見就要跌落——
紀小暖飛快拉住他，穩住他的身子。“嘿，你小心點嘛!”
“謝謝。那麼晚了，你還待在外面做什麼?”唐祖毅不著痕跡地撥開她的手，上前開門，走入屋內。
“等你啊。對了，你吃過晚飯了嗎?”紀小暖緊緊跟在他身後，擔心他一心忙著工作，到現在還未進食。
“還沒有。你先去休息吧，我自己弄點吃的就行了。”唐祖毅換上拖鞋，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這怎麼行呢?你是少爺，我是女傭，這些事情應該交給我來做。”她將他推到椅子上坐好後，迅速沖人廚房內。“你等一下喔，我馬上就好。”
唐祖毅倒了杯開水喝，坐在位子上等待，想不透她怎麼會突然到唐家來幫傭。
幾分鍾後，紀小暖將微波好的飯菜全端了出來，坐在他身旁。“快點吃吧!”
“嗯，謝謝。”唐祖毅舉起筷子進食。
“你工作真辛苦，都快午夜十二點了才吃晚餐，這樣身體很容易搞壞的。你啊，工作再忙，也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關心你的人擔心。”紀小暖關心地說道。
她之前從新聞上得知，“龍騰集團”為股票上市的珠寶金飾公司，在台灣、香港、中國大陸就有八十多間珠寶金飾專門店，唐家的事業做那麼大，難怪唐祖毅不得閒，要忙到那麼晚才能回來。
“我知道，謝謝你的關心。”唐祖毅扯扯嘴角，黑眸對上她熱烈的注視。“抱歉，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我?這樣，我很難吃得下去。”
他又發現到，只要他們兩個人見面時，紀小暖就很愛看著他，好象無法從他身上拔開她的視線。
“啊？不好意思，你繼續吃吧。”紀小暖閉著眼，輕揉雙眼。
庸祖毅低著頭，繼續進食。
安靜須臾，紀小暖還是忍不住開口，想知道弟弟以前的生活。“嗯……那個，你家人對你好嗎?”
“嗯，爺爺和媽媽很疼我。”談起家人，他臉上有幸福的神情。
“那，你父親呢?”紀小暖睜開眼，悄悄凝視他的側臉。
他靜默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他也很疼我，不過可惜，他現在已經不在了。”
“你很幸福，至少有父親疼愛過你，不像我……從小我父親就遺棄了我，從來沒有在乎過我這個女兒。”紀小暖唇畔牽起一抹苦笑。眼眶裡盈滿淚水。
老實說，當她知道自己的父親只要兒子，而一點都不在乎她這個女兒時，她真的很嫉妒唐祖毅這個弟弟，因為，他擁有了她一直想要的父愛……
可是，仔細想想，唐祖毅也是無辜的，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們的父親，是唐家的人!
她現在除了媽媽之外，就只剩下弟弟這個親人了，她不能再因為嫉妒而將他推開，所以她才會義無反顧地辭掉幼稚園的工作，決心到唐家幫傭接近他。
氣氛忽然變得哀傷、沉重。
唐祖毅偏頭望著她，瞧見一滴淚懸在她眼角處，下意識探出手指，輕輕揩去那滴淚。
他指腹傳來的溫度，讓紀小暖微微一震，抬眸回視著他。
她的注視，讓唐祖毅驚覺到自己唐突的舉動。“你還是比較適合笑臉。”
“哇嗚嗚……”他話才剛落下，紀小暖扁著嘴，投入他懷中，緊緊抱著他，肆意哭了起來。
“好了，別哭了。”唐祖毅皺眉，推不開她，只好安撫地拍拍她的背脊。
“你根本不懂，我從小就被人嘲笑沒有爸爸，還一直被欺負……”她抽抽噎噎地說道。
唐祖毅沒有開口，任由她哭個夠。
片刻後，淚水哭干了，紀小暖才肯放開他。“謝謝你。”
她被淚水洗滌過的眼眸，變得更加清澈，唐祖毅迎視那雙瑩亮的黑眸，一顆心忽地震蕩了下。
“你人真好，家裡的傭人傷心時，你還願意出聲安慰。”
最值得她欣慰的是，她的弟弟並沒有因為生在富豪之家，養成驕傲自大的性格，見到她傷心難過，他還懂得出借胸膛，讓她哭個夠。
揮去心頭奇異的感覺，唐祖毅無奈一笑，沒有點出是她自己緊揪著他不放，他根本躲不開。“太晚了，我先上樓了，你也早點休息。”
“你不能上去啊!”見他起身，紀小暖趕緊拉住他，這時她才驀然想起鍾萍還待在他房裡，打算勾引他一事。
“為什麼?”
“因為鍾萍……”紀小暖擠眉弄眼，豎起食指朝樓上指了指。
“什麼?”唐祖毅步伐未停，繼續往樓梯方向走去。
“她現在在你房裡，她想勾引你，你不能上去，不然很容易失身的。”她揪著他的衣袖，跟著他爬上樓梯。
她一直很看好唐祖毅與關媚的戀情，千萬不能讓鍾萍介人，破壞了她弟弟的美好戀情。
“是嗎?”唐祖毅一愣，哂笑著。
“耶?都跟你說不能上去，你怎麼還繼續走呀?”
尤其鍾萍還買了一包催情藥粉要來對付唐祖毅，她這個做姐姐的，怎麼能放心讓弟弟上樓接近鍾萍那個妖女？！
“你多慮了，她沒有我房間的鑰匙，絕對進不去的。”唐祖毅爬到三樓後，走到房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他剛回台灣的那一晚，鍾萍便自動爬上他的床，打算誘惑他；向來好脾氣的他，也因此動怒了，隨即找人來更換門鎖。現在，只有他自己和鍾管家擁有他房間的鑰匙，他相信，鍾萍再也無法輕易摸入他房裡。
“不行，我還是不放心。”房內燈光亮起，她率先走入房裡。
唐祖毅微皺眉頭，站在門邊看著紀小暖在他房裡四處搜尋。
“奇怪了。”找不到鍾萍的身影，紀小暖滿頭霧水，繼續拉開衣櫃察看。
“人呢?”他挑眉，出聲詢問。
“我再找找，她怎麼可能輕言放棄……”她走到床邊，拉開水藍色被單找尋，還將腦袋探到床底察看。
唐祖毅邁步走了進來，斜倚著牆壁瞅著她，想起她之前對待他的態度如此熱情，此時他開始懷疑起她接近他的目的。
過了一會兒，整間套房都找遍了，紀小暖才決定放棄。“她真的不在耶，那你早點睡吧!”可能正如唐祖毅所盲，鍾萍沒有鑰匙根本進不來，一切都是她多心了。
她欲離去時，唐祖毅忽地喚住她的步伐。“紀小姐……”
“叫我小暖就好。”
唐祖毅頷首。“小暖，你接近我的目的，只是因為我長得像你弟弟嗎?”
曾經，有些女人為了接近他，不惜編織出一堆虛假故事來，而這會兒，紀小暖積極接近他的態度，和眸中流露出那股濃稠難辨的情感，不免讓他感到有些懷疑。
或許，長得像她弟弟這點，也是她搬出來，用以接近他的借口吧？！
“是啊。”水眸笑瞇了，紀小暖大膽地探出手，觸上他的眼，再緩緩順著鼻子滑到唇瓣上，輕輕摩挲。“你知道嗎?你長得真的很像我弟弟。”
她的指頭仿佛帶著電流，讓唐祖毅一震，心湖漾起莫名的漣漪，他狼狽地退開，卻還得保持一臉鎮定。
他和關媚相戀一年，卻從來都沒有體會過這種感覺，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要紀小暖一碰到他，他就會浮現這種怪異的感覺。
凝視她那雙晶亮的眼兒，她眸底的笑意仿佛隔空侵入他的心髒，施下莫名的魔法，讓他變得跟她一樣了，忽然喜歡看著對方，抽不開視線。
她對他的好感毫不掩藏，狂肆流露，無形中強迫他面對，也不容他躲開，甚至，似乎逼著他必須做出一些回應，她才會滿意……
紀小暖見他一直盯著她瞧，唇兒輕揚，沖動地踮起腳尖，往他額心烙上一個晚安吻，就像小姐姐親吻襁褓中的小弟弟，充滿了憐愛。“晚安嘍!”
黑眸瞬間變得幽深，唐祖毅感覺到自己的額心持續發燙，那熱度竄流過全身，喚醒他身上所有的細胞，紛紛鼓噪著。
她臉上的笑容越大，他的心跳也越來越急促，激動之際，蔓生出多種復雜的陌生情緒，難以辨清……
“噢，我的天啊!”她突然低呼了聲。
“什麼？”
“你竟然臉紅了。”紀小暖指著他泛紅的俊臉。
“你看錯了。”他別開臉，連忙否認。他的心髒，仍失序地狂跳著，無法理清那種奇異的感覺，頓時只讓他變得更想逃開。
紀小暖的小腦袋跟著湊到他面前，抿唇偷笑。“算了，我回房去睡了，你也早點睡，晚安啊!”
無意間騷亂他的心後，她愉快地拍拍屁股走人。
走出房門，她趕緊從口袋中掏出手機，打電話回家。“媽，我告訴你喔，唐祖毅剛剛臉紅了耶，好可愛喔，好像小男生一樣，還不敢承認咧……對啊，我很想捏捏他的臉耶，不過看他真的很害羞就算了……什麼?你想馬上沖過來親親他?!不要啦，你會把他嚇死，我幫你親就好……”
唐祖毅無聲地移到門口，盯著她遠走的背影，她講電話的聲音不斷竄入他耳裡，他眉頭越擰越緊。
他忽然覺得紀小暖這個女人比鍾萍還可怕，從今以後，他一定要和紀小暖保持著安全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