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人!小人!小人!舒子馨趁著蔣承禮接手機的空檔從酒吧溜了出來,忿忿地邊走邊發脾氣。
那個蔣承禮實在討厭透了!那副自信滿滿、好像什麼都在他掌握中的樣子,看了就教她一肚於火!
問下出答案的時候,居然還拿梓潔威脅她,虧梓潔還稱讚他光明磊落!她真是倒了八百輩子的楣才會跟他扯上關係!
舒子馨兀自氣惱的想著,絲毫沒有留意身後尾隨而來的身影。
「舒子馨!」身後忽然有陌生的聲音喚她。
舒子馨反射性的回頭,下一秒鐘,她的嘴上多了一大塊膠布,幾個男人粗的架住她的手腳,將她往暗巷子裡拖,舒子馨無法呼救,驚慌恐懼地拚命掙扎。
「別怕!小美人!我們會好好招待你的!」
被拖進了暗巷,舒子馨雙手被繩子縛在身後,眼前一張長滿鬍渣、雙眼無神的男人面孔,對她淫笑,還不安分地摸著她的身體。
舒子馨驚恐噁心地睜大眼睛,發現除了他,黑暗中還有許多雙貪婪的眼睛,凝視著她的驚慌。
極度恐懼的眼淚從腮邊滾落下來—天啊!誰來救她!
∼ ∼ ∼
當蔣承禮發現舒子馨已經從座位上消失時,他就開始後悔自己把手機帶在身上了!
剛才跟她拌嘴拌得興起,特別任務組那邊來了電話,本來以為是有什麼重要事情,他就到音樂聲小一點的角落,講完電話回來時,舒子馨已經不見了。
「井上,她人呢?」
一種不安的感覺浮上心頭,蔣承禮問著調酒師。
「好像去洗手間,我沒有注意耶。」
聽完井上的回答,蔣承禮很快環視了一下酒吧,發現石晉和那女子也離開了。
舒子馨會是和他們一起走了嗎?他在吧檯邊坐下,思索著。
石晉那傢伙平時都不講話,根本沒買手機,所以現在他也不能確認,舒子馨是不是跟他們在一起,只能等等看,三分鐘之後要是舒子馨沒從洗手間出來,他會進去找人。
蔣承禮一面想著,手邊仍沒聞著,撥了手機回去給留守公司的監視組,查問舒子馨的手機。
「承禮,美女走啦?」
項敬之不知何時晃了過來,一如往常玩笑地問著。
蔣承禮沒回話,低頭直接撥了舒子馨的手機,響了好幾聲都沒有人接聽……會是出事了嗎?第二次在這家酒吧出事,恐怕會跟上次一樣,遭了對方的暗算。
項敬之察覺他的面色有異,拍拍他問道:「喂!什麼事情?」
蔣承禮沒答腔,站起身往女生洗手間走去,一分鐘後又走了出來。
他對項敬之說:「喂!美女似乎有難,你去不去?」
「需要問嗎?」說得也是,像他這種好事者,需要問嗎?
當兩人一步出酒吧後,竟在暗巷裡發現了舒子馨!
只見她被綁在一張廢棄的椅子上,雙手被縛在身後,雙腿被綁在椅腳的兩端,身上大半衣服已經破碎不堪,嘴巴上貼了大塊膠布,雙頰紅腫,頭髮凌亂,那雙明亮總是散發精神活力的黑眸,不停掉著眼淚。
原來,七、八個男人正圍著她上下其手,其中一個還正解下褲襠,準備強行侵犯她。
眼前的景象,只讓蔣承禮花了一秒鐘的時間消化,火焰像爆發似的熊熊衝入他腦中。
解開褲襠正在處於興奮狀態的男人,才剛被同伴告知有人走近,回頭還沒看清來人,他就被揮來的拳頭猛烈擊向牆壁,發出令人膽戰的骨頭撞擊碎裂聲。
「真倒楣,你們遇錯了對手。」
尾隨在後的項敬之故意歎息,卻一點也不同情的揮出拳頭,揍向只一個人的鼻子,鼻骨碎開的喀啦聲和哀嚎聲響了起來。
蔣承禮儘管憤怒,卻沒有被怒火蒙蔽視線,他敏捷地閃開身體,巧妙地躲過後方的偷襲,回身一閃,迅速擊上對方的頸子,緊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項敬之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群倒楣的小混混,蔣承禮從前在軍隊裡就是貼身搏鬥的高手,戰鬥技巧之高,至今還沒有遇過敵手。
至於項敬之,該怎麼說呢?只能說天生旺盛的精力,無處發揮,只好一邊湊熱鬧,順便來磨練打架技巧。
項敬之解決掉第三個人的時候,蔣承禮已經結東戰鬥,讓五個倒地下起的男人進入昏迷狀態,他脫下外套披在舒子馨身上,一面將捆綁在她足踝上的布條拆開,一面對項敬之命令著。
「問完重點,打電話報警。」
從頭到尾,蔣承禮用身體擋住了項敬之的大半視線,體貼地不讓舒子馨的狼狽窘狀被看見。
真是的,為什麼他老是要演這麼老套的戲碼?項敬之踢踢地上哀嚎的男人,一面哀怨的想,一面說出的確非常老套的問話:「說!是誰指使你們的!」
蔣承禮相信,項敬之知道該怎麼處理狀況,於是專心地對付神智瀕臨崩潰狀態的舒子馨,他才拆開她腳上的布條,舒子馨就瘋狂地踢動起來,臉上的淚水流得更急了,蔣承禮不得已施力壓住她的腳踝。
「舒子馨!你已經沒事了!已經都沒事了!」蔣承禮扳正她神色驚慌的小臉,強迫她面對自己。「舒子馨,你看著我,我不是壞人,我是蔣承禮。看著我、看著我,你想得起來我是誰嗎?」
舒子馨在慌亂無措之間,彷彿聽到一個熟悉的名宇……看著我、看著我……那渾厚溫暖的聲音像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然後蔣承禮的影像慢慢映入她眼瞳。看著我、看著我……他的眼眸是棕色的,非常溫暖……舒子馨呆呆凝視著,逐漸安靜了下來。
「很好,你很勇敢。」蔣承禮輕聲般的催眠呢喃著。「現在我要替你把手腳鬆綁,然後帶你回家,知道嗎?如果知道的話,就搖頭。」
為了避免她胡亂點頭,蔣承禮故意說著。
舒子馨失神地看著他,好半晌才搖搖頭。
蔣承禮鬆了口氣,動手把她嘴上的膠布撕下,迅速地鬆綁了她手腳的束縛。才一鬆開繩結,舒子馨就像崩潰似的撞入蔣承禮懷裡,強烈的顫抖著,除了牙齒咯咯作響外,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她緊緊抱住蔣承禮,像個溺水的人看見浮木似的緊攀著下放。
蔣承禮像是受了震動,心頭一緊,伸手攬住了她,輕輕撫拍著她的背脊。
天!他幾時變這麼溫柔了?在一旁頻頻偷看的項敬之驚歎道。就算蔣承禮長久在女人堆裡滾來滾去,也沒見他對哪個女人溫柔過。
他一向是以粗魯聞名,不是嗎?
當然—這顯然只是項敬之的偏見。
「剩下的留給你處理。」蔣承禮打橫抱起仍緊攀著他不放的舒子馨,用衣服蓋住她的身體,對項敬之吩咐著,便大步走出了暗巷。
∼ ∼ ∼
蔣承禮這輩子還沒這麼手足無措過,平時閒閒懶懶掛著嘲諷的招牌笑容,早已消失無蹤,英挺濃黑的眉峰皺成一團,棕色的眸子映著濃濃的無助……
他忍不住要學項敬之問一句:這是什麼情況啊?
英雄救美之後,他理所當然的打算開車送舒子馨回家,可是,受驚過劇的舒子馨,卻怎麼也不肯放開他的頸項,緊緊攀附著,一點鬆手的跡象也沒有。
「舒子馨,聽話好不好?」蔣承禮擰著眉頭,平日威風凜凜的低沈嗓音,此刻降級成哄小娃娃的奶爸。「你先放開我,我送你到家以後,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好不好?」
舒子馨仍沒反應,平日纖弱的小平,此刻卻力大無比地勃著他的脖子不肯放,小臉埋在他偉岸的胸膛裡,一動也不動。
「舒子馨!你聽話啊!」蔣承禮懊惱地看著她低垂的發頂,試圖把她的小臉扳開時,她原本停住淚水的眼睛,又水汪汪地泛起淚珠。
「好了,你不要哭。聽話好不好?」蔣承禮開始覺得恐怖了,這麼攪和下去,他今晚還要不要睡啊!「你這麼攀著我,我沒辦法開車。」
這是第幾次講這句話了?
「舒子馨!你如果不放手的話,我就把你丟下,下管你了。」蔣承禮決定軟的不成來硬的,話才說完,懷裡的小人兒劇烈地顫抖起來,雙手攀得更緊了。
「好好,我錯了,我不該威脅你,放手、先放手……你快把我勃死了。」蔣承禮長長吐了口氣。
他是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的大丈夫,為什麼要受這種罪,女人不都用來享受的嗎?為什麼懷裡的這個讓他感覺很受罪?
蔣承禮看看懷裡縮得像小貓咪般的舒子馨,歎了口氣。
眼看這麼磨蹭到明天,他也沒辦法好好把她架上車,為今之計,只能先喚計程車把她先弄回舒家了。
蔣承禮再度歎氣,生平第一次對某個人投降……一個哭個不停的女人。
∼ ∼ ∼
如果蔣承禮以為把舒子馨送回家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那他就錯了。
「子馨……這像什麼樣子,快放開蔣先生。」看著愛女遭受如此侵襲,舒老爺又氣又急,連忙喚下人去找醫生,一面試圖把女兒從蔣承禮身上「扒」下來。
舒子馨置若罔聞,一個勁兒的小臉,埋在這個唯一讓她感覺溫暖的地方,怎麼也不肯離開。
「舒小姐,你家到了,你先下來休息好下好?」蔣承禮萬般無奈的第兩百次勸哄著懷裡的美人兒。
「蔣先生,唉。」舒老爺怎麼也沒辦法讓愛女就範,大大歎了口氣。「麻煩你先陪著子馨,等到醫生來好嗎?」
他能說不好嗎?就算說了也沒用吧。蔣承禮認命的點點頭,抱著舒子馨在她床上坐了下來,讓她非常不雅觀地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蔣先生,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子馨她……有沒有……」舒老爺把話題一轉,憂心地詢問起來。
「沒有,幸好我們即時趕到,舒小姐除了受到驚嚇之外,應該沒有其他大礙才是。」蔣承禮解釋著,正思索著該不該現在就把當時情況敘述出來,管家黃伯這時卻走了進來—
「老爺,警察局派人來了。」
「嗯。」舒老爺點點頭,轉頭對蔣承禮說:「蔣先生,子馨先麻煩你了。」他也沒等蔣承禮點頭,就逕自走出房門,拋下一臉困擾的男人。
「唉。」看看縮在懷裡的「小貓咪」,動彈不得的蔣承禮,歎了今晚的第N口氣——他真的很困擾!真的……
舒子馨一身衣服破破爛爛,又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扭個下停,他向來就不是什麼柳下惠之流,此刻已經快衝動起來了。
「喂!你已經安全了,為什麼還不肯放開我呢?」蔣承禮低著頭,扳起舒子馨深埋在胸前的小臉,沒好氣的問,一雙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舒子馨沒有回答,依稀還泛著水光的眼眸直瞅著他,那柔弱無助的模樣,成功地撩撥起蔣承禮的憐憫之心。
「你很害怕是不是?」蔣承禮放柔了表情,不自覺加重手上的力道,摟住了她輕盈的嬌軀,同時也注意到她的恐懼和顫抖。
胸口的怒火卻迅速地蔓延開來,到底是誰千方百計想置她於險境?要不是他早一步趕到,那她……此刻……
腦海裡的想像再度勾起他的龐大怒氣,蔣承禮又有了殺人的慾望。低頭看著蜷縮在他懷中的小女人,一種莫名的情緒泛上心口,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舒子馨,你知不知道你已經回家了?已經不會有人傷害你了?」蔣承禮伸掌撥開她臉頰邊被淚浸濕了的長髮,輕聲說:「你說話好不好?」
舒子馨只是瞪大眼睛看著他半晌,忽然鬆開手,眼神裡滿滿的不解,伸起小手撫上眼前這張五官分明、線條立體的臉。
她小於冰冰涼涼的,但那舒服撩人的撫觸,幾乎要把他融化,她的眼瞳只映著他一人,充滿了信任。
蔣承禮失神半晌,猛然從方纔的柔情蜜意中驚醒。他跳起身,趁她不查,一把將她摔回床上。
該死!他到底怎麼了!怎麼忽然對這個黏人的傢伙溫柔起來!還有,她幹嘛一副從此之後賴定他的模樣?
蔣承禮懊惱地想,褐眸掃向她那衣衫不整的模樣……和曖昧的表情,成功引誘起他犯罪的慾望。看樣子,今晚他得回酒吧找女人了。
面對自己非常不受控的反應,蔣承禮不悅地想著。
這念頭才剛閃過,一聲淒厲的尖叫,隨即劃破了他的耳膜……
因為驀地被扔回床上的舒子馨,在愣了幾秒後,察覺到能讓她感覺安全的棕色眼眸離開了視線,於是驚慌地尖叫起來。
蔣承禮掩耳盜鈴,狠著心摀住耳朵,帶著幾分心虛逃出了房間,甫踏出房門就遇上神色擔憂的黃伯。
「醫生來了。」黃伯聽見小姐的喊叫,看著他身後探頭探腦的回報。
「好。」蔣承禮鬆了口氣,把雙手插進褲袋,十分慶幸終於解脫,打定主意準備早早離開危險地區。
「蔣先生,請等一等。」沒走兩步,只見一名兩鬢已白的老醫生,喚住了神色太過悠閒的蔣承禮,打碎了他的奢望。「方纔我聽黃管家說舒小姐的情況了,我認為您還是暫且先留下來。」
「不行。」蔣承禮想也不想的否決。「我、我明天一大早還得上班。」他迅速回答,這輩子還沒這麼想上班過,話才說出口,眼神就對上兩張充滿鄙夷的臉。
這兩位加起來過百歲的老先生,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用那種「你真是個冷血混蛋」的表情看他?蔣承禮不高興的想。
「蔣先生,舒小姐現在的情緒恐怕很混亂,我若進去,我想她不會乖乖讓我診療的,你能下能暫時先陪我進去一趟?」老醫生動之以理道。
「不能打鎮定劑嗎?」蔣承禮怎麼看都是滿臉漠不關心。
「如果舒小姐不願意讓我靠近的話,我也沒辦法。」老醫生顯得有些動怒了。
「蔣先生,怎麼說今天會發生這種事情,您也得負上責任啊。」
黃伯終於看不過去的插嘴了,他家的小姐還在裡頭尖叫,而這男人居然一點同情心也沒有。
「我該負什麼責任?」蔣承禮揚起眉頭,防禦性的諷笑回到臉上。
「您是老爺聘來的保全人員,應該保護小姐的安全,不是嗎?」黃伯振振有詞道。
「合約還沒生效。」
「我要它生效,它就得生效。」一個威嚴的聲音介入了談話。
「老爺。」黃伯感動的看著老爺,如遇救星的退到一旁。
「蔣先生,我決定聘請你當子馨的保鑣,直到她出嫁。」舒老爺方才跟警方的人談過,自然聽聞了蔣承禮過人一等的身手。
「不行。」蔣承禮堅決回答:「如果舒老爺需要保鑣的話,我會安排特務組一流的貼身保全替舒小姐服務。」
要是舒子馨一天不復原,就會一天巴著他到處走,他身為隊長的面子要往哪擱啊?那番情景,光是想像就教他寒毛直豎。
「蔣先生如果想拒絕的話也可以,只是在那之前還是請你慎重考慮,如果不願意的話,整個保全企劃我會交給別家公司處理,你也知道,貴公司情況不太好,這件事如果傳出去,恐怕……我想你也知道吧。」
「你在威脅我?」蔣承禮雙層一揚,口吻不悅。
很好,舒老爺這老狐狸的確有一套,正好不偏不倚的踩住他痛處,要不是他曾經欠過耿學弟,他也不會辭掉軍人工作來幫忙,既然是來幫忙,他就不可能做出雪上加霜的事情。
「就看蔣先生怎麼想了。」舒老爺說著,內心其實很擔心,若是他一口回絕,那麼他的女兒該怎麼辦。
「好,我接。」考慮過事情輕重後,蔣承禮不得不答應下來。「但我先聲明,我只能盡力,卻不能保證舒小姐的一切安全。」
「有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能夠在短短幾分鐘內打暈五個大男人,這種身手只要盡力,女兒的安全還有什麼問題。舒老爺寬心的想。
蔣承禮浮起一抹冷笑,舒老爺真是傻,他能盡力不讓別的男人碰舒子馨,可是要他美色當前,而不去碰?這恐怕就算盡力,也很難辦到吧。
∼ ∼ ∼
蔣承禮這輩子很少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至少在這件事情之前,可說是從來沒有……好吧!勉強要說,大概就是交到項敬之這種匪類朋友-
重點不在那裡,連項敬之這種匪類都有幾個可取之處,可是答應下舒老爺的事情卻一點利益也沒有。
「唉!早知道讓我去救小美人就好了。」項敬之接下舒宅裡的電腦防禦系統,一早就和石晉來施工,休息之餘,還乘機來招惹蔣承禮,說說幾句風涼話。
「你閉嘴!」好不容易讓舒子馨服用鎮定劑,終於可以脫身休息個幾小時的蔣承禮,不準備把精力浪費在這痞子身上,他順長的身子橫躺在舒家提供的暫時勤務室沙發上,微閉著眼睛。
原以為舒子馨睡一覺醒來就萬事OK,沒想到都過了幾天了,她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
事情演變成只要舒子馨醒著,蔣承禮就得乖乖待在她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只差沒在他脖子上綁條狗鏈子。
一旦蔣承禮去喝水、吃東西甚至上廁所,她就馬上像小孩子找不到媽媽一樣大哭起來。
接下來,管家黃伯或其他下人就會匆匆趕來,擺出一臉「你難道不能忍一忍,不要喝水、不要吃東西、不要上廁所」的表情責怪他。
平日指揮、調度虎虎生風的保全界精英人才,就這麼淪落成為一個小娃娃的保母……教他情何以堪?
蔣承禮不耐地想起那勞什子醫生的慇勤叮囑。
說舒子馨從小像溫室裡的花朵,這次忽然受到這麼大的驚嚇,心理創傷可能很重,對他人的防衛心提高,她能敞開心胸依賴他已經是很不錯了,所以他最好能在這段時間開導她,讓她慢慢走出陰影。
媽的!他又不是心理醫生,她有沒有陰影,關他個啥事啊。
「聽說……你不但陪吃、陪睡,還陪美人洗澡啊?」項敬之一臉八卦的湊過身去,不理會對方微瞇的眼神中,所投射出冶冽的殺人凶光。
蔣承禮輕描淡寫的一哼,撇過頭去。
說到這個他更下高興了,平日照三餐加宵夜的糾纏已經夠糟了,舒子馨居然連洗澡也要纏著他。
「我怕。」她很可惡地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哀求,他還沒回絕,她的眼淚就要掉不掉的在眼眶邊打轉,氣得他牙癢癢。
好吧!雖然他答應舒老爺接手這個麻煩的時候,還曾安慰自己,可以乘人之危一口吞掉舒子馨,可是偏偏他紳士教養還沒完全退化,只要女人不主動惹他上火,他很少會做出什麼可能會傳上法庭驗DNA的事情。
因此,他非常不幸的得在她浴室門口罰站,「聽」她洗澡,三不五時還要供她差遣使喚。
「你……你可不可以幫我拿浴巾、浴袍、小褲?」她會表現出一副急需社會大眾發揮愛心、踴躍關切的無辜樣,從浴簾裡探出頭。
被她如此反覆折磨下來,老實說,真想要有什麼「性致」,也很難了。
畢竟誰看過保母對小奶娃會出現性衝動的?他又不是變態。
「唉!你什麼時候口風變得跟石晉那悶蛋一樣緊啦!」說了半天,仍套不出半句話的項敬之晃來晃去,無聊得緊。
「你沒別的事好做了嗎?」蔣承禮斜瞄了他一眼。
「快別這麼說,我的時間表排得滿滿的,待會完工,還要陪麗麗去吃飯、晚上和提娜去跳舞,半夜還得跟小美人翻雲覆雨。」
「不早就叫你少跟酒店小姐廝混了嗎?」看項敬之那春風滿面的樣子,活脫脫是自己幾天前逍遙快活的寫照,再想想目前的處境,蔣承禮忍不住嘲諷幾句。
「哼!」項敬之賊笑兮兮。「火氣很大喔!有慾求不滿的味道。」
「你再多說兩句,信不信我讓你哪裡都去不了?!」蔣承禮不疾不徐地溫聲警告他,話語裡蘊含的火氣卻明明白白。
「真討厭!人家不來了啦!」項敬之拋了媚眼給他,表情曖昧萬分,還煞有其事的推了他一把,馬上被一記彷彿「六月下雪」的眼神給瞪回去。「好啦!其實我是要來跟你說,剛才我在弄電腦時,不小心看到了幾封舒子馨的電子郵件。」
不道德的傢伙!蔣承禮瞥他一眼,言簡意賅道:「繼續。」
項敬之無辜撇清。「我得先聲明,我可不是出自於個人意願才去偷看的。舒子馨的電腦會自動接收郵件,然後自己跳出來,信件字體超大,又血紅,我不想看都不行。
總之,信件內容也沒什麼,只是一些『去死』啦、『要你好看』啦、『我要親手毀了你』之類的三流台詞,裡面還附贈幾隻缺乏創意的小病毒。」
「你追得到來源嗎?」又是恐嚇信!蔣承禮瞇起銳眸。
「對方使用免費郵件,發信地點在網路咖啡廳,一共七封,每一封都從不同位址出來的,看樣子對方很閒。」
「很好,你繼續追。」蔣承禮揮揮手。「沒事了吧?沒事就快滾,別妨礙我睡覺。」
項敬之原本還想說他兩句,不料管家黃伯行色匆匆、門也不敲地急走進來。
「蔣先生,小姐她醒了,哭著說要見你。」黃伯被那雙被擾得不得安寧的憤恨虎眼瞪住,卻絲毫不受千擾,相處三日下來,他早已摸清這雄壯威武約大男人,不像表面看來那般凶狠。
「該死的……」蔣承禮爆出了一長串粗話,忿忿地從床上跳起來。「她不是還要睡兩個小時才會醒來?」
「梁先生來了,說要見她,所以不小心把她吵醒了。」黃伯說道:「小姐好像受到驚嚇,又開始哭了。」
哭哭哭!哭死算了!蔣承禮背後彷彿燃起熊熊烈焰,連聲低咒了好幾句,大步走出勤務室,留下瞠目結舌的項敬之對著他的背影猛發愣。
向來以紳士風度和辛辣口舌聞名,罵人不帶髒字、還可以活活把對方氣死的蔣承禮,居然淪落到學會罵髒話?
事情,真是越來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