戀人配不配?! 第三章
    今天是大學新鮮人第一天的入學,宋凌芬忍不住東張西望了起來。雖然這個校園,她已經從計算機的信息中熟悉它的一切了,但仍是覺得新鮮。考上理想的大學,又是她想念的中文系,這一切聽來是挺好的,唯一的小缺陷就是得和廖至偉同校。

    唉!她皺了皺眉,想到小學和中學時和他同校的惡夢,她真心的祈禱,希望他隨著歲月的流逝,現在能夠比較成熟一點,像個大人一樣,能夠少作弄她一點。

    想起廖至偉這幾天的耳提面命,她揉了揉太陽穴,覺得頭又開始痛了。

    「記住喔,如果有人膽敢欺負你,提我的名字就好了。」

    「拜託,大哥,你是哪個道上混的,我還得靠你的名字來保護呀!」

    「我保證他們並不一定知道校長是誰,但肯定知道我的名字。現在外面有很多的壞男人,你還是得小心一點。」

    「你有病!」

    受不了他那一套壞男人論的歪理邪說,她不客氣地摀住他的嘴。「角頭大哥,你可以滾了,再不滾,你的皮肉就要糟殃了。」

    真是快被那傢伙給煩死了,不想要因為他讓自己的心情小小的惡劣了一下,她收拾起東西,準備去上第二堂課。但她前方的大男生像一座塔似地擋住她的路,他

    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輛黑的臉上展露出陽光般的笑容。

    「學妹,你是宋凌芬嗎?」

    「是,我就是。」她狐疑地看著他。

    他熱切地看著她。「學妹,我們的實驗室出了一個問題,得要請你幫個大忙。」

    「什麼實驗室?」

    「電路設計實驗室。」

    她的臉上寫滿了問號,表情也透露出古怪。「學長,我是中文系的。」

    「當然,當然。但是這問題得要你才能幫忙。」他仍捺著性子、面帶著笑容地看著她。

    她還是一臉的茫然。

    「我是實驗室的助教,實驗室出了問題,一個學弟叫廖至偉的可以弄好。但他指名要你開口,他才願意幫忙。」

    「他根本是莫名其妙!」

    凌芬想到又是一陣火大,毫不客氣地將背包往後一甩,瀟灑地揚手。

    「學長,你叫那個混蛋不要再惹我了。」

    「學妹!」他哀叫一聲,臉上是一片的討好。「學弟已經放出風聲了,你如果不開口,實驗室就沒救啦!請你看在學長哀求你的分上就做做好事吧!」

    她直瞪著他。「一個實驗室還得看他的臉色呀,其它人都修不好呀?」

    學長的臉色出現三條直線陰影,他訥訥地說:「連老師都沒轍了,你不答應的話,整個電機系只怕會輪流來找你  o  」

    「什麼!」

    那個王八蛋、臭雞蛋!

    她憤憤地拿起手機撥給他。「廖至偉,你吃飽了撐著也是撐著,那什麼鬼實驗室的快弄好,你再搞飛機,我就扁你!」

    等不到對方答話,她啪的一聲關了手機,只見學長表情古怪地看著她,裡面有感激還有驚嚇。大概是被她的凶悍嚇到了,天啊!我美好的大學生活,在開課的第一天就變成這樣子了。她知道流言的可怕,不用多久,只怕她的名字會和他連在一起了!萬里無雲的天空竟像有一朵烏雲籠罩著她,象徵著她未來大學多件的命運!

    事實上,謠言傳的比她想像的還要快、還要可怕!這幾天她就快要被川流不息的人給煩死了——  計算器中心、社團的、男生宿舍、女生宿舍、繫上計算機的,還有外面各種公司的各路人馬都來找她了,都是那一句話——  「廖至偉說只有你開口,他才會幫忙,不然免談。」

    她氣得都快嘔血了,火氣越來越大,那個混帳、王八蛋!她每天咒念了上千次,真不知道其它人是幹麼的,居然仰賴他的鼻息,才會任他作威作福。

    宋凌芬是廖至偉的女朋友,不然也是廖至偉指定要追的人,這消息在校園裡沸沸揚揚地傳開了。電機系的鬼才苦追中文系的才女,雖然美女對他不假辭色,但她身上像被烙印似的,再也沒有其它人敢去追求她了。

    「原來廖至偉和宋凌芬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

    「上周法律系的有個約宋凌芬,結果被廖至偉約出去『談了談』之後他絕口不再提宋凌芬的名字。」

    「咱們校花快要被氣死了。」

    「聽說他們父母也是世交,早就讓他們兩個訂親了。」

    「怎麼看宋凌芬都不大理廖至偉。」

    「嘖,你就不懂了,女生矜持嘛,人前當然得做一個樣子。」

    「他們是才子佳人嘛,聽廖至偉的語氣,可能畢業就要結婚了。」

    大家又是一片驚歎,他們的事情在校園裡傳了不知道有幾十個版本了,被列為T  大「十大不可思議」的事情,在各種人氣和八卦排行榜,他們的各種傳聞一直是穩居榜首、話題發燒到畢業。

    就像所有的傳聞只有當事人被蒙在鼓裡一樣,宋凌芬只覺得身邊各種耳語不斷。當她一回身的時候,只見一片安靜、還有大家曖昧的眼神。她的神經向來遲鈍大條,但再遲鈍也知道八成和廖至偉有關係  o  上帝啊!她只想過個平靜的大學生活呀!

    她好不容易在校園裡逮住了廖至偉,兩人走到校園的一角,她危險地瞇了瞇眼睛,爆發怒氣說:「你到底對外面說了什麼?」

    「什麼說什麼?」他一臉茫然,勳黑的眼是一片清明。

    她揚著下巴,從鼻孔冷哼一聲。「你別裝無辜了!」

    「我的大小姐呀,你講清楚呀!」

    「你有沒有在外面散播不實的謠言?」

    「我說過台灣的電子業走到盡頭了,還說過台灣的政治在向下沉淪,也說過十年內台灣還會有大地震,這算不算是不實的謠言?」

    「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你是不是對外面說說我和你怎麼了?」

    「我說什麼了?」他好笑地看著她。

    她眼裡再度冒火,咬牙切齒地說:「廖至偉」

    「好、好、好,」他舉手投降。「我說你很可愛。」

    「還有呢?」

    他沉吟了一下。「還說過你是一隻母老虎、食量又大人又懶  .,還有暴力傾向,我挨過你不少的拳頭。」

    「廖——  至——  偉——  」

    他雙手一攤。「沒了,就這樣而已。」

    「外面那些話,不是你說的嗎?」

    「外面說什麼了?」

    她臉頰脹紅。「說……說什麼我們青梅竹馬……還……還訂婚了。」

    「你聽到的消息真舊,我都聽到我們已經同居、畢業後就結婚。」

    「什麼!」

    她的眼前一陣昏眩,嗚  她美好的、純潔的大學生活已經向她揮手告別了,她才一年級就已經有這種醜聞了。

    他揚了揚眉,嘴角浮起笑容。「我還以為那些是你說的。」

    她雙手插腰,杏眼圓睜。「我怎麼可能說這種話!」

    「那我怎麼知道,說不定是你暗中散佈謠言,要讓暗戀我的人打退堂鼓。」

    「我有毛病呀!怎麼可能會看上你。」她快吐血了。

    「這話真是太傷我的心了。」他裝模作樣的一手語著胸口。「這話侮辱了我父母親的血統,我可是他們的心血結晶。再說我有什麼不好,我身體健康、四肢健全、大腦發育完全、兄友弟恭、尊敬師長、孝順父母、友愛朋友,哪一個人不說我是有為的青年。」

    他越講越激昂、越講越氣憤,凌芬忍不住打斷他。「拜託!只要不是智障的人,都是大腦發育完全的,好不好?再說你是獨生子哪來的兄友弟恭;還有,你滿街的人去看一看,哪一個不是身體健康、四肢健全的!」

    「喂,聽話要聽重點,我講的重點是,我有哪點不好讓你嫌的?」

    「你又有哪點好的?」凌芬手指著他開始數落。「頭髮亂得像稻草、臉皮厚得像牛皮、態度-得二五八萬的。你全身上下,我都看不順眼!」

    「喂、喂、喂,你怎麼把我講得這麼一文不值,好歹我也是校園裡的白馬王子。」

    凌芬翻了個白眼。「我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湧、噁心想吐!」

    就這樣,兩人吵著吵著,凌芬也忘了原有的怒氣、忘了原來打算興師問罪的。

    當她趕去上課時,才懊惱地想到沒有向他問個清楚。

    「你又遇到那個煞星啦?」曼英在上課時悄聲問。

    她攢起了眉,秀氣的臉上明顯地寫了答案。

    下課後,凌芬去圖書館,曼英在教室裡收拾著打算回宿舍,直到一個人影在她身邊佇足,她才懶懶地抬頭。

    抬頭看到的是個高大的男生,黝黑的臉上是很有個性的五官,有些桀驁不馴和生氣蓬勃。他引人注意的氣勢,令她馬上知道他是誰了。

    兩人像給對方評分似的,在好好地打量對方後,就開始自我介紹。

    「廖至偉。」

    「陸曼英。」

    「聽凌芬提過你,她人在哪裡?」

    「可能去餐廳吃飯了。」

    「好,謝了。」

    瀟灑地揮手之後,他大腳一跨就往外面走去,背後的曼英沉思一下後,揚聲叫他「廖至偉。」

    「怎麼?」

    「別欺負她。」

    他好看的臉上是一片興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只欺負她而已。」

    曼英微插著腰,美麗的眼睛裡閃著洞徹一切的瞭然。「她喜歡坐在靠窗的地方。」

    「我知道。」

    ******    *******    *******    *******

    凌芬一人在安靜的圖書館裡看書,專注地沉迷在書中的世界。許久後,她伸了個懶腰,不經意地往窗外看過去。外面的陽光明亮,窗外的梧桐樹隨風輕輕起舞,只見樹影搖動,好一幅夏日的風景,她不禁微笑了,起身站在窗邊。真好,連空氣聞起來都舒服。

    只見在樓下一個角落川那裡是一個農機系的實驗工廠。在週五的下午,校園和圖書館都顯得空曠,連她所在的圖書館樓層都只剩她一個人。但在那裡,她看到」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咦,那傢伙一個人在那裡做什麼?他身邊站了一個高跳的女孩子,雖然距離很遠,但知道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孩子,漂亮到讓人屏息。她清楚地感覺到他是一臉的笑,而那女孩子專注地和他對話,兩人有說有笑地聊天。

    她猛地想起她見過那苗條的女孩,她是外文系的朱屏、著名的  T  大校花。而她會知道她的存在,是被曼英提醒的。

    當時只見到在校園的一側、站在對面的朱屏帶著評估的目光注視著她。那時她心裡有說不出的困惑,為什麼這個陌生的女生會這麼冷冷地看著她,目光有著不屑和妒意?不是出於她的敏感,而是因為她清楚地接收到,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敵意。

    當她看見凌芬注意到她時,只見她拂了拂頭髮,轉身消失了。

    而在一旁的曼英卻對她說道:「有人來打探敵情了。」

    「什麼打探敵情?」

    曼英用手拍了拍她的頭。「不懂沒關係,反正她沒有勝算。」

    「什麼呀!」

    「看到那片天空了嗎?」曼英指了指天空。「天塌下來了也有人幫你撐著,你照樣吃照樣睡就好了。」

    直到此時,看到眼前這一幕,她心裡像堵著什麼東西似的,心口悶悶的,說不出來的不舒服。她竭力拋開那種感覺,不想去分析那心頭沉甸甸壓著的是什麼。

    哼!他去聊他的,我照樣看我的書;他有他的風花雪月,我有我的顏如玉!她用力地將視線抽回來,努力盯著眼前的書。

    滴答……滴答……

    十分鐘……二十分鐘……五——  十——分——鍾——了!

    啪!她用力地合上書。

    他哪來那麼多話講啊!眼前上演的校園青春劇,讓她一個小時看書看不到兩頁。算了,眼不見為淨,她收拾東西離開了。

    她發誓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絕對不是故意的,她敢指天指地的詛咒!她會經過這條路,純粹是從圖書館樓上看下來,這裡的風景很好。瞧!紅花綠葉的,看起來多美麗呀!不走大路,是因為小路走起來更有意趣。對,沒錯,就是那樣!

    至於會看到前面的這一對,她更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們講了老半天怎麼還沒有走,再加上不好太打擾他們,所以她放輕了腳步。

    「你覺得我怎麼樣?」朱屏微昂著下巴,掛著笑容問廖至偉。

    朱屏的美麗固定無可置疑的,她也對自己的美麗非常有自信。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不計其數,她非常享受這樣的被追逐或掠奪的過程。

    第一眼看到廖至偉的時候,她就為他心折——  為他的俊朗,還有無人能及的才氣。她早就聽說過他的名字,在各種國際級的數理、還有計算器比賽中屢獲大獎,是  T  大的驕傲,不知是多少女生追逐的目標。但他看到她的時候,眼裡沒有她看慣了的驚艷,也沒有多看她一眼。

    只有一次在校園裡,她看見他膩著一個清靈的女孩子。那女孩子賞了他好幾個白眼,但他視而不見地將手搭在她的肩上,而她竟然毫不客氣地一腳狠狠地踩他,

    只聽到他疼得哇哇叫。在那瞬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嫉妒。憑女人的直覺,她知道她是傳說中廖至偉的女朋友、那個他揚言誰也不能碰的女生!她暗暗發誓,她要得到他!

    他揚了揚眉,嘴角揚起一個興味的笑容。「你很漂亮。」

    她媚惑地笑著,身體微傾向他。「比宋凌芬漂亮嗎?」

    凌芬屏息,專注地看著他。

    他摸了摸下巴,思素了一下。「她很可愛。」

    朱屏的身子傾得更低,近到和坐在台階上的他,眼睛對著眼睛、鼻子幾乎貼著鼻子,近到可以感到彼此的呼吸。

    她勾人地看著他,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輕輕的低語。「喜歡我嗎?」

    沒有等到他的回答,她將唇貼在他的唇上,然後才緩緩的離開,她的眼裡跳動著光芒。

    他看著她,眼神依舊清明,他淡淡地說:「漂亮的女孩子誰都喜歡。」

    凌芬猛一吸氣,用手緊摀住嘴,對眼前的一幕、他講的話,感到無比的震驚。

    而且至偉他他和校花接吻!她的心口像被狠狠地揪了起來,隱隱作痛。

    她顫抖著唇,從已經模糊的視線中,看到朱屏得意地笑了。他們兩人交換著目光,她再度低下頭尋找他的唇,長長的黑髮像幕簾一樣地垂下來。白燦燦的日光照射下,至偉笑了笑,古銅色的手也緩緩地靠近她的臉  

    天啊!她不能再看下去了,緊咬住唇,她轉身就跑……

    至偉的手阻止了朱屏幾乎貼近的唇,她柔媚如絲的眼恍如一張網可以網住全部的男人,除了眼前的這一個。他平靜地說  「你很漂亮,但我喜歡可愛的。」

    朱屏的眼睛瞬間憤怒地瞇起,難以置信地瞪著他,然後緊抿著小嘴,她驕傲地一昂頭。「廖至偉,你會後悔的!」

    他哈哈大笑,一躍而起,瀟灑的揮手後,他轉身離開。

    「我沒有後悔過。」而他的身後是朱屏幾乎噴火的眼睛。

    凌芬像失了魂似的狂胞,剛剛的三幕讓她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心痛。至偉……至偉……那該是……該是…….一直在她身邊的人啊!怎麼會…….天啊!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一直跑到她幾乎喘不過氣,她才靠在樹邊喘氣,臉上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掉下來。

    理不清自己複雜的情緒,就像心被倒了一個大洞,晃悠悠的,讓她沒有著落的地方。

    嗚……嗚………

    一聲嗚咽從她嘴裡逸出來。可惡、可惡,你太可惡了!她緊掐住拳頭,沉默許久、許久……

    出於刻意,她下意識地躲避他,故意和他避不見面。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態,只知道那一幕深深地扎痛了她的心。

    而廖至偉苦追宋凌芬,校花對廖至偉頻送秋波,這些早就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雖然話都沒有在宋凌芬的面前講,但各種謠言耳語風風火火地到處傳,嘴巴長在別人的臉上,也沒有法子制止別人不要講,遲早當事人也會聽到的。

    像這天,在校園的一角,她就聽到了這樣的閒聊——

    「你們看,廖至偉,他會不會心動選了校花?」

    「這很難講了。哪個男人面對那麼漂亮的女人可以坐懷不亂的,我看那是遲早的事情而已啦。」

    「校花,她老爸是台  X  集團的董事長,在政界和商界都很有勢力,她又長得那麼漂亮,好像還要進軍演藝界咧。」

    又是一陣驚歎聲響起。

    「以後和她在一起,那廖至偉真的是發了,還不只是少奮鬥十年而己,他一輩子都可以躺著享福了。」

    「我看好事還真的要近了,我好幾次看到廖至偉和校花有說有笑的。」

    她緊咬著唇,心裡好像被割了一刀似的,汨汨地淌血,她掩耳離開了。

    ******    *******    *******    *******

    「宋叔、阿姨好。」廖至偉在連續的幾天裡都沒見著凌芬後,今天就特地的來她家了。

    宋慶文和朱秀英一看到廖至偉馬上就笑開了。

    「至偉,留下來吃晚飯吧!阿姨煮了你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還有燉肉。」

    廖至偉歡呼了一聲,直衝著朱秀英笑。「還是阿姨對我好,阿姨煮的菜是天下第一的美味,五星級的廚師都該向你拜師。」

    朱秀英笑得更高興了,一臉得意地說:「還是至偉捧場,你愛吃就天天來,我都煮給你吃。」

    「至偉,我公司的計算機,你有空去看一看,那些工程師都不能搞定。」

    「沒問題、沒問題。」廖至偉笑嘻嘻地說道。

    宋慶文壓低了聲音。「最近有幾個男孩子打電話給阿芬,小子,你的保護措施做的不好。」

    「嘿嘿,看來還有漏網之魚。」

    朱秀英揚聲喊:「阿芬,至偉來了。」

    見凌芬沒有應聲,朱秀英笑了笑說:「她這幾天回來後,就一個人悶在房裡,你去找她吧!」

    他應了一聲,往她的房裡走去。他常常來她家,對她家的格局非常的熟悉,熟悉得像自家一樣。

    叩、叩、叩。

    「閒雜人等不要進來!」裡面傳來她的聲音。

    他轉開門抱走進去。

    「我說了,閒雜人等不要進來!」

    她略一抬頭看到是他後,仍埋頭在計算機的屏幕上,十指不斷地敲打著鍵盤。

    「我是重要人士,不是閒雜人等。」

    他隨手拉過一張椅子來坐在她旁邊,看到她肅穆的表情,他不禁隨著她的視線看向屏幕。她一手遮住屏幕,泠冷地說:「請你不要隨便亂看  o  」

    她的聲音有別於平常,蒼白的小臉緊繃著,平常靈動的眼睛好像有一些紅血絲。她一轉頭避開他的視線。

    「你走開,我在忙。」

    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打打鬧鬧的,雖然凌芬一直沒給他太好的臉色看,但她常常心軟,嘴裡奚落他,但不會冷落他太久。他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的神情、語氣,他皺了眉,摸著她的頭髮。

    「你怎麼了?和誰發火了。」

    「別碰我!」她迅速地拍開他的手,然後別過頭不看他。他一僵,沉默地做著她,室內瀰漫著令人窒息的氣氛。許久,廖至偉忍著氣,慢慢地開口。

    「你怎麼了?這麼大的火氣,別拿我出氣。」

    他的脾氣向來急躁,從沒對別人這樣的好聲好氣過,但獨獨對宋凌芬沒轍。

    她仍舊一言不發,緊咬著唇,只覺得委屈像排山倒海一樣地湧上來。

    「芬--」

    他輕輕地扳過她的肩膀,讓她正視著他。她咬著唇,仍是撇過頭,迴避他的視視。他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面對他。她的眼裡有一層可疑的淚霧,鼻子也紅紅的。

    「走開」

    她試著推開他的手,掙扎著要掙開他的手。他加重了力道,緊抓住她的手臂不放,眼裡閃過複雜的情緒。

    「你走開走開-我不要看到你你走的越遠越好!」

    她嗚咽出聲,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至偉又心急又心疼地擁著她,兩手慌亂地拍著她的背。在記憶裡,他從沒看過凌芬哭;即使有時真被他氣極了,她只要一紅著眼眶,他就投降了。

    「別哭、別哭,到底怎麼了,告訴我,好不好?」

    他身體微傾向她,眼睛燃燒著一絲火焰,他的手探過來,輕撫著她的臉。那奇妙的觸感讓她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她從他的黑眸裡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而她清靈如水的眼睛像浸在水池裡的黑珍珠,乾淨、清澈得像清泉,他心裡升起一種又複雜又憐惜的情緒,輕輕地用拇指刮著她柔潤、白皙的臉龐。

    就是這個又傻又呆的女生讓他牽掛放不下,離不開台灣、離不開台北,都因為有個讓他牽腸掛肚的人!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頭,探索著她顫抖的唇瓣。他忍不住歎息,情難自禁地將她摟得更緊。她像被驚嚇的白兔般睜大了雙眼,他再加重了力道,不允許她閃躲。他如入無人之地,擷取她的甜蜜。

    她喘了一口氣,又迷亂又沉醉,迷失在他的氣息裡。他的懷抱好溫暖,他的唇好熱,她不自禁地響應他的吻……

    他像乾渴許久的人終於遇到甘泉,唇所到之處激情的點起火苗,他想慢一點、溫柔一點,但碰著她軟玉溫香的身體,他控制不住的瘋狂。他的手探著她身體的曲線一路往下,從胸到窕窈的腰肢到圓翹的臀部,她驚喘出聲,他更加深了吻,吞掉了她的嬌喘呻吟。

    他將她一帶,躺到了床上,不等她掙扎,他便壓到了她身上。他忍不住粗喘一聲,兩人身體完美的契合著,他戰慄了,手延著她的展口到頸際到胸撫摩著  

    「  芬」

    他低沈、沙啞地在她的耳際輕喃著,醋釀著濃濃的情慾。

    宋凌芬沉浮在難以言喻的美妙快感裡,但他和朱屏的那一幕在瞬間浮了上來。

    這唇吻過別人、這手臂抱過別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如排山倒海而來,她迅速地推開他;他沒有防備,一下子就往後踉蹌地跌了出去。

    他的眼裡還有燒得正熾的情慾,以及揉著一絲絲密密織就的瘋狂和愛戀。

    「不要用你的髒手碰我,你不配你走你走你離的越遠越好。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了」她喘著氣,用一對帶淚的眼瞪著他。

    他的熱情像被一盆冷水澆得渾身發冷,看著她含怨帶恨的目光,他深深地受到打擊。他冷著聲音說:「好,我是髒手,我不配碰純潔無瑕的你,是不是?」

    「對,對,對極了!從認識你到現在,我就瘋了,被你的希奇古怪和莫名其妙弄瘋了!你弄亂了我的生活、打亂了我的秩序,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陷於這一片的混亂當中。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再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的糾纏,你走的越遠越好,從此以後你是你,我是我,請你還給我一個平靜的、沒有你的生活!」

    她辟哩叭啪地一口氣講完,室內是正門令人窒息的沉默。他沉默了,眼裡如波濤洶湧的情緒平息了,點黑的眼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潭,幽幽泠冷地閃著光。

    「好,我走,我走得遠遠的!」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轉身大邁步的離開。氣唬唬的他,粗暴地將門砰地一聲關上,走出川堂到客廳到門外。而他的身後,還有宋爸宋媽的驚呼——  「至偉,怎麼啦?跟阿芬吵架了?」

    然後是他的汽車引擎發動了,尖銳的煞車聲消失在街頭,凌芬虛脫了似地癱在床上,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而床上還留有他的氣味。她從沒看過他發那麼大的火,絕塵而去的身影是那樣的氣憤和孤絕,彷彿……彷彿再也看不到他了!

    這樣的他是她所陌生的,他的熱情嚇到了她,他的憤怒也嚇到了她。

    ******    ******    ******    *******

    凌芬的預感是準確的。在兩個星期後,她才知道他已經辦休學去麻省理工學院唸書了。而這一去,就去了三年。

    他真的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凌芬個強地把他當作他根本就沒有存在過一樣,照樣過自己的生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少次下意識地尋找那高大身影,看到身後空空如也,她勉強壓抑下滿腔的失望。

    「凌芬呀,你知不知道至偉怎麼了?」廖母問道。

    自從身邊的混兒子走了後,才發覺平常老埋怨他不見蹤影、把家當旅館一樣,但他真不在身邊了,還真是想他。記得有一天夜裡他繃著一張臉回來,一言不發地喝了一夜的酒後,隔天就自己打包行李去美國了。做母親的沒有說什麼,只為自己的傻兒子心疼,知子莫若母,她知道一定和凌芬有關。他打小就死心眼,看中的東西從來沒有放手遇。

    「我不知道,沒有和他聯絡。」

    看著凌芬日漸削瘦的身子,廖母也難掩不捨,真是一對傻孩子!不過,人就是得這樣跌跌撞撞的走過來吧!

    「下個月我們和你父母都要去美國看至偉,你也一起去,他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她不由得苦笑了。他會高興嗎?那天自己講得那麼難聽,只怕他再也不願意見到自己了。認識十幾年了,那夜他吻她,見面後彼此又要用什麼面目碰面呢?

    「去吧!就當大家去玩一趟。」廖母察言觀色、笑瞇瞇地說。

    混兒子見到凌芬後,絕對會恢復正常。不會再是電話裡,那要死不活的樣子了。廖母心中想著。

    ******  *******    *******    *******

    在麻省的校園裡看到廖至偉時,她禁不住欣喜,感覺他更高、更壯了,眉宇間多了成熟。當他從校園一端走來,初見到她時。兩眼二亮,耀耀的光輝在黑眸裡閃爍著。他緊盯著她,一瞬也不瞬的。

    他洋派地擁抱了兩家的父母後,對她只是沉默。沒有從小到大必然會有的吵架鬥嘴,在此時沒有熱絡,只有生疏。

    兩家父母相視而笑,很有默契地退場了,讓小倆口自己講話。

    走在濃厚的學術氣息的校園裡,還有不時可見學生在看書討論著,凌芬不禁暗暗埋怨,見不著時想見面,見著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o

    她悄眼覷著他的臉,視線瞄過他的唇,不禁想到那夜的吻,她臉一紅。但想到他和朱屏接吻,她心裡又不禁氣惱。

    「你沒事吧!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

    他的大手探過來要摸她的額,她一跳,急急地避開了。「你幹麼!」

    「瞧你嚇的,我還會吃了你不成?」

    「你這種突然的舉動,任誰都會被你嚇到,好不好?」

    「說你惡人無膽,你還不服氣。在我們學校,連一隻老鼠的膽子都比你大。」

    凌芬輕哼一聲,經他一鬧,兩人之間的距離隔閔消失了,沒有像剛剛的尷尬。

    「  hello    Jam。」身邊聽到一聲又一聲的招呼;以及看到男同學打量了她一下,戲謔地對至偉說:「好漂亮的中國娃娃,是你的女朋友嗎?」

    她感到至偉僵了一下,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說:「她是我朋友。」

    奇異的,一種既像失望又像鬆一口氣的感覺襲來。是了,這是最好的安排了,她和至偉是朋友  ——  一個認識了十幾年、熟到不能再熟的朋友了,其它的什麼都沒有。就讓她和至偉之間不曾改變、一直維持現狀好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就這樣和解了,而那一夜的事情就再也不要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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