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休夫 第五章
    接下來的一夜,荻蓮幾乎無法睡覺,由於靖堯高燒不斷,所以她不得不讓穎兒冒著危險到房外去提水,由於她們都被人看守著,所以穎兒一踏出房門即遭人攔下詢問。

    幸虧穎兒頭腦靈活,馬上編出說柳公子因為在席宴上飲了過多的酒,所以醉了,吐得全身和房間都是,所以她需要水清洗。

    那些看守人見她真的只是到井邊打了數桶清水,便由她去,也讓荻蓮能動手擦拭靖堯全身,幫他退燒。

    當她褪去他身上所有的衣裳,僅剩一條單褲時,她簡直快羞死了,雖然兩人“曾”是夫妻,也行過敦倫之禮,可是……這還是她頭一遭見到他沒穿衣服的樣子。

    她並非沒見過男人的裸體──小時候經常在父親的軍營跑,叔叔伯伯根本不忌諱的裸著上半身在營區走,所以她並沒有嚇一大跳。

    但是他不同,他是她最喜歡、愛慕的人,而褪去衣物的靖堯,另有一種懾人心魄的美,令她心跳加劇、呼吸急促。

    男人的身子居然和女性如此不同,她手輕輕放在他的胸膛,平坦、堅實,不似女人的柔嫩,但也非常光滑,像磁力一般的吸引她,忍不住好奇多觸摸了幾下,若非觸手的燙熱提醒了她此刻他正發高燒的事實,她真會無法自拔的摸下去──誰叫他從前都不讓她摸。

    用水擰濕毛巾後,便開始擦拭他的身體,有若對待寶物般的輕柔、珍惜。

    為了要擦他的背部,她不得不將他整個人上半身抱抬起,讓他整個人靠在她身上擦著,一整夜荻蓮就這樣不停用濕毛巾為靖堯的身子散熱,當雞啼響起時,他的熱度退了,她整個人也快癱了,滿頭、滿身都是汗。

    當第一道晨光射入屋內時,靖堯緩緩張開眼睛,他先瞪著上方好一會兒,發現原先占據他全身的熾熱和沉重已經消失不見,有著前所未有的松弛感。

    他轉過頭,看到荻蓮整個人趴在床邊沉沉睡著,臉上汗水猶未干。

    他試著半坐起來,相當吃力,因為他已經快兩天都沒進食了,當他整個人坐起時,已氣喘吁吁。

    隨著他坐起的動作,被單滑下露出赤裸的身子,他閉了閉眼,想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他望向在那沉睡的人兒一眼。

    其實在夜裡,他曾醒過來好幾次,每次睜眼都看到她不停的用濕毛巾擦拭他的身子,有好幾次,他整個人都無力地趴在她身體上,清楚地察覺到底下的身子有多嬌小和柔軟……還有溫暖,當他意識到自己上半身的體重都讓她一個人承擔時,想移開卻又動不了,每一回,都能感到她頰邊滴下的汗水,和輕微的喘息。

    有許多次,他想開口叫她別理他了,可是喉頭干澀得發不出聲音來,所以只能讓她不停的照顧他。

    在燃了一整夜即將熄滅的燭光照映下,她發髻已松開,發絲紛亂垂下,緊緊濕黏在鬢邊和臉上,雖穿著一身男裝,可是他從沒像這一刻覺得她是如此的美麗。

    一種莫名的悸動,正緩緩從他不易起波動的心湖泛起。

    他伸出手,想要碰觸她……

    突然從外面傳來急促的敲門聲,讓他嚇了一跳,而荻蓮更是整個人驚醒跳了起來。

    “怎麼回事?”她驚魂未定,一時還弄不清楚情況,直到她看到已清醒過來的靖堯,才陡然記起。

    想也沒想的立刻用額頭觸碰他的。“太好了!沒有再燒了。”她松口氣說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凝視她。

    此時穎兒困倦的聲音在外頭響起。“是哪位呀?”

    耶律萍的聲音傳過來。“柳大哥,天亮了,我們是來請‘你’去用早飯的!”

    媽呀!這是什麼情況?此刻的她根本不能見人,荻蓮著慌了起來。

    荻蓮跑到外室,穎兒看到她一臉狼狽樣,不禁睜大眼睛,連忙用手勢叫她進內室躲好,外邊一切穎兒會擋住。

    荻蓮退進內室。“怎麼辦?不能讓他們發現你。”她一邊將所有染血的布條還有他的衣服抱起,一股腦地丟進衣櫃中。

    “呃!耶律姑娘,我們公子昨晚宿醉至今未醒,我看……早餐就在房裡用。”

    “宿醉?喝了那一點酒就醉了?”

    “是呀!我們公子很不中用的,昨個兒一回到屋內,倒頭就睡,夜裡還吐得亂七八糟,我還得起來服侍呢!”穎兒一邊強忍打呵欠的沖動,一邊打起精神小心應對。

    聽到穎兒冷靜的應付,荻蓮的心也漸漸定下來。

    “我先躲起來。”靖堯冷靜地說道,說完後他爬了起來,可是一站起來,便不支倒坐了下來,她連忙扶著他,小心扶他進衣櫃躲著。

    再次憑藉著穎兒的巧妙應對,他們順利的躲在房內用餐。

    “你有個極靈巧的侍女。”靖堯倚在衣櫃內側淡淡地說道,方才他已經連續吃下兩個饅頭和包子,暫時恢復了些許元氣,現在因無外人,衣櫃的門便打了開來。

    “穎兒的身分不只是個侍女,我們從小就一起長大,她有如我的親姊妹般,唔,穎兒聽到了沒,他在誇獎你喔!”

    “呃!聽到了,多謝姑爺。”說完後,穎兒捂住嘴巴。慘了!該這樣叫嗎?他不是已被小姐休了?這樣還算是姑爺嗎?不過顯然那兩人都沒注意到這個小失誤。

    荻蓮從外間再度抬了桶水進來,穎兒則依舊在外頭守著。

    靖堯看了她一眼,不解她現在又要做啥?只見她將水桶拿到屏風後,然後一陣聲音響起,過了好半晌,他才領悟到她正在脫衣服。

    “你在干麼?”他沉聲問道。

    “我……換衣服,裡面的衣服全濕透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怪怪的。

    是呀!此刻在屏風後面的她早已羞得滿臉通紅,若非身上的衣服汗濕緊黏在肌膚上,叫人難受,她也不會他在一旁的情況下換裳。

    雖然衣櫃的門擋住他望向她這邊的視線,可是透過細縫,仍隱約可見到屏風後的動靜,靖堯一見到她窈窕的影子映在屏風上,心一緊,立刻飛快別過臉。

    他的心跳有若擂鼓一般,震得他胸口發疼。

    奇怪!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奇特強烈的反應?舀水入盆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忍不住又望了過去,這回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她打開了頭發清洗,清水正從她披垂的頭發上有若瀑布般流了下來,他不自禁吞了口口水,沒想到女人洗頭的動作竟會如此撩人。

    在連續用水沖了幾次頭之後,她用塊布把頭發包了起來,然後直起身子,他看到她的手在胸前動了幾下,接著一條長布條從她胸前紓解了開來,而正專心手中工作的荻蓮,渾然不覺自己被看透了。

    靖堯注視屏風後面誘人的暗影,當她舉高手臂方便布條褪掉,優美的雙峰立刻完美的顯現出來,一股前所未有的深沉欲望瞬間攫住他,頓時這個尚可容納他半坐著的衣櫃突然變窄了,即使櫃門是開著,仍覺得呼吸變得困難起來。

    她的動作並不慢,可是在他的眼中,她的舉手投足都充滿了欲將入逼瘋的磨人,尤其當她再度用布條縛胸時,他幾乎要出聲阻上她。

    終於覺得舒服了,雖然無法用水徹底洗滌,擦澡只能暫解一時之急,當她提著髒水一身清爽的走出屏風,經過衣櫃時,發現靖堯的臉通紅,兩眼亮得驚人。

    她嚇了一跳。“你又發燒了?”忙放下水桶,想伸手摸他的額頭。

    “你別過來!”他沉聲低喝道。

    她止了腳步,不解地瞪著他,怎麼又豎起了牆,不讓她靠近?

    “你……就那麼討厭我碰你嗎?”她往後退了一步,滿眼傷痛的望著他,他別過臉,不敢看她。

    她的心好痛,但更氣的是,為什麼她還會為他感到心痛?

    她垂下眼。“你討厭也罷,總之,至少你現在我眼前,念在夫妻一場,我就不會讓你有個差池,之後你是死是活,也不關我的事。”她伸出手。

    誰知他倏地抓住她的,她一時沒防著,整個人跌進他懷裡,他用沒受傷的手點了她的穴,這下輪到她動彈不得。

    “你憑什麼以為你寫的那張休書,就可以將我們的夫妻關系結束,這在大宋律令中是不合法的。”他滿眼陰鷙的瞪著她。

    雖然被制住,她一點也不驚惶,她抿緊唇。“不合法是你說的,大宋律令並沒有規定女子不能寫休書。”她無畏地瞪著他。“只要提出合宜的理由,經地方官判決,同意即可。”

    “什麼樣的理由?”他咬牙問道。

    “夫妻關系不好!”她憤憤地瞪著他。

    他愣了一下,然後深深望著她。“你認為我們的夫妻關系不好?”

    “何必睜眼說瞎話,好不好你心裡會沒數嗎?”她苦澀地說道。“在你眼中,我只是個讓皇上逼你娶我的將軍千金,一個可有可無的妻子,何況,你不是親口說過嗎?我離開了最好,這樣你就不用為我費心,如今,已稱了你心、如你的意,又有什麼好說的?”

    她的話讓他呆住了,她是怎麼會知道的?他不禁抓住她的下巴。“說!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知道這些想法的人只有少華,而少華是不可能跟她說的,除非她與少華熟識,他才會告訴她,但這怎麼可能?他最好的朋友和他的妻子?“你從哪聽來的?是少華告訴你的嗎?”被最好的朋友背叛的恐懼和狂怒瞬間攫住了他。

    “快說!”他近乎失去理性的低吼道。

    好痛!她的下巴好像要被他捏碎了,眼淚忍不住迸了出來。“你放開我啦!誰是少華?我不認識他!”

    她不認識少華嗎?說真的還是假的?他瞇緊眼睛凝視她臉上的表情,她很痛苦,他立刻松開她的下巴。“你不認識少華?”

    “他是哪根蔥、哪根蒜呀?我為什麼要認識他?”她氣極了忍不住拉高聲量。

    他正要開口時,門口傳來聲音。“姑爺,請你立刻放開我家小姐。”穎兒面色蒼白的拿著椅子瞪著他。

    他不屑地瞥了那椅子一眼,即使此刻他受了重傷,他也可以輕易將那椅子給劈碎,更別提他懷中還有籌碼。

    “若是我不放,你又能奈我何?”他狂傲地說道。

    穎兒深吸口氣,暗暗希望她的手不要抖得那麼厲害。“放的話就沒事,若不放的話……”

    “怎樣?”小小一個侍女居然敢用這樣的語氣同他說話,實在是太不成體統。

    “我就立刻失聲大叫,引來信王爺府的人將你抓起來。”

    什麼?靖堯不信的睜大眼睛,她竟然敢威脅他?對!她真的敢,她臉上的表情告訴他,她不是在說著玩的,為了要救她的女主人,她什麼事都做的出來,他怒氣盈滿全身,想發作卻又不可得,若非他此刻有傷在身,無法敵得過信王爺府的高手,哪會容得一個小丫鬟如此無禮,揚起手,解開了荻蓮的穴道,她一獲得自由,便立刻退開他的懷抱。

    荻蓮抱住穎兒。“穎兒,謝謝你。”

    “您沒事就好。”穎兒說完後,便轉向靖堯。“姑爺,老實說,我很高興小姐將你給‘休’了,因為像你這種個性差勁,自以為是,把女人視為無用之物的男人,是沒有資格擁有我們家小姐,你不配!”

    靖堯不信地睜大眼睛,她竟然這樣罵他!這……一時間他驚愕地說不出話來。

    荻蓮很感激穎兒為她說話,不過這件事還是得要自己出面才解決得了,她拍拍穎兒,穎兒明白她的意思,點了點頭,便返到外室繼續守著。

    荻蓮轉過身子看著靖堯,看到他一臉震驚和受辱的模樣,她心微微一刺,這種表情一點都不適合他,她還是比較喜歡看到他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唔!她是不是有毛病呀?

    她定下心神。“被人看不起的感覺很不好受吧?”她輕聲問道。

    他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

    “而我跟你在一起時,老覺得被你輕視、看不起;在你的心中,我根本一點地位都沒有,身為你的妻子,卻覺得比你書院的小廝還不如,無論我怎麼努力,就是沒辦法贏得你的歡心,你甚至不喜歡回家見到我。”她低下頭。“那天,你匆匆回來後便又匆匆離去,我一時忍不住便跟蹤了你回到學士府,結果,我聽到你跟你的朋友說的話……”說到這,她皺了一下眉頭。“他就是你口中的楊少華嗎?”

    他不置可否,只是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腦中突然想起。“躲在屋頂偷聽我們談話的人就是你?”他睜大眼睛問道。

    “沒錯!”她露出苦笑。“就是聽了你說的話之後,才讓我明了不管我再怎麼努力,再怎樣想辦法討你的歡心,你仍然不會在意我;甚至,會繼續討厭我──因為我是個被硬塞給你的妻子,所以我決定離開你,讓你自由。”

    奇異地,她的話讓他聽了有點難受,甚至覺得很內疚?她是為了他?怎麼可能?女人怎麼會有這麼高貴的情懷?可是想起昨夜,她不辭辛勞的照顧高燒受傷的他,他……

    這時門外突然又傳來敲門聲。“柳大哥,‘你’清醒了沒?已經快要中午了!”耶律萍和耶律琴的聲音響起。

    荻蓮一驚,立刻將衣櫃門關上,然後揚聲說道:“起來了!儀容整理好後,我便出來見你們。”她手忙腳亂的梳著頭發,穎兒連忙進來幫著她把頭發扎起來。

    確定再度成為那個瀟灑風流的柳公子後,才打開門見人。

    門外兩位如花的少女,立刻露出燦爛的笑顏。“柳大哥,‘你’可真是會睡呀……咦?怎麼你眼下的黑眼圈還是那麼大呀?”耶律琴叫了起來。

    荻蓮不好意思搔搔頭。“沒法子,昨個兒宿醉吐個七葷八素的,整個腦袋瓜像是有石頭跑來跑去,怎麼睡都不安穩,所以……”

    “這樣的話,那‘你’還要不要再歇息一下,本來,我們是想邀‘你’跟我們一道去逛市集的。”

    荻蓮想了一下,若她一直待在房裡准會被人懷疑的,何況此刻的她,實在不想再和駱靖堯在一起,她的心情太亂了,需要好好整理一番。“不!我很高興跟你們一道去逛市集,不過,讓穎兒好好休息,她昨晚照顧了一夜吐個不停的我,沒好好合過眼,就讓她再睡一會兒。”

    穎兒聽了立刻抗議。“不用了,小……公子,我沒有事的,我也可以跟您一道去。”

    荻蓮立刻丟給她一記銳利的眼神--她要穎兒留在這守護駱靖堯,穎兒接收到暗示,黯然垂下頭。“是!知道了。”

    耶律萍好奇地看著她們這對主僕。“柳大哥,為什麼穎兒總是叫‘你’小公子啊?”

    “啊!嗯,因為我是家中最小的,所以才會叫我小公子。”荻蓮隨口辦道。

    “真的?那我可不可以叫‘你’柳小哥呢?因為妹妹叫‘你’大哥,我就叫‘你’小哥,‘你’說這樣好不好?”耶律萍喜孜孜地說道。

    “隨便你,高興就好。”荻蓮干笑道,然後她向穎兒點點頭,便偕著兩位少女走開。

    穎兒望著那兩名對荻蓮都抱有仰慕之情的少女背影,心中暗歎口氣,希望小姐應付得來。

    她走回房間將門關上,走進內室。“姑爺,你可以開門了。”

    衣櫃裡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皺皺眉頭。“姑爺,我開門了。”櫃門開啟後,卻看見駱靖堯一臉嚴肅,若有所思地瞪著前面的木板。

    她眨眨眼睛。“呃!不打攪您了,有事再叫我一聲。”她正打算將門關上時,靖堯出聲了。

    “你家的小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到底想什麼?我並不認為我不盡責,我全權讓她掌理家務,讓她不愁吃、不愁穿,她又有什麼好怨的?”他臉上充滿了困惑。“男子、女子各有其分,她有何好不滿?”

    穎兒張開了嘴,隨即合上。“姑爺你真的想知道?”

    他被她的不可置信語氣給弄火了。“要說不說隨你!”他沒好氣地說道。天知道他是拉下多少自尊說出這些話。

    不!她當然要說,這可是難得的機會,穎兒吞了口口水。“是!請姑爺仔細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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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大哥,‘你’快過來,這裡有賣好吃的燒餅、還有羊雜湯,‘你’來嘗嘗呀!”

    “啊?還要吃呀?”荻蓮皺起眉頭,望著跑在前頭兩個精力充沛的遼人少女。

    邢州城半個月辦一次市集,聚集了來自四面八方的趕集者和商賈,整個市集熱鬧滾滾,是耶州城的大事。

    荻蓮可真開了眼界,從沒見過這麼多不同民族的人聚在一起,連農產品、牛羊也不同,最好的是有各地不同風味的小吃,在耶律萍和耶律琴這兩個姊妹帶領下,吃遍了每一攤,肚子都快撐破了,偏偏這兩個丫頭還有辦法塞,不過,羊雜湯是什麼?一時抑不住好奇,還是舉了步跟過去。

    “柳大哥,‘你’怎麼只買吃的東西、還有一些藥材、布匹,其他的為什麼不買呢?”在回信王爺府的途中,耶律萍忍不住好奇地問道,現在她和妹妹耶律琴緊緊偎在荻蓮的兩旁,不停地問東問西。

    在經過方才的市集之旅,這兩姊妹對“柳楓”的愛慕有增無減,因為她們發現這位有身好武功的柳大哥,一點架子都沒有,雖然外表纖弱,可是個性豪爽不輸給草原上的兒郎,最重要的是“他”也有顆純真之心,就像個好奇寶寶,什麼都想嘗試,比她倆還大膽,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對她們的態度好溫柔。

    荻蓮笑笑。“吃的是要給穎兒打牙祭,其他的是路上旅行會用得到。”她簡單的解釋,事實上,她准備這些足夠三個人吃上三、四天的食物,是為了要方便帶著靖堯離開信王爺府逃亡之用。

    雖然到現在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做刺客,但無論如何?她都不會讓靖堯有任何的閃失。

    在三人一路嘻嘻哈哈的走回府時,荻蓮狀似無意的問起。“對了,上次進王爺府的刺客抓到了沒?府上戒備還是很森嚴呢!我再繼續留下去會不會礙事呀?”她面露煩惱的表情。

    耶律萍不疑有它,反而以為“柳楓”會因此而離去。“不會啦!再兩三天我們就會離開,怎麼會礙事呢!別亂想了,至於……刺客,我也不大清楚,不過現在就只抓到一個,另一個還在找呢!”

    “不知道誰那麼不安好心想來刺殺人呀?”荻蓮表現出非常不以為然的樣子。

    耶律琴不願所有的話都讓姊姊說光,也急急開口說道:“是呀!也不曉得誰那麼壞心眼,而且聽說被抓的那個死都不肯招供,父親滿佩服他的骨氣。”

    荻蓮聞言心一凜。“那人死了嗎?”

    “還沒暱!不過,大概也只剩半條命了。”耶律琴一點也不同情地說道。

    既然還活著就不能放下他不管,若讓他招出靖堯來,豈不糟了?所以當下就只有兩條路,一是他死,另一……就是將他救出來,可是該怎麼救暱?信王爺府裡守衛是如此森嚴啊,她都快不知道該如何將靖堯弄出去,現在……

    “柳大哥,‘你’在想什麼?怎麼都不說話?”耶律萍問道。

    “喔!呃!我是在想……刺客長什麼樣子呀?”她皺著眉頭說道。

    “柳大哥,‘你’連這個也好奇呀?”耶律萍忍不住笑道,經過方才在收集那一趟,她們已經不訝異“他”會有這種反應。

    荻蓮露出靦腆的表情。“沒辦法,少見多怪嘛!”

    看到“他”臉上這種怯怯、不好意思的表情,真叫人恨不得能將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他”,只求看到“他”露出驚喜的歡顏。

    兩個已深陷情網的少女為了要討好意中人的歡心,立刻允諾要帶“他”去地牢見見那個刺客,看他究竟長什麼樣?

    當然“他”立刻拒絕,不過愈是拒絕便愈加燃盛少女的決心,大有即使因此招來父親的責罵亦無悔,在盛情難卻下,“他”只有點頭答應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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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的守衛森嚴,根本不准這兩個淘氣的小姑娘帶人進去看囚犯,最後耶律萍見守衛態度如此頑強,為了避免驚擾到其他人只有暫行退下。

    “可惡!該死的狗奴才,等我當上公主後,我一定會整得你求死不能。”耶律萍恨恨不平地說道,居然讓她在心上人面前丟了臉,她絕對會記著這一筆帳。

    “公主?你們是公主呀!”荻蓮嚇了一跳,原來她們的身分竟然會這麼高。

    “還不是啦!”耶律琴笑道。“不過等趙伯伯當了皇帝後,我父親也當上了遼國國王後,我們便是公主啦!”

    什麼?荻蓮覺得好像被雷打到一樣,趙伯伯……指信王爺?當皇帝!那現今的皇上得……倏地,她全身驚出一身冷汗,靖堯來此的目的可是為了這件事嗎?

    “柳大哥,‘你’、‘你’覺得做個駙馬爺……如何呃?”耶律萍滿臉羞答答的說道。

    駙馬爺?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將這三個字消化,她望向兩姊妹,她們正以羞窘不安但卻又充滿期待的表情望著她時,她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呃!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她垂下眼以掩飾眼中的不安和驚惶。“何況,我有這個資格擔任駙馬爺嗎?”她輕聲說道。

    姊妹倆以為“他”是在擔心身分及異族的問題。“怎麼會呢!‘你’當然有這個資格,我父親很贊同我們同漢人成婚的,現在就看‘你’的意思嘍!”耶律萍熱情的說道。

    媽呀!她快昏了,連忙深吸口氣定下心神。“現在談這個還太早了,我們才認識兩天,彼此都還不熟悉,我們認識久一點再說吧!”

    看到“他”一臉不安的樣子,突然想起“他”是宋人,而宋朝的男子似乎喜歡比較斯文的女子,看樣子她們的大膽嚇到“他”了。

    耶律萍立刻窘迫的說道;“抱歉,柳大哥,是我們太失禮了。”

    “哪裡……”荻蓮暗暗松口氣,請別再繼續說下去,要不,她怕會忍不住說出自己是女兒身的事實。

    耶律琴像想起什麼叫了起來。“啊!既然那個守衛不讓我們光明正大進去看‘刺客’,那就偷偷去呀!”

    “怎麼個偷偷法?”耶律萍好奇地看著妹妹。

    耶律琴把他們拉近,小聲地說道:“這是昨晚我偷偷跟在父親後面看到的,府裡有個密道可以通往地牢,父親和趙伯伯就是在那邊的窗子看他們拷問那個刺客,我們也可以偷溜進去,不會有人知道的。”耶律琴開心的笑道,心想總算可以討得柳大哥的歡心了吧!

    沒想到荻蓮反對了。“不要吧,這樣實在太危險,我不想因為我的好奇心而害了你們……”盡管心裡很想去看,但一想到是利用這兩個少女對她的愛慕之心而做出這樣的事,她就有說不出的內疚。

    耶律萍和耶律琴不以為意笑道:“不會有事的,父親很疼我們,知道了頂多會罵幾句就算,何況……我們自己也很好奇呀,不曉得當刺客的人都長什麼樣子,今天看了,以後見著就會知道誰是刺客,這樣就不會被殺了嘛!”

    她差點被她們天真的言辭給弄笑了,不愧是在藍天綠野中長大的小孩,是如此的天真單純,若今天是在另一種情況下,她一定會跟她們成為很好的朋友,可是如今涉及纂奪王位之事,有關天下社稷存亡,她不得不狠下心來,於是不再反對,依著她們的計劃行事。

    當她見到那個銬在牆上,被打得不成人樣的男人時,一眼便認出他就是當日跟靖堯在學士府說話的人,多虧他多嘴愛問,她才會知道靖堯對她的真實感覺,傷透了她的心,將她所有的希望打得粉碎……

    真不曉得該恨這個人好,還是感激他,他應當就是靖堯口中的楊少華吧!

    在看到“刺客”的真實模樣後,三人立刻從密道中退出,很幸運地,並無其他人發現她們做的好事,而荻蓮早已深深將密道及地牢所有的一切深深記在腦海中,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計劃好下一步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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