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只有卿舞和凝重的仲文軒,連呼吸都能夠聽得很清楚。
為什麼不說些什麼呢?卿舞暗地裡想,他耍弄得她團團轉,而現在正是大獲全勝的時候,他竟然絲毫沒有慶祝的表情?
也罷!她冷漠地凝視了他半晌,舉步就要錯身走開。而他,卻突然出聲:「不管他對你說了什麼,也不管你現在怎麼想,你可不可以先聽我的解釋?」他的聲音非常凝重、非常低沉,卻被她聽出一絲的急切。
「不可以。」她頭也不回,冷冷地說著,腳步絲毫沒有停下。
仲文軒一把拉住面無表情的卿舞,「我沒有……」
「沒有什麼?」卿舞打斷他的話,回過頭來,眼神冷峻地看著他,「你沒有對我隱瞞你的真實身份,還讓我傻乎乎地認為你只是一個新來的設計總監?告訴我,每一次我和你爭執的時候,你心裡是不是在笑?啊!」她裝作驚訝,「還是……你沒有把我們九年前的事情透露出來?我還在心裡責備自己記仇太深,卻完全沒有想到會落入你的圈套。」
「我沒有。」他篤定地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不管你信不信我,我沒有說出來。」他驀然地擁住她,似乎害怕再一次失去她。他的聲音在抖,但是被卿舞忽略了。
「我不信你!」卿舞拒絕再一次相信他,她已經相信他太多次,而又失望了太多次!
「呵呵!」卿舞冷酷地笑著,笑中帶著心酸,「仲文軒,你早就失去信用了!九年前,你背棄我;九年後,你耍弄我。我受夠了!」她掙脫他的鉗制,不再理會他震驚和受傷的表情,「仲文軒,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嗎?你真的當我是個傻瓜嗎?」她甩開他的手。
仲文軒僵硬在原地,緊緊抿著嘴唇,眼神盯著卿舞,「我沒有背棄你。」
「沒有?」她冷笑著,眼睛中卻逐漸升起水霧,「那麼你來告訴我,是誰說『我怎麼會喜歡那個古怪的女孩?我只是看她自閉……想逗逗她而已?』那天我在古雯雪門外聽到的,難道不是你的聲音嗎?」她頓了頓,「我竟然傻得可以,被你耍得團團轉。」努力地呼吸著,她不肯讓自己的淚水掉落。
「可笑的是,有了九年前的經驗,我竟然又相信了你!」她不可思議地搖搖頭,「我好恨我自己,竟然真的……」真的愛上了你。她在心裡悄悄地補充道。
她抬眼譏誚地問他:「得到了經理的位置,你很高興嗎?當然,你是不會為了這麼一個小小的位子而喜形於色,未來總裁!不過,看見我再一次投懷送抱,這一定讓你非常有榮耀感,對不對?九年前,那個自閉的女孩栽在你的手裡,今天她再次栽在你手裡!」
「我來設計部,不是為了什麼『經理』的位子。」他的聲音很輕,可是他眼睛中的傷痛卻震撼了卿舞,「我在你的心目中,果真是一個毫不值得信任的男人,是嗎?我以為你明白,我來了,只是為了你。我不知道那個位子對於你來說,比我更加重要!」他看著她的眼神有著痛苦,也有著無奈。
不是的!她不是稀罕那個位子!她只是……口不擇言……想要報復他對她的傷害。
卿舞的身體有一瞬間的震動,看著他的冷漠眼神也有一瞬間的動搖。但是,她最終逼迫自己不去相信他。為什麼每一次先招惹她的是他,而她卻要留下來面對所有的難堪?想到這裡,她顫抖的手解開衣領的一個扣子,從脖子上面拿下那一串項鏈,丟給他。
而他卻也沒有接,只是悲哀地看著她。
那顆鑽石玫瑰撞擊在他筆挺的胸膛上,然後在空氣中驀地墜落,「叮咚」一聲掉落在走廊的地面上,那不大不小的聲音震痛了卿舞的心,可是她卻更加仰起脖子,傲然地瞥著仲文軒。
半晌,他如同一尊冷漠的雕像,絲毫沒有動作。
卿舞的嘴唇在抖,看著他的樣子,她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許哭。然而,心底有一個很小的聲音在不斷地說:你剛才的那一個動作,真的傷透了他的心!
時間在兩個人中顯得格外漫長,長到卿舞幾乎就要轉身離去了。而他,很緩慢地彎下腰,顫抖的手輕輕地撿起那串項鏈,然後很珍惜地收進手心裡。
他抬起頭來,面對著她的眸子充滿了寒冷,「這是你第二次把這條項鏈還給我。蔚小姐,我……很失望。」他沒有再看她一眼,冷漠地與她隔開距離,然後轉身,背對著她遠遠地消失在走廊的那一頭。
卿舞踉蹌地倒退一步,倚在身後的牆壁上。她抬起頭,仰望著天花板,眼淚再也無法控制地流出眼眶,匯成一條條小小的溪流蔓延在她蒼白的臉龐上。
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失去了那朵玫瑰,也失去了自己的心!
她撫摸著胸口,那裡已經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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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舞的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私事歸私事,公事歸公事,她經歷了那樣的傷心和屈辱,但仍然回到辦公室裡。
小文偷偷地跑了進來,「怎麼樣,David說了些什麼?」
「沒有什麼。」卿舞隨意地說道,她知道多說無益,也不願意牽扯到其他的人員,「小文,出去把所有我經手的設計從電腦裡調出來。」
小文狐疑地問:「為什麼啊?項目不是都已經結束了嗎?」
「我要把所有的設計重新看一遍。」卿舞很明白作為設計師,對於任何設計都絕對不能馬虎,必須做好完備的法律措施。否則,如果設計圖被非法更改,或者被拿去應用於別的項目,她反而要擔負法律責任。在她離開之前,她必須要保證自己可以走得毫無後顧之憂。
「噢。」小文奇怪地瞥了臉色蒼白的她一眼,「對了!」她又轉過身來,小心翼翼地問,「星期四晚上,公司為仲先生開了一個慶祝會……慶祝他升職……你會不會去?」
卿舞驀地愣住了,心猛地被什麼東西揪痛。算算日子,星期五她就會正式離職,要不要在星期四晚上見他一面?似乎沒有什麼意義呢!她苦笑地想,在自己要辭職的時候去慶祝他升職,這似乎太過諷刺。
但是,隨即她又想:為什麼不去?她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避開他?
「其實,如果你不想去,我們也都是理解的。所以……」
「誰說我不去的?」卿舞笑著說,「我去。」
「那好。我把你的名字加在名單上,那我先出去了。」
小文出去了之後,卿舞又打了不少電話。不是她太過謹慎,她很清楚David的為人,倘若她不能妥善處理這一次的辭職,他絕對會給她未來的事業帶來負面的影響。傷心歸傷心,卿舞卻絕對不是好欺負的角色,她要讓這一次辭職看起來再自然不過。
幸好項目已經結束了,所以卿舞這一天的工作很少,她也能夠有時間將各個事項處理妥帖。待到快要下班的時候,她接到機場的電話。
「請問是蔚小姐嗎?」
「是我。請問你是?」
「你好,我是機場的服務人員。很抱歉,一個月前您訂的機票本來是雙程票,由於我們的疏忽,寄給您的是一張單程票。」
「噢?是嗎?」卿舞連忙從抽屜裡拿出機票,果然是一張單程票。由於這一陣子工作的忙碌,她竟然一點都沒有發覺。
「您的飛機是在下個星期二,晚上九點鐘。由於時間緊迫,我們不能夠給您重新再寄一張新機票,我們已經安排在美國方面給您一張免費票,日期由您自己定,作為我們的補償。」
「謝謝。」卿舞道謝後,掛上了電話。
本來要向David請假的,但是這個星期五她就要辭職了,也不用費時間去請假,倘若平常辭職恐怕要花一個月之久。這倒是好事一件,本來飛回美國只是為了過聖誕節,現在工作丟了,她能在那邊多待一陣子。
想到這裡,她無奈地苦笑,為什麼每一次遇到仲文軒,她總是搞得這般狼狽?上次是千里迢迢逃到美國去,這一次是被迫辭職。然而,她丟掉的最珍貴的東西,卻是她的心。
她將那張單程機票隨意放在文件上方,拿起提包走出設計部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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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文軒開車回到仲家,一進門,管家立刻接過他的外套。
「大哥在嗎?」
「大少爺在書房裡。」
仲文軒來到書房,打開大門,看見他的大哥正背對著他,看向窗外。
「大哥。」他站在他身後。
仲文旭轉過輪椅來,望著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弟弟,問道:「什麼事情?」其實,聽到文軒沉重的腳步,他便知道了他的來意。仲文旭幾乎要驚訝了,在這麼多年之後,文軒才終於要開口與他交談,他一定是碰到了他的痛處。想到這裡,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容。
「我剛剛跟醫生談過,他說你下個星期可以去做復健了。聽說這一次來幫助你的復健醫生在像你這種案例上有過許多成功的例子。」
仲文旭愕然地看著他的弟弟,「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
「是啊。」仲文軒苦澀一笑,「我先走了。一會兒,我會讓護士把飯送到書房裡。」
看著他即將轉身,仲文旭突然朝他吼道:「為什麼不問呢?如果你問,我就會全部告訴你!你很想知道的,不是嗎?」他在他身後歇斯底里地大笑,「你這個懦夫,甚至連問的勇氣都沒有!」
仲文軒回頭,苦澀地問:「我應該問什麼?」
「問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問九年前的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不是嗎?」仲文旭將輪椅推到他跟前,「你就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大哥,你想讓我說什麼呢?」文軒臉上無奈的痛讓文旭有一瞬的僵硬。
「其實,本來我沒有必要再對她做什麼。但是,我沒有想到九年後,你竟然還是愛著同一個女人。嘖嘖,還真是癡情!」仲文旭詭異地笑著,「現在,我再一次破壞了你們,而你根本也知道從中作梗的是我,為什麼不質問我?為什麼不責怪我?」
仲文軒看著他的哥哥,低喃道:「大哥,你為什麼總是不懂,我是永遠都不會恨你的。」
仲文旭發怒地吼道:「為什麼不恨我?我毀了你最愛的東西!九年前如此,九年後還是如此。你為什麼不恨我?!」
他猛地拉住文軒,「你是同情我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同情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
「那以前你為什麼要裝出一副不爭氣的樣子?」仲文旭咬牙切齒地道,「不要以為那會讓我感覺好一些,我只感覺到了你的施捨!正是因為這樣,我才變本加利地讓你恨我!」
「我不恨你,因為你是我的哥哥。僅此而已……」仲文軒的聲音十分疲憊,彷彿承受不了再多。
「你竟然不恨我讓你和你最愛的女人分開?」仲文旭狐疑地看著仲文軒,「不要試圖假裝!你這麼愛她,絕對不可能不恨我把你們分開!」
仲文軒的臉色蒼白,他回過頭來,苦澀地展開笑容,悲哀地說:「我只是恨我自己……不能讓她信任我。」說完,他就離開了書房。
仲文旭看著他弟弟的背影,平日裡高大的他現在看起來竟然是如此頹廢。而這一切不正是他想要的嗎?他等了這麼多年,就是希望看見他在他面前痛苦的樣子,現在目的達到了,而他……竟沒有絲毫欣喜的感覺?!
我不恨你,因為你是我的哥哥,僅此而已……
他的話仍然在他的耳邊迴盪。
「為什麼?為什麼不恨我?!」仲文旭終於忍不住在他身後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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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舞工作神速,很快她就打通了不少渠道,而且也很聰明地放出不少煙幕,彷彿她這次的辭職是因為她在美國找到了更好的工作,所以要立即趕回美國。至於David那一方面,她不卑不亢地跟他談了一次,其中也少不了用些手段和技巧,總算是擺平了他。卿舞很明白David的為人,知道他是沒有什麼信用可言的,但是她警告他,倘若他以任何方式損害她的名譽,她會跟他來個魚死網破。
其實,同事們對於她這麼快的離職都有著猜忌。其他部門的人也許能被她的煙幕騙到,可是設計部的同事畢竟跟隨她很久,知道她對於親自設計的核電站有著怎樣的深厚感情,自然不會輕易相信她是找到了什麼更好的工作。但是,他們相對的也沒有過多詢問,畢竟剛剛經過「升職」風波,大家都心裡有數。
她要辭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分公司,不少人都來跟她道別。最依依不捨的當然是小文,一邊說著挽留的話一邊抱怨她沒了後文的加薪。Jack也同她談了好久,本來他是想把話題扯到仲文軒身上的,但是卿舞只是一句:「和別人無關,完全是我自己的選擇。」就堵住了他的口。
儘管卿舞在整件事情中最受委屈,但她卻絲毫沒有抱怨,這讓Jack對於這個女人更加讚賞。她的堅強、成熟、不發牢騷的職業品質實在是難得的。
卿舞在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仲文軒,也或許是他們都有意地迴避著對方?
而星期四的晚上也很快地來臨。
這一次的慶祝會因為是公司舉辦的,所以場所設在公司的宴會廳。卿舞準時在宴會開始的八點鐘到達,準備短暫地待一會兒,表示一下就離去。這次的她沒有刻意地打扮,只是穿著白天工作時的粉紅色套裝和同色系高跟鞋,與眾多同事美麗的晚禮服相差很遠。但是她體態修長優美,肢體玲瓏細長,所以即使在一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性中,她仍然是十分的顯眼。
卿舞隨意地拿起一杯香檳,細細地品嚐,與人群一起等待著仲文軒的出現。不一會兒,人群一陣騷動,只聽道:「他來了!他來了!」
卿舞也好奇地看著門口,只見他一身夜禮服,手臂上搭著一位漂亮的女性,款款地走進宴會廳來。而他身旁,則是從總公司特意趕來的衡陽電力的董事長——仲衡陽。
董事長也來了?目的一定是宣佈他成為公司的繼承人吧!
卿舞的目光打量著仲文軒,很顯然他並沒有看見她,因為她站在人群的最外圍。雖然幾次Party,但他從來沒有穿得這麼正式過!Armani的純黑色夜禮服、雪白的襯衣、領口上繫著黑色的蝴蝶結。卿舞一向覺得男人系蝴蝶結在領口是很滑稽的穿著,可是今天的他只能讓她讚歎他無窮的男性魅力。仲文軒的身體實在是衣架子一般地勻稱,而她……親自地體驗過!
卿舞看著他俊美的面容,突然覺得心被刺痛,她的這顆女人心,即使是在這個時候依然為他心動。她幾乎要為自己憐惜了!
他的手牽著一位非常美麗的女人,棕色的卷髮、黑色露背的雕花晚禮服、白皙的皮膚、水靈且溫柔的眼睛、粉紅色的指甲上鑲嵌著精緻的水晶花紋。如同九年前一樣,古雯雪依然站立在他身旁……
她想,這應該說明些什麼吧?
卿舞手中的飲料輕輕地滑出水晶高角杯,潑濺在地面上。她苦笑著責怪自己的不小心,順便把頭低下去,躲過仲文軒和古雯雪的注視。
她是在嫉妒吧?也許當她身在這段感情當中的時候,她不斷地為自己的心軟找借口,可是當她和他分開了以後,她才覺得她早就對他投注了太多的愛情,以至於看見他的樣子,心口就有著難以形容的悶痛。她瞇起眼睛,垂下眼睫,不想再折磨自己的心。
果然不出卿舞所料,仲衡陽來的目的就是宣佈他的兒子仲文軒正式成為董事會的一員,即將接手整個公司。這個時候,卿舞才知道衡陽電力依然是家族型企業,仲衡陽一個人就佔了百分之六十五的股份。仲文軒一上台就成能為名副其實的董事長。
同事們一片嘩然,已經知道了,都噙著笑容恭賀他,而剛剛才知道的,這才想來巴結他。卿舞眼看不少女性都在眼睛中亮起閃爍的心形,甚至有些男性同事都一臉獻媚地圍繞著他說話。所謂眾生百態大抵就是如此吧?
音樂響了起來,不少人都步入舞池,站在仲文軒身邊的人也終於稀疏起來。與他今天的受歡迎程度相比,卿舞身邊的人則顯得凋零了,只有Jack等幾個設計部的死黨圍繞著她,沉默著。
「其實你們不必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我。」卿舞眼見仲文軒與他的女伴相伴,在舞池中央舞起漂亮的華爾茲,嘴裡卻依然口氣輕鬆。她瞥向身邊的小文和Jack,一臉揶揄。
「我還沒有那麼脆弱。」她嫵媚地笑道。
「我不是擔心你脆弱……」Jack深深地看著卿舞,「你的堅強,這麼多年,我都是看著的。但是,我想你現在需要我。」
Jack只是一句話,沒有繁複的修飾,卻讓卿舞驀地感動了。她不禁淚水盈眶,「其實我也是捨不得你們的!」她擁住Jack,擋住自己涓然而下的淚水。
「我知道。」Jack輕輕地拍著她的背,「以後要經常回來看望我們哪!」
「嗯,一定。」她拭乾掉落的淚珠,微笑著對他和小文說,「我走了。」
「不跟……他說聲『再見』嗎?」小文敏感地小聲問。
卿舞轉過頭去,看著仲文軒和古雯雪優美的舞姿,而他這一瞬間卻也似乎心有靈犀般地看著遠處的她。他依然是這樣的優雅、這樣的迷人,而他的眸子卻是這樣的冷漠,彷彿和她相隔了一個世紀的遙遠。他也許不知道,他現在的樣子像是深夜出沒的吸血鬼,暗夜中擁有著最神秘深邃的眼睛。他給她的感覺冰冷得如同一具會動會思考的軀殼,似乎當他說話的時候,吐出來的氣體也會結成冰……
卿舞這個時候突然覺得,那所謂都市男女的童話全都是編出來騙人的。女性雜誌上寫的都市男女,若不是如同愛情童話一般脫俗的美麗,便是瀟灑的分手。總之,兩方各得其所。
然而,都市的愛情不像童話一般無瑕。現代人的價值觀滲透到了生活的每一個角落,人們已經不可能不計較利益的得失,即使愛情是那樣的濃烈。
然而,愛情也沒有所謂的瀟灑,倘若不能夠在一起,那麼結局一定是心酸的。只是,在這樣繁華的城市裡,人們不能夠停留,不能夠為了愛情而完全犧牲麵包。所以人們假裝瀟灑地笑一聲,然後說:都市男女,事業第一,感情其次,誰不懂得這樣的道理呢?於是,他也保留了面子,她也保留了面子。但是,在那之後的許多年裡,那些感情的碎片就如同透明的鬼魂一樣纏繞著這些男男女女的每一寸生活。有些事情,即使你想假裝它改變了、流失了,但是它依然無處不在!
她對他真心地微笑,而他也對她會意地點點頭,然後隨著音樂他一旋轉,就離開了她的視線。
而後,卿舞提起提包,向她身邊的人道別,隨即隱沒入人群,悄悄地離開了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