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過烏來山區的烏福路,從車窗外滲進的冷空氣跟可以感受山中的涼意。
胡藜晶不覺交撫著雙臂驅除寒意,瞥—眼駕駛座上冷冽陰沉的戴家豪,車內溫度驟降至冰點。使她又打了個寒顫。
“車後座有厚外套,穿上它。”他陰惻惻的嗓音,輕輕揚揚地飄入她耳際。
“嗯。”胡藜晶漫應了聲,探身至後座取來自己和他的外套,分別穿上它和體貼地搭在他肩上
這男人吃錯藥了?接連兒日面對他冷如冰又酷似火的怪異表現,教地委屈得直想哭,
“其實你不用大老遠陪我走這—趟的、”
“反正這兩天是假日,出來走走也好,你不用放在心上的。”
想他這般卑劣不擇手段,要不是為了取回愛車,哪會這麼好心!
在得知狐狸精有個兒子後,戴家豪這兒天郁卒得
很,大歎自己眼光精准,這狐狸精真是耐不住寂寞的女人,未婚偷生了兒子丟在山上,這樣狠心的母親讓他幾乎無法原諒她。
他接生過無數個孩子,也認為每個孩子都該是父母的寶貝,這狐狸精為了偷歡也不知做好預防措施,產下孩子對孩子本來就是不公平,更何況還把他丟在這深山野嶺!
“這兒天是不是有什麼事讓你很心煩?”胡藜晶開始旁敲側擊地探問。
“嗯!”他不否認。
“說來聽聽好嗎?也許我可以幫你拿主意也說不定。”她語氣輕柔地道,
“對一個狠心的母親來說,這件事是解決不了的,”他不屑地嗤哼。
“狠心的母親?哦——”胡藜晶恍然大悟終於了解他心煩的原因,於是繼續問他:“是未婚懷孕?”
他狐疑地望了她—眼,點點頭。
“是棄嬰?”
他又點點頭。自己對她的行為觀感表現得這麼明顯?她都知道?既然知道又為什麼表現得如此事不關已?
真是寡廉鮮恥的狐狸精呀!
“是不是你醫院坐未婚媽媽生下孩子一走了之?”她得意洋洋地下定論,對自己的冰雪聰明向來很自負、
戴家豪失望地搖搖頭,還真佩服她的想像力。她能猜測到這種悲哀不幸的社會事件,難道就不想想自己?
“不是?”她垮下雙肩瞅著他,
“你好自為之!”他冷冷地繃死了—張臉,令胡藜晶閉口不敢再言、
他要她好自為之,什麼意思?胡藜晶的百思不得其解,
車行約一個小時後,途中遇到檢查哨。戴家豪接過她的身份證後,下車至檢查哨中辦理入山證,他還趁機好好端詳了她的身份證一番,確定她的配偶欄空白、屏東人、母歿。
辦好人山證,胡藜晶見他往車上走。那白花花的陽光灑在身著卡其休閒褲、深色休閒服的他身上,那溫文爾雅、挺拔俊逸的戴家豪讓她心中漾起—股莫名的悸動。
“哨站警員說還有二十分鍾的車程即可抵達你說的那個村子、走吧。”
他坐上駕駛座關上車門,刻意忽略她愣然的表情,只瞥一眼儀表板上的時刻,便繼續上路。
車子果然在二十分鍾後到達一個到處有泰雅族圖騰裝飾的小山村,
戴家豪停丁車,至後座拿了行李和胡藜晶買給她兒子的玩具組遞給地,便隨她走入一幢木造平房中。
“李大姐?小由?”胡藜晶尋遍木屋裡僅有的兩個房間,一出來朝戴家豪攤攤手。“他們不在耶。”
“也許一會兒就回來了,我們等一下好了。”他將行李放在客廳中惟一的木椅上,環顧這簡陋窄小的木屋,簡直可用家徒四壁來形容
“那你先坐—…下,我先將小山這陣於的功課看一看。”地朝他歉然地—笑後便徑自坐到客廳—隅的書桌前,熟練地打開靠右邊下方的大抽屜取出一疊完成的水彩畫細心觀看。
戴家豪被她專注、美麗的神情所吸引,也走到書桌前拿過—張張畫作看著,觸目所及是—張張色彩鮮明、線條簡潔洗練的不俗畫作,
狐狸精的兒子這麼有天分?他到底兒歲?竟能畫出這樣的畫、
戴家豪的疑日未解,偶然瞥見門口—個五官分明、膚色黝黑的大男孩正睜著黑亮大眼瞅著他、
“小由!”胡藜晶也發現門口小由的存在,繞過書桌便與他來個熱情的擁抱。
這個對他充滿戒心的男孩分明有原住民血統—戴家豪暗想,也難怪啦,原住民身強體壯才能滿足這只狐狸精。可是她兒子的年紀未免太大了點……
“小由兒歲了?”他忍不住走到她身後拍拍狐狸精削瘦的肩。
“十三歲。你為什麼問”胡藜晶轉身疑惑地望著他不太好的臉色
“十三歲?你十一歲就能生下他,不覺得太早了嗎?”戴家豪難以置信地低吼,就想伸手掐死她、
“你說什麼呀!我生他”胡藜晶捧腹笑到不斷拭著眼角滲出的眼淚。
“晶姐姐,他是誰?”小由怯怯地扯扯她的衣角問。
“晶姐姐?他不是你兒子嗎?”戴家豪的後腦猶如挨了一記悶棍般難受。這到底怎麼回事?
“他是我干兒子,只是不習慣叫我媽。”胡藜晶斂住笑,旋過身指向馬路上正朝木屋走過來的纖弱婦人。
“你看,正牌的媽來了。”
小由對眼前發生的事似乎毫不關心,一轉身便走向書桌,拿起畫筆沉浸在自己構築的世界中。
“阿晶,你來了!”婦人一見胡藜晶欣喜溢於言表,拉著她就往屋裡走。拿出一紙獎狀和圖畫給她。 “你看,這是老師送去比賽的,第一名哦!”
做母親的驕傲在小由的媽媽身上顯露無遺。
“哇!小由好厲害哦,看晶姐姐帶了什麼禮物獎勵你!”胡藜晶跑到戴家豪放置他們行李的木椅上拿著玩具組合放到他的書桌上,但小由視而不見,就只是專注在他的畫中。胡藜晶似乎很習慣地拉了他的手去觸摸玩具,這才引起他的注意。
“咦?這位先生是你男朋友嗎?這還是你第一次帶男朋友給我看呢。”李大姐爽朗地指了指陰霾盡掃,正在一旁傻笑的戴家豪。
“你好!”他豁達地點頭招呼,
互相介紹過後,他們在小由家直待到下午過後才提著行李往山村裡惟一家民宿過夜。
才出小由家,戴家豪便像瘋了似的丟開行李,抱住胡藜晶的纖腰歡呼地轉到她頭暈,
“大家好,放我下來!你瘋啦!”感染了他的興奮,她笑著槌打他結實的胸膛。
放肆的感覺真好!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小由是‘干的’,而不是‘生的’?”這點他可要嚴重抗議了,害他這幾天的苦白挨了!
“很重要嗎?干的、生的有何差別?”
“當然”戴家豪頓了頓,才言不由衷地說:“不重要。”
拾起行李,左手很自然地搭上她的肩,往夜宿的民宿走去。
暮靄沉沉,薄霧籠罩下的山村因著兩個登對、狀極輕松的男女增色不少。
“小由是自閉兒是不是?”他問。
“你看得出來?”她偏仰起頭笑問。
“你忘了我是個醫生,”他揚揚性感的薄唇,朝她俏挺的鼻尖輕點兩下。
“對!不僅是個醫生,還是個水電工、修護工……”她洋洋灑灑地細數這陣子的相處下來所發現他的無所不能。舉凡換燈泡、修馬桶、修理電器,還兼打雜、拖地……
“嗯!快崇拜我吧!”他皮厚地擺出一副至高無上的模樣。
“少來了!”她當場就澆了他一盆冷水。“你這人忽冷忽熱的,也不知道秀逗了哪條神經。”
“秀逗是遺傳。”他皮皮地笑著。要不看她狐洞裡那三個“老大人”就知道了。
“你家人全瘋啦;”她好訝異
“差不多了”
嘖嘖!胡藜晶同情地晃晃腦袋,這人遺傳基因不良哦!幸好他性機能障礙無繁殖能力,否則孵出——堆神經病就慘了。
“對了,你怎麼會跑到這深山當人家干娘的?”
“聽你這口氣好像我是個修練得道的老妖精似的!”
她橫了他——眼。
“就是呀!”老妖精?不,是狐狸精。
戴家豪活才出口,即引來胡藜晶一陣追打。
“討厭啦!”打不到那惡質男人,胡藜晶氣得真跺腳,索性賴在路上的大石上不肯再走。“氣死我了!”
“喂,有點風度哦,我可什麼都沒說,老妖精也是你自己說的哦,”
戴家豪話剛說完,她已氣綠了臉,脫下腳上的休閒鞋往逃離她有數公尺遠的他丟去,
“哈!哈!接殺!”他玩得不亦樂乎,長手一伸接個正著,
這狐狸精這麼潑辣,現在他終於了解他那三個損友是怎麼遍體鱗傷的了。
“走吧,再不走天要黑了。”他在前頭等了她一會兒,還得時時提防她擲過來的石頭。抬頭看看天色,見她遲遲不肯走,可開始急了。
“我生氣了!你若不肯過來讓我打,宣洩我的怨氣,我就不走”
“我不敢。”這女人千常溫柔得像只波斯貓,功一使,教男人酥軟了全身賤骨,可一發起脾氣來又悍得像只母老虎,過去讓她打,豈不找死!
可是看她氣成那樣,他又孬種得忍不下心,
戴家豪還是走了過去准備來個慷慨赴義,可意外的是她丟掉手中的石頭沒有對他暴力相向,只搶過他手中的鞋穿上。
“你不打我了?”他不怕死地挨近她身邊問、
“誰說的!”說時遲、那時快,她的巴掌已吻上他的臉,
“噢!”他張大嘴,呼出一口氣,賤吼—聲:“爽快!”
“走吧!”練足了掌力,她拍拍手率先往前走去—
“幸好你沒拿石頭砸我。”他灰頭土臉地跟上她、
“那是對付色狼的,至於你,用這個就夠了”她伸出印滿他斑斑血淚的纖纖素手,卻被他反應敏捷地往後大跳—步,提防著。
“你怕什麼呀!”她媚眼一拋,笑著拉回他,連聲音都甜膩得嚇死人。
怕!他當然怕,從認識她的第一天開始被她咬、被她踹,一張帥呆的俊臉都要被打成肉餅了,他還不怕!
“剛剛我們說到哪裡了”胡藜晶不知不覺地勾起他強健的手臂往前走。“喔,對了,說到我怎會成了小由的干媽。李大姐的先生因酗酒引發肝硬化在幾年前去世,小由又是個自閉兒。之前我在醫院當義工就和他們熟識了,後來知道家扶中心替小由尋找認養人,
我就自願加入,幾年下來他就成了我干兒子了。”
“在某方面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錯看你了。”例如俠風義骨。
戴家豪仔細尋思他對胡藜晶的看法,除了對她外在的否定,之前的刻板印象是不是否定了她某些完美的特質。
她甚至讓他覺得汗顏,在存下留學費用的拮據經濟下,她還能不吝於去幫助一個有缺陷的孩子。
“錯看我了?我倒很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看我的,”他提起了她的好奇因子,
“不說也罷,我們再不找個地方過夜,天一暗下來,山中的魑魅魍魎盡出……”他故意岔開話題嚇她,
果真嚇得她拉著他便拔腿狂奔。
“快點走啦,天要黑了”
“阿晶,小由的畫是你教他的是不是?”他被她拉著跑,還不忘問。
“剛開始是,可是他在繪畫方面有絕佳的天賦,我學過的那幾年畫已經太小兒科了,不夠教他了,”
“我看他的家境似乎不太好,也許可以想辦法幫他申請到一筆獎學金……”他盤算著由醫院和戴氏企業共同創設基金會裡的獎學金申請。
“真的?”胡藜晶激動得手舞足蹈,“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潤麗嫣紅的丹唇冷不防地在他的帥臉上印一個魅惑的吻,
哦——戴家豪樂得暈陶陶的。她的紅唇是帶電流的,且那柔嫩的小嘴印在臉上的感覺,該死的美妙極丁,
賺到了!
隔天,一夜好眠的胡萎晶在山林裡轉醒,坐起身、伸伸懶腰,彈跳下來至浴室梳洗過後,便迫不及待地去敲隔壁戴家豪的門。
“這麼早!”他睡意仍濃地將手撐在門框,半抬著眼皮瞧她。“清晨五點,天都還沒亮呢!”
當然,如果她是寂寞難耐想找個床伴,他可是很願意犧牲小我的,
“想找你去看日出,天亮就來不及了,”她神采奕奕地將他推進房,甚至推往浴室去梳洗。經過床邊時他健壯的身體一偏,又不支地倒上床去,
胡藜晶腳步一個踉蹌壓上他。
本就邪惡不羈的戴家豪哪有放過她的道理,身體一個翻轉,便將柔若無骨、嬌媚無邊的她壓在身下,忍著狂燒的欲望將臉埋在她的頸窩細細品味她淡淡的體香……
“你醒醒,起來呀!”胡藜晶奮力想推開他,卻動不了他分毫。
裝死比耐力他在行!但就是制止不了胯下飽脹的沖動,
不行!再這麼下去,他可要成強奸犯了!
胡藜晶好像忘了來邀他看日出這一回事,被這麼個引起她全身顫然、呼吸和思想全亂了的男人這麼親密的貼合,中邪似的沒有再反抗,恍然中抬手輕輕撫上他胡髭刺刺的臉頰、他的發、他的肩頸……
她甚至想再嘗一次昨天意外吻他時所引起的從未有過的奇妙感受,
戴家豪憋存許久的情欲因她的撫觸爆發開來,低吟—聲,開始輕才她的耳垂、舔吻她耳後的敏感地帶……他忘了她的風流韻吏、忘了她如何精於勾引男人,他忠於自己的感覺,大膽吻上她潤麗性感的紅唇。
她生澀地回應他的吻,任他的唇舌在她口中肆虐、任他寬厚的大掌在她豐滿挺立的酥胸上揉捏放蕩,感受他撫遍她上身時全身流竄顫然的電流。
老天!她都不穿胸罩的嗎?這發現使他沉淪得更無法自拔,狂放的吻移至她的酥胸……一路迄邐而下。
他要她!
“叩!叩!”急促的敲門聲灌進床上纏綿激情的兩人耳中。
戴家豪低吼一聲,翻身仰躺在床上急喘。側撐起身軀瞅著身旁激情紅潮未褪、腦中一片空白的胡藜晶,
伸手拉下她被他提拉至胸部以』:的黑色上衣,再覆上被子後,低咒一聲才不悅地去開門。
“有事嗎?”他問向門外民宿的老板娘。
“Morningcall。”老板娘一雙賊眼自他微升啟的門縫想窺探裡面想當然耳的活色生香“胡小姐昨天交代的。”
戴家豪高大的身軀往她的視線一擋,教她什麼都看不見,只除了他胸前胡藜晶扯下的幾顆睡衣鈕扣,露出的結實完美胸膛險些灼傷那女人的眼睛,
打發了民宿老板娘,戴家豪鎖上門走回床邊,
“對……對不起!對不起!”胡藜晶臉紅心跳地擁被坐在床上歉疚得直道歉。她這反應大出戴家豪意料之外。
她慌得真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只記得他倒上床,她卻不知羞地壓下他的身,而後事情一路發展是自己抑不住的饑渴……
在她的想法裡是她引誘、挑逗他,看吧!他胸前被她撕裂的鈕扣就是她淫蕩的證明。
戴家豪洞悉她的想法,唇邊提起—抹邪詭的笑意、
“咦?”她的眸光——粲,先是訝異再是羞澀地皺眉低問:“你不是性機能障礙嗎?怎麼你有反應?”
“哦!是哦!”戴家豪低頭看了看她目光所及睡褲下突出的碩挺。“它被你治好了!”
裝蒜!
“我?”胡藜晶食指指向鼻尖,臉紅得像燙熟的蝦子,
“阿晶,這樣好不好,我跟你打個商量。現在既然知道你有解救我下一代的能力……”他爬上床,促狹地將臉湊近她,滿肚子壞水地揚聲:“不如你行行好,偶爾幫我治療一下,相信我的列祖列宗會很感謝你的。”
驀地,胡藜晶的狐掌又揮向他,卻教他有所防備地一手抓住。
“這種事能這麼幫的嗎?下流!”她氣呼呼地抽回手,狠瞪向他。
想拿她的清白做好事?免了!寧可做惡人。
“你是治愈我的希望,豈能見死不救?我是獨子、獨孫,三代單傳哪!”
“關我什麼事!”
可真糗!打從胡藜晶長耳朵也沒聽過這等荒謬事。
嗟!還得為他家列祖列宗兼三代單傳負責咧!
不過干錯萬錯都是自己的錯,誰教自己要非禮他?但對他為何會有如此勾魂攝魄、不能呼吸的強烈感受呢?
她心慌了、亂了!
“是不關你的事。算了,就當這事兒全沒發生過。”戴家豪得了便宜還買乖,狀似遺忘得干脆,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內心實則矛盾澎湃不已。終究還是逃不過被這只狐狸精迷去心魂的厄運。
當然,對於自己對胡藜晶所湧現的強烈擁有與渴盼,按往例他又是死也不願意對自己承認。
“全沒發生過?”她睜著亮粲粲的美眸,試探地問。
“沒錯”他頷首保證。
於是在這意外擦出火花、雙方當事人又抵死不坦承的情形下, 日出是來不及看了,但在小由母子刻意留給有情人的時間裡,他們走過吊橋聆聽淙淙流泉,置身純淨無污染的森林,恣意呼吸芬多精、山中賞鳥、溪底看魚……
兩人就在美好的氛圍、情境中,外表優閒若無其事、內心則各懷心事地度過這一趟山中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