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蘿娜醒了過來,有人正拉開她床前的簾子。
她揉著惺忪的睡眼,突然想起她此時躺在什麼地方,發生過什麼事情。
她從床上坐起,看到管家端了一盤點心放在她身旁。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她問道。
「下午兩點多了,公主殿下,我看您累得那個樣子,所以一直沒敢驚動您。」
「那麼晚啦?」伊蘿娜很驚訝地說:「現在怎麼樣了?」
「所有的部隊都回來了。他們正在慶祝這飲勝利呢!」
「親王呢?」
「殿下回來好幾個鐘頭了,他休息了一下,現在大概在王宮外面和部隊在一起吧!」
伊蘿娜靜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問道:
「殿下……他有沒有問……起我?」
「沒有,公主殿下。」
似乎沒什麼好說的了,伊蘿娜靜靜地吃了些點心,然後洗了澡穿上衣服。
她心想,她和她丈夫之間的關係就是這樣,她對他沒什麼用的時候,他連理都不理。
昨晚他對她說話的神情,似乎不再把她當作仇人看待,她也還記得他牽著她潛入王宮時,他的手心也不再像以前那般冰冷了。
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她想像的那麼一回事。
如今那些令她振奮的事情成了過眼煙雲,他們又恢復到原來那種不愉快的狀態。
伊蘿娜那麼哀傷,甚至管家幫她穿上從巴黎運夾的新衣服時,她連看都沒看一眼。
一切就緒之後,她離開房間,沿著走廊向樓梯走去。
她看到幾位軍官在大廳裡交談,另外還有許多士兵站在庭院裡。
她在樓上望著他們,希望能看到親王,突然間,她楞住了。
好像是一群吉普賽人騎著馬朝著他們走來。
他們那富有色彩的衣服,繫在頭上和腰際的絲巾,尤其是它看到了族長穿著的那件紅色外衣,她想,一定是他們沒錯。
她沮喪地轉過身來,心裡立刻湧上一陣如刀割般的刺痛,這感覺就和那晚看著親王和茅蒂雅跳舞時一樣,幾乎使她昏厥。
「說不定親王派人捎信給她。」伊蘿娜對自己說。
在這勝利凱旋的當兒,他竟把自己的妻子令落在一邊,卻叫情人從老遠來陪伴他,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她黯然轉身離開了,只希望能躲到一個那些吉普賽人看不到她的地方。
她的腦子裡很清楚地浮現出茅蒂雅那張姣好的臉龐,她那烏黑晶瑩的眸子和誘人的紅唇,相信沒有人不會為之傾倒的。
她忽然想到不妨到朱洛斯以前住的房間去看一看,畢竟他也是拯救達布羅加的一位功臣呢!
如果朱洛斯當初沒有冒險在晚上偷偷溜出王宮,她也沒暗地裡助他一臂之力的話,她就不會知道那個秘密,那麼在這個時刻,維多加可能已被俄軍的炮火夷為平地了。
她想朱洛斯如果知道他們在親王的策劃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未流一滴血就把那些俄羅斯人一網打盡,一定會感到非常欣慰。
她來到房前,才發覺那並不是朱洛斯的房間,而是她小時候擺了許多玩偶供她玩耍的地方。
她推開房門,發現裡面的陳設一點都沒有改變,還是和九年前母親帶她離開時一樣。
壁爐旁邊放了一張高大的搖椅,母親時常抱著她坐在那張椅子上,講一些令她著迷的神話故事。她還看到她最喜歡騎的那只木馬,牆角還是那個放娃娃的小木櫃。
記得每次被抱回房裡睡覺之前,奶媽總是叮嚀她把那些娃娃一一拾起來,然後整齊地擺進櫃裡。
母親花費了不少時間和心血為那些娃娃縫製了許多可愛的小衣裳,伊蘿娜總是自得其樂地替它們穿上這件又換下那件,就好像是個小媽媽似的,把它們呵護得無微不至。
她走進房間來到櫃前,打開那扇小門,看到她最心愛的也是她最先擁有的一個泥娃娃安詳地躺在那兒。她彎下身準備把它抱起來的時候,痛心地叫了出來,因為它的頭不曉得被誰弄破了!
一道很長的裂縫劃過它的鼻子,紅潤的臉頰上出現一個破洞。
突如其夾的打擊使她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委屈,她像崩潰了似的,緊緊地抱住它,號啕大哭起來。
從結婚那天起-她感到的那些無法忍受的悲慟、不快和孤獨霎時化成一股洪流,洶湧地氾濫著,轉眼間她完全被淹沒了。
她軟弱無力地跌坐在地上,淚水濕透了衣襟。她沒發覺有人開門,直到突然背後有個聲音說:
「我一直在找你……」
伊蘿娜沒有抬頭。
她是個被遺忘、被冷落的女人,她覺得有些自卑。
「怎麼一回事啊!你為什麼哭呢?」親王問她。
伊蘿娜仍然沒有回答。他接著又說:
「到底是什麼事情使你這麼苦惱?我從來就沒有想到你會哭得如此傷心!」
「我……實在是忍……不住,」她嗚咽地說:「我那麼地孤獨……那麼可憐……你不喜歡我,我……真不想活了!」
「不喜歡你? 親王用一種奇怪的口吻重複她的話。
他彎下腰扶她站了起來。
她簡直難以相信他會出現。她的心頭籠罩了太多愁苦的烏雲,使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你……什麼都有,」她哭訴著:「人民都感謝你,還有……吉普賽人來……陪你……可是我……寂寞……沒……沒人理睬……我除了這個泥娃娃之外……什麼都……都沒有!」
「我幼稚愚蠢的小公主。」親王柔柔地說道。
然後把她攔腰抱起,坐在搖椅上。
他靠得那麼近,一陣顫慄穿透了她,但是她抑制不住潸潸的淚水,伏在他肩上繼續啜泣著。
「這真是一場可怕的誤會,」親王委婉地說:「不要哭了,親愛的,讓我解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伊蘿娜仰起臉夾,淚珠在她頰上簌簌地淌著,她瞪大眼睛望著他。
「你剛……才叫我……什麼?」她細聲地問道。
「我叫你親愛的,」他回答:「自從我第一次看到你,我就一直這樣覺得。」
「這不是……真的!」
他把她拉得更近,低頭吻著她濕漉的眼睛,頰上的淚水,最後緊緊罩在她唇上。
伊蘿娜再一次感受到他那令人難以忘懷的炙熱有力的嘴唇,好像一道閃電擊中她,在她心中進發出萬道跳躍的火花。
這正是她渴望已久的一刻。
他熱烈地,獨佔地吻著她,令她幾乎透不過氣夾,但是她也能感覺出一絲體貼的親柔,無法形容的美妙。
良久,良久,他才抬起頭深情地望著她。她的眼巾閃爍著星光般的晶瑩,柔潤的嘴唇仍在顫抖著。
「我……以為你……討厭我。」她說,她的聲音略帶嘶啞,還是一份壓抑不住的喜悅。
「我愛你!」
「可是你一直……那麼冷漠……那麼殘酷,」她輕輕說道:「你到我的房間來連看都不看我一眼!」
親王把她摟近了一些。
「如果我允許自己這樣作的話,我會情不自禁地去吻你,佔有你,但是我記得你父親替你表示過你很恨我。」
「你……怎麼能……相信那個呢?」
「我們舉行婚禮的時候,返回城堡的途中,我看你一直板著臉孔,我哪裡會知道是因為那個魔鬼毒打你一頓呢?」
伊蘿娜盯住他的眼睛說:
「後來……是誰告……訴你的?」
「那要緊嗎?」他說:「我真是遺憾,我的心肝,從一開始,我們彼此之間就隱藏了這麼可怕的誤會。」
「我覺得……你第一次吻我的時候……你有些瞧不起我。」伊蘿娜喃喃說道。
「我一直認為你是我所見過最漂亮的一個女人,」親王回答:「但是你對我的親吻卻一點反應都沒有,我以為你就像你自己所說的那麼冷傲呢!」
伊蘿娜低下頭沒有回答。他捧著她的臉說道:「一直到昨天我才曉得,你只不過是不太習慣罷了。」
他們之間的誤會冰釋了,伊蘿娜的臉頰上泛出一片羞暈,親王溫柔地問道:
「有多少人吻過你?」
「只……只有你。」
「真的嗎?」他發出勝利的歡呼。
他的唇又印上她的。她情不自禁勾著他的脖子,緊密地貼在他胸前,彼此感覺著對方的心跳,牆在旋轉,大地在搖撼……
「我是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親王激動地囈語著:「有誰敢貪婪地多看你一眼,我會殺了他!」
「你在……吃醋嗎?」伊蘿娜急迫地問:「但是,我也……」
她的聲音消失在他的唇裡。
「我要聽你說完那句話。」親王說。
「你和那……吉普賽人跳舞的時候,我好……嫉妒喲,我……我想她大概是你的……情婦!」她委屈地說。
「是我故意那麼作的,」親王說:「這就是我為什麼答應讓你參加吉普賽人舞會的原因——我希望能藉著那音樂燃起你心中的愛火。」
他淺淺地一笑,接著說:
「那時我開始相信你只是一個冰霜美人。」
伊蘿娜想起她欲置茅蒂雅於死地的那種感覺。
「我那麼……愛你,」她喃喃道:「真想去……殺了她!」
「我要是早一點知道就好了。」
「那晚……你一直沒來……找我。」
「雖然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他回答:「但是茅蒂雅並不是我的情婦,事實上,她早就嫁給了族長,假如我敢有所不軌,他會一刀把我殺死。」
「哦……我真高興……我實在太……太高興了!」伊蘿娜低語著。「只要想到你,我就怎麼都睡不著了。」
「我還不是想得到你,想得都快瘋了,親愛的,」親王說:「可是那晚你先離開舞會回城堡去,我只以為你被他們那種跳舞方式嚇住了,我還一直覺得我原想燃起你愛火的策略失敗了呢?」
「要是那時我知道你那樣想,我們就都不用受那麼多的罪了。」
「你怎麼有時會顯得那麼自傲,那麼陰霾,這時卻那麼楚楚動人?」親王問道。
「母親教我不要輕易表露自己內心的感覺。」她回答得非常簡單。
「千萬不可以再這樣,親愛的,否則我無法親近你了。」親王回答說。
他再一次吻了她,他的唇在她滑嫩的肌膚上悄悄地移動著。
他輕吻著她的頸子,那一陣顫慄的酥麻勾起了她胸中熾烈的慾火,她的呼吸變得急迫而短促,她完全溶化在他的懷裡。
「我的心肝,我的愛人,我的夢想終於實現了!我要教你許多許多的事情!」親王的牙齒在她耳朵上輕輕地撕咬著,發出夢囈般的聲音。
他感到貫穿她全身的戰慄和劇烈的心跳。
「我使你覺得激奮嗎?」他問。
「你……明明……知道……」
「那是什麼樣的感覺?告訴我!」
她把瞼埋在他胸前。
「狂烈……非常地狂烈……」
「還有呢?」
「好像有……一團火……在我裡面燃燒。」
「我要讓那團火跳躍,升起,變成一東燦爛的火花!」
他擁吻著她,雙手在她身上來回地移動,她的唇尋覓著他的。
「你真的……愛我嗎?」
這是一個幼稚的問題,但她急於獲得肯切的答覆。
「我刻骨銘心地愛你,」親王回答:「你不知道我被你折磨多苦。每晚坐在你房間裡,明知你就在我身畔,卻沒有勇氣接近你,那是多麼殘酷的一件事!」
「你根本……就沒有抬頭看過……我。」她怪咎地說道。
「那你就錯了,」親王說:「我心我魂無時無刻不專注在你身上,我知道你是屬於我的,但是你父親在我倆之間設置了一道無法通過的關卡,我一直以為你和你父親一樣地仇視我,我怎能輕易地去嘗試而自取其辱呢?」
「我……需要你,我不能……沒有你!」伊蘿娜柔細地說道。
「現在這個關卡已消失了,」親王說:「而且永遠也不會再出現,我會全心全意地愛你,照顧你,珍視你,直到我咽完最後一口氣為止。」
「我早就渴望聽到你這句話了,」伊蘿娜深情地說:「只有在你的懷裡,我才會感到幸福和安全……就像昨天……你把我從柴濟人的手裡救出來時……」
「我一想到你會被他們藏匿在一個我永遠找不到的地方,」親王說:「那種痛苦的感受我實在無法向你形容。」
「我想是……爸爸付了錢,叫他們來……抓我的。」
「沒錯,」親王回答:「你父親給了他們一大筆錢,準備把你帶到他們住的山洞裡。」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是巧得很,那時我剛剛開完會,心血來潮地選了那條穿過樹林的小路回去,想不到就遇上了那個陪你一道出去的馬伕!」
「爸爸怎能如此殘忍地對待我?」伊蘿娜呢喃道,然後,她又急於知道地問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們把俄羅斯人逐出邊境,」親王說:「他和他們一道去了。」
「俄羅斯人還會不會……再回來?」
「我想不太可能,我們的軍隊把守了每一條通路,從今以後,達布羅加是一個統一的國家,他們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來侵擾我們了。」
他再一次吻了伊蘿娜,然後說道:
「我差點都忘了,甜心,首相和議員們等著要見你呢!」
「你早上怎麼……沒有說想要……見我呢?」伊蘿娜帶著責備的口吻問道。
「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王宮裡,」親王回答說:「幾分鐘前賈約茲才告訴了我。我還以為你們聽從了我的命令,安全地回到城堡裡呢!」
他的唇浮起了一絲微笑,又說道:
「難道你忘了在婚禮上你答應過要服從我嗎?」
「我那樣做只是想……離你近一點。」
「這真是一個最完美的說辭,也是我唯一願意接受的!」
他的吻溫柔地落在她的唇上,深怕傷了她似的。
「我們該下樓去了,親愛的,」他說:「我們還有的是時間,等到大家都走了之後我要讓你好好地告訴我,你並不討厭我!」
「我愛你!我愛你勝過一切我能表達的言語!」她激情地說道。
「聽你這麼一說,」親王略帶沙啞地說:「也許要讓首相他們再多等一會兒了!」
「我們應該……先把公事辦好……再說。」
親王從搖椅上把伊蘿娜拉起來,然後緊緊地把她摟入懷裡。
「你是屬於我的!」他熱情地說:「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令我瘋狂,我甚至會嫉妒被你吸入的那些空氣!」
他充滿情慾的聲音給她帶來一股暈眩的震顫。
然後,他迷戀不捨地鬆開了她,轉身面向門口。
「我不能就……這個樣子……下樓去,我應該妝扮一下。」伊蘿娜說。
「你即使不打扮也一樣漂亮。」親王回答。
他們手牽著手順著走廊走入她房間。
伊蘿挪用涼水洗了把臉,親王體貼地幫她擦乾,然後,他的吻像驟雨般落在她唇上、眼上、頸子上。
「我要把你頭上的髮夾取下,」他說:「看看你頭髮披在肩上的樣子。」
「你……不是……看過了嗎?」
她的聲音顫抖,因為他那麼靠近她,因為他的吻那麼熱烈,那麼咄咄逼人。
「我是看到過,可是我沒有撫摸過,」他回答:「還有,我永遠-記住,永遠-不許你再讓任何男人看到你昨天進入會議室時,披散著頭髮的樣子。」
他的口吻有著責備的意思,令她感到心悸。
「我原以為你對我……沒興趣,」她說:「所以……我就沒去注意那些了。」
「現在你該知道我是喜歡你的,」他強調地說:「你的舉止要更加謹慎才是。」
伊蘿娜在心底雀躍,歡呼。
「我以為……你喜歡我……灑脫一點的打扮。」
「那是只有和我在一起的時候,」親王回答:「在別人的面前你還是要保持冶漠和聳嚴!」
「我想……我再也不可能那麼……冷傲了。」她心中呢喃著。
她的唇尋覓著他的,她看到他眼中燃起熊熊烈火,把他們牢牢地焊在一起……
伊蘿娜梳好頭髮,春風滿面地和親王一道走下樓梯。
他們來到正殿門口,伊蘿娜心想,到底首相他們有什麼話要對她說呢?
此刻,她無暇猜測。她進入鏡廳,首相牽起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說道:
「我們今天下午到這兒夾,公主殿下,是來和您討論王位代理的事宜。但是在幾分鐘之前,我們接獲一個消息,使我們不得不更改原訂的計劃。」
「一個消息?」伊蘿娜問道,這時,首相開始向親王解釋:「駐守在邊境的一位軍官來到這兒,殿下,他正在找您。」
「什麼事情?」親王急迫地問道。
「我非常遺憾地向您們稟報,」他沉重地說:「陛下已經駕崩了!」
伊蘿娜緊緊地握著親王的手。
她感到有些暈眩,並不是因為難過,而是突如其來的解脫感。
她知道,即使國王被放逐到俄羅斯境內,仍然足以威脅到這個國家的安全。
「他是怎麼回事?」親王問道。
「那位軍官得到情報說,陛下到了俄羅斯境內之後,對他們給予他的待遇非常不滿,雷霆大發,殺死了三位俄羅斯軍官,其它人為了自衛,被迫造成這不幸的事件。」
「我謹代表文武諸官,公主殿下,向您致最深的哀悼之意。」首相嚴肅地說道。
「謝謝你!」伊蘿娜低聲說。
在片刻的靜默之後,首相說道:
「陛下已不幸駕崩,公主殿下,為求國家命脈的延續,我們請求您能接掌王位。」
伊蘿娜仍然緊握著親王的手:
「我很榮幸能以女王的身份統治這塊樂土,但是我考慮到不論是目前或是未來,我們都還有許多棘手的問題等待解決,那絕不是一個女人的能力所能辦到的。」
她看到首相流露出驚訝的表情,接著說道:
「雖然我樂於為達布羅加和它的人民-力,我也希望這個國家能邁向和平繁榮之路,但是,我建議由我的夫婿——亞雷德親王來接掌王位,我認為他是領導全國人民達成這些目標最理想的人選。」
此時立刻引起一陣議論的聲音,她感覺得出那是在表示他們的贊同。
「我唯一願意擁有的地位,」她望著親王清楚地說道:「就是作為他的妻子!」
親王深情地與她對視著,廳裡揚起一片歡呼聲,縈迴在正殿的每一個角落。
「亞雷德親王,」首相說道:「我代表在場的諸位徵詢您的意見,您是否願意繼承達布羅加的王位,成為第一位統治這個國家的薩勒斯人?」
「我非常樂意!,」
親王的聲昔那麼莊嚴篤定,伊蘿娜不禁為之雀躍。
「國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親王牽著伊蘿娜一起走上台階,登上雄偉的寶座,接受他們的跪拜致敬。
伊蘿娜和亞雷德走上樓梯,他們剛離開在王宮舉行的盛大慶功晚宴。
她穿了一襲漂亮的禮服,外面罩了一層綠色的薄紗,胸前還插一朵皎潔的百合,顯得特別高雅大方,清新動人。
他們接受了宮前士兵們的歡呼,這是她第一次一起校閱拿達克和薩勒斯兩個城邦的軍隊。
在那個時刻,伊蘿娜注意到那些吉普賽人在宮城門外紮起帳篷。
他們校閱完畢,進入王宮時,親王以一個幾乎快聽不見的聲音對她說道:
「我忘了告訴你,我被、錯怪了。」
「被誰?」她驚訝地問道。
「被你!」
她迷惑不解地望著他,親王接著說。
「你以為那些吉普賽人是我叫他們跟來這裡的,實際上,他們是要來謁見你呢!」
「我?」伊蘿娜驚愕地脫口叫道。
「國王被放逐到俄羅斯以後,他們相信你有權力廢止那些殘虐苛刻的法令,會准許他們住在拿達克的土地上。」
「他們來得那麼突然,我怎麼會曉得是……為了這個原因呢?」
「看樣子,親愛的,我還得教你凡事都信任我才行咧!」
他的眼中帶著萬縷柔情,無限愛意,令她心波蕩漾。他們浸沉在心靈無聲的溝通裡……
「在明天的加冕典禮中,你就是達布羅加歷代國王之中最英俊的一位了。」當他們來到了樓上,伊蘿娜對他說道。
「而在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位像你這麼漂亮的王后了。」親王回答。
她的心中躍起無比的欣悅。他們走進臥房,伊蘿娜意外地發覺房裡竟然沒有女僕在等她。
亞雷德輕輕地把門帶上。
「我告訴過她們不必在這兒等你了。」他說道,好像他早就料到她心中的疑問。
房裡柔和的燈光照瀉在她紅潤的臉龐,顯得更嬌媚動人。他走近她身邊說:
「我等不及要把你揉成我的一部分!」
他幾近粗鹵地把她拉到懷裡,他的吻像雨點般落下,他的手指拉開了她髮髻上的夾子。
一束柔細瑩亮的棕髮滑落在她白皙的肩上,他一遍又一遍的吻著……
「你是屬於我的!」他說:「完整而絕對地屬於我!今晚我要親自替你寬衣,從結婚那天起,我就一直渴望能那麼作了!」
「你使……我感到……害羞極了!」伊蘿娜囈語著。
「我就是喜歡你這個羞紅的樣子,」他回答:「而不是你驕傲的時候。」
「我再也不會那樣了,」她回答:「但是,有一點仍然值得我驕傲的,就是能作你的妻子,因為……你是那麼……愛我!」
這時,她再也無法說話。
亞雷德熱情地吻著她的唇,他們體內燃起了熾旺的慾火,一直往上爬升著……爬升著……
這團烈火把他們緊密地膠溶在一起,他們彼此猛烈地衝擊著,震撼著……
她感到亞雷德的手指在卸除她的衣服。衣服滑落到地上,他把她抱入臂彎之中。
他的唇強而有力地箝住她的。他把她領入一個美妙的,神秘的,屬於他們自己的國度,那兒沒有驕傲……只有熱烈的,奔放的,如癡如迷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