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情焰 第九章
    兩年後當初曾經很堅定地說不遲的男子,如今已無法再如此說服自己。

    從終於想通、開始尋找沈關月的蹤?,到今天,已經過了兩年。這段期間怎麼過的,謝武司完全沒有印象。有的只是,當他好不容易在各國的出入境名單上找到她的名字、追到那一個國家時,卻往往在國境中再次失去她的行蹤;等到在另一個國家發現她,又是好些天以後的事了。

    就這樣一次又一次地重複動作,他的足?跟著她踏遍了大半個地球;緊隨著她,卻從未追上她,那許久未見的容?從未出現在眼前。最後,在一次她進入大陸後,就在名單上失去了她的名字。

    那一次,他走遍了大江南北,然後,他絕望了。回到歐洲,住進維也維的那一間飯店,只靠著手提電腦及網路指揮一切,然後,守在他們分手的地方,一直等、一直等。

    沈智淵從破口大為他的殘忍,到搖頭叨念他的不懂珍惜、到歎息他的愚傻、到勸他看開。現已婚禮在即的沈智淵,經過愛情的洗禮,對謝武司的矛盾心情多少有此體會,除了努力幫他找尋關月之外,看著謝武司的執息守候,他是一點忙也幫不上。

    由於為了交換尋找沈關月的消息,現在兩人的連絡方式已由網路改?遠洋電話,隨時找得到人的電話,比起得碰運氣的網路交談來得方便。

    「武司,下禮拜我的婚禮,你,定要回來參加。」邀請的口氣毋庸置疑的,不容謝武司拒絕。

    「看看吧!」謝武司懶懶地回答,不甚感興趣。看向擺在床頭的絲絨盒,那是一個禮物、一個來不及交給沈關月的禮物,心緒游離。

    「武司!」沈智淵微怒道。「回來,看在我幫你找關月找得那麼勤的分上,撥點時間給我吧!離開那間房間,關月不會回去那裡的。」

    「唔。」謝武司不置可否地隨口應道,手指穿過髮際。

    頭髮長了,該去剪……他想。原本有型的短髮,因為沒有心思費神打理,現已變成桀騖不馴的披肩長髮。謝武司將之隨手束在腦後,雖不見邋遢反而更添一種帶著些微頹廢感的率性。

    「別敷衍我。我唯一的親人被你逼得不見蹤影,如果你不來,我的親友席上將完全沒有座上客。明白這個意思嗎?」沈智淵舉出他的罪狀,強迫他頷首答應。

    「好,我去。」謝武司開口投降,畢竟理虧的是他。算了,順便去擎宇的台北分公司看看吧!還有,也該去看看母親了。「我會回去,別再囉嗦了。」

    「好,我等你,我已經把機票寄去給你,到時搭那班飛機回來,別遲到!」沈智淵終於說服成功,高興地掛上電話。

    聽著話筒傳來的嘟嘟空響,謝武司抿起一抹莫可奈何的笑。一切都已安排好了,還問他做什麼?

    「劍」要結婚了,而他呢?他拿起那個絲絨盒,在手上把玩一會兒,又丟回原位。他輕歎了口氣,重重落向柔軟的彈簧床,身子彈了數下,沈關月那句問話迴盪在耳際。

    你愛我嗎?

    愛,只要你肯出現,我願用我一生所有來愛你!

    他將臉埋入掌中,心中不住吶喊。

    *9*9*9所費不貲的名牌服飾散亂在床,謝武司坐在床沿,正在整理行李。再過兩天就是「劍」的婚禮,他將坐今日下午的班機返回台灣。

    要是沒回去,怕不被沈智淵列?拒絕往來戶才怪。這兩年來,懊悔及孤獨已將他從自信煥發不可一世,折磨成心如死海毫無鬥志;現在的他,只能任由沈智淵擺佈而無反抗能力。

    電話響起,他伸手接過,偏頭夾在頸側,聽到話筒裡傳來沈智淵的聲音,他笑著搖頭道:「我已經在整理行李了,下午就上飛機,你別再打來了,我一定會回去的。」謝武司不等他開口,立刻報告進度,將衣物疊進登機箱的動作沒有停頓。

    這些天來,沈智淵嘮叨得像個老太婆,一天打兩、三通電話,頻繁得讓最近修養恁好的他也忍不住出口揶揄。奇怪,一般人不是越近婚禮越忙得不可開交嗎?怎麼「劍」還有時間每天打電話到維也納來耳提面命?

    「誰跟你說這個!」沈智淵興奮急切地吼著,聲音震耳欲聾。「我找到關月了!」

    還沒適應沈智淵的吼聲,語音全嗡嗡地在耳鼓中作響哄擾,等到成形的句子傳大腦中樞,謝武司的動作才猛然停頓。

    找到關月了?

    消息來得太突然,反而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尤其是當他們已停止了追尋的動作時。是夢嗎?他懷疑是,然而話筒隨即傳來的緊急呼喊,讓他確定這是個真實的世界。

    「武司?你在聽嗎?我說,我找到關月了,她在台灣!」

    怕謝武司聽不清楚,沈智淵加大音量,一個字、一個字地重重吐出。

    「台灣?」謝武司喃喃重複,一直以來,他們只專注在各國尋找她的蹤?,卻完全沒想到她會回到台灣,那對她而言是一片充滿痛楚的土地,她為什麼會回到台灣?「你怎麼知道?」

    「今早我正在找宴客名單時,不經意找到一張出入境名單,在半年前,她就已經回到灣,沒再離開過。」

    沈智淵回想起早上的情景,不免大呼幸運。原先列好的宴客名單遍尋不著,突然發現有一個卷宗被壓在最下面,望著那藍色的封皮,怎麼也想不起這個卷宗是什麼,就順手拿起翻看,發覺原來是今年年初的台灣旅客入境名單,可能是那時積壓在下面漏了,他聳聳肩,正覺可能性渺小想丟時,突然看到關月的名字赫然出現眼兒則。

    「半年前……」那時他在哪裡?正在地大人廣的北京四處找尋吧!

    「你怎麼都沒有什麼反應?」感覺謝武司並沒有想像中的熱切,沈智淵語氣沉了下來。「別告訴我,你又開始退縮了。」

    退縮?謝武司握著衣服的拳頭捏緊。怎麼可能?他不會讓錯誤再次重演。

    「你最清楚關月離開的這段時間我過得有多累。我只是……一時……我……」謝武司企圖理清心情,反而更加語無倫次,雙手因過於激動而微微顫抖,只能揉著額角,不知該說些什麼。

    「快回來吧!」沈智淵緩和了口氣,笑道。「去找關月,一起參加婚禮,我不准任何一個缺席!」

    *9*9*9站在春光明媚的仰德大道,戴著墨鏡的謝武司倚著紅磚牆,一手插在褲袋,另一手握著置在袋中的絲絨盒,靜靜地望著小巷盡頭那棟精緻的透天樓房。

    今天他一踏上台灣,立刻被迎面而來的沈智淵接上了車,直奔磊新。一進沈智淵的辦公室,沈智淵立刻翻出一份卷宗,謝武司在飛機上的十幾個小時裡,沈智淵已經僱用了徵信社查出沈關月的居住所。

    乍見地址,謝武司只覺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略微思索後,又喜又苦的情緒即在胸中蔓延開來。那是之前他一時興起給她的房子,而她居然就住在那裡!

    她為什麼會住進那棟名?「獎勵」,實則屈辱的房子?難道她並不怪他嗎?

    得知住址,謝武司立刻驅車趕往陽明山,帶著沈智淵給予的祝福。然而,站在巷口,他卻躊躇了。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頭,在距離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為何他就邁不出腳步?是近「伊」情怯嗎?

    他該如何開口?她會如何反應?

    他現在的心情充滿了不安;並不是怕被拒絕,該死的他傷透了她的心,被拒絕是理所當然,他早就做好了這種心理準備;只是……他怕知道,這些年她過得不好,過得黯然消瘦;

    他無法想像,她在決定不告而別時,那顆脆弱的心是被他傷得如何千瘡百孔,逼得她無路可去,在世界飄泊。

    日暮餘暉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長,幾乎觸及她的家門,而他,卻跨不出那一步……「這位大哥,你要找誰啊?」一個活潑清脆的女音在他身後響起。

    謝武司回頭,看見一名抱著原文書籍的年輕女子站在眼前,那名女子不高,大約到他的肩膀,全身散發著活力。

    面對這個熱心的女子,謝武司緊張的心情微微平復,嘴角上揚。「我還在觀望。」

    「找那一家是吧?我注意你很久嘍!看你眼神定定地看著那裡,足足有半小時了那!」那名女子俏皮地皺鼻,指出他的行徑。「不過看你長得挺有型的,不太像壞人,所以,我猜你應該是來找人的,對吧?」

    謝武司好笑地搖頭。好天真的女孩,好人壞人看外表就分得出來嗎?

    「別在心裡笑我。我是看你緊張故意逗逗你的,我才沒那麼笨!」像是讀出他的心思,那名女子眼中閃過一抹超乎外表的慧黠,可只一瞬間,又被原本的天真爛漫取代。「說吧,我不認識你,不可能是找我,你是來找關姊的吧?」

    「你也住在那裡?」她的話讓他驚訝得挑起眉梢。

    「是啊,關姊租給我的。日租兩千元,還包吃包住。陽明山耶!這種好事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也只有關姊才會這麼好心了。」她開心地嚷著,學校就在附近,環境好、風景美、食宿費又省,讓她的大學生涯過得愜意極了。

    「關姊?」謝武司狐疑地問。

    「原本我叫她關月姊,後來叫得快些,就叫成了關姊,關姊也不引以為意啊!」她一聳肩,灑脫極了。突然又一正色,口

    氣異常嚴肅地說:「還杵在這兒幹麼?關姊從一住進這間屋子就一直等你,你還忍心讓她等下去?」

    「你怎麼知道?」她的話讓他如遭雷極,臉色瞬變。關月一直在等他?

    「只要是明眼人就看得出來。」那名女子一撇嘴,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回頭看他,問道:「來不來?」

    看著雙明亮的眼,謝武司邁出腳步,隨著那名女子走進那棟曾掛在他名下資?的樓房。

    *9*9*9「關姊,我回來了!」

    一進門,那名女子把手上的書隨便往沙發一扔,大聲嚷著。

    「我在廚房裡。」溫柔的嗓音自廚房裡傳出。

    聽見這許久未聞的聲音,謝武司望向看不到裡頭的長廊,內心激動不已。

    「我有東西忘了買,待會兒就回來。」那名女子對著廚房喊道,轉身往外走去,經過謝武司身旁時,拍拍他的背,輕聲對他說:「好好把握,我會去買很久很久的。」語畢,對他眨了下眼睛,腳步輕盈地走出客廳。

    謝武司對她的善解人意感到感激,他做了個深呼吸,足下無息地往聲音來源走去。

    敲擊砧板的清脆切菜聲,咚咚地在佈滿日落暈黃的廚房裡迴盪。看見那抹清麗窈窕的背影,一種倏然解脫的心情讓他想哭;他終於見到她了,不是在夢中,而是真實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她瘦了,繫著圍裙的腰肢更顯得不盈一握,黑亮的長髮編成髮辮綰在腦後,幾繒不聽話的髮絲飄落雪白的頸項處,隨著切菜的動作規律地晃動著。

    聽到背後濃重的呼吸聲,沈關月不疑有他地間道:「你不是要去買東西嗎?怎麼還在這兒?」隔了一會兒,身後的人遲遲沒有音,她察覺不對勁,才一回頭,那高大的人影就讓她震驚得忘了呼吸。

    沈關月往後退了一步,靠著流理台,讓她得有憑借支撐。

    她別過頭,閉眼咬唇,按著台沿的手微微顫抖,等到心情平復,才有辦法再次抬頭看他,示意他到客廳去。

    謝武司點頭,轉身向客廳走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謝武司腦中的思潮不住澎湃,等待她的出現。

    她變了,細緻的容?增添了沉靜與成熟的韻味,這是之前的她所不曾出現過的,這種改變讓她更趨嫵媚完美。

    沒多久,除去圍裙的她坐到他右手邊的單人沙發上,在茶几上置放兩杯熱茶,在熱氣氤氳中,兩人垂首無語。

    「這段日子,我和智淵找你很久,可是卻都找不到你。」

    謝武司首先開口,劃破這沉默和尷尬。

    「世界很大,想去看看不同的東西。」沈關月淡道,端起面前的陶杯輕啜了一口。

    「智淵要結婚了,明天。」謝武司看著交握的雙手,告知這項訊息。

    「耶,恭喜他了。」她放下杯子,微笑道。

    她的平靜讓謝武司心頭一陣酸澀,她真的對一切都毫不關心了嗎?

    「自從在大陸找不到你,我就回到維也納,住進同一間飯店,維持你離去時的原狀,在那裡等著、一直等著,因為,我不知你在哪裡,我想你會回去那裡也說不定……」謝武司雙手緊張得不住張、握,頭一直低著,一股腦地傾吐,不敢看向沈關月,怕只消對她瞧上一眼,其餘的話語就再也說不出口。「所有的一切全因我的怯懦而起。我父母的例子,使我對愛情下了偏頗的註解。我怕……我怕當我愛上了你,會有面臨失去你的時候,我無法忍受你隨著愛情消失,所以,我選擇了逃避。不碰愛情,就永不會有受傷的一天。因此我罔顧你的付出、拒聽智淵的勸告。我的恐懼,使我做出這傷人的一切。」

    謝武司仰頭看著天花板,克制著不讓猛然湧上的熱潮奪眶,直到心情略微平穩,才又再次開口。

    「這次來,是為了看看你好不好,還有,有一個東西想交給你。」謝武司從口袋掏出那個絲絨盒放在茶几上,朝沈關月推去。「這個東西原本就打算交給你,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諒,在我做了這麼多殘忍的舉動後,我只希望你能把它收下。」

    謝武司的心一直懸在半空中,久久不見她的回答,他絕望地閉起眼。她連碰都不願碰,而他卻還冀望著?當他正想放棄時,微帶哽咽的語音在耳邊輕柔響起。

    「我去過很多的國家,只要我護照上頭有簽證的國家,我都去過。」沈關月纖素的手橫過他的面前,取起了絨盒。「我的行程很慢很慢,?的是什麼,恐怕連我自己也說不上來,或許,在被你拒絕之後,我還是抱持著希望吧!」沈關月微笑,笑容中帶著哀傷。「很有趣的是,對我而言,即使台灣是片傷心之地、即使比台灣環境更好的國家比比皆是,但在我累了、倦了的時候,我卻還是想回台灣。於是,我回來了。」

    「當我出了中正機場,我竟不知該往何處去。要是我一回家,大哥一定會逼著你來找我。我承認,我很盼望你來找我,我甚至在等,時時刻刻都盼著你的出現,但是,我卻不希望你是因為被迫不得已,即使是一絲絲也不行。我漫無目的地走著,直至看見陽明山花季的宣傳,才猛然憶起你的賞賜。」說到這裡,沈關月把玩著手上的盒子,自嘲地笑笑。「於是,我在這裡定居下來,告訴自己,如果你真的來找我,我絕對不再隱藏自我,也不再讓任何情緒左右真實的感情,我無怨無尤地在這裡等著,等你想起還有這幢房子存在的一天。」

    「所以當我回頭,看見你出現在我的面前時,我的心就已淪陷,我等了好久,終於盼到你來找我,可是……現在,在我要奉上我的感情時,你卻不要求我的原諒……你究竟要我怎麼做?」語音至此,沈關月已泣不成聲。

    謝武司迅速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的麗?佈滿晶瑩的淚,他小心翼翼地伸手輕觸她的腮際,怕眼前是一場出自想像的虛幻,直至她將軟嫩的臉龐主動貼上他的掌心,他才低頭輕柔將臉貼上她的,細細磨蹭、感受她的溫暖,雙臂環住她,緩緩收緊、收緊,不讓再次擁有的愛放手溜走。

    上天對他是寬厚的,給他一個再次擁抱幸福的機會!

    「不把盒子打開看看?」等雙方平靜下來,謝武司開口。

    倚靠在他懷中的沈關月將絲絨盒舉至眼前,「嘈」的一聲,開了絨盒,置放在黑色絨布中的璀璨玉環立即呈現在眼前,是在米蘭珠寶展示會上的非賣品。

    沈關月回頭看他,還依稀閃著淚光的美眸帶著不解。

    「你喜歡這個,不是嗎?」看出她正欲言語,他搶先一步以食指阻止了她的話。「我不是心思縝密,我只是剛好看到你在注意它而已。不過,那個設計師很頑固倒是真的,為了得到它,我費了好大的勁。」

    她將螓首枕在他的胸前,看著光線透過玉鐲流轉燦然的光。

    謝武司執起她的左腕,看著她腕上已經失去光澤的銀雙鐲。

    「舊的應該放了。」他一語雙關地說。

    沈關月怔愣了一下,而後浮現釋然的笑。「是該放了。」

    她靜靜地看著他的手,輕柔地為她除去銀雙鐲。如今看到疤痕,她的心中已沒有任何的芥蒂。

    「謝武司,你願意娶沈關月為妻,發誓愛她永生永世嗎?我願意。」謝武司自問自答,然後,黯黑的眸轉而深情地注視著她,問道:「沈關月,你願意嫁給謝武司,發誓愛他永生永世嗎?」

    沈關月含淚笑開,吸吸略微梗塞的鼻頭,緩緩頷首回答。

    「我願意。」

    滿腔的欣喜狂潮急速升起,謝武司費盡全身的力氣才將之壓制,平靜的語音微微顫抖。「交換信物。」他取出絨盒裡的玉鐲為她戴上,然後勾起她的下顎,輕緩地、連綿地印下吻,完成這神聖的儀式。

    「啊!」一聲帶著愉悅驚喊的女音自門口傳來。「還在談啊?打擾了你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們要談多久啊,沒關係,你們繼續啊!」

    望著迅速離去的背影,兩人相視一笑。

    「你從哪裡找來這個有趣的娃兒?」

    「別叫人家娃兒,她已經就讀碩士班了。」

    「好吧,你從哪裡找來這位小姐的?」

    「這啊,可說來話長了……」

    「對不起,可不可以再打擾一下?我是很想成全你們,但是天色暗了,而且外面的蚊子開始出外覓食,我可不想被叮得滿腳包,還有……我肚子餓了……可不可以吃完飯你們再繼續啊?吃完我就會乖乖出去的,看你們要繼續到多晚都沒關係,就算要留下來過夜我也無所謂,我可以去學校宿舍窩一夜的,只是要先讓我吃飯,我好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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