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晴的,涼風是怡人的,湖上的風光是明媚的,畫舫上的絲竹樂吟是輕拂人心的;可為何偏偏坐在對面的人,卻是令人那麼地難以賞心悅目呢?看著隔桌與她對望的敬王爺之子李玉堂,臉上溫婉帶笑的柳香凝心情著到了極點。
想起昨天進宮探望皇奶奶一舉,她就不禁悔不當初。
誰知道二皇表哥近日即將成親一事竟會勾起皇奶奶對她的注意呢?昨天一進宮,皇奶奶就連珠炮似地灌輸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道理,儘管她用盡方式推拒,依然阻斷不了皇奶奶做媒的興頭。
最令她驚愕的是深居宮中的皇奶奶動作竟如此迅速,昨兒個才跟她提起,今日對方就踏上門來,打著遊湖吟詩的美名,將府裡尚未出嫁的姐妹們和大娘、二娘全邀上了畫舫。敢情好,皇奶奶早在跟她提起之前就已有預謀了!她不著痕跡地瞥過後側身影一眼,他那淡然的反應更讓她懊惱得直在心裡低咒。
這樣的情緒卻誰也沒有察覺,那驚為天人的李玉堂依然滔滔不休地連番讚歎。「早就耳聞郡主的美貌猶如天仙下凡,今日一見,才知所聞根本就及不上郡主容貌的一絲一毫啊!」瞧那一身白衣和那高雅脫俗的氣質多相襯啊!
「李公子過獎了。」再不想些法子打斷他的話,她可要被那些如潮的阿諛奉承給溺斃了。柳香凝表面帶笑,心裡可是直犯啕咕。「這裡有點悶,香凝到艙外透透氣,恕香凝失陪了。」不等李玉堂回答,立刻起身一福,往外走去,冷拓影見狀也靜靜地跟了上去。
「我也去!」李玉堂出自自發地跟隨而去,繼續說道:「天仙下凡這樣的詞根本就無法形容郡主你,若是能目睹郡主的美貌,就連看慣天仙的玉皇大帝也會甘願墜入凡塵呢!」
柳香柳狀似羞赧地以袖掩唇,紅暈飛上了雙頰。「李公子實在是太抬舉香凝了。」天,他簡直像只趕不走的煩人蒼蠅!誰快來把他甜得膩死人的嘴塞住呀!
那雙頰染嫣的模樣讓李玉堂看得癡了,驀地生起一股衝動。「不知在下是否能稱呼郡主閨名?」
笑話!她希望如此喚她的人都不叫了,又怎麼輪得到他?!柳香凝螓首垂得更低,無限嬌羞地低道:「這樣不好吧……」
「沒關係、沒關係,是在下唐突了。」李玉堂連忙搖手。雖遭到了拒絕,心裡卻是高興得差點飛上了天。這樣我見猶憐的美女上哪兒找呀!真慶幸能得到皇太后青睞,將追求佳人的機會賜給了他!
「希望李公子別見怪。」柳香凝羽睫輕,無辜又惹人愛憐。
「怎麼會?不、不、不、不會!」李玉堂頭更是搖得像博浪鼓似的。
「李公子,你們在這兒啊!」突然,一聲捏得又尖又細的喊聲從後方傳來。
柳香凝和李玉堂回頭一看,在看清來人時,頓時兩人的心情有天壤之別。
「寶兒姐姐。」總算來了,她還以為她們那一群人全讓這艘畫舫給吃了呢!
半路殺出程咬金,李玉堂懊惱得直想捶胸頓足,但礙於禮貌,還是勉強扯出了個笑容。「柳姑娘。」
「李公子,別見外嘛!叫我寶兒就好了,我也直接叫你玉堂吧!」寶兒壓根兒就無視於柳香凝的存在,圓胖的身子一擠,擠進了兩人之間,親熱地挨著李玉堂嬌聲道:「你也真是的,出來也不喊人家一下,留人家在船艙裡頭陪著娘和姐姐們聊天,多氣悶呀!」說話的親密狀,簡直已將李玉堂當成了未婚夫。
柳香凝倒樂得輕鬆,順勢靜靜地退後,走到冷拓影身旁,悠閒地看著湖光山色。
「柳姑娘,別這樣……」早知當初就別為了避嫌多邀了這些閒雜人等,真是自找麻煩!李玉堂不住後退,想避開寶兒那直直往他靠去的身子。
「我娘說等會兒游完湖,要邀你到家裡作客呢!」寶兒對他的迴避渾然未覺,兀自興高采烈地說道。
去是會去,但可不是為了你呀!怕會引起佳人誤會,李玉堂努力撥著那雙緊攀著他手臂的「祿山之爪」,可卻是怎麼撥也撥不開,最後,只得宣告放棄,逕自轉向柳香凝談話,對掛在臂上的龐然大物視若無睹。
「不知郡主是否已有對象?」李玉堂再次揚起微笑,看向柳香凝。
柳香凝聞言原本帶笑的神色黯了下來,低頭不語。
「玉堂你難道不知道嗎?我爹原本要將她許給莫將軍當小妾,結果被回拒了呢!」說到揭人瘡疤,寶兒可是當仁不讓,搶先開口。
見佳人神色更為黯然,李玉堂氣得直想扭住寶兒的脖子。這件事他當然知道,他不過是為提親的事起個話頭,誰叫這個醜女人哪壺不開提哪壺啊!為了讓佳人心情好轉,他開始批評起莫群紹的不是。「那莫將軍也真沒眼光,居然因為一個出身市街的民女而拒絕了郡主,武人就是武人,連優劣都不會分了。」
寶兒聽了氣鼓鼓的,原先是想破壞他對柳香凝的印象,沒想到他反而開始幫她說起話來。
又一個膚淺的人!連莫夫人的臉都沒見過,憑什麼在這裡大放厥詞?柳香凝暗怒,姣美的容顏卻是一掃陰霾地露出可人嬌顏。「是啊,武人都很勇莽的,但若不是像莫將軍這樣的武人,恐怕咱們大唐也不會如此富泰民安吧?對了,我爹好像也是武人出身的呢!」
李玉堂一時語塞,沒料到替佳人打抱不平的一番話會變成鄙視恭王爺的言論。「就是有恭王爺這樣的人才能護我大唐安全無虞啊!」他乾笑,試圖轉變話題。「不知郡主平日喜歡做些什麼消遣?」
「我喜歡品茗!」不甘被冷落一旁,寶兒立刻開口。「一邊喝茶一邊吃點心,那種享受最棒了!」想到品茗所附的茶點,口水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那正好,那兒有些茶點,寶兒姑娘你快去嘗嘗吧!」李玉堂連忙指著不遠處的一張小茶几上的糕點說道。
「難怪我老聞到糕點的香味!」寶兒開心拊掌,快步地撲了過去,開始大啖起來。美食當前,什麼形象、什麼相公人選也都得靠邊站啦!
阻礙走了,李玉堂才又堆起滿臉溫柔的笑,轉向柳香凝問道:「郡主你呢?」
柳香凝微偏著頭想了想,笑道:「就看看孫子兵法和在紙上演練軍隊,有時再和冷護衛學學一些武術。」
冷拓影聞聲擰眉,她何時做過這些事了?
李玉堂愕然,好半晌才找著自己的聲音。「真特殊的嗜好啊……難道郡主不喜歡撫琴和女紅嗎?」
「不知道為什麼,怪得很,我只要一碰那些東西就頭痛。」柳香凝無奈歎道。「李公子一定認為香凝很沒用吧!」
雖早已明白她慧黠過人,但當面見識到她抹黑自己而面不改色的功力,仍感到不可思議。就算她對李玉堂不滿意,也不需要詆毀自己來使他知難而退吧!她,到底有何想法?冷拓影雖有滿腔的疑問,但依然完全抑下,靜靜地看著眼前上演的戲碼。
「當然不會,就是這樣才顯得出郡主你的與眾不同嘛!」李玉堂嚥了口口水。管他的,人長得美就好,其餘的並不重要。
「我也不喜歡撫琴和女紅,我也很與眾不同吧!」寶兒將糕點一掃而空後立刻又轉了回來,剛好聽到李玉堂的那句話,連忙插了進來,糕點塞了滿嘴,說起話來含糊不清,偶爾還會噴出點小餅屑。
看著襟前那點烏黑、還帶著點口水沫的豆沙,李玉堂已經沒辦法再容忍她的存在。「在下有些事想和郡主單獨談談,不知方不方便?」他用力地瞪了寶兒和冷拓影一眼,言下之意再清楚不過。
「玉堂,你這樣做不好啊,要是讓我娘誤會了,她會對你印象不好的。」寶兒連忙搖頭,沾著餅屑油漬的手又緊緊地攀了上去。
他的袖子!這是他前些日子才做的袍子啊!他受夠了!「你放手!你娘看不上我我還求之不得咧!我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你快點給我滾進船艙裡,別再打擾我們了!」李玉堂大吼,用力將手抽了回來,什麼斯文的模樣全沒了。
「玉堂……」寶兒睜大了眼,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對她。
這李玉堂器量未免小了點,竟把氣都出在別人身上。柳香凝輕輕歎了口氣。既然特殊的嗜好嚇不跑他,她也該使出殺手鑭了。
「李公子有話直說無妨,拓不是外人,有關我的任何事他都很清楚。」柳香凝柔道,回頭看了冷拓影一眼,在看到他的瞳色轉為深沉時,笑得更加愉悅。
她竟然當著他人的面喊他「拓」?冷拓影唇不悅地抿成一直線。那原是她私下喚他的方式,經過他的告誡後,她反而變本加厲!
「任……何事?」李玉堂一頓,遲疑地問。到多「任何」的地步?
「沒錯!」寶兒歇斯底里地推開柳香凝,衝到李玉堂面前喊道。「你都不知道他們倆有多曖昧,甚至三更半夜他都還留在她的房裡。你想,他們還能做些什麼勾當?」被人拒絕,寶兒將這股怨氣全轉移到柳香凝身上。要不是這臭女人故意在那裡扮柔弱、引人注意,人家玉堂怎麼可能不喜歡上她?寶兒惡狠狠地瞪著柳香凝,那股憤恨勁,彷彿要將她當場生吞活剝。
「郡主?」李玉堂才不管寶兒說了什麼話,他滿懷期待地看著柳香凝。
「是的,任何事。」柳香凝給予殘酷的肯定,而後揚起一抹無邪又嬌柔的笑。「像我前幾天沐浴時找不到肚兜兒,還是拓幫我找來的呢!」
在看到她的笑容時冷拓影就已意識到她所要說的話,但他根本來不及阻止,幾乎是同時,身旁驚駭的抽氣聲已經響起。可惡,她居然說出這種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這是怎樣的一對主僕啊?界限不分到這種地步?李玉堂驚詫不已,目光在兩人身上調來調去,他總算明白為何莫群紹會拒絕這樁婚事了。
「你們真不知羞恥!」寶兒發抖地指著柳香凝,尖聲大叫。
「為什麼……」柳香凝不解地問,好似不知方纔那番言論有多麼駭人聽聞。
「在下突然想起有事,遊湖就到此為止。」就算她長得再美他也不要,娶個不清不白的妻子反倒落科笑話!「舵夫,回航、回航,快點!」李玉堂倏地後退,邊跑邊扯開喉嚨喊,恨不得能當場飛回岸邊。
李玉堂落荒而逃的模樣讓柳香凝忍俊不住地掩嘴輕笑,她今日對李玉堂所耍下的計策夠讓其他想上門結緣的人望之卻步一段時間了,人言可畏,真是無堅不摧的利器啊!
「都是你!」一個婚嫁的機會就這麼飛了,寶兒氣得跺腳,衝到柳香凝面前,用力地推了她一把。「你和侍衛不清不白的也就算了,幹麼要連累我啊?要不是你的話,玉堂絕對會娶我!」
柳香凝被推得退了幾步,腰間抵上船舷的欄杆,輕輕呼了聲痛。
冷拓影見狀臉色一沉就要邁步上前,察覺到他的舉動,柳香凝連忙用眼神阻止,只見他原就冷然的神情變得更為難看,僵持了一會兒,他才緩緩退後。
這一下撞得還真痛!柳香凝不由得輕撫腰眼。
「香凝也很希望李公子能和寶兒姐姐共結連理,可他偏偏就一直跟在香凝身邊,香凝也不知為什麼。」柳香凝輕咬下唇,委屈低道。
寶兒聽了更是心頭火起。「你的意思是指玉堂纏著你?你少臭美了!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這句話喊得響了,原本在船艙裡的柳家女眷紛紛出來甲板看個究竟。
「香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柳香凝忙不迭地搖頭。「可是假如李公子要娶你的話,為什麼剛剛他還凶巴巴地吼著要寶兒姐姐滾回船艙呢?」
「當然是李公子根本就不希望寶兒妹妹上來這兒攪局啊!」一位大夫人的女兒毫不留情地道破事實,其他的姐妹們聽了開始吃吃竊笑起來。
「你!」向來嬌蠻任性的寶兒哪受得了這種侮辱?臉一青,手臂揚起就要往柳香凝的臉頰摑下。
柳香凝一驚,下意識地後退,卻忘了後方已無退路,腰抵上了欄杆,身子失去平衡往後倒去,眼見就要跌進湖裡,說時遲那時快,冷拓影已一個箭步掠到欄杆旁,及時環住柳香凝的腰,但他大半身子已探出船外,全賴內力用腳勾住欄杆支撐著兩人的重量才不致掉進湖裡。
其他眾人被這突來的狀況嚇得白了臉,直至冷拓影搶救得及,才鬆了口氣。
「手環住我。」冷拓影低道,他另一隻手抓著欄杆,他沒辦法再多出一隻手去穩住她逐漸下滑的身子。
「我的手舉不起來。」柳香凝笑道,那怡然優雅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來此時她還是人懸在船邊的危險狀況。「你抱我上去。」
有這難得的機會能夠靠近他,她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呢!何況,他這次可沒辦法除下外袍給她了吧!柳香凝揚起唇角,將螓首靠上了他的胸前。
捕捉到她眼中一閃而過的狡黠,冷拓影感到滿腔的怒火熊熊上揚。都什麼時候了,她居然還挑這節骨眼捉弄他?!
他深吸一口氣,抓著欄杆的手臂用力一提就要翻上甲板,不料此時畫舫卻突然猛烈地晃動了下,他的手被震得鬆脫,兩人筆直地墜入湖中!
「船怎麼突然轉向了?」站穩了身子,其中一個女子埋怨道,其他的姐妹們也開始議論紛紛。
「慘了!香凝和冷護衛都不見了!」突然一聲驚喊引得大家往欄杆邊看去,當看到那裡空無一人時,她們渾身的血液在霎時間都結成了冰!
其中尤以闖禍的寶兒最為慘無血色。老天爺!爹可能會氣得把她的脖子當場扭斷!「快去叫我娘和大娘來啊!叫李玉堂把船停下,快呀!」
要是找不回那個死丫頭,她也別想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
蕩漾的湖波輕拂著岸邊,帶來規律的沙沙聲,聲音雖是連綿不斷地,卻奇異地為這片景色更增添了祥和之感。
這一區滿礁巖,船隻無法靠近;加上周圍被茂林環繞,沒人願意費盡千辛萬苦來這兒觀賞另外就有的風景,因此這兒幾乎可說是片遺世的荒地。
湖面上有一黑一白的事物漂近,到了岸邊,黑色的影子突然站起,原來是個身著黑袍的人,湖水順著他的髮絲、衣袍不住滴落,他伸手撥開覆住面部的黑髮,冷拓影那俊美的容顏赫然出現陽光之下。
原來柳香凝不諳水性,他倆落湖後,冷拓影無法一邊帶著柳香凝一邊游動,只能隨著湖波漂到了這個地方。
此時柳香凝已經昏迷,冷拓影將她抱上岸,輕柔地放在平坦的地方,伸手在她鼻前一探,感覺她吐息雖微弱但規律,懸在半空的心才安放了下來。幸好她幾乎一落湖就昏了過去,並沒有喝到太多水。
直至此時,他才開始起身打量四周環境,目光約略繞了一圈,他已大概明白所在之處。看這情形,不找個地方將衣物烘乾,是無法離開的。冷拓影思忖,轉身回到柳香凝身旁,正要屈身將她抱起,視線在接觸到她時,突然頓住!
日光輕柔地撒在她的臉上,原先戴在頭上的髮飾、簪子早已掉落湖中,烏黑的髮絲披洩而下,將她雪白的肌膚襯得更加動人。濕透的發和羽睫掛著晶瑩的水珠,在晴光的輕拂下,她猶如水中仙子,美得讓人難分夢幻現實。
他已太久不曾正視她了,久到沒注意她竟美到如此地步……冷拓影移不開自己的視線,不由自主地在她身旁單膝脆下。
他不該正視她,更不該碰她!他不住在心頭告誡自己,然而在他看見她身上的白衣因濕濡而變得若隱若現時,「轟」地一聲,所有的理智全在此時繃斷,腦海中除了她的誘人外,已無任何空隙能夠容許其他思想存在。
他顫抖地伸出手,緩緩以指腹輕撫過她的眉、她的眼,最後落在她紅線的唇瓣上,那柔嫩的觸感,像股強大的力量,透過指尖猛烈地撞擊他的胸膛,讓他幾乎停了呼吸。
那微啟的檀口在呼喚著他……冷拓影雙臂撐在她的螓首兩側,緩緩俯低上身,隨著距離縮短,他可以感覺到她身上的淡雅清香竄入鼻息,勾引他幻想她薄透布料下的每一寸玲瓏……
就在雙唇即將貼近的剎那間,原本昏迷不醒的柳香凝突然嚶嚀一聲,微啟的唇瓣輕刷過他的。冷拓影一驚,倏地退後一大步,全身冷汗淋漓。他在做什麼?他竟趁著她昏迷時辱了她的清白?如果不是她發出聲音,他可能已經……
冷拓影連忙又退了一大步,背過身不敢看她,怕把持不住的他又會犯下錯誤。唇瓣碰觸的感覺雖只一瞬間,卻是如此鮮明。冷拓影輕觸方才碰到的地方,無限悔恨的情緒中竟還夾雜著像是一償宿願的滿足,這個體認讓他震驚不已。
「嗯……」柳香凝蹙起了眉頭,眼睫輕,緩緩地睜開眼。初醒的混沌讓她無法思考,她連眨了幾下眼,好不容易才憶起發生的事。「拓!」她一驚,猛然坐起。拓和她一起落湖的,他在哪兒?!
「屬下在。」冷拓影低頭拱手,低沉的語音已完全聽不出方纔的意亂情迷。
若是柳香凝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麼事,定會懊悔自己發出那聲嚶嚀打斷了這一切,更會懊悔自己為何不早點醒來,否則她定可用計陷住他讓他無法逃避。然而,她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因他的安然無恙吁了口氣。
她怕極了他會為了救她而犧牲自己的生命!得知他平安無事,柳香凝又回復平素從容優雅的笑容。她起身看了下四周,然後輕笑道:「咱們漂到了一個好地方呢!」
「屬下會保護郡主離開的。」感覺她走到身旁,冷拓影又微微側身,不讓視線接觸到她。「我們得先找個地方把衣服烘乾。」
他以前不過是不看她的臉,怎麼突然變本加厲,連面對她都不肯了?柳香凝一怔,隨即發現了原因,啞然失笑。不過是衣料貼身得讓曲線畢露、薄得可以看得到肚兜的花紋而已,值得他避到這種程度嗎?
更何況……這是不是代表他剛剛已看過了這樣的春光外洩呢?一思及此,柳香凝笑得更加開心。要烘衣服,呵,不知他會怎麼做?這可有趣!
「好,咱們快離開這兒吧!」她不禁在心中暗禱,希望大娘、二娘她們別在此時精明起來,一下子就派人找到他們。
上天保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