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酷達令 第六章
    雖然不明顯,但宇軺發覺,她又躲回了冷漠客套的面具之後。

    睇了坐在一旁看著《咆哮山莊》的她一眼,心頭的沉悶告訴他,他一點兒也不喜歡現在這樣的狀況。

    「好看嗎?」宇軺索性把手上的書合上,光明正大地盯著她看。

    他的樣子擺明了就是要找她聊天。褚澄觀眉頭微擰,扶了扶眼鏡,視線依然專注書上:「才看了十幾頁,還不曉得。」

    「我昨天接到柏先生的電話。看著前方的海,宇軺雙手隨性地枕在腦後。

    老哥打電話來?她怎麼不知道?『是嗎?』隱了心裡的疑問,漫不經心的回應裡聽不出任何有關這個話題的興致。

    宇軺好笑地挑起了眉。能把話說得這麼讓人接不下去,也算是一種過人的能力吧?

    『你不是他個人的秘書嗎?離開北部這麼久,他願意放人?』昨天電話裡聽不出任何不悅,只有關心,還有那直呼澄觀的自然口氣,讓他不禁有點…嫉妒。他可是用強迫的方式才能夠叫她小澄的呢!

    『工作我交代給助理了。』翻了一頁,發現腦海中的劇情和這一頁的文字產生了斷層,褚澄觀眉頭擰得更緊。她不想跟他聊天,一點也不想,卻還是被他牽走了思緒。

    她越是不理他,他就越不肯罷休!宇軺俊薄的唇揚起了笑,繼續緊追不捨地發問:『你家人呢?就算是出差的名義,但離開這麼久,他們應該也會擔心吧!』

    『不會,他們信得過我。』夠了,再待下去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吼回去。她的情緒浮躁,既怒自己無法做到以往的無動於衷,又怒他的故意撩撥——依他的聰明,她不相信他看不出她的拒人於千里之外。『我要回屋裡了。』她一躍起身,拍拍臀部的髒污。

    『你能不能幫我倒杯水?』這樣就想逃?可沒那麼容易。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宇軺故作無辜道,『我這樣推著輪椅上下坡很累,不好意思,要麻煩你。』

    他那不是電動輪椅嗎?沒人叫他一定要用手推的!怕一反駁會被他用言語糾纏住,褚澄觀只好強抑下怒氣,點了點頭:『好。』

    將書抱在手上,她轉身就走,一抬頭,變為灰暗的天色讓她皺起了眉。又要下雨了,這代表今晚又是一個難熬的夜晚。她的藥不知道還夠不夠?明天再不找個借口出去買藥是不行了。

    『下雨了。』滴濺在手背上的水珠讓宇軺輕喊出聲,『那我該進屋了。』真可惜,少了讓她服務的機會。他惋惜地挑眉笑笑,把書放到椅背的置物袋,推動輪椅往山坡下前進。

    『我幫你。』褚澄觀見狀立刻上前幫忙。

    此時卻突然刮起了一陣強風,『刷』地一聲,傾盆大雨立刻當人兜下。

    『書給我,你顧好自己。』雨的聲勢猶如萬馬奔騰,宇軺得扯開了喉嚨喊,聲音才能不被淹沒。他連忙接過她手上的書,快速推動輪椅。

    豆大的雨滴打在身上疼得緊,褚澄觀無暇回答,伸臂擋在眼前,快速地跟在字軺後頭往屋子裡奔去。

    等他們進了廚房的後門,兩人全身濕透,透過玻璃窗往外看去,四周景色已被大雨氳成白茫一片。

    『最近似乎常被淋成落湯雞。』宇軺一邊拂去臉上的雨水,一邊笑道。

    但在他身後的褚澄觀卻是蒼白了瞼,吸下到空氣的恐懼讓她一點也笑不出來。

    糟糕,她跑得太急了!她挺直背、努力地做著深呼吸,想不著痕跡地把狀況壓下,卻發現這不但沒有用,反而有惡化的趨勢。

    『我…我…回房去…換衣服……』她掙扎著盡量保持平穩的語氣說道,低著頭,快步從宇軺身旁走過,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房門一關上,急促的喘息聲再也無力壓制,諸澄觀衝到桌前,一把拉開抽屜拿出裡頭的藥劑瓶把呼吸器裝在瓶口,放人口中用力吸了幾口,喉頭的堵塞感終於消失,又能順暢呼吸。

    她虛弱地靠著桌子,緩緩地坐在地上,一種無奈的悲哀讓她有種想哭的衝動。有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只是在苟且偷生、等待死亡的那一刻。這個念頭只要一浮現腦海,甚至還來不及成形她就會立刻將它打散,困為她怕,怕真的想下去,她會對人世沒了留戀。

    仰頭靠著後方的桌子,褚澄觀長長地喟歎口氣,伸手拭去額上的水,卻已分下清是雨水或是汗水。

    『小澄,我泡了熱茶,換好衣服出來喝,這樣比較不容易感冒。』伴隨著敲門聲,宇軺溫醇的語音在門板後響起。

    她這個樣子,應該看不出任何異狀吧!褚澄觀撐著桌子起身,看了鏡中的自己一眼,發現除了臉色略微蒼白外,一切正常。

    『好,我換好衣服就出來。』她應道,除去身上的濕衣,開始換起衣服。

    傍晚的大雨帶來沁涼的夜晚,清朗的夜空無星無月,只有一片寂靜擁抱大地。

    在這樣的深夜,宇軺沉沉地睡著,突然,斷續雜亂的敲門聲將他從沉睡中喚醒。

    發生什麼事會讓她在半夜來敲他的門?這從不曾發生過的狀況讓宇軺迅速地從乍醒的混沌中恢復清醒,坐起身將床邊的輪椅拉正了位置,雙手支在床沿,用力一撐,利落地坐上了輪椅。

    邊按電燈的開關,宇軺一邊旋開房門:『什麼……』話還沒說完,貼著房門軟倒在地L的褚澄觀讓他頓時啞口,他連忙彎腰執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起。『你怎麼了……』

    她一抬頭,那蒼白得幾乎發青的臉色與痛苦交織的表情,讓宇軺渾身一震。

    『叫…救護…車…氣…氣喘……』褚澄觀一隻手顫抖著從口袋拿出手機,另一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連指甲刺入他臂向裡都不自覺。

    氣喘!宇軺臉色一白,不等她說完,立刻搶過她的手機,按下—一九:『我這裡有氣喘病患。』電話一接通,他立刻說了地址和上來的路。

    『你們那邊太遠了,車子要十五分鐘才會到。』

    『十五分鐘?』她連五分鐘都不知道撐不撐得過,『不能再快一點嗎?』

    『病患應該隨身有藥和呼吸器,你先替病患急救,我們會盡快趕過去的。』

    十五分鐘…這個狀況和她國中發作時一樣嚴重……她會死…褚澄觀一慌,延誤送醫的恐懼在此時籠罩了她,讓她更加喘不過氣來。

    『你的呼吸器和藥呢?』一結束通話,宇軺立刻急問,伸臂圈住她的腋下,使勁一托,將她橫放腿上,就要往她房裡衝去。

    『用完了……』一說話,褚澄觀又激烈地咳了起來。她一直以為藥量還夠她撐過今天的,結果下午的突發狀況讓她的藥所剩無幾,而今晚的發作又是如此猛烈,那些藥根本不夠壓制,若不是如此,她也不可能來向他求助。

    『你有氣喘怎麼不平說!』宇軺把輪椅轉為自動操控後,隨即往車庫奔去。受不住心頭的焦急,他不禁急怒道。若是一開始就知道她的狀況,他絕對會留意不讓她有藥劑用馨的狀況發生。

    『我…我……』褚澄觀連續張口試了幾次,卻只能發出虛弱的氣音。

    『別回答我!』她呼吸都來不及了,居然還想講話!她臉上因呼吸困難不住冒出的汗,讓他擔慮得也幾乎喘下過氣來。

    她沒辦法呼吸了…痙攣的氣管讓褚澄觀猛烈地乾咳,呼吸急促卻完全吸不進空氣。胸口悶脹的壓迫感逼得她掙扎著坐直了身子,渴切地喘息著。她的肺像要炸開了似的,她快撐不住了……

    好痛苦…她要是就這麼走了,不是很輕鬆嗎…她緊緊地抓住胸口,心頭的疲累讓她沒有勇氣也沒有力氣再去面對氣喘的糾纏。這次救回來了又如何?只不過是代表會有下一次的病發而已,她下想再過這種如履薄冰的生活了……

    宇軺迅速地來到車庫前,看到她那因痛苦而糾結的表情,他的心也全絞擰在一起。他沉怒地抿緊了唇,惱怒她的隱瞞,更多的是氣自己的無能為力!救護車這一來一往,會浪費掉多少時間?!如果他能開車,在這十五分鐘內他已趕到鎮上的醫院了,可偏偏他的腳一動也不能動,只能在這兒乾等。

    『撐著點,救護車很快就會到了。』遙控開了車庫外的大門,宇軺托直她的背讓她能夠順暢呼吸,緊緊握住她的手給予鼓勵,『別停止呼吸,別放棄!』

    他溫柔的語氣傳人耳裡,褚澄觀擰眉。就算救活了她,她也不會改變和他保持距離的態度,何必呢?混沌的意識讓她想抽回手,可他手上的堅定卻不容許她放,執著地將她從昏沉的黑暗中拉回。

    他的手溫蘊貼著她,她突然發覺,他在顫抖。沒看過他驚慌失措的臉…突然間,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從心頭竄過,幾乎合上的眼睫輕顫,掙扎地張了開來,看到他眼中的焦急,一股力量倏地湧上心頭,她張開口,一次又一次試著深呼吸。

    這裡是個漂亮的地方,她不想污染了這裡……

    由遠而近的救護車聲響劃破了寂靜的四周,宇軺一直懸浮的心,總算稍稍落地。『救護車來了,別怕。』

    一打開車後的門,急救人員立刻推著擔架進來。

    『幸好我們剛從別的地方收了病患順路經過這裡,三分鐘就到了。其中一個一邊將放有藥劑的呼吸器放人褚澄觀口中,一面對宇軺說道。

    才三分鐘嗎?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因為每一秒都像一世紀那麼長。宇軺下意識地握緊了扶手,才發覺掌心已因緊張而完全儒濕。

    見救護人員把她推上了車,宇軺也想跟上,卻被擋下。

    「裡頭還有另一個病患,放不下你這張輪椅。」看到他行動不方便,負責關門的人皺起了眉。』不然你留個電話,我再請院方通知看需不需要你到場。」

    要他放她獨自一人?「我坐計程車隨後跟去。」宇軺擰眉沉道。

    「我們還不確定會送到哪家醫院;你行動不方便,還是在家等通知吧!吸了藥這位小姐情況會比較穩定,你放心啦!」聽到警告的鳴聲響起,救護人員急道:「快點,你再堅持下去反而是害了那位小姐!」

    無法,宇軺只好快速地報了電話。

    「哦——伊——」宏亮的警鳴聲往山坡下愈漸遠去,直至看不見蹤影,宇軺依然停在原地,不曾稍動。

    從知道她有氣喘就一直壓抑的恐懼與慌亂,直至她平安地送往就醫途中後,才洶湧地淹沒了他所有的心緒。

    「DAMN!」突然,他爆出一聲怒吼,緊握的拳頭狠狠往大腿捶落,然而那毫無知覺的反應,卻更讓他握緊了拳,久久不能自己……

    從救護車離去至今,已一天半了。

    坐在陽台的宇軺仰頭望天,墨邃的眸子如冷潭般清澄。餘暇時不離手的文學名著,如今被放在椅背後的置物袋裡,一點也不想去動它。

    昨天中午醫院總算來了通知,救護車到了鎮上又因醫院的藥劑不足,而轉往花蓮,雖已無大礙,但還是需要留院觀察。

    而她即使透過護士小姐轉達仍然再三強調的,是不希望他到場的訊息。所以,他只能在這兒等,獨自一人在這寂靜的空間裡,懊惱著自己的無能為力。

    宇軺閉上眼,長長地歎了口氣

    曾經那麼大言不慚地說自己和正常人一樣什麼都能做,但真的發生了事情,才深深體會到健全的雙腿,是在面臨分秒必爭時最不可或缺的關鍵。

    要是因為拖延了那些時間而造成了憾恨,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

    會這麼擔心她,是因為愛她嗎?這個問題再次浮現腦海。宇軺微瞇著眼,眸光因思忖而轉為深幽。即使經歷了這件事,他還是無法得出一個答案。

    或許這些感情都還需要琢磨,還需要去發掘,但,他真的不想她離開,不想在他還沒發掘出一個結果,這一切就宣告結束!

    「鈴…」電話鈴響打斷了他的沉思。

    拿起手邊的無線子機,宇軺按下通話鈕。「喂?」

    「我是褚澄觀,現在在車庫門前,你能幫我開一下門嗎?」褚澄觀淡然的口氣從話筒另一端傳來。「還有,你能不能帶些錢出來?我身上沒錢付計程車費。」

    「嗯。」輕應一聲,宇軺收了線,靜坐原地,並沒有動作。

    她回來了,還會自己坐計程車回來。半晌,臉上才浮現微微的笑意,推動輪椅往車庫的方向前進。

    手裡捧著熱茶,褚澄觀坐在沙發上,透過氤氳的熱氣覦了他一眼,微微擰起了眉。

    他,很怪。她還以為只要一進門他就會開始追問,沒想到在倒了杯熱茶給她以後,他就像平常一樣直接拿起書,坐在落地窗前專心地閱讀。

    這是欲擒故縱嗎?褚澄觀輕喝了日茶,不以為然地撇撇唇。這招對她沒用的,他不問,她也樂得不說。經過發病後的折騰,她已沒有力氣去和他抗衡。

    「小澄,能幫我把電話拿過來嗎?」突然,宇軺抬頭對她說道。

    沒料到他會突然開口,褚澄觀有點嚇到,頓了下才反應過來電話在她旁邊:「好。」她拿起無線子機走到他面前交給了他。

    「謝了。」宇軺對她笑笑,轉過身開始熟練地按出一長串的號碼,沒再看她。

    他真的當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完全沒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不知為何,褚澄觀心頭有股介於不悅與怨茂之間的奇異情緒在發酵,電話的重量似還留在掌心,沉沉的,揮之不去。

    怎麼了?和他保持距離不是她想要的嗎?為什麼她還會有這種感覺?褚澄觀輕一著唇,緩緩往她的房間走去;這種無所適從的心情讓她感到不安。

    「伊莎貝拉,是我。」宇軺用英文說道。「你有辦法在這幾天回來嗎?帶著物理治療師?」

    物理治療師?褚澄觀一怔,腳步硬生生地頓住。他想做什麼?

    「後天會到?」這個答案讓他滿意地笑了。「沒錯,我要接受復健。」

    這個消息來得太過突然,褚澄觀不禁否目微膛,驚訝地回頭,卻正好迎上他澄澈的眼眸,定定地看著她。

    為什麼?褚澄觀怔立原地,縱有滿腔的問題,在對上他的眼時,卻全哽在喉頭,完全問不出口。

    對話筒那一端伊莎貝拉的狂喜尖叫置若罔聞,宇軺微一側頭,俊薄的唇輕楊,慵懶地脫了她一眼。

    望著他從容自若的笑,褚澄觀突然明白——他是故意說給她聽的!幾乎是反射性地,顧不得掩飾心頭的慌亂,她轉身快步走進了她的房間。

    即使房門緊緊關上,她依然抑不下急擂的心跳。

    選在她病發後出院的這時候,有什麼特殊涵義嗎?這個念頭一竄過腦海,褚澄觀的心漏跳了一拍,怔得原地無法動彈。不可能的,她想太多了……急斂回紛來的思緒,她連忙強自鎮定心神,但一閉上眼,他的眸子立刻清晰地浮現腦海,嚇得她趕緊睜開眼,懊惱地咬唇。

    天,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事情全都變得那麼無法控制?

    晚餐時,整個氣氛詭譎沉重得讓人喘不過氣。

    湯匙機械式地把食物送進口中,褚澄觀發覺她完全吃不出食物的味道。若是可以,她真的很想不出房吃這頓晚飯,但是只要一想到這舉動像在自認心虛,就算咬牙,她也得裝作若無其事地出來用餐。

    是她多想了嗎?他依然是一臉笑盈盈的樣子,他倆之間依然沉默少話,但她的心,就是輕快不起來。他是否也感受到和她一樣的氣氛?抑或是,那氣氛是他故意營造出來的?

    察覺到她的坐立不安,宇軺微微揚起了唇,眼中有抹愉悅一閃而過;「對了,今天早上柏先生打你的手機找你。」用餐到一半,他突然開口。

    心思游離的諸澄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心頭一震。糟了,要是讓老哥知道她發病的話就完了:「你們說了些什麼?」

    「聽到我的聲音時他頗為訝異。」宇軺低笑,聳了聳肩,「聽到我說你沒辦法接電話時,口氣滿急的,似乎很擔心你。」

    「你跟他說我發病了?」歎了口氣,褚澄觀擰眉。老哥知道她發病一定急瘋了,國中的那次經歷讓全家人都成了驚弓之鳥。

    「沒有。」宇軺挑起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隱瞞病情的對象之一,所以我沒說。井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像我一樣受到如此臨場感的震撼,是吧?」邊說邊笑睨了她一眼。

    那隱隱帶著懾人的迷魅眼神,醞釀出一種從未在他身上見過的危險氣質,讓她的心更加浮躁不安。他想說什麼?那聽來似另有涵義的話又在刺探一些什麼?褚澄觀低下了頭,藉著撥弄食物的舉動來逃避他的目光。

    「柏先生知道我的情況。」她盡量維持平靜的語氣低道,「他會問是因為擔心我。」

    「哦?」宇軺慵懶地靠向椅背,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微笑,「你跟柏先生似乎挺熟的。」

    「共事了六年,能不熟嗎?」她避重就輕地回答,端起盤子往流理台走去。她沒辦法再和他虛應下去了,他雖然沒有直接提出問題,但那迂迴曲折的方式卻會技巧地迫使她說出更多。

    「知道嗎?我覺得你才是極度奢侈的人。」看著她的背影,宇軺突然低道。

    奢侈?對什麼奢侈?金錢?或是…生命?腦海中浮現他之前問過她、她卻沒有回答的問題,褚澄觀整個身子變得僵硬。他看出了什麼?

    「會嗎?」雖然回答得漫不經心,但實際上,她的心已懸提在半空中。

    突然間,他發覺他真的很慶幸看見她昨天的發病,否則他將永遠也堪不破造成她與人隔閡的原因是什麼。宇軺瞇起了眼,眸光因慍色而變得深沉,卻稍縱即逝,瞬間又回復了平常總帶著笑意的模樣,無聲地輕歎口氣。

    她這樣的個性,通是沒有用的,只會讓她更縮回自己的防備之中而已。

    「不會嗎?」他輕笑,推動輪椅往門邊退去。「這個問題的真實答案,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到底在暗示些什麼?褚澄觀擰眉,回頭想問清楚,卻只看到他剛好轉過門口。

    看著空蕩的廚房,他的話卻依然迴盪耳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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