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昂,在不在啊?」一放下電話,方若決便興奮地跑到休息室去報佳訊,她站在門口大吼大叫,「再不出來的話你的美人要飛嘍!」
叫了好一會,只見一向面無表情的段昂從裡頭走出來,手上還抱著吉他,顯然剛剛是在練習,「有什麼事嗎?」
「聽聽,那麼冷漠的語氣。」方若決撇撇嘴,「給你一個任務,去不去?」
一挑眉,段昂臉上還是一臉冷然,「什麼任務?」礙於她是方若琮的姊姊,而且也可以算是他們的老闆,所以他也就意思意思問一下,心裡可沒打算要去。
「喂,我總覺得你有點不屑那!」方若袂將臉湊到他面前去端詳他,枉費她這麼努力替他作媒,結果他竟一臉事不關己的表情,是想氣人的是不是。
段昂抱胸半倚在門邊,不承認也不否認,心裡是有點那種想法,連臉上的表情都顯得有點意興闌珊,「你說,我在聽。」不過他也不好做得太絕。
「你——」方若決瞪著他,過了好半晌才轉身要離去,「算了,既然你不想聽我就不要說,以後絕對不幫你了,幫條狗配種都比幫你強得多,說不定他還會汪汪兩聲跟我說謝謝……」邊走還邊碎碎念著,顯然是氣得不輕。
「等一下。」段昂拉住正漸行漸遠的她,希望她剛剛話裡的意思是他所想的意思,「你剛剛說什麼?」
方若決停下腳步,轉過頭去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我說,去幫一條狗配種都比幫你要強得多。」
「我不是要聽這個!」段昂朝她微微一笑,采色誘的方式,要知道,酷男的微笑可是很值錢的,要是讓那些個小女生看見,可不是尖叫就能了事,恐怕會衝上來將他給生吞活剝了,「是不是柳妤柔那邊有什麼進展了?」
對於快要屬於別人的東西她可免疫了,方若決揮揮手要段昂別來了,「別傻了,都已經是快要死會的人,我怎麼會有興趣呢,不過如果你肯讓我把你的微笑照下來拿去賣,那可就另當別論了。」說到錢,她可比什麼都精神。
「休想。」段昂打斷她的發財夢,「快說,到底有什麼進展?」
「嘖嘖,沒好處給我拿還要我拚老命,真是不值得啊——」方若決又搖頭又歎氣的,直到快嘔死段昂才把事講出來,「好啦,別瞪我嘛,我告訴你就是了,明天小柔就要來這邊上班了,你下午五點準時去接她,能不能贏得美人歸就看你自己的表現嘍。」她朝他眨眨眼。
收到消息後,段昂朝她點點頭,一句話也不吭地回休息室去繼續練他的吉他,留下方若決一個人在那吹鬍子瞪眼睛的。
真是個不知感恩圖報的人,下次絕對不要幫他了,她在心中起誓著。
門鈴響了,柳妤柔卻磨磨蹭蹭地不想去開門。
正在洗澡的聶行風,見柳妤柔柔正看電視看得不捨得起身,又聽門外的門鈴被按得快爆了,只得在腰間圍了條浴中便要出去開門。
「啊!等……等一下,」柳妤柔柔急急忙忙地扯住他,「我來開就好,你去穿衣服啦!」她知道是誰,如果讓段昂看見行風這個樣子,她可無法想像會爆發什麼樣的場面。
聶行風聞言聳了聳肩,折回去穿衣服,她就是喜歡窮緊張,老是怕他被不該看的人給看見,天知道所謂「不該看」的人對她來說是何定義,不是整楝大樓的人都看光了嗎?也沒見人說啥閒話啊。
不過……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倒具有點引人誤會的成分在。
柳妤柔一打開門就看見段昂捧著束白色海芋站在門口,連眼神都顯得柔和了,看得她心驚膽戰的——這種平時愈不見感情波動的男子愈難拒絕,她怕……
「嗨。」
好恐怖,他還對自己綻了個笑臉,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看不見,或者他把這個千金難求的笑留給別人也行。
「呃……嗨!」柳妤柔乾笑了下,也朝他回了個招呼。兩個人就這樣互相對看著,柳妤柔被看得直想將門關上,她忙著在腦子裡轉著拒絕的話,可是人家都到了這裡,不讓他接又好像說不過去……「是誰啊?」穿好衣服的聶行風一走出來,冷不防看見站在門外的段昂,他揚起濃眉:「是你?!」語氣中儘是驚訝。
「是你?!」段昂的驚訝不亞於聶行風,他從來沒想過會再風見聶行風,更沒想到會是在心上人的屋子裡看見聶行風,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啥?只是這樣?柳妤柔撫著胸口直慶幸,還好沒有什麼風雲變色、天崩地裂的場面發生,不然她可不知如何解決了,畢竟他們兩個看起來都像是那種非屬善類……呃,太難聽了,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所以一眼不合就互毆是極有可能發生的事。
她忙介紹道:「行風,這位就是那個樂團的主唱叫段昂。」然後轉過頭,「段昂,他是我朋友,暫住我這兒。」
把柳妤柔拉到自己身後,聶行風睨箸段昂,「沒想到你失蹤那麼久原來是轉行唱歌了啊?」話裡有著濃濃的譏諷。
他是「滅星」,義父手下的另一名殺手,一年前突然失蹤,下落不明,沒想到竟然是改名蜈姓跑去搞樂團了,唱得小有名氣還不出唱片大概是怕被他們發現吧,不過自己怎麼也想不到「滅星」竟然會這麼沒出息。
段昂對他的譏諷不為所動,「你又怎麼會在這裡?」他最關心的還是這件事。
「不關你的事吧。」聶行風冷冷地瞥他一眼,就要將門關上,「妤柔,這個人你以後還是少理為妙。」
「等一下,」段昂由鐵門外將手伸進去阻止他將門全部關上,「我是來接柳小姐上班的,你不可以擅自替她作決定。」
聶行風瞇起眼睛看著柳妤柔,「你叫他來的?」
「不……不是,」柳妤柔手忙腳亂地揮著手要澄清,「是若玫叫他來的。」
「喔,那就沒你的事了,不用理他。」挺不屑地再瞟段昂一眼,聶行風又要將門給關上。
段昂抵死不從,他死命地用手頂著門,嘴還否認說:「柳小姐,方小姐讓我來接你,你總不能要我空手而回吧?」該死的,場面怎麼會變成這種混亂狀況呢?這根本就不在他預料中。
「你怎麼說,」聶行風低下頭問柳妤柔,他不理會段昂,只想知道柳妤柔的想法。「我……」柳妤柔吞了口口水,不知該怎麼開?她真的兩面不是人,「這是我的新工作,所以我……」
「你就是要去就對了?」聶行風替她接口,眼角還看到段昂那副勝利的表情,他眼神不覺陰沉了些,淡淡一笑,「好,我陪你去。」
「什麼?!」在門外的段昂但願自己沒聽錯,死絕星,那麼大一顆電燈泡,他跟去做什麼啊?
「好。」反觀柳妤柔,是一臉欣然,也好,有行風跟著,相信段昂的追求會收斂些,不會讓她無力招架。
走在路上,柳妤柔被夾在兩個大男人中間,她僵著笑臉,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來打破這沉悶的氣氛。
他們兩個大男人仗著身高上的優勢,越過她的頭頂就在半空中以眼角餘光互瞪起來,那眼神之冷冽讓她心驚驚的,生怕不知何時就會拳頭滿天飛,而她,就成為了混亂中的犧牲品。
突然,一個大喝聲打破了僵局,如果那個人手上不要拿著一把開山刀的話,柳妤柔想她一定會非常感謝他的,只是他手上那把亮晃晃的鋒利刀刃讓她看了硬是腮寒,怕都來不及了,哪還有那個閒工夫去跟他說謝謝。
「又是你們?」聶行風銳利的眼神冷冷掃過堵在他們前面那十幾個一宇排開的小混混們,然後把柳妤柔拉到自己背後去。
「他們是誰?」擺好架勢,段昂在聶行風耳邊低聲問道。
雖然他們是情敵,但此時大敵當前他們當然要同仇敵勘了,一切以佳人的安全為優先,其他的,等解決掉這件事再說吧。
「東石和的爪牙們。」聶行風的語氣平靜而不見波動,上次是他太大意,才會把他的愛車給綁走,他們以為會有第二次的僥倖嗎?
微點了下頭,段昂也不再多問,顯然是很瞭解為何會有這種情況發生,不就是那些貪生怕死的人惱羞成怒所做的徒然掙扎。
那個混混頭頭挺跛的,一把開山刀在手上晃呀晃的,嘴裡還嚼著檳榔,滿嘴血紅,他往地上淬了一口檳榔汁,一隻鳥仔腳抖呀抖的,斜眼睨著聶行風,「姓聶的,有什麼遺言就趕快交代清楚,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啦。」
「老大,」他旁邊那個手下搓著手,眼神色迷迷地望向站在聶行風身後的柳妤柔,「你看,那個小子身後的那個馬子還挺正的,等一下我們就可以……」他咧嘴淫笑著,口水都快要滴成河了。
混混頭頭依言看過去,眼睛也跟著散發出萬丈光芒,「放心、放心,等解決掉這個小子之後保證人人有份。」當然是他先享用嘍!
人人有份,聶行風眼睛一瞇,蒙上肅殺之氣,他眼神更冷地掃過眼前眾人,「不想進醫院去躺個半年的,識相的就趕快給我滾。」
怎麼能光是讓他出風頭?段昂也不甘示弱,拿出殺手本色,臉上的線條也硬了起來,「想要長命點的就快點滾!」
「喂,小子,沒你的事你少管閒事。」一個小混混惡聲惡氣地拿刀指著段昂說道。
簡單的說就是要他快滾,但他怎能在佳人面前落荒而逃,段昂閒閒一笑,「要讓你們失望了,這個閒事我管定了。」
「你!」那個小混混一咒罵,就要衝上前去。
好啊,要上大家一起上,混混頭頭一聲令下,「上啊!」就只見十多個手持刀、棍的小混混全圍上聶行風三人,路上的行人則是有多遠就閃多遠,萬一一個倒楣被砍上一刀,那多冤啊!
被兩個男人保護在中間的柳妤柔拚命摀住嘴巴,要自己不准尖叫,眼睛則巴巴地往外望,怎麼事情鬧得這樣大,一夥人拿著刀眼看就要砍人了,警察卻還沒出現呢?他們那些人民保母都幹什麼去了?
「再給你們一個機會,不滾的話就不要怪我不留情。」儘管被十幾把刀給團團圍住,聶行風還是一瞼鎮定。
「不留情?我呸!」混混頭頭往地上又吐了口檳榔汁,語氣不屑地當聶行風在講笑話,「你搞錯了吧,你現在應該做的事是求我們手下留情。」
「是嗎?」聶行風冷冷哼了聲,出其不意地出腿往旁邊一個小混混肚子狠掃了去,只見他刀子『匡當』一聲掉在地上,人也跟著抱著肚子蹲下去哀號。
混混頭頭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愣了下,「你……可惡!兄弟們上,砍死他們!」
只見十幾把刀、棍在同一時間內全揮上他們三個人,而聶行風並不是省油的燈,尤其是在還有段昂的協助之下,三兩下就將那一群小混混給整得清潔溜溜。
霎時,哀號聲在地上此起彼落地響起,聶行風拍拍手,走過去再狠踹了混混頭頭一下,「回去告訴東石和,趁還能吃的時候多吃——些吧,他絕對再也請不到『漾』的任何一個保鏢,而其他的保鏢是否能擋得住『絕星』嘛……就看他有沒有那個膽敢將命交給他們了。」他傾身在混混頭頭的耳邊輕聲說道,低沉冰冷的聲音不含絲毫的感情,令人不寒而慄。
癱在地上的一群人實在是沒什麼力氣再去反駁,而他們也暗自決定,回去就要馬上辭職,這個工作……不好混啊,半年或許是太誇張了些,但他們這次回去肯定是要躺上個把月的。
第二次看到聶行風大顯身手,柳妤柔還是一樣對那氣勢磅磚的景象佩服得緊,她從來沒想過有人可以厲害到這個地步,不僅面對十幾個人的圍攻面不改色,還能將對方給打得落花流水,這簡直是比她從小到大在電視上所看到的任何一次打架都還要真實和刺激。
但看完後,她的腿也軟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嚇得不輕,她不相信有任何一個人在經歷過剛剛那種場面之後還能處之泰然的,至少她就不行。
虛軟地扶著聶行風的手,此時此刻她極度不相信自己的腳。
「我的車就在前面。」領著聶行風和柳妤柔,段昂走向自己的白色BMV多,實在是沒地方停車,不然他不會將車停得那麼遠,也就不會遇上剛剛那碼事了。
看她實在是站不住了,聶行風乾脆一把抱起她,「我來幫你吧。」
「啊!」尖叫一聲,柳妤柔緊褸住他的脖子,害怕被摔下去,「不……不用了,你放我下去。好……」好丟臉喔,她難為情地將臉深埋在他胸前,她幾乎可以感覺到來來往往的路人都把眼光投到他們身上來。
聶行風不理她的抗議,依舊是抱著她,大踏步地往段昂的車子走過去,要是以前的自己才不會坐段昂的車呢,礙於他的車被綁架—了,只得將就一下。
打開後車門,段昂眼紅地死瞪著聶行風,死傢伙,又讓他給搶先一步,「上車吧。」段昂說得不情不願,巴不得能將他摒棄在車外,讓自己與柳妤柔的兩人世界能少了他這顆大燈泡的照拂。
聶行風不管他的白眼,將柳妤柔放進車子之後,也跟著大刺刺地坐上車,「可以開車了,司機。」
聽聽,這是什麼話,分明是要氣死他嘛!大力地關上車門,忍住想一腳將聶行風踹下車的衝動,段昂開車往「拾魅」而去,一路上還不忘拚命地白後照鏡,拋白眼給聶行風,以稍消他的心頭之火,免得他心情不佳一個不留神撞車,造成一車三屍的局面。
「好了,別瞪啦,小心你的眼珠子棄主潛逃。」聶行風涼涼地坐在後座接收他的白眼,反正又不痛不癢。
柳妤柔實在是快受不了他們,明明就是兩個酷得出名的人,怎麼一碰上鬥起氣來卻反而像個孩子似的,真不知他們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聽他這麼一說,段昂瞪得更勤了,還不忘回嘴,「你放心,我的眼珠子忠心得很,絕不會背叛我的。」
「哼!」冷冷一哼,聶行風將臉別向窗外,懶得再多看他一眼,跟他那種人講話,根本就是浪費自己的時間、精神、口水。
怎麼,他想以靜制動是吧?來就來,誰怕誰啊,自己就動給他看,於是段昂的白眼轉化成柔情萬千地看向柳妤柔,語氣更是柔得可以膩死人,「小柔啊,你會不會暈車,要不要坐到前座比較舒服點?」
呸!什麼噁心巴拉的口氣,聶行風舉手摟住柳妤柔,換他將白眼給射回去,「不勞你費心,有我在旁邊柳妤柔就不會暈車,你開好你的車就行了。」
死不要臉的小人,耍這種卑劣手段,原本要瞪回去的段昂硬生生忍住了,他得要以風度取勝,於是他依舊採取柔情攻勢,深情款款地由後照鏡看著柳妤柔,「小柔,後座那裡空氣不佳,你要不要來前座看風景呢?」
什麼?空氣不佳?當他是病毒還是細菌啊? 「有什麼風景好看的,不是高樓就是大廈,要不然就是汽車、機車,一大團烏煙瘴氣的,只有你這種沒水準的人才會說那是風景。」聶行風對段昂的話十分的嗤之以鼻。
段昂真想停車扁聶行風一頓,但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打得過「絕星」,為了不在佳人面前出醜,只得硬忍下來,他十分堅信自己是君子,聶行風是小人這個定律,所以他要維持君子的翩翩好形象。
就在他們兩個唇槍舌劍、明爭暗鬥中「抬魅」已經到了,段昂不再跟聶行風多廢話,「拾魅」是他的地盤,嗯哼!他有光明的未來,無窮的希望,犯不著在這裡跟那個小人多費唇舌,於是他俐落地將車子一分不差地塞進那個小小的停車位中,展現他優良的停車技術,然後朝後座的人如是說道:「到了。」
見他車子已停好,聶行風也毫不客氣地攬著柳妤柔打開車門絕塵而去,瞄也不再瞄段昂一眼。
可——惡!竟然對他視若無睹,因為要關引擎、鎖車而慢一步的段昂,在後面以眼光凌遲著聶行風的背影,那個卑鄙、無恥、一點風度也沒有的小人!
不會吧?!怎麼會是這樣一個情形?
原本預定會看到段昂一臉滿足地摟著佳人進門的方若決,目瞪口呆地傻在那裡,此時她所看到的景像是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轉——小柔「巧笑情兮」地倚在一個男人懷裡,而那男人邊走路還邊「探情款款」地低頭注視著小柔……她承認自己是形容有點誇張,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段昂一副怨男似地走在他們後面,眼睛死瞪著摟住小柔的那隻手,放出熊熊殺氣。
嘖嘖,她還真怕那個男人會被段昂給瞪穿兩個洞,真是太可怕的「瞪功」了。
看著柳妤柔愈走愈近,方若決決定先把段昂給丟到一邊去,讓她先搞清楚狀況再說,好像挺有趣的。
「嗨。」打定主意暫時拋棄段昂之後,方若決抬起頭來朝正往她而來的一男一女笑著,「咦,你好面熟喔。」她上下左右地打量聶行風,皺著眉紋盡腦汁地想自己究竟是在哪裡看過他?
絕對不是她的記性太差,而是由於她太愛看帥哥了,一天之內看過的帥哥俊男無以計數,如果不是像段昂這種每天都會在她面前晃的人,方若決根本就記不住,所以為了讓更多的帥哥能歸人她那小小的腦容量中,通常她看過的男生在三天之後都會自動消檔。
深知她個性的柳妤柔也見怪不怪,所以便自動自發地要喚起她的記憶,「你還記不記得那天PUB裡有人鬧事,解決那些人讓你崇拜得幾乎要五體投地的人就是他。」柳妤柔拉過聶行風指著他。
「喔——」方若決恍然大悟的喔了聲,「就是那個讓你怦然心動的酷哥嘛,說這個比較容易懂啦!」她笑得很賊。
「你不要亂說啦。」柳妤柔的臉迅速變色,一邊低聲罵方若決,一邊不忘悄眼偷觀聶行風的反應。
方若決越過吧檯拉過柳妤柔.嘴附在她耳邊,口氣很是曖昧,「真想不到你動作那麼快,快給我從實招來,你是怎麼把人家騙上手的啊?」
聽到這些話,柳妤柔更是由臉至耳根到脖子,她又羞又怒地瞪方若決,「方若決,你再亂說的話我就不理你了。」天啊!讓她死了吧,好心點劈個地洞給她鑽吧,她無法想像剛剛那些話讓行風聽到了之後,他會有什麼反應?
好加在,他似乎是沒聽到,柳妤柔一面偷偷打量聶行風的反應,一面撫著胸口直喘著大氣。
方若決笑得眼瞇瞇的,似乎是很樂見好友這副害羞的模樣,而看樣子呢,段昂是鐵定要失戀了,想到此,她不禁投給他同情的一瞥。
段昂十分不屑她無謂的同情,他瞄了眼鐘,見開演的時間快到了,便一甩頭瀟灑地走向休息室,公是公,私是私,無論如何他也會把自己分內的工作給做好,然後再從長計議如何擄獲佳人芳心。
還真是有個性啊,搖了搖頭,方若決的注意力又放回眼前的一男一女身上,她眉開眼笑地露出個媒人臉,將柳妤柔與聶行風的手交疊握在一起,「我說那個……咳!」糟了,她似乎還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也沒差啦,於是她又繼續說下去,「你可要好好對待我們小柔,有我們小柔當女朋友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要好好珍惜啊!」那語氣慎重得彷彿是她要嫁女兒似的。
女……朋友?這個稱謂令聶行風好陌生,他不自覺地放開柳妤柔的手,腦中又蕩過時央那句話——殺手得無情,否則的話……他想也沒想地便脫口而出, 「她不是我女朋友。」
話才一出口,他又馬上後悔了,因為他看見柳妤柔渾身一僵,臉上的表情失落得讓他好心疼,他伸出手想再拉住她的手,卻被她給躲開了,「妤柔……」
忍住心中強烈的蝕痛,不讓它表現出來,柳妤柔強迫自己一臉無動於衷,「若玫,有什麼工作要我做的?」她強顏歡笑地問方若決。
是啊,他從未曾說過些什麼,也未曾表示過什麼,那麼,柳妤柔,你又是在期待些什麼呢,別傻了吧!
方若決不是看不到他們兩個之間的波濤洶湧、情潮翻騰,但她仍拿了一塊抹布給柳妤柔,「你先去幫我擦擦桌子吧。」或許冷靜才是他們兩人此時最需要的。
坐在吧檯邊,看著柳妤柔落寞且似乎有些顫抖的背影,聶行風無法解釋此時他心中微微抽痛的異樣感受是什麼,心痛嗎?愛與不愛、有情與無情,他迷惑了,矛盾的情緒不停的擴張、擴張,並且開始思考起莫司所說的話。
是否,他也可以擁有愛情?
「給我一杯烈酒。」貪婪地捕捉柳妤柔在各桌間忙碌的身影,聶行風朝吧檯內的方若決吩咐道,此時,他極需要麻醉自己,或許可以使他矛盾的腦子清醒些。
「你嘗嘗這個。」方若決不理他,逕自將一杯鮮綠色的東西放在他面前。
「這是什麼?」聶行風端起來聞了聞,有薄荷的味道,他將它給推回去,「我要烈酒。」搞什麼,給他亂七八槽的東西。
「為何不嘗嘗?」方若決朝他神秘地眨眨眼,「這款酒叫做Fast love julep喔。」
初戀滋味?見鬼的地才不需要這種東西,他又將酒給推回去,「我要烈酒。」
「0K、0K!」方若決無奈,只得給了他一杯伏特加,看得出他真心想醉,又很雞婆地給他一個爛提議,「要不要每種酒都來一點,多酒混喝最容易醉了,你就不用喝得那麼辛苦了。」
看了方若決一眼,聶行風接受了她的提議,開始一次一杯不同酒地喝著,眼睛仍是不放鬆地隨柳妤柔的身影轉,偶爾看到有些不規矩的客人會乘機吃她豆腐,他便不由得怒火中燒,相信此時他手上若有一把傖的話,他會很樂意轟了那些豬哥。
聶行風又仰頭灌了一杯琴酒,眼前酌東西開始重疊化,天花板也開始轉……「砰!」的一聲,他終於醉倒在吧檯上。
怎樣,醉得夠徹底吧?看著吧檯前自己的成果,方若決揚起手,準備叫柳妤柔回來煩人,省得在這佔用她做生意的空間。
不過,算了算聶行風所喝的那些酒,她今晚的收入也算是挺可觀的,他真的很能喝。
怎麼會醉成這副德行?柳妤柔站在聶行風旁邊沒好氣地瞪著他,他剛剛那一席話,真的傷她好深、好深。
「快點把他抬回去吧!我還要做生意呢。」方若決的口氣是很夠格稱得上「幸災樂禍」。
咬著下唇站在那裡,柳妤柔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把他給丟在這裡,先別說她個人根本就抬不動他,就算抬得動,她也會覺得自己很沒個性,人家都那麼說了,她還那麼雞婆做什麼,讓他自生自滅去算了。
「喂,你可別想把他留在這裡喔,我會把他扔到大門口去的。」方若決一臉防備地警告柳妤柔,要她把心中的爛主意給打消。
她懷疑,自己是不是交錯朋友了?方若決那女人的話聽起來一點朋友愛也沒有,「知道啦,我不會擋你的錢路的,你儘管放心吧。」除了錢跟帥哥,她實在是不懂若玫的世界裡還有些什麼。
「那最好。」方若決一點也不知自省,反而一臉柳妤柔理所當然該如此做的表情。
「我送你吧。」表演完的段昂無聲無息地站在柳妤柔後面說道,他不相信以她那瘦小的身子骨可以扛得動聶行風,而幸好現在已晚,小女生們走得都快光了,否則他鐵定被活埋。
柳妤柔不想讓他送,事實上,她躲他都來不及了,「喔,不用了,我讓若琮送就可以了,我有些事要跟若琮說。」剛好被她瞄到朝這邊走過來的方若琮,於是趕緊拿來當擋箭牌。
目送柳妤柔和扶著聶行風的方若琮走出門口,段昂臉上還是面無表情,讓人看不透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是眼裡卻透露出些許失落,他輸了,柳妤柔眼裡根本從來沒有過他,不戰而敗很令人洩氣,可是他卻連挑戰的餘地都沒有。
「失戀了。」方若決一手撐在吧檯上,看著悶坐在那裡的段昂,「選我如何?」她微笑地朝他拋了個媚眼。
段昂懶得瞄她,「你想傚法遠古時代的一妻多夫制嗎?」他發覺她的目標很多,真的很多,每天都在更新,日前較固定的是阿勳。
「吃醋啦?」方若決不在意他的嘲諷,失戀的男人通常都挺沒水準的,「這杯請你,免費。」她調了一杯飲料給他,「失戀特效藥。」
失戀特效藥?喝了心就可以不痛嗎? 「既然是你的好意,我就不辜負了。」段昂看著杯子裡那漂亮的寶藍色,舉杯將它一飲而盡,很甜,甜得膩人,不過卻有海洋的味道,讓人心情很愉快。
「希望對你有效嘍!」方若決朝他眨眨眼,「另外,也非常歡迎你來當我的候選人。」
「我會考慮的。」段昂朝她露出今晚第一個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