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售鹽可是個賺大錢的生意呀!」曲正彥捨不得放棄這個權貴利器,他轉頭向常小鳳問道:「仙姑,你覺得呢?」
「曲老爺,說句良心話,這些年你靠售鹽也發了大財,是該把這項特權還給皇上的時候了。」
「這……既然仙姑都這麼說了,我只好……」曲正彥深吸一口氣說道:「好吧!晚些時候我就把『司鹽印』交與他們送還給皇上。」他的語氣還是充滿了不捨。
胖、瘦二男子不但死裡逃生,甚至還順利完成了皇上的托付,均高興得合不攏嘴。
瘦高仔忍不住對著矮胖仔抱怨道:「你看吧,我就說我們一定能平安完成任務的,你還怕東怕西,硬逼我和阿桃相好來當作掩護。天啊!你可知她又肥又重,我差些沒被她壓死呢!」
「住嘴!」矮胖仔紅著臉說道。「我也不好過呀,阿春她體味太重,害我足足有三天吃不下飯!」
曲正彥、曲名風、常小鳳三人聞言無不莞爾大笑。
事情告一段落後,常小鳳也拜別了曲老爺,收拾了行李獨自離去。
此刻,她獨自行走在鳳臨道上,正準備返回臨汾。
如今的她已經不再是初至汴京衣裳襤褸的乞丐模樣,也不是在曲府時的道姑裝扮;她花了一點銀子,買了幾套乾淨的衣物換上,看上去宛如哪家貪玩跑出來的俏姑娘。
常小鳳作夢也想不到,她這一趟北上汴京不過短短數日,竟能掙得八千兩銀子返鄉,她暗自起誓,回到臨汾之後,她一定要興建幾百間屋子供窮人們居住,使窮苦人家不再流離失所;當然,常小鳳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建一大間大房子,讓養母一家六口有個好地方安頓。
說也奇怪,常小鳳現在雖然擁有為數非常龐大的銀兩,但她卻感覺自己沒有初至汴京時來的快樂,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可惡!都是因為那臭小子、大怪人,我要離開曲家,他竟然沒留我,太可惡了,真是可惡透頂!」
常小鳳在心裡不斷咒罵著曲名風,可她罵他一遍,就想到他一次,心裡也更抽痛一次,這感覺她從來不曾有過,她覺得自己真是可笑,她不是最討厭他嗎?怎麼現在又會為了他難受呢?
走著、走著,常小鳳不由自主地走進一間小客棧;小客棧中的店小二一見到客人上門,急忙上前招呼道:「客倌請坐,您要吃些什麼……咦?是你?」店小二認清楚常小鳳的長相後,忍不住驚叫道:「叫化姑娘大爺?您怎麼又來了?」
常小鳳仔細一看,原來她在無意之間,竟又走人了老沙的客棧。
店小二小沙子見惡客再度上門,不禁抖著聲問道:「叫化姑娘大爺……您……您該不會是又想來拆我們客棧的屋頂吧!」
這時,老沙也看見了常小鳳,老沙只覺一陣天昏地暗,彷彿見到什麼凶神惡煞一般。
「叫、叫化姑娘大爺……您、您嘴又饞了嗎?」老沙硬著頭皮上前向常小鳳問道。
常小鳳見老沙膽怯的樣子,覺得相當好笑;沒想到自己的騙術如此精湛,事隔多日,他們仍然膽戰心寒,她想:「如今自己也要離開汴京了,不如趁此機會彌補一下當初的錯吧!」
常小鳳笑了笑,由懷中掏出一錠金元寶,遞交給老沙,她說道:「沙佬,你幫我準備些酒菜,這錠金元寶就當作是上次和這次的酒菜錢吧!」
「這……」老沙見到金元寶,大喜過望,根本也忘了「拆屋頂」的恐懼,他忙點頭道:「叫化姑娘大爺請放心,小店這就去準備。」他推了小沙子一把。「兔崽子,還不快進廚房交代?」
不久,熱湯、熱菜紛紛端上桌,老沙親手幫常小鳳斟上酒,他畢恭畢敬地說道:「叫化姑娘大爺,請慢用。」
常小鳳望著桌上的「金棗八味雞」、「龍鯉鮮翅羹」、「飄香牛鹵片」、「筍汁嫩鵝」、「橘烹長鬚蝦」、「冬菇炒辣鴨」,內心五味雜陳,記得當時,她與曲名風就是在這間小客棧初相遇的。
她挾起幾樣菜入口,嚼著嚼著,她想到了曲名風,淚水竟奪眶而出,一顆顆的淚珠順著臉頰滑落至桌面,她將筷子拋下,掩面而泣。
常小鳳直到這個時候,才確定自己深深愛上了曲名風,但一切都已經太遲了,曲名風和她永遠不會再見面了;常小鳳覺得自己好傻,她一直以為她對曲名風強烈的感覺是「討厭」,哪知道她越是「討厭」曲名風就代表了她熱愛曲名風,她真希望自己身上沒有這些銀兩、沒有這段際遇,也就沒有這段令她難捨的情絲……
就在此時,常小鳳忽然察覺「有人」坐到了她身旁,並大吃大喝起她的酒菜。
常小鳳抬頭一看,那坐在她身旁並大啖她的飯菜之人居然是她最想見到的——曲名風。
「你……」常小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望著曲名風,顫抖著問道:「你怎麼……」
「我已經勸告過你很多次,別在汴京行騙了,可是你卻偏偏不聽。」曲名風邊說邊吃了口青菜。
「我……我騙了什麼?」常小鳳不解地問道,難不成曲名風來找她,只是為了向她興師問罪?
「你呀?」曲名風歎口氣,在常小鳳耳邊輕聲說道:「那天在廂房內,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嗎?我對你『一見鍾情』。你說,你是不是騙走了我的心呢?所以我決定把你留在我身旁,以防你再去行騙『老實人』!」
說完,曲名風伸出右手輕輕托往常小鳳的下巴,然後蠻橫地吻上了她的櫻唇。
「無……賴……」這是常小鳳所能發出的微弱響聲。
這時,一直擺放在常小鳳身上的黝黑小石頭突然由她的衣袋內掉落至地面,它的表面光亮清澈竟顯示出常小鳳與曲名風成親時的幸福模樣。
不過這「太極無上極樂萬壽無疆石」唯一一次的顯靈,誰也沒有瞧見。
話說回來,有沒有人瞧見這景象,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