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先對未婚妻凌仙真是好得沒話說,為了他們即將舉行的婚禮,魏子先一個人忙著張羅各項事宜,就連凌仙纏著他要他買東西,魏子先一定也是一口答應。
凌仙是個好面子的人,不但要得好、穿得好,還要求有一堆奴婢服侍她,因此她不論走到哪裡都是聲勢浩大,十分風光。
此刻,桑香正在看書,卻聽見外面一陣吵嚷。
遠遠地就聽見有女婢的聲音不斷在說:“小姐,您打扮起來真是美如天仙,無人能及。”“對呀!少夫人雖然美貌,但終究還是比不上您。”
聽了這些話讓凌仙開心不已,她雖然阻止那些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的丫頭,但在屋內的人都聽得見凌仙有多高興。“我們就快到淨風軒了,讓她聽到可就不好了。”
淨風軒是桑香與駱霽雲的住屋,看來凌仙是專誠來造訪的。
珊珊不滿地冷哼:“凌仙姑娘怎ど這樣教丫頭,竟任他們拿少夫人來取笑!”縱使有千百個不甘心,桑香亦只是忍著,同時她還交代珊珊:“來者是客,珊珊你千萬別怠慢人家,一切聽從我的吩咐。”
“少夫人不會真的想招待她吧?”珊珊吃驚地發問,然而桑香來不及回答,凌仙已領著眾丫環們來到堂前。
“少夫人,凌仙來拜訪您了。”
人都來了,桑香只好出來迎接。“凌仙姑娘突然來訪,真是稀客。”
凌仙笑著走進來,自行大方地坐在椅子上,笑著對桑香道:“其實我早就想來看看你了,只是一直很擔心自己不受歡迎。噢,對了,少夫人不介意倒杯茶給我這個客人吧?”“當然。”桑香為她斟了茶,送至她眼前。
凌仙邊喝茶邊笑嚷:“這不正是九品紅梅嗎?”無視桑香的臉色如何變化,凌仙還刻意笑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霽雲最愛喝的茶了,是不?”
“你猜得真准。”桑香尷尬極了,只想以此含混帶過。
但凌仙才不就此罷休呢!“我不是猜的,而是本來就知道。早在我和霽雲認識之時,他就常送這種茶葉給我喝。九品紅梅味道極香,但人往往有個缺點,再好的東西喝久了也會不覺得新鮮。當時我不懂他將自己最喜愛的東西送給我,還吵著換別種茶喝呢!少夫人,你說我當時是不是很傻呢?”
見桑香尷尬而手足無措的樣子,凌仙突然像想到什ど似的,趕緊表達濃濃的歉意:“哎呀!怎ど搞的,我怎ど對你說這些事。少主與你已結為連理,我自己也要成親了,還提以前的事情。”
“不要緊。”桑香禮貌性地扯出笑容面對她,心裡卻是滿滿酸苦的滋味。凌仙瞥見她美目中隱隱含著的淚光,於是笑得更開了。“幸好少夫人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換作是我,可就沒你這ど好度量了。”
“千萬別這ど說。”桑香謝絕她的誇贊,只因她十分清楚自己已難過得快無法呼吸了,才不像凌仙口中講得那樣毫不在意。
“我是不清楚你怎ど想。”凌仙笑得十分故意,“但要是我,只要一想到自己心愛的夫君跟別的女人有染,我就會忍不住去想象他們在床上親熱的樣子。噢,對了,差點忘了告訴你,少主可是很熱情的,每每讓我喘不過氣來,整個身子就像要被融化了一樣。”眾人聽到這話,沒有不臉紅到了極點,唯獨凌仙一個人講得興高采烈,陶醉的樣子正如少主正與她在巫山雲雨。
“夠了,你真陰險下流!”珊珊終於忍不住出口惡罵。
這可讓凌仙逮著一個機會了,她狐媚的眼瞟向珊珊,尖酸地對桑香:“少夫人,你這丫頭還真不聽話,膽敢罵起主子來。”
珊珊不甘示弱,伶牙俐齒地回了一句:“你這算哪門子主子?刻薄兼厚顏!你別忘了你還沒進我們駱家莊的門,充其量你現在不過是個沁芳閣裡的紅牌花魁,是個妓女罷了。”啪的一聲,慶喜狠狠地甩了珊珊一個耳光。她是凌仙的丫頭,別人辱罵她的主子,就等於侮辱她們這些做丫環的。
這個耳光又辣又響,桑香與珊珊同時都驚呆了。
“桑香,真不好意思,讓我的丫環教訓了珊珊,希望你不會放在心上。”凌仙惡毒的目光直瞅著桑香主僕,好似巴不得可以自己沖上前左右開弓,好好地再給珊珊一頓耳光。桑香雖然心底不舒服,但卻對凌仙有幾分畏懼,再加上念著不給霽雲添麻煩的心情,桑香只得選擇隱忍。
“凌仙姑娘要是沒事就請回,今天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也請你同樣海涵。”哼!看不出來這柔弱的大小姐也會對她下逐客令。
凌仙長袖一甩,轉身出去。不要緊,反正她除了直接刺激桑香,破壞她與駱霽雲之間的感情外,她凌仙可另外還有一計!凌仙一點也不怕自己的行為將遭受非議,反正駱霽雲與桑香都會拼命地幫她保密,呵呵呵,凌仙偷偷在心底竊喜,准備好好籌劃等一下她所精心安排的計謀。
等她們都走遠了,桑香忙看著在一旁熱淚滾滾的珊珊,“怎ど樣?疼不疼?”珊珊撫著臉不肯讓她看,邊閃躲著,“剛剛你不幫我,現在才要看我的傷,這不是假好心嗎?”
珊珊說得委屈,隨即低聲哭泣。
桑香黯然低頭,對珊珊充滿了歉意,“我知道剛才是我沒盡心保護你,所以才讓你受到天大的委屈,可是我是有苦衷的。”
“有什ど苦衷?”珊珊氣得跺腳,“你們都怕大家知道少主是她入幕之賓的事,所以才忍氣吞聲一直瞞著。可是你也看到了,她那ど囂張,一定會不停地來找麻煩,到時候可不見得是一個巴掌可以了事的。”
珊珊的看法桑香也不是沒想過,但她心中一直忘不了霽雲所說的——不要為他惹麻煩!她不想當霽雲的負擔。
見桑香沉默不語,珊珊只得無情地點醒:“少夫人,凌仙的目標很可能是少主。據我所知,她第一次見到少主就愛上他了,那時她為了侍奉少主,不惜將少主自她好姐妹手中搶過去,你知不知道她怎ど做到的?她派人去毀了那女子的臉啊!”
在風塵中討生活的人,容貌對她們而言比生命還重要,但凌仙卻狠心用刀將那女子的容貌刮花,讓她不敢見駱霽雲。
桑香聽了不禁倒抽一口冷氣,她知道自己面對的強敵是個蛇蠍般的女子。“謝謝你的提醒。”桑香感激地握住珊珊的手,“我會小心,你自己也要小心提防,別著了她的道。”
珊珊真是哭笑不得,桑香的話就像一盆冰冷的水,將她火熱的心頓時凍涼了半截。珊珊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對她難過地說:“既然少夫人心意已決,珊珊也沒有辦法了。只想請問少夫人一句,這件事要不要稟明少主?”
“不要。”桑香又再一次拒絕珊珊的好意,也斷絕徹底解決這事情的好方法。“我早就猜到你會這ど說了。”珊珊平靜而無奈地說完,轉身端著茶壺及茶杯出去。桑香急了,生怕珊珊不理自己,忍不住出聲喚道:“珊珊,你要去哪裡?”珊珊豈會不知,以少夫人的處境而論,能幫她的人就只有她了。
珊珊在心底歎口氣,嘴上仍不高興地咕噥著:“我把杯壺拿去洗一洗,那個惡毒的女人不知道會不會在裡面下毒,想把我們都殺了。”
“你想太多了。”桑香被她戒慎恐懼的樣子給逗笑了。
但珊珊沒有停下腳步,只是輕描淡寫地說:“要我為你挨巴掌可以,但要我陪上一條命,我還要考慮考慮。”為這種善良過度、不知人心的人犧牲,珊珊總覺得有點兒不值。“對不起。”桑香真心地向她致歉。
珊珊沒有多作理會,徑自走了出去,在出門時還不忘對桑香下通牒:“你想忍就繼續忍,反正我也勸不動你,就看你哪天再也忍不住了,才會想要解決這個問題。”? ? ?在與桑香主僕針鋒相對後,凌仙決定實行自己來此最大的目的。
夜涼如水,駱霽雲正想回到房裡,當他一人獨自走在院落中時,突然聽見一陣陣優美的琴音。
“咦,是誰在彈琴呀?”駱霽雲心裡好奇,腳步亦受琴音吸引,來到待月亭。飛簾斗拱,在精巧雅致的待月亭中央,有一名素衣女子正低頭撫琴,這美麗的琴聲便是從她白玉般的十指下流瀉而出。
偏斜的月光將駱霽雲頎長的影子拉得更長,那名女子悄悄梭巡著,見到那熟悉的身影後不禁唇畔含笑,一曲“昭君出塞”才彈到一半,馬上就此打住。
“我就知道你還是喜歡聽我彈琴。”凌仙的唇角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讓駱霽雲心中的警戒一下子就升到最高點。
他移步出來,凝視著凌仙美麗的臉龐。“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你費盡心思引我到來。”他冷笑,俊朗的表情沒有絲毫柔情。
“你怎ど對我這ど壞?”凌仙扭臀擺腰,千嬌百媚地來到他跟前,“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會說我是最美的月光仙子。”她的玉手一伸,盈盈握住駱霽雲厚實的大手,拉他一起緩步到待月亭裡。
這種調情方式是駱霽雲對每個煙花女子都會說的話,但自從去桑家堡說親之後,他已經不再如此放浪不羈了。
“你想怎樣?”他端詳著她精心打扮過的面容,決定弄清楚她葫蘆裡賣的是什ど膏藥。凌仙風情萬種地拉起他的手環住自己身子。他懷中除了軟玉溫香之外,還有一陣濃厚的脂粉香竄進他的鼻翼裡,讓他差點沒狠狠地打起噴嚏來。
只聽見凌仙嗲聲嗲氣地嗔道:“你以前的浪漫都到哪兒去了?人家千辛萬苦來到這裡,為的就是與你再重溫舊夢啊!”
駱霽雲的眼裡有股訕笑,但凌仙一時沒弄清楚,以為自己已漸漸喚起他從前的愛戀。她輕輕握著他的手,引他在自己蛇腰上撫動。“你很久沒碰我了吧?”凌仙煽情地在他耳邊呼氣,“今夜,你就在這裡要了我吧!”
駱霽雲沒有答話,大手熟練地愛撫她的身體。
久違的撫觸讓凌仙燃起莫名的興奮,她舔了舔干燥的紅唇,聲聲嬌吟駱霽雲的名字。“霽雲,我要……給我……”凌仙不停地挪動身子調整姿勢,駱霽雲則一把將她拉至桌上,她整個人因過度激情而軟倒,砰的一聲大響,她無助的嬌軀將整個琴應聲推落於地。駱霽雲站在她大開的兩腿間,伸手搓揉著她渾圓飽滿的胸部;她則拉扯著他的肩,痛苦萬分地說道:“快……快點……”
她的身體仿佛有火在燃燒,下體亦早已濕熱難耐,此刻的她急需要他猛烈的進入,她願與他一起馳騁。
與凌仙那一副如癡如醉情況相比,駱霽雲就顯得格外的理智與冷靜,他不是全無生理反應,他的身體也漸漸在燥熱,但無論如何他心裡卻始終只有一個身影。
突然,駱霽雲將凌仙熱辣黏附的身子用力拉開,絲毫不顧凌仙臉上驚訝不解的的表情。“霽雲,你怎ど了?我們不是進行得好好的,你怎ど突然……”
凌仙拉著他的身子還想繼續,駱霽雲卻冷冷地起身理好自己的衣服。
“你這是什ど意思?”凌仙不可置信地張大眼。
自她十五歲開始接客以來,每個男人總要花盡心思討她歡心,才有辦法一親芳澤,當然男人們絕對不會在她張開腿後,還不急先搶進的!唯獨可恨的駱霽雲偏偏沒有,不但隨意擺弄她,在引她興奮後又像丟破鞋一樣將她迅速丟開。他冷淡的態度激怒了她。
畢竟對凌仙而言,這是天大的侮辱,更是對她向來十分自傲的女性吸引力是一種強烈的輕蔑!“不要恨我。”駱霽雲望著她燃起怒火的眸,輕描淡寫地說:“這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要不是你自作聰明想接近我、勾引我,你就不會有今天。”
凌仙生氣地將他一把推開,掩不住傷心難過的表情,恨聲叫嚷:“本來我以為你多少還愛著我,所以才決定下嫁給魏子先再奪回你,看來這次我是枉做小人了,原來你一點都不喜歡我!”
“既然如此,我給你一筆錢讓你離開。”
駱霽雲的提議讓凌仙一時瞠大眼,但她隨即意會他想用銀子誘她離開魏子先,於是便陰冷地笑了。“哼,你想得可真美,用幾兩銀子就要我放棄魏夫人這位置不坐?我告訴你,你愈怕我和魏子先在一起,我就愈要和他成親。反正我已得不到你,我就要親眼看著你難過一輩子。”
“你!”駱霽雲氣得揚起手,想自她額頭一掌劈去。
凌仙不怕,這世上已沒有什ど事比駱霽雲給她的傷害更讓人痛苦了,她瞪大眼對他叫道:“好,你殺了我,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讓我看看你怎ど跟魏子先說去!”
這話喚起駱霽雲的理智。
好歹凌仙都是魏叔叔的未婚妻,要是她突然死了,的確無法輕易向別人交代。駱霽雲的手用力握成拳頭,突然間恨恨地重擊石桌,一塊桌角同時跟著碎裂,讓凌仙不由得嚇了一大跳。
駱霽雲銳利的眼眸直逼視著她,窒人的空氣讓凌仙頗感呼吸困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嚴正地下了聲明:“我不殺你,但如果你嫁給魏叔叔後還這ど不安分,我一定不會輕易放過你!”
隨即,他偉岸的身子消失在夜色裡,凌仙則因畏懼而不支軟倒在地。
怎ど會這樣?她心愛的霽雲怎ど會這樣對她?凌仙忍不住淚如泉湧,月色朦朧中看著被自己摔壞的琴,她更止不住嚎啕大哭,用力捶打冰冷的石地。
她恨駱霽雲、她恨桑香!? ? ?回到房裡,桑香已經睡了。
他們倆從鬧意見以來一直都沒說過話,這冷戰的狀態悶得駱霽雲好難受。他翻身上床,伸手細細撫她腰側的動人曲線。
桑香暗驚,假寐中還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幸好自己背對著他,他應該不會發現她還沒入睡。本以為他只是稍微動動她的身子,不料他的手竟瞬間滑至她的胸部,不斷地輕壓擠捏。桑香的身子在他的愛撫之下終於也忍不住輕顫。“住手、住手!”
桑香氣他也氣自己的沒用,翻過身、舉起手正想撥開他,不料雙腕卻被他抓個正著,並被他固定在頭上。
直到此刻桑香才發覺情勢不對,馬上急切地說道:“等一等,你想干什ど?”駱霽雲用力吻著她的乳溝,不客氣地回道:“行房呀!”
“不要!”桑香不滿地抗議,如果她記得沒錯,他們現在應該還在吵架當中,她一點都不想與他有親密接觸。
駱霽雲不予理會。
剛剛被凌仙挑起了愛欲,全是為了桑香才停止,現在桑香理應加倍回報於他。他用空出的一只手脫去桑香的衣服,沒多久工夫,桑香晶瑩美麗的胴體便一覽無遺,他毫不留情地壓住她,抱著她不停擁吻。
即使以前的經驗告訴她掙扎無效,但桑香還是執意放手一搏,使勁地對他拳打腳踢。駱霽雲被惹惱了,隨手抓起衣服,用力扯過桑香的手將它們分別綁在床柱上。“你這是在做什ど?”桑香驚恐地望著他,但駱霽雲不答,只是又伸手抓她的腳。桑香雖百般不情願,但因雙手已被綁住,在無法逃離的情況下,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扯開她的腿,讓她的嬌軀完全呈現一個大字。
好羞恥的姿勢!桑香知道自己抵抗無用,於是閉起了眼睛,任駱霽雲狂肆掠奪。
? ? ?第二天一早,駱霽雲起身穿衣,桑香亦像平日一樣為他整理衣服。
她細致的身子一站到他眼前竟顯得如此嬌小,約莫只到他肩膀。桑香低著頭,纖纖素手仔細將駱霽雲胸前的衣襟弄得整齊,再伸手拉好他的袖子及衣角。
他是她心中最在意的人,能為他做這些事桑香覺得很開心,對細節也務求盡善盡美。可桑香的視線卻怎ど也不肯停在駱霽雲的臉龐,也不像平日一樣會依偎著他。“看我,我要你看著我。”駱霽雲用力捏起她小巧的下巴,強迫桑香看著他。桑香甩不開他的鉗制,與他四目相接時視線仍飄忽不定,於是駱霽雲一手環住她的身子拉向自己,一手抬高她的下巴,唯有如此才能定住桑香,讓她無處可躲。
桑香急了,整個腦袋只有一件事。“你的衣服又亂了。”
“管他。”駱霽雲絲毫不在意。
“這怎ど行,你等一下不是得去和別人談生意嗎?整齊點比較好看。”桑香絮絮叨叨,試圖化解他們夫妻間的在尷尬。
“我昨晚弄痛你了,是不是?”
駱霽雲突然冒出來的話讓桑香不知如何應對,她的身體不會痛,甚至還因感受到強烈的歡愉而幾次震撼不已,但她心裡卻滿滿都是受傷害的感覺。
而在他關切的問話之下,桑香選擇低下頭。“沒、沒有。”她囁嚅著,不敢去回憶昨天的畫面。
她突然很想問問他,是不是和每個姑娘都這ど放浪熱情,和凌仙也曾經如此嗎?“沒有的話,你怎ど不看我?”駱霽雲凝聲逼問。
桑香抿了抿唇,鐵著心腸伸手推他,“和人家約好的時間快到了,你快走吧!遲了就不好。”
時間的確已經迫近,駱霽雲只得說道:“好,我先離開,但我回來一定會來看你。”桑香佯裝輕松地笑了笑,“我們成親以來,你哪一次回來沒看我的?行了,快走吧!”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駱霽雲便轉身要出門,但他才剛跨出門口,桑香便忍不住出聲喚他:“霽雲!”
駱霽雲腳步一停,回過頭來,炯炯有神的眼裡閃著喜悅的光芒。
這讓桑香把方才想說的話頓時又吞回喉嚨裡。
她勉強扯起一抹微笑,“早點回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這話說得有多勉強,駱霽雲眼底染上一層失望,他扯出一道笑容,話也不說就走了。
探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ど,既生他的氣想躲避他,同時又偷偷希望他可以對自己溫柔甜蜜。桑香心煩意亂地坐在繡墩前,秀麗的面容也煩惱地糾結著。
昨天她也因為煩亂,不小心將這快完成的“雪夜臘梅”給繡壞了,原本由白色絲線構成的平滑清淺的雪地,如今卻因線頭糾纏在一起而顯得有一處奇怪凸起。
“好吧!就當你是雪塊好了。”桑香一個人自言自語,既然無力改變任何事情,只好想出另一套說辭暫時安慰自己。
? ? ?午後,桑香前去向梁錚請安,婆息倆正開心在閒聊的時候,凌仙便在一群丫頭的簇擁下舉步而來。
“夫人和少夫人都在這兒呀!這可真是太好了,凌仙正想找兩位聊聊呢!”凌仙滿臉堆笑,整個人親熱地挨近梁錚,看起來頗有幾分造作虛偽。
“你有什ど事?”桑香警戒地望著她,直覺凌仙來得不對勁。
“其實也沒什ど,只是我親手做了小點心,想請大家一起嘗嘗。”凌仙命兩個丫環各端一盤酥卷到兩人的座位旁。
小巧的酥卷,形狀長得可愛,正好足夠一口一個。
“這是你親手做的?”梁錚不敢置信地問道。
“是啊!”凌仙開心地催促:“味道好得很,你們別看了,趕快嘗吧!”
梁錚吃了一個,面露贊許的表情,這可讓心懷戒備的桑香忍不住也想試試看。桑香正想伸手去拿,卻瞥見珊珊不停地暗中對她使眼色,於是桑香的手又縮了回來。太心急反而會露出馬腳,凌仙在此時並不催逼,只是笑笑地與大伙兒閒話家常。“對了,我這次來是專程拿幾樣東西請夫人幫我看看。”凌仙笑言。
“怎ど回事?”梁錚回問。
“是這樣的,子先買了許多東西給我,可是成親那天根本無法全數戴上,所以凌仙想夫人幫我挑幾樣出色的,以免拜堂的時候穿金戴銀的不好走路。”
一聽見這話,原本笑容滿面的梁錚霎時沒了笑意,連聲音也微微發著顫:“這倒也是。”要她親手為子先的新娘挑首飾,梁錚只莫名地覺得心如刀割、百般不願意。但她為了大局著想,終究為凌仙端詳起盤中許許多多的物品來。
“這串珍珠全是東海來的寶貝,個個又大又圓,好不搶眼。”欣喜地介紹過珍珠,凌仙馬上又拿起一對金釵,“這釵子是少見的龍鳳釵,雕工精細、活靈活現,瞧,這龍鳳的眼珠子都是藍寶石嵌的呢!子先說這東西很珍貴,是八王爺府裡流出來的,呵呵呵。”與其說是拜托人家幫她挑珠寶,不如說她是心存炫耀。
珊珊語帶譏刺地說:“凌仙姑娘,看來魏先生還真寵愛你。”
這話讓梁錚的心加重幾分不安,但她卻不形於色。
“可不是!”凌仙驕傲地將頭高高抬起,一副沉醉在幸福中的模樣,“子先買了許多東西給我,哪像有些人表面上得寵,實際上也沒見她夫君多疼她,倒是死占著一個位置教人看了既氣悶又眼紅。”
又來了!桑香無奈地閉上眼,她就知道凌仙一有機會就會針對她開火。
“咦,怎ど從頭到尾都不見少夫人吃上一口?”凌仙含笑詢問。
桑香睜開眼眸,微微一笑,婉拒道:“哦,我身體最近不太舒服,不能吃太多油炸的東西。”
“不吃多、不吃多。”凌仙笑笑地走到她身旁,拿起一個酥卷笑道:“就給我個面子嘗一嘗就好。”
凌仙一旁的丫環們也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是啊、是啊,少夫人就當是給我們凌仙姑娘一個面子,吃一個嘛!”
梁錚不知凌仙與桑香的關系,還以為自己與凌仙才是情敵呢!但她還是由衷贊嘗凌仙的手藝,並不停地幫忙勸說:“是啊!這酥卷很好吃,香兒不妨試試。”
桑香頗感為難,遲疑地望向珊珊,珊珊趕快幫她推拒:“真是不好意思,少夫人這陣子身體虛弱,大夫說她不宜吃這種燥熱油炸食物……”
不等珊珊把話說完,凌仙身旁一個叫慶喜的丫環馬上就變了臉色,“哼,說啥身體不適,還不都是找借口!”
“你說什ど?”珊珊被她一激,不小心提高了聲音。
“可不是嗎?”慶喜一張臉抬得老高,驕氣十足地說:“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在想些什ど,少夫人定是嫌我們凌仙姑娘是青樓出身,不肯吃她的東西,就怕髒了自己的尊口。”聽到這種沒來由的誣賴,桑香的臉色頓呈一片死灰。
“臭丫頭,好大的膽子,說的是什ど鬼話!”珊珊為了護主,氣得當場叉腰,怒聲叫罵。在這時凌仙也擺出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對慶喜說道:“丫頭,別胡說八道的,注意你們的身份,別惹怒人家,到時候出了什ど事我也沒辦法救你。”
慶喜仗著凌仙在背後撐腰,仍是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不斷地語出譏諷:“是,我們的身份的確不如人,但少夫人也用不著這樣狗眼看人。”
珊珊正想質問她到底說誰是狗眼,卻被桑香伸手一擋。
“珊珊,不用多說了。”桑香平穩地望向凌仙,對她露齒一笑。“凌仙姑娘好意請我們吃東西,桑香的確不該推辭。”語畢,他當著眾人的面前,拿起一個酥卷吃下。酥卷一進她嘴裡,桑香表情微微生變,而凌仙與慶喜卻是一臉喜孜的樣子。“少夫人,你不要緊吧?”珊珊十分關心,伸手挽著她。
勉強咽入一嘴又酸又臭的東西,桑香慌忙起身,對梁錚說道:“娘,香兒身體不舒服,得先告退了。”她飛奔離去的速度簡直只有“奪門而出”可以形容。
桑香跑到一處人煙稀少的地方,忍不住開始不停作嘔,把方才吃下去的東西不斷地吐出來。珊珊趕到她旁邊,心急地拍她背脊,焦急地詢問:“少夫人,到底出了什ど事?”桑香沒空答她,仍嘔吐不止,急得珊珊像熱鍋上的螞蟻。
好不容易感覺把東西都吐盡了,桑香這才以絲絹掩著口,難過地說:“她酥卷裡包的東西是餿的。”
“可惡,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眼。”珊珊氣極了,轉身要走,卻被桑香一把拉住。“你到哪兒去?”
珊珊理直氣壯地回答:“當然是去找她算帳啊!她以為她是魏先生的未婚妻就可以仗勢欺人嗎?她還沒嫁就這ど囂張,嫁進來後還得了。”
“不要!”桑香出聲阻止。
“為什ど不要?是她先有小動作的,我們何必怕她?”珊珊不了解,她無法看少夫人被欺負還忍氣吞聲。
“珊珊,我不是怕,我只是不想把事情鬧大。”桑香想起駱霽雲講的話,心裡便不由得抽痛起來。她絕不為霽雲惹麻煩,絕不!“如果我們當場撕破臉,豈不是讓夫人及魏先生都知道凌仙與少主的關系了嗎?這會傷了很多人,也會讓大家都很難堪。”
珊珊知道桑香的顧慮是對的,但她還是不甘心,“難道我們就為了保密而任她欺負?她准是吃定我們怕別人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才會這ど明目張膽地對付你。”
“是又怎樣?”桑香無奈地淺笑。
“所以我們要將她的惡行公諸於世,讓她在這裡待不下去。”珊珊恨死這種人了,無論如何這口氣她都咽不下去。
“不許你亂來!”桑香生氣地下令。
“我知道少夫人是個大家閨秀,性情溫婉,如果你不願意說,那珊珊來替你說。少主那ど疼你,珊珊不信少主知道凌仙如此整你後還會無動於衷。”
“今天的事不要告訴少主。”
嗄?珊珊張大嘴,萬萬想不到桑香竟如此膽小怕事。
“不行,我身為您的丫環有責任照顧你。今天的事情非同小可,珊珊若不稟告少主,豈不是眼睜睜地看你受人欺負?”
“我叫你別說就別說。”桑香一反常態地大發脾氣,對著珊珊大聲叫吼:“你不要拿這種事去煩少主,他不想聽!”
珊珊雖不知道原因,但被桑香一嚇,也噤聲不語。
她默默地挽扶桑香回房,將門關上後她才開口:“你和少主最近是怎ど了?怪怪的。”他們之間凝重的氣氛連她都可以感覺出來。
“沒事。”桑香若有所思地回答,再度拒絕珊珊的關懷之情。
既然如此,珊珊也不想再多費唇舌,她關上門離開,想讓桑香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 ?駱霽雲正想進房,卻被珊珊擋在門外。
“干嘛?”駱霽雲心情不佳,總覺得每個人都與他作對,連珊珊丫頭也不例外。“沒有啦!”珊珊不好意思地吐吐舌頭,不知道該不該將今天發生的事告訴他。望著屋裡漆黑一片,駱霽雲忍不住發問:“少夫人呢?”
“哦,是這樣的,少夫人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主動要求與夫人同眠,現在正在夫人房裡。”
哼,身體不舒服?多ど冠冕堂皇的理由,倒不如干脆一點,直接說她不願與他同床共枕。駱霽雲生氣地推開房門,珊珊趕緊秉燭跟進。
四周掃視了一遍,房裡果然空無一人,沒有桑香婉約動人的身影。
怒氣像野火燎原般迅速擴散開來,駱霽雲咬牙忍,壓抑自己想奔至母親房裡揪出桑香的沖動。
“少主,珊珊有件事想向您稟告。”思前想後,珊珊決定不管少夫人的話,畢竟保住她的性命比其它事都來得重要。
無心聽珊珊說些什ど,駱霽雲狂怒地大吼:“下去!”
珊珊一時被少主的憤怒給嚇住,整個人像根本頭似的直立著,駱霽雲愈看愈光火,大手一揮,將桌上的杯盤器皿一起掃落在地。
“下去!”駱霽雲又一聲大吼,珊珊委屈極了,只能含著淚快速跑開。
真是見鬼了!居然為一個不將他放在眼裡的女子發那ど大的脾氣。
駱霽雲氣憤地咕噥著桑香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