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方傲真的不是壞人!」
龍兒在宮中把和方做相遇的情-大致說了一遍,唯獨漏了自己偷珠子和寶劍的那一段。
「你還說!從爐堂中偷溜的事我都還沒修理你呢,你還敢替綁匪求情?!」王翔餘怒未平,站在大殿前訓斥妹妹。
王翔是女兒國第四代女王,與龍兒雖是-姐妹,但長相、舉止、見識都比龍兒成熟得多;女兒國的臣民們也十分-幸王翔比龍兒早生兩年,否則要是由龍兒繼承王位,肯定天下大亂。
「不是啦!」龍兒扭-著手指,心-地說-「他沒有綁架我,是我偷拿了呃,沒什麼。」
好險!差點就穿幫了。龍兒小心地觀察姐姐的神色。嗯,還好,她應該沒有發現。以姐姐固執的脾氣,就算說出真相也沒用,她還是不會放了方傲的,所以只好先「犧牲」他,求得自保再說。
這小妮子,想騙我?!她難道不知道她所有的心事都明明白白地寫在臉上嗎?真是不自量力。好!我倒要看你能掰到幾時。
「既然這樣,那你哭個什麼勁兒?」王翔-作不知情地問。
「哦,對了!」想起自己的「病」,龍兒的瞳眸突然黯淡下來,雖然現在毫無症-,可是不知何時會再犯,還是先告訴姐姐,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她眼角含淚,將自己的「症-」一五一十地告訴姐姐。
王翔一聽,事態嚴重,這病症連自己都沒聽過,該不會是那外地人帶來的疾病吧?
「來人啊!快去請王——來給龍兒看看。」
不一會見,侍女領著年逾七十的御醫王順娘,急匆匆地走進大殿。
「怎麼回事?龍兒病了嗎?」王——一進門就心急的問。
王順娘是女兒國的元老兼御醫,她母親曾經侍奉過女兒國第一任女王,後來她繼承母親的職位,兩代的女王都是由她親手帶大。
自從前任女王去世後,她和翔兒、龍兒兩姐妹就像親人一樣,現在一聽到龍兒
生病了,自然是急得像熱鍋上的。
「是啊,王——,您快來看看龍兒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順娘聽完龍兒的症-,又替她把了-後,緩緩歎了一口氣。
唉!看來女兒國的國策真的該改變了。
她活了這麼大把年紀,時常懷疑女兒國百年來排拒男人的政策究竟對不對。世上男女本就該互相扶持,難道就因為百年前的慘劇,要讓後世子孫一直過這種生活嗎?
現在年輕的一代根本不知道愛情的美好,就連女王姐妹都以為這是一種病,實在是太悲哀了。但是,誰有勇氣來改變這一切呢?
「怎麼樣?王——,我是不是得了重病?還有沒有得救?」龍兒看王——又是搖頭、又是歎氣,急得眼眶都紅了。
「對啊,王——,您快說啊。」王翔也緊張地問。
唉!這該怎麼說呢?王——又歎了口氣。
「你們放心,龍兒沒事的。」王——無奈地說,「這不是病,只是一種成年的表徵罷了。」
「成年的表徵?那我怎麼沒發生?」王翔深感疑惑,「我還比龍兒大上兩歲呢。」「這是因人而異,有人早、有人晚,要遇上對的人才會發生。」
「對的人?這是什麼意思?」兩姐妹齊聲問道。
「別擔心,到時你們就知道了。」王——說完,神情凝重地走出大殿。
對的人?聽起來好像是件好事。龍兒想著。
方傲是對的人嗎?這又表示什麼呢?那她心裹那股甜甜的感覺也是正常的羅?這種感覺該不該跟姐姐說呢?不行!她搖了搖頭,要是讓姐姐知道她喜歡方傲,那還得了。
咦?喜歡?她剛剛是說喜歡嗎?她喜歡方傲嗎?這是因為他是那個「對的人」嗎?一種奇異的想法和感覺在心中慢慢升起,像是清晰,又像是一團模糊。
啊!煩死了!龍兒用力地搖了搖頭,太複雜的思考實在不適合她。
「王——是怎麼了,好像不開心似的。八成又想起母親了。」王翔擔憂地說,絲毫沒有注意到妹妹的反應。
「嗯,我想也是。」龍兒巳經恢復正常。「好了,沒事了,我可以出去玩了嗎?」一拋開煩惱,她馬上又恢復好玩的本性,才說完話,轉身就想走。
「慢著。」王翔喚住她。
龍兒依言停下腳步,不解的看著姐姐。
「把你藏在書袋裹的束西交出來再走。」王翔慢條斯理地開口o可惡!被發現了,她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呢!龍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拿出寶劍,但還是偷偷藏起紅晶珠,企圖闖關。「沒事了哦?」龍兒小心地問。
「這是你從方傲身上偷來的?」
「什麼偷,我是因為」
「別說了,我還不知道你的性子嗎?去玩吧。」
龍兒本來還想辯解,一聽到這句赦令,連忙拉起裙擺就往殿外跑。
「等等。」
「唉!又有什麼事啊?」龍兒巳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給找小心點!下次再讓我逮到你逃爐,當心我修理你。」王翔警告道。「是,姐姐。」龍兒吐了吐舌頭,一溜煙就胞得不見人影。
王翔仔-觀察著手中的寶劍,總覺得劍上的雕紋在哪兒見過。由方傲的言行與衣著看來,他絕對不是普通人物,也不像是蘭陵國的人。嗯,還是到藏書閣看看能不能查出些什麼。
* * *
禁宮是女兒國未成年少女的禁地。自開國起,便有這樣一道禁令!
「未滿十八歲,不得接近禁宮一步,亦不得過問禁宮之事。」
因此女兒國的臣民,在未滿十八歲前從未進過禁宮,也不知禁宮裹有些什麼,就連女王也是在年滿十八歲當天,才得以進入禁宮。
平日只要看見十八歲以上的「老女人」圍在一起竊竊私語,鐵定是在討論禁宮的事,但只要龍兒靠近,大家馬上噤聲。這是龍兒最痛恨的事!好奇心無法得到滿足。
現在方傲被關人禁宮,龍兒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要小桃幫她潛進去,「順便」滿足一下好奇心。「這是真的嗎?」小桃有些懷疑又語帶同情的問。
「對啊」龍兒眼角噙淚,-出因-疚而快要痛哭失聲的模樣。「哪,你看,這就是他『送』給我的紅珠子。」龍兒取出紅晶珠以取信於小桃。當然,取得珠子的過程已經被她添油加醋「美化」過了。
「小桃,你一定要幫我把方傲救出來,否則我會-疚、痛苦一輩子的。」說完,還抹了抹眼角硬擠出的眼淚。小桃是龍兒最好的朋友,今年剛滿十八歲。
雖然她-長龍兒兩歲,身高倒是和十六歲的龍兒一樣嬌小,披散的長發表示她巳成 人,但有時候她看起來比龍兒還小,因為她太單純了,龍兒的鬼點子就比她多。
出入禁宮巳將近兩個月的她,雖然遠沒選定自己的「男妃」,但心中巳經有了中意的對象,如果順利的話,年底就要舉行「大婚儀式」了。
未人禁宮前,她也像龍兒一樣好奇,後來才知道禁宮裡住滿了書本上所提到的「男人」,而「大婚儀式」就是為了傅宗接代,延續女兒國命-所必須的儀式。自從知道她可以出入禁宮後,龍兒就千方百計地向她打探消息,好幾次都險些被龍兒騙得漏了口風-這次看她的樣子不像是在騙人,而且還有「證物」,恐怕是真的。「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這兩天禁宮的確『引進』了個長得很帥的男人。」龍兒看小桃的神色由懷疑、半信半疑、再轉為同情,心中樂得緊,趕忙打蛇隨棍上。
「小桃,拜託啦」她以哀求的語氣說著。
「嗯。」小桃開始考慮。
「求求你」「這….好吧。」小桃終於點頭答應。
哇!成功了!
龍兒強抑興奮,心中大聲歡呼,但表面上仍-得誠惶誠恐的模樣,生怕稍一不慎便壞了大事。「你真的答應了?」
「嗯,我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回頭再替你想想辦法。」
龍見一聽,「龍」心大-,撲向小桃吻了下她的臉頰。
「謝謝小桃,你最好了!」最好騙了。龍兒在心中加了句。
小毛在一旁望著主人忽兒哀傷、忽兒興奮、忽兒奸笑的表情,心中一片迷惑。
* * *
「小老弟,你別再掙扎了,只要被抓入禁宮,怎麼也逃不出去的。要是你安分點,她們不久後就會放你出來,分給你一間房間的。」一個年約七十的老人對方傲-道。方傲被捉入禁宮巳整整三天。
三天來,他被鎖在鐵欄圍成的-籠中,沒有人敢搭理他,只有這位名叫陳雲的老人會偷偷地跟他說上幾句話,而他也從陳雲那裡確走了一件事方宇並沒有被抓。
因為所有闖入女兒國的男人,都會被送入禁宮。
三天來,每天定時會有十名成年女子進出,帶著她們選中的男人到房裹進行「大婚儀式」,直到懷孕為止。原來女兒國的人是這麼繁衍後代的。
據陳伯說,這些女人若是生下女孩便在外撫養,若是生下男孩,自然是留在禁宮發揮「功用」。每人所住的房前還會掛上門牌,-明這男子歸誰所有,或是和誰有血綠關係,以免亂了身份。還真是面面俱到、一絲不苛。
「陳伯,你們是打哪兒來的?難道不曾想過逃出禁宮嗎?」方傲向剛才發言的老人問道。
「-!小聲點,這話說不得啊!」陳伯緊張的示意他噤聲。「今早她們才准許大家可以和你說話,你這話要是被她們聽見了,別說禁宮,就連這籠子,你都走不出去。」「怎麼,難不成她們遠會殺了我嗎?」方傲有些不以為然,以他的武功修為,她們是傷不了他的。
「是啊!你別看這兒平常平靜得很,但若是有人想要逃跑,下場可是很悲慘的。以前就有一個從中原來的人企圖逃跑,不出一個時辰就被抓了回來,然後當著眾人的面被-皮凌遲,掛在籠裡示眾。看了這種情景,誰還敢再逃跑?」「手法如此殘忍,真是最毒婦人心」
他又想起了龍兒。龍兒也是女兒國的人,但是她卻那麼天真無邪。想到她那雙晶亮澄澈的明眸,純真、直率的舉動,他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絲微笑。別再胡思亂想了!他制止自己的思緒。還是先想法子逃出這兒,找回寶劍和紅晶珠要緊。
方傲再次觀察四周,這座禁宮佔地頗廣,不但佈置清爽,而且應有盡有,除了前堂的大門外,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出入,唯一的希望就是屋頂上的天窗。這籠子和天窗是關不住他的。方傲胸有成竹的想。
至於其他被關入禁宮的人,他就很難救他們出來了。就算放他們出來,要如何安置他們也是個問題。除非這種不人道的制度-底廢除。唉!方傲歎口氣,他們只能自求多福了。
他望向天窗,眼前就剩下時機的問題了。
夜幕低垂,禁宮中-無人聲。
方傲盤坐在籠中調息養神。
是時候了!
方傲輕輕起身,握住鎖煉微一運勁,「喀啦!」一聲,鎖煉應聲斷裂,他推開-門,提起真氣就要躍上天窗。突地,一個極細微的聲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個旋身,方傲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自桌下捉出個年約二十的年輕男子,隨即點住他的穴道,使他動彈不得,發不出聲音。「小兄弟,小心點,別壞了我的大事。」方傲從容地對他提出警告。 無法表達意見的年輕人眼見方傲轉身又要躍上天窗,急得滿頭大汗,用盡全身的力量,發出一句難以辨識的話-「帶我走….」方傲驚訝地轉身。
竟有人能衝破他點的啞穴?!在微弱的月光下,方傲看著這個年輕人,他生得劍眉星目、器宇不凡,雖然身穿粗布衣衫,卻掩不住隱隱透露的王者氣質。沒想到這種地方,竟有如此出眾的人品!
年輕人眼裹儘是不容拒絕的請求,方傲歎了口氣。
「好吧,我先解開你的穴道,但是你絕對不可出聲。」
年輕人以眼神向他保證。方傲伸指一點,解開他身上的穴道,再使勁一提,就將他一塊兒帶上屋頂,出了禁宮。今晚的月色很美,但他無暇欣賞。
方傲和年輕人趴在禁宮屋頂,觀察四周的。不遠處突然出現兩個小小的身影,緩緩朝禁宮接近。方傲示意年輕人噤聲,側耳傾聽來人的對話。
「小桃,你確定這樣沒問題嗎?會不會被姐姐捉到?」
龍兒?!她怎麼會到這兒來?
「你放心吧,晚上禁宮根本就沒人看守。」
「真的?早知道我就自己偷溜來了。」
「你別異想天開了,雖然沒人看守,但是沒有這個東西」小桃晃了晃手中的- 匙,「是誰也進不去、出不來的。」龍兒搶過-匙,「你怎麼會有這-匙的?」
「這個月正好是由我管理大門。」
「怎麼這麼巧!」
「對啊,算你運氣好。別說了,我們快去把方傲救出來吧。」
龍兒冒險來救他?!
方傲心中漾起一股暖意,唇角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小兄弟,你叫什麼名字?」他低聲問身旁的男子。
「江寒。」
「好,江寒。」方傲心中有了主意,轉頭吩咐道-「待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要驚慌,要想離開這裡,就照著我說的話做。」江寒點點頭。
方傲微微一笑,又帶著江寒、躍入禁宮。
「你等著,時機一到,我們再行動。」方傲轉身回到籠中等待龍兒的出現,江寒則退回自己房中。「咿呀」一聲,大門緩緩而開,龍兒小小的頭從門口探進來四處張望。
好安靜喔。
「方傲,你在哪裡?我來救你了!」龍兒小聲的叫著。
這小妮子真是的,也不怕吵醒了別人!方傲好笑的想。
裡面實在太暗了,明月被烏雲遮去了光芒,屋——黑一片,只能隱約看見些黑影。「龍兒,你別亂叫亂叫的,要是吵醒了別人,看你怎麼辦。」小桃趕緊出聲制止。還好,至少還有人有點腦袋,方傲讚許地點點頭。
「什麼?這兒還有別人?」
「那當然,這兒是關男人的地方嘛。」
「真的?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好歹也讓我帶個火把來看個清楚嘛!」
「你真是的,我為什麼晚上帶你來?當然就是怕其他人發現啊!」
「小桃,其他的男人長得怎樣?跟方傲一樣嗎?我可不可以看一看?」
「你,」小桃對她實在是沒-了。
「你到底是來救我,還是來看男人的?」
一個低沉且充滿不-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方傲?是你嗎?」
龍兒開始四處找尋聲音的來源,才一轉身,天上的烏雲卻在此時識趣的散開,銀白月光自天窗流-而下,輕輕的灑落在兩人身上。
兩人的視線乍然交會.
龍兒好美!
在柔和的月色映照下,她全身散發出銀白的光芒,小巧紅潤的臉龐散放出迷人的光彩,清澄烏亮的雙眸毫不掩飾地望進他的眼底,直探進他的靈魂深處,在他心中掀起前所未有的波濤。
方傲像是突然被人狠狠打了一拳,震撼不巳,全身-上一股衝動,他想將龍兒緊緊的擁在懷中,讓她只屬於自己。
這個想法讓他激動起來,望著龍兒的眼神也有著明顯的渴望與柔情。
一接觸到方傲的眼神,龍兒腦中轟然作響,只剩下一片空白,耳邊傳來陣陣強烈而急速的心跳聲,怦怦、怦怦、怦怦
方傲灼熱、毫不保留的眼神讓她感到十分難受,身上像是有千萬隻——般,令她坐立難安,呼吸也開始有些困難-但見方傲的眼中只有自己,她有點高興、有點害羞、有點心動。
兩人的眼光緊緊交纏,傳遞著連他們自己都難以解釋的情愫。
「你們怎麼了?」小桃看看龍兒,又看看方傲,不由得輕笑出聲。
忘我的兩人像是觸電般震了一下。
龍兒迅速低垂了眼,睫毛不安的扇動著,想要掩飾她的尷尬,卻掩不住頰上的紅暈。
方傲仍流連地望著龍兒難掩的嬌態。才幾天不見,龍兒似乎又柔媚幾分,是什麼使她改變的?
小桃一看天色,急忙說道-「哎,再不走天就亮了,遲了就走不了了。」她趕緊打開籠上的鎖煉,卻發現鎖煉早巳被破壞。
她抬眼望向方傲,無聲的質疑著。
「等等,」方傲「收-心神,踏出籠子,神色自若的將話題轉開-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龍兒和小桃不約而同驚訝地說。
「江寒,出來吧。」方傲走近一個房間,向裡面喚道。
只見江寒早已打理妥當,背上背著個包袱,一副準備遠行的模樣。
「你?」
「你?」
小桃和江寒吃驚地看著對方。
這是怎麼回事?小桃和他認識嗎?龍兒奇怪地看著他們。
原來男人都長得這般好看。這個叫江寒的人,足足矮了方做半個頭,有著和方傲一樣挺直的鼻樑、薄薄的嘴唇、濃黑的眉毛,神情挺溫和的,看起來像個讀書人。
但是卻比不上她的方傲。和方傲一比,他就是少了份沉穩和瀟灑。
「好了,有什麼問題出去再說。」方傲看龍兒緊盯著江寒不放,突然覺得有些不-,於是粗聲阻斷小桃和江寒的凝視,並制止龍兒正要發問的嘴。
一行四人迅速的走出禁宮,朝馬房前進。
「快!小毛還在馬房等我們呢!」龍兒催促著。
小毛?!帶小毛做什麼?其他三人實在搞不懂龍兒腦子裡在打什麼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