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流商業俱樂部裡的每一位公關小姐素質都非常高,因為她們同時具備了外語的能力和商業手腕。她們提供自己的美貌與能力,讓許多生意人藉由她們,談妥了無數筆具有極大商機的生意。
因為有些公司並不一定能聘請到集多種能力於一身的完美人才,而有些秘書也不一定能配合公司出席應酬,因此這裡成了許多名流人士洽談生意的最佳場所,既不需往酒店裡跑,又能藉由這裡的公關談妥生意,一舉數得。
這是名流的董事長以獨到的眼光而想出的生財之道,這個與眾不同的嘗試,果然迎合了商業社會的需求,而這家店的營利收入,也讓他的財源不斷地滾滾而來。
「緹娜,外場A桌有人點你。」經理走到包廂中,喚著顏霓的名字。
她今天穿著-襲緊身低胸的粉紫色連身短洋裝,將她原本白皙的膚色襯托得更加出色,她勻稱修長的雙腿在搖曳的裙擺下顯得婀娜多姿,而精緻的彩妝使得她秀麗的臉龐更顯柔媚;她將秀髮輕輕綰起,呈現出另一種綽約丰姿。
「是你!?」顏霓訝異的低呼了一聲,她沒想到夏他竟會找上門來。
「有什麼不對嗎?」夏風舟問道。顯然他「無意」的造訪,讓她非常吃驚。
「要多少錢,你說吧!」顏霓沉下臉說道。
「你認為我是來要錢的?」他挑起一道濃眉,興味十足地問她。
「難道不是嗎?」這人的廢話真多,要個錢還拐彎抹角的不敢承認。她輕睨了他一眼,嘴角不屑的撇了撇。
「坦白講,我無意要你支付那筆費用。」夏風舟緩緩開口。
「那你來幹嘛?」她萬分不解的皺著眉。
其實他也不知道他來這裡做什麼。一個莫名的衝動,使得原本在樓下等她下班的他,不由自主的上了樓,而且還指名點她,這實在是進行徵信業務時的一大禁忌。
「這裡有禁止什麼樣的人不能來嗎?想來就來啦!」他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然後往沙發悠閒的一靠,並伸手示意她坐下。
不過,顯然她並不願意領情,仍以一副高傲的姿態站在一旁。
「站著不累嗎?還是你覺得站著比較能展示你的身材,嗯!的確是零缺點,」他半瞇著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她的身材,「不過我已經欣賞完了,你可以好好坐下來了。」
他的腦子裡忽然又竄出她赤裸身子的畫面。他不否認,她的美的確讓人目眩神迷,那種令人心旌動搖的氣質,以及那股成熟、自然,在舉手投足間所發散出的韻味,令她顯得十分有女人味。他故意表現出不捨地將視線自她若隱若現的胸口移開的模樣。
此舉讓顏霓倏地羞紅了臉,她不悅地抿著唇,在他身畔坐了下來。
夏風舟見她臉上染了一片駝紅的色彩,在昏黃的燈光映照下,更增添了幾分柔美的神韻。他的心裡不禁泛起了一股悸動,因為她這個忐忑不安、如坐針氈似的羞赧模樣,和她之前劍拔駑張的潑辣形象完全不同,那純真的模樣蠱惑了他的心。
他在心中歎了口氣,他怎能對她有這種情愫?她是客戶委託監視的對象呀!於是他拿起桌上的威七忌,一口仰盡。
顏霓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你--」她乾澀地開口。
「什麼事?」夏風舟瞟了她一眼,不敢將視線久留,迅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真的不是來要錢的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如果你真的想付錢,我當然不會拒絕。」他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瞳眸裡帶著狡獪的笑意。
「我……」她囁嚅地不知該說些什麼,沒有看出他眼裡的促挾意味。
「我的車子有全險。」夏風舟泰然自若的說道。但事實上,他的車齡已有兩年,從第二年起,車子就沒有保全險了,但是,那只是一個不太明顯的凹陷,並沒有花太多錢去修理,因此那筆費用他還是決定由自己支付。
顏霓愣了愣,臉上霎時綻放出笑靨,隨即又噘起嘴,咕噥了句,「早說嘛!」
既然是這樣,那他那天為何還氣急敗壞的要她賠償?莫非他是故意的?顏霓正想開口,見他又拿起酒杯一口飲盡,到了嘴邊的話便又嚥了回去。
他有一種桀騖下馴、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濃黑的劍眉、挺直的鼻樑,再加上薄而性感的嘴唇,還有一雙散發出睿智光芒的深邃眼睛、頎長健碩的體格……他真有男子氣概!她對他的好感逐漸加深了。
對夏風舟而言,故作輕鬆要比面對顏霓容易多了,他怕自己一接觸到她那雙翦水秋瞳時,便會不小心洩漏出了秘密,因此他刻意迴避她的眼神,兀自裝出一副沉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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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失魂落魄的在想什麼?」何靈偵身著浴袍,一邊梳理著微濕的頭髮,一邊問道。
她是顏霓的同事兼室友,也是唯一的知己。
顏霓心不在焉地翻著桌上的旅遊雜誌,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他來找過我了。」
「他?哪個他呀?沒頭沒尾的,誰知道你在說誰?」何靈偵在顏霓的身旁坐下,一臉好奇的等著她回答。
「就是上次我跟你說過的那個『撞車』的男人嘛!」
她們兩人一向無話不談,也經常一起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他來找你要錢了?那你賠了多少?有沒有看修車廠的收據呀?搞不好他提高了價錢來壓搾你,讓你多賠一點,這些細節你有沒有注意啊?還有……」何靈偵急急地說了一大串,卻發現一旁的顏霓正翻著白眼,一臉好笑的表情。
「你饒了我吧!一口氣說那麼多,叫我怎麼回答啊?」顏霓啼笑告非的啐道。
「死丫頭!是你裝神弄鬼的,一副快死的樣子,我當然會以為你賠了不少錢,所以才心疼你的荷包呀!」何靈偵伸手點了點顏霓的額頭,沒好氣的責備她。
「他沒有要我賠啦!他說車子有保全險。」顏霓吐了吐舌頭,據實以告。
「什麼?沒有要你賠?那他找你幹嘛?」何靈偵低頭沉思著。
「我本來也想問啊!可是,唉……我也不知道啦!反正一切都很莫名其妙就對了。」顏霓焦躁的搔搔頭。
「莫名其妙?」何靈偵不解地看著她。
「阿偵,一見鍾情是什麼樣的感覺?」
顏霓突如其來的問話,在安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響亮。
何靈偵面帶笑容的看著她,「你動情了?」
顏霓驚慌地抬起頭,「我……」
「你真的動情了!」何靈偵見到她這種異樣的表情,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大叫著。
「我去倒一杯咖啡。」顏霓隨便找了個理由塘塞,便匆忙的躲到廚房。
她失神的攪動著咖啡,但何靈偵又泠不防的出現在她身後,害她嚇得差點打翻手上的杯子。
「怎麼?不敢面對自己的真感情?」何靈偵取來杯子,也為自己倒了杯咖啡。
顏霓啜了口咖啡,一股溫熱的液體滑入喉間,嘴裡還殘留著淡淡的苦澀,她用力的搖了搖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唉!算了吧!一見鍾情太不實際了,感情的事對我來說,實在太遙遠了。」她臉上浮出-抹苦笑。
「別那麼篤定,這種事本來就很難下定論的。我瞭解你的家庭給你帶來的傷害,讓你不敢輕易的接受感情,但是,你也犯不著禁錮自己愛人的權利吧!」
顏霓失笑道:「我連對方是什麼背景都不瞭解,哪來的感情呢?」
「你看得上的男人一定不差,我相信你的眼光,至於你是不是禁錮了自己的情感,你應該比我還清楚。」何靈偵啜著杯中的咖啡,緩緩地說。
可不是嗎?那男人的確是器宇不凡,相信任何女人見了都想親近他。顏霓幽幽的歎了口氣。
她排斥愛情這件事早巳不是新聞了。其實,她的身邊一直不乏追求者,但那些追求者往往被她泠酷的拒絕了。她並不是故意要讓自己在愛情的國度裡成為一名逃兵,而是親情的失落,讓她不相信自己抓得住美好的感情;這個念頭讓她變得畏縮,只敢對少數幾個朋友和關心自己的長輩,付出自己的真感情。
她是自卑和自信的綜合體,這一體兩面的性情同時存在於她的人格特質中,就像白天的另一面是黑夜,而繁華褪去後是寂寞一般。空虛的時候,她便收拾起行囊,自由瀟灑地獨自在無數個國度中來去,因此,在她畢業後,憑著她得天獨厚、聰慧的天資,她在短時間內便習得了數國語言,而這也成為她另一個長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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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你又要請假出國!」
董事長辦公室傳出了常仲德的咆哮聲,沒有一個人膽敢在這個時候靠近辦公室一步。
「才半個月而已嘛!鬼叫鬼叫的,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我犯了什麼滔天大罪,開罪了您呢!」顏霓重重的往沙發上一坐,老大不高興的怒-著常仲德。
常仲德是名流商業俱樂部的董事長,五十歲出頭,身材高大魁梧,肚子上有著明顯的脾酒肚,炯炯的目光流露出長者的智慧光芒。
見顏霓毫不矯情的賴皮模樣,常仲德笑而不語,但顏霓一抬起頭來,他又連忙隱遁起笑意。
「你上次請假是在三個月前,一請就是一個月,你存心找碴是不是?有哪一家公司的制度是這樣的?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常仲德憤怒地數落地,還猛拍桌子助勢。
顏霓忙不迭的站起身子,打躬作揖道:「是是是!常董事長……小的知錯,是我不對,我不該老是請假。可我不是不把您放在眼裡喔!我放在這裡,」她指指心口,「我把您放在心裡呀!我可是打從心裡的尊重您喔!」硬的不成,來軟的總可以吧!
常仲德原來怒不可遏的面孔,霎時換上一臉慈愛的笑容,他被她卑躬屈膝的模樣給逗笑了。
「你這個丫頭,就是嘴巴甜,看來,不准你的假都很難羅!」他笑著搖搖頭。
一抹瑰麗的笑靨在顏霓的臉上甜美地漾了開來,「謝謝常董,我就知道您最好了!」她喜孜孜地逢迎諂媚著。
「少拍馬屁,這一次想去哪個國家?」
顏霓聳聳肩,「不知道,還沒有決定,可能會找個寧靜的小島散散心吧!」
「什麼事讓你煩得想要去散心?」他發現她秀麗的臉龐上有一絲茫然的神情,不禁憂心的問著。
「沒什麼事啦!只是想靜一靜、充充電罷了!」她雲淡風清的道。
「真的?」常仲德望著她的眼睛,似乎不太相信。
她將頰旁一綹散落的髮絲,撩至耳後,「當然。」說完,還微笑了一下。
她越表現得無所謂,他越感覺不對勁,因為他太瞭解她善感封閉的心思,常常有突來的憂鬱情緒。
「那我就放心了,玩得愉快一點,我可不希望半個月以後,還看到一隻垂頭喪氣的醜小鴨喔!」他拍拍顏霓粉嫩的臉蛋,關愛之情溢於言表。
「遵命!」她俏皮的揚起嘴角,行了個舉手禮。
其實顏霓一直很有長輩緣,唯獨她自己的父親除外。她的臉上雖然掛若一絲笑容,但卻在心中暗暗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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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場外,一輛氣派的勞斷萊斯停靠在-旁,車裡走出一男一女。
「到了國外要注意安全,飲食也要多注意,知道嗎?」常仲德不放心地叮囑著顏霓。
「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國,何況這一次是跟團,放心啦!沒有問題的。」她氣定神閒的道。
「來!這些美金你拿著,到了國外比較好用,要兌換也比較方便,算是先給你預支下個月的薪水好了!」常仲德掏出一疊鈔票,往她手中塞去。
「常董,謝謝你。」她大方的伸手收下,以微笑代替心裡的無限感動。
這一幕恰好落入了甫下車的夏風舟眼裡。
只見兩人輕聲細語地不知在說些什麼,然後,顏霓踮起腳尖,在那男人的臉頰上輕輕啄了一下,看似依依不捨的樣子。
哼!原來是被富豪包養的情婦。
夏風舟看了那一副親熱的畫面,心情頗為失落,但他硬將莫名的不悅壓抑了下來,在心中不斷警惕著自己不該公私不分。近日來,他已被這些矛盾的情緒折磨得脾氣暴躁了起來。
夏風舟心想,也許他這一次的任務,就是她的情夫要監視她的吧!他若笑了一下,便拖著行李箱匆匆擠入人潮,走到她的身邊。
「是你?」顏霓見到了他,詫異的低呼了一聲。
想不到在她這次的放逐之旅上,會遇列一個不算陌生的同伴,這對於一向單槍匹馬出遊的她來說,有-種異樣的興奮感。
「是呀!真巧!」夏風舟言不由衷的說道。
她瞄了一眼他胸前的識別證,「你也參加這個旅行團嗎?」
他看了她一眼,並不搭腔,仍維持著一臉的冷漠。
哼!-什麼-嘛!顏霓在心裡暗暗嘀咕著。
登機時間一到,顏霓上了飛機,在自己的座位坐定後,看見夏風舟朝著她的方向走來,好死不死的又在她鄰座坐下。
「又是你!」她蹙起眉頭,口氣極不友善。
他扣上安全帶,逕自翻閱著報紙,對她的反應不為所動。
顏霓見狀,自尊心大大受挫,怒火瞬間爬上心頭,她非常討厭他那一副冷峻、不可一世的樣子。
「喂!我在跟你講話耶!」她氣得瞪大了眼。
「嗯……什麼?」他的頭抬也沒抬,眼光依舊逗留在報紙上,敷衍的應了一句。
「你沒聽到我在講話嗎?」顏霓-把扯開他的報紙,但因為太用力,報紙被她撕去了一角。
夏風舟因她這突兀的的舉動而面露慍色,目光銳利地注視著處,「你都是這樣跟人講話的嗎?」
「我……」她的喉嚨像被魚刺梗住般,說不出任何話。
夏風舟見她漲紅著一張臉、支支吾吾的模樣,微慍的情緒褪去了大半。
「因為你一直那麼冷淡,問你話……你又不理我,所以我才會那麼生氣,好歹我們也算認識,幹嘛不理人嘛!」顏霓歎了一口氣。
她低頭絞弄著自己的手指,不敢抬起頭來,不成串的句子支吾到最後竟變得理直氣壯。
他的心防終告潰堤,也許一切都不是如他所想的吧!就算是,他也不應該以這種態度對她,因為他一點資格也沒有,不是嗎?
「我為我的失禮向你道歉。」夏風舟對她微笑著。
顏霓不可置信的抬起頭,呆若木雞地望著他。他這些話說得挺真心的,語調又出奇的溫柔。兩人不禁相視而笑,一段小小的不愉快在笑容裡煙消雲敵。
旅途上,兩人天南地北的聊著;他從和她的談話之中,證實了她並非他想像中被包養的情婦,而顏霓爽朗的和他談著她以前的旅遊經驗,而夏風舟也不避諱的談他的徵信和廣告的工作;只是,不包括他這一次的對象其實就是「她」,這可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