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伴?
居然有女人邀請他當付費床伴?
這是她的詭計,說不定這根本就是她想要勾把他的手段罷了,換句話說,她根本就是愛上他了。
華百岳如是想,隨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
她的眼太冷漠,她的舉止太冷靜,哪裡像是一個陷入愛情的女人?
說穿了,她是故意這麼說,明知道他不可能丟得起這種臉,所以才提議,主要目的就是要逼他知難而退。
什麼叫做知難而退?他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她不會笨得以為他是想要追求她吧?他不過是不爽她的行徑罷了,把他堂堂華家三少東給當成鐘點牛郎罷了。
非挫挫她的氣勢不可!
他怎能教人罵不還口,打不還手呢?要是不討回一口氣,他豈不是要為了這一口氣把自己給憋死?
想要他當她的床伴?
可以!就當她的床伴,再慢慢地一步步將蠶食鯨吞,徹底地將她征服之後,再狠狠地將她拋棄!
哼哼,這就是她招惹他的下場。
張簡伶一踏進辦公室,便見華百岳坐在辦公桌前笑得一臉弔詭,不由無力地搖了搖頭。
「老闆,下班了。」將資料夾往他桌上一擱,張簡伶不忘拍了拍他的肩。
華百岳驀地回神。「五點了?」
「五點過十分了。」就知道他家老闆能夠在位置上坐超過五點,絕對是神遊太虛去了。
「是嗎?」他光是想一件床伴的事也能想這麼久?眼角餘光瞥見張簡伶擱下資料夾之後隨即又往外走。「張簡,你要去哪?」
「加班。」
「為什麼?」
張簡伶有點意外地停下腳步,踅回。「你以前從不會這樣問我的。」
「是嗎?」不能問嗎?
「可不是?以往就算我為了你捅下的簍子加班加到天荒地老,你也從來不會管我,只等著五點一到,你大爺隨即二話不說離開,不管手邊有什麼重要的開發案,你只管往夜店跑。」張簡伶一口氣說完,發現他家大爺的臉黑了大半,隨即轉了話鋒。「發生什麼事了嗎?」
「哪裡會發生什麼事?」他涼涼地撇了撇嘴。「偶爾關心你一下,才不會讓你背地裡做草人詛咒我。」
看來,姚麗言說的話一點也沒錯。
干秘書的,似乎都挺辛苦的,尤其是主子愈懶散,秘書就得要愈精明能幹才行,只是,大哥的工作能力是大伙有目共睹的,她應該會很輕鬆才對。
不知道她幾點下班……
扣扣——
外頭的敲門聲,抓回他快要游離的心神。
「請進。」
門推開的瞬間,窈窕的身影讓眉眼懶散的華百嶽立即雙眼發亮,猶若鷹隼般在瞬間視線定位,黏膩地貼覆在她身上。
「這是董事長要我送過來的文件,希望兩天後……」話未完,向來情緒低調的姚麗言突地漾出迷人笑花。「伶學長!」
「麗言?」張簡伶意外地瞪著她。「你怎麼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
天,瞧瞧,俗到不行的包包頭,遮去她澄澈眸子的黑框眼境,還有那身顯得有些老舊而過大的套裝,還有腳上那雙很樸實的包包鞋。
太不可思議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這不是她的風格。
以往的姚麗言很懂得善用本身的優點,懂得適度地表現出自信,而不是像現在很刻意地把自己的美顏和身材給藏起來,像是在防什麼似的。
「嘿嘿,因為某些緣故。」姚麗言呵呵乾笑著。「只是我不知道學長居然在同一家集團底下工作,不知道你的工作是……」
話說到一半,她便先行自套裝口袋裡取出名片遞給張簡伶。
「哦,你現在是華元靖的機要秘書。」張簡伶也拿出自己的名片遞給她。「這位呢,就是我的老闆,還請你多多照顧。」
此時,姚麗言才想起到這裡的任務。
「對了,這是董事長要我送過來的文件,希望可以在兩天後收到整個完整資料。」姚麗言趕忙將資料擱到華百岳的面前。「董事長的意思是,希望可以有完整的招商契約,而不是口頭的承諾而已。」
華百岳不語,陰鷙的眸子緊鎖著她的表情。
她居然笑了,笑得這麼的像是個人,他幾乎要以為她這個人是天生的淡漠,不管面對誰,她的冷臉是絕對不會變的,豈料她剛才卻對張簡熱絡極了,倘若他不在這裡,也許她會一把撲進張簡的懷裡。
換句話說,她的冷漠只給他?為什麼?因為她刻意地想要保持兩個人的距離?還是因為她討厭他?
「所謂的招商契約,指的是你上一次提過的複合式購物城計劃。」見他神色深沉,姚麗言以為他忘了,難得好心地提點他。
「我知道。」他沒好氣地啐道。
他看起來真的有那麼混嗎?
「那就好。」
「你幾點下班?」他以只有她聽得見的音調問著。
「不知道。」她回得很直接。
華百嶽立即在桌上空白的紙上面寫著:我要正確的下班時間,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
小聲一點!他大力地寫著。如果可以,這件事他不想讓張簡發現。
姚麗言無力地聳了聳肩。
他隨即又寫:我要跟你談關於床伴的事。
姚麗言驀地瞪大眼;她以為他會知難而退的,豈料他竟然真的答應了。
原本以為這是擊退他的妙計,沒想到這當頭卻是將自己逼到無路可退……真是搞不清楚他這個三世祖腦袋到底在想什麼。怎麼會答應這麼荒唐的提議?
不過,話既然是她說的,無論如何,總是應該跟他說清楚。
八點,老地方見!她龍飛鳳舞地留下邀約時間地點。
姚麗言轉過身,熱情地拍了拍張簡伶的肩。「學長,下次有空,我們一起吃飯。」
「沒問題。」張簡伶也回之一笑。
直到她門關上的瞬間,張簡伶緩緩地走近華百岳的桌旁。
「老闆,我勸你放棄。」
華百岳挑眉睇著他,動作俐落地將桌上的紙條收進口袋裡。「我不懂你的意思。」
「我不是第一天認識你。」他們的互動那麼明顯,他要是看不出來的話,可就要笑掉人家的大牙了。
「那又怎樣?」華百岳斂去一貫的慵懶。「你要告訴我,你喜歡她,所以不准我動她?」
搞清楚,是她先招惹他的!
「我並不喜歡她,她只是我的學妹。」
「是啊,我聽見她很熱情地喊了聲伶學長,還用了高八度的聲音嬌喊著,聽得我心都快要酥了。」哼哼,學長嘛,是不?
誰都看得出來她很重視張簡這位學長嘛,可倘若她真是重視張簡,當初為何要邀他?
那就表示,她對張簡不過只是一般的尊敬而已!
對,沒錯,就是這樣!
張簡伶聞言,微挑起好看的眉,暗忖道:「你看起來好像不是跟認識她。」
「你說呢?」
「不管怎麼樣,我覺得我都應該先知會你一聲。」見華百岳不置可否,張簡伶便又繼續說:「麗言是我們學校的高材生,還沒畢業之前,便已經被前百大的企業給定下。」
「我們公司也是前百大啊。」稀奇啊?
麗言,麗言,他叫得可真是順口啊,聽起來真刺耳。
「那不是重點,重點是麗言的事業心很重,一心想在工作上有所表現,不容許任何人影響她的工作。」
「然後?」
「基本上,她是不給人追求的。」他語重心長地道。
「誰說要追求她了?」他哼道
他什麼時候說要追求她了?他跟她之間的關係才不是那麼單純,而是複雜到他無法想像的地步。
肌膚之親啊,光是這一點,張簡就絕對介入不了。
想著他和姚麗言有跟進一步的深度關係,華百岳總算是覺得心頭舒服了一點。「好了,把招商資料給我。」
「做什麼?」
「打電話啊!」他沒好氣地道。「先跟他們約時間吃飯,趕緊簽約啊,你沒聽到麗言說要兩天後交給我大哥嗎?」
張簡伶微愣。「你不下班嗎?」
「偶爾也要加點班,免得讓人給看扁了。」他可不是那種不懂得體恤部下的男人,只是偶爾愛玩了一點。
況且,與人邀約的時候未到,他加點班,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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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軌。
這一回,花又帶了,但是心情卻是更加的忐忑不安。
嘖,不安個什麼勁?應該是開心的等待啊。
開心是開心,但是時間早已過了八點,甚至已經跳過了九點、十點,直逼十二點……搞什麼?!耍他啊?
明明就是約八點,而且還是她自己決定的,但是都已經快十二點了,她人咧?
難不成從一開始,她全都是在耍他?
「三哥,你的臉很陰險。」痞子店長很不怕死地靠過來。
華百岳瞇起黑眸,向來習於笑鬧的俊臉此時寫著生人勿近,四個大字。
痞子店長見狀,很自動地退開。
坐在吧檯邊將近四個小時的華百岳,一口酒未沾,點了他從未在夜店點過的礦泉水,只因他要保持絕對的清楚和冷靜,只因他一直在等她,豈料,她居然耍他,居然放他鴿子!
啊,太可惡了!
他對她挖盡了心思,甚至願意降尊紆貴地當她的床伴,豈料她竟不把他當一回事,對他冷言冷語,甚至還讓他在吧檯邊傻笑了將近四個鐘頭!
不要讓他再見到她,他絕對要——
「百岳,你在幹嘛?」
怒眼瞪去,說起話來毫不客氣。「關你屁事?」
「你怎麼這樣說話?我是看你坐在這裡很無聊,才過來陪你的耶。」長相清麗的女子埋怨地瞪著他。
「我說話就這個樣子,聽不慣就別靠過來。」他壓根不懂憐香惜玉。
「喂,你是吃了炸藥是不是?」女子不滿地嘟起嘴來。「該不會是你約人沒來,所以你抓狂了?」
華百岳閉上眼,壓根不打算理她,甚至他連她的名字也想不起來。
「喂,你約的人是誰啊?大家都知道你約了人,所以沒人敢靠過來。」女子貼近他,呼之欲出的酥胸幾乎貼在他的手臂上。
「那你還過來做什麼?」他支手托腮斜睨著她。
看,這是正常的狀態;他很清楚自己恍如一塊帶著巨磁的磁鐵,任何女人都會輕易地被他吸引,甚至自投羅網。
事實上,他第一回遇見姚麗言時,雖說是他先搭訕的,但是最後提出大膽邀約人也是她啊。
他可以確定,那時喝醉的人是他不是她,她絕對是比他還要清醒,不管她基於怎麼樣的心情邀他,但不可否認的,她對他該有一絲絲的好感吧,對不?一定是這樣子的!
但,她為什麼沒有來?
「我想說,你要是很無聊,我可以陪你聊天,陪你一起等人啊。」
華百岳興致缺缺地看著她,考慮著到底要不要轉移陣地,卻突地聽見——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驀地回頭,瞧見姚麗言有些倉皇地走來。「你在搞什麼啊?」他不著痕跡地甩開身旁,記不住名字的女子。
瞧見姚麗言,他怒得快要發狂的情緒在瞬間降到平溫,速度之快,就連他自己也沒發覺。
「不好意思,臨時有一筆資料被銷檔,所以我忙了四個鐘頭才搞定。」她在他身旁落座,順便點了飲料,眼角餘光瞥見了他身旁的女子。「你另外約人嗎?」
「有,就約了你。」他不動聲色地推了推身旁的女子,希望她識相一點自動離開。「我坐在這裡等了你四個鐘頭,你要怎麼賠償我?」
女子瞪了一眼,隨即識相離開。
「不好意思,我本來想打電話跟你聯絡的,但是我不知道你的手機號碼,也不知道這家店的電話號碼,所以聯絡不上你。」姚麗言中肯地道歉著。「你要喝什麼?我請客。」
「不用了,你的手機給我。」
「做什麼?」儘管不解,但她還是將手機遞給他。
華百岳接過手之後,俐落地操作著,沒兩下便將自己的手機號碼輸入她的手機之中。
「這麼一來就沒問題了。」
儘管姚麗言認為派不上用場,但仍舊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那麼,要直街切入主題了?」華百岳黑眸生光。
姚麗言長指輕撫著額際。「我能夠先問你,為什麼會接受這種提議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哪;華東集團是國內前十大的企業集團,新一代的接班人,已算是第三代,打著富不過三代的迷思,一開始外頭的人都不看準備敗家的三世祖,但是令人跌破眼鏡的是,華東的三世祖,卻各自頭上一片天。
雖說,華百岳是四兄弟裡頭最不起眼的一個,但是卻不代表他不具有領導的特質,而是他太貪玩。
確實,他的外形相當出眾,想不吸引著女人自投羅網,很難。
瞧,剛才才被他趕走了一位呢。
這麼一個擁有己身魅力,還挾帶著家族光環的男人,照道理說,該是不可一世或是自命非凡的,為什麼他卻接受了她不可理喻的荒唐提議?
她猜不透,但是卻覺得他的動機耐人尋味。
「你想知道原因?」
「嗯哼。」
既然她想知道,他沒道理不告訴她。
「錯就錯在你那時不該在飯店留下錢。」那是男人的一大恥辱!
「留下錢,不過是因為我認為是我主動邀約,就應該由我付飯店費用而已。」她並不是女權人士,可是很講求男女公平。
「那都無所謂了。」事到如今,如果再翻舊帳,就顯得他太小家子氣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所說的床伴一事,我答應你了。」
等著看吧,看他怎麼將她生吞活吃,狠狠地將她俘虜!
「真的?」已經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你想反悔?」太沒道德了吧。
「沒有。」姚麗言搖搖頭,「只是很不解你為什麼要答應。」
只是純粹因為男人自尊受創,所以華百岳想要挾怨報復?要是真討厭她的話,直接在工作上搞鬼,可能還比較具有報復效果。
當她的床伴的話……到底是報復了什麼?
「沒為什麼,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而已。」哪裡還需要原因?
「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也無話可說。」也許他有點搞不清楚狀況吧,「不過,我還是得先跟你把話說清楚。」
「說吧。」
「時間,我定;地點,我家,事後我會給你六千元,當作……」
「等一下!」華百岳突地打斷她。
「嗯?」
「你給我六千元幹麼?」
「太少嗎?」依他的身家背景配上他己身的條件,她也覺得有點少,不過這是她出得起的最高價了,他要是不接受,那就當她沒提過這件事。
她無所謂,雖說人的體溫可以降低她寂寞的感覺,但她不是非要不可。
「這跟多少無關,我只是想問你,為什麼要給我錢!」他暴吼,發覺聲音壓過了震天價響的外場音樂聲,數十雙眼玩味地睇來,他趕忙輕咳兩聲,別開眼,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夜度資啊。」姚麗言說得理所當然。
「你幹麼給我夜度資啊?」他聲音一吼,隨即意會到外頭的眼光,發覺眾人正豎起耳朵偷聽,趕忙再壓低聲音。
他什麼時候下海援交了,為什麼他不知道?
況且六千元就想買他,會不會太廉價了一點?
靠,這事情要是傳出去,他以後還要不要做人啊?
「那是當然的,你是我特聘的床伴,我當然要給你錢,要是沒有錢為媒介,那麼我們之間的關係算什麼?」澄澈的眸子抹著異樣的嫵媚,「我說過了,我不亂搞男女關係的,尤其你跟我的頂頭上司是兄弟關係。」
「一定要這樣?」華百岳試著再溝通。
姚麗言不語。「如果你答應了,那麼,你現在可以送我回家。」她的語意很清楚,「但如果你不願意,你可以富我什陵都沒說過。」
不會吧,不給他考慮的時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