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偌大院落東邊廂房裡不斷傳來劇烈咳聲。
一抹修長的身影不疾不徐地從院落外頭踏進房裡,一進裡頭便立即遣開一旁伺候的小妾。
「爹,你找我有什麼事?」慕容涼在床畔落坐,細長美眸睇著躺在床榻上的父親,難以置信身子向來硬朗的他竟然病成這模樣。
儘管身旁的小妾將他伺候得極好,頭髮梳得整齊,鬍髭也修得極為乾淨,但依舊難掩病態。
「你總算來了。」一見著他,儘管面色蒼白無血色,慕容世延仍輕勾起笑,看得出原本是張極為俊爾的臉,和眼前的慕容涼有幾分相似。
「病了就好好地休息,要我來做什麼呢?」他淡道。
家裡頭有四個兄弟,卻沒一個和爹親近,若不是有什麼要事,爹絕不會主動找他們,如今爹開口了……
「找你來當然是有要事,四個孩子裡頭,我最放心的就是你,所以才特地找你來。」見著他來,慕容世延的氣色似乎有好上一點,說起話來,氣力也大了一些。
「你應該是找大哥吧。」他排行第二,要告知遺言,也不該找他。
「啐,你當我要死了?」
「不是嗎?」他挑眉反問。
慕容世延拾手往他頭上一敲。「你敢咒老子死?」
被敲打了一記,不見他有什麼反應,只是依舊淡淡地開口,「不敢,只是想知道爹到底找我有什麼事。」
是老了吧,也真的是病了吧,爹的舉勁輕得不可思議……
慕容世延意味深遠地睇了他一眼,沙啞地開口,「有一筆債,要你幫我討回來。」
「待你身子好了,你再去討吧。」
自從他們兄弟長大之後,爹便將手頭上的產業交給他們兄弟各自發揮,自個兒則帶著幾名特別親近的小妾雲遊四海,過著閒雲野鶴的生活,一年待在府裡的時間不多,父子要見上一面,有時也要費上幾年的時間。
但是這一回,爹回到府裡,卻已經有兩個月餘下曾出門,問了爹的小妾,才知道他病了,看來是病得不輕。
「我沒法子去了,你去幫我要回吧,你總不會連我這麼一點心願都吝於替我完成吧?」他勾唇笑道,眸底是一派的瀟灑。
「對方是誰?」他豈會不懂他的意思?
「是一位故友,人應該是在南京城,開了家墨行……咳咳……他欠了我一百兩,你去幫我要回……咳咳……」
他的話未說完,卻因為一陣劇烈的咳嗽而打住。
「爹,你請了大夫過府沒?」他下由探出手輕拍著他的胸口。
「請了……沒用的蒙古大夫……咳咳……」
見他的咳意不止,他不禁輕喚著外頭的小妾,端來藥汁。
「你趕緊讓爹服下,我再去請大夫。」慕容涼難得地微蹙起眉。
幾名小妾點了點頭,趕緊服侍著慕容世延服下藥。
慕容涼回頭睇了一眼,轉身要走,又聽到他爹喚著,「涼兒,案上有份羊皮卷,你拿去,要是我有了三長兩短,再打開……」
聞言,他睇向案上,果真見著上頭擺了一份羊皮卷,他不以為意地睇了一眼,沒打算拿,回頭道:「爹,我去請大夫。」
慕容世延儘管咳得臉漲成豬肝色,卻依舊勾著笑道:「叫你那些兄弟,有空便趕緊來看我吧……」
「大哥和三弟已趕回來,而小弟也差不多快到了。」
「那好、好……」
慕容涼瞇眼睇著他恍若陷入昏迷的眼,隨即轉身走到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