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伶點情 第八章
    中村被攻陷以後,家家戶戶皆掩門關窗足不出戶,生怕自己受到胡人的騷擾。

    然而胡兵卻派出好幾十組長槍兵挨家挨戶搜著,就連梨園客棧也暫停營業大門深鎖,此時,楊枝柳正在大廳與李老仙、紋蟬、李樂、小三、小四等人共同商討如何躲避胡人。

    衝動的李老仙為了表現他的男子氣概,拍案言道:「柳妹你儘管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不會讓胡人動你一根寒毛,哼!要是他們真敢衝進來,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兩個我殺一雙!」

    「說得好極了!」楊枝柳鼓掌言道,「要是他不來一個也下來一雙,一次衝進上百人,我說這被殺的人就是你!」她瞪他,「哼!動不動就說殺,你也不看看你的年紀,都進棺材一半了,還那麼衝動!」

    「是啊!爹,楊阿姨說得有理,胡兵人多,咱們與他們硬拚無疑是做困獸之鬥。」李樂冷靜地道。

    「蟬兒,你呢?你有什麼看法?」楊枝柳問。

    「我……我全依你們的意見,不過,我想薛譚很快就會帶人來救我們出去。」她一心一意如是想著。

    「蟬兒,你別天真了,這次胡人派的軍馬多達三萬以上,已經緊緊將咱們中村給包圍住,甭說譚兒要來救咱們,我看他連要進村子裡恐怕都有問題。」楊枝柳知道她的想法,可是這千軍萬馬哪是薛譚一個人可以抵擋得了?

    「話雖如此,可是我就是覺得他一定會有辦法。」紋蟬對她的丈夫相當有信心。

    「好!愛情萬萬歲,你盡量作你的白日夢!」真是的,明明胡人的長槍兵就快搜到客棧了,還竟想一些遠水救不了近火的事。

    「楊阿姨別過於灰心喪志,想咱們百戲門弟子雖沒上千也有好幾百名,依晚輩之見,楊阿姨還是先暫住百戲門避避風頭,我想胡人暫時還不會來找砸。」李樂分析得頭頭是道。

    「是啊!柳妹,由我們百戲門保護你,你放心好了。」李老仙胸脯一拍,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她面前是這麼的重要。

    「唉!也只好這樣了。」她搖頭歎氣。

    「既然如此,那麼孩兒先上樓收拾細軟,待會兒咱們就回百戲門。」紋蟬才說著,突然廳外一聲巨響。

    客棧大門破人強行撞開,只見一個個拿著長槍的胡兵似魚貫般湧進,不一會兒工夫已經將他們團團圍住。

    隨即門外傳來一陣狂笑聲,楊枝柳拉長耳朵仔細凝聽,咦,這聲音好熟啊,好像是……

    「將軍,請進!」兩名站在大門的士兵喊道。

    一名番邦將領竄進門內。

    「嗄?!」眾人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位將軍,並異口同聲地說:「胡老爺?!」沒想到這名番將竟是胡旋府的胡老爺。

    「還有我呢!」胡艷進門冷冷笑道。

    紋蟬只覺頭皮發麻,全身打了機伶,胡艷的笑令她不安,她依稀記得搶龍珠當天胡艷是多麼的不甘心,沒想到她竟這樣認真,難道是因為薛譚沒有娶她?還是因為胡旋府比賽輸了?沒想到他們竟加入胡人軍隊,為了就是要報復她嗎?

    「怎麼啦?大家為何哭喪著臉?這麼久沒見,也不懂得招呼幾句。」胡艷一一打量他們,衣著光鮮昂著下巴,眼底盈滿傲氣。「我爹現在可是大將軍,我們現在的身份地位可不同了,你最好識相點快過來招呼我們!」

    李老仙見對方人多勢眾不敢妄動,他保護性地將楊枝柳攬到身後,沒想到這胡老頭比他還瘋,加入胡人軍隊來攻擊中村。

    紋蟬實在瞧不起他們欺負人的態度,她挺直背脊昂著下巴冷硬說:「我們不招呼踐踏中村的人,請把你們的髒腳移開這裡,別弄髒我乾娘的地方。」

    「紋蟬!別說了!」李樂連忙將她拉到一旁。

    胡艷聽了紋蟬的話氣得一個箭步啪一聲,當眾甩紋蟬一掌,「你罵誰髒?臭丫頭!」

    正當她舉起手還要再打時,李老仙一個箭步向前及時擋住,「哼!動手動腳的,沒教養!怪不得去穿『番服』,原來是個『番婆』!」

    「死老頭,你說誰沒教養?我告訴你,我們本來就是胡人,是看得起你們才來這定居,」胡老爺氣呼呼地指著他大咆,「你才沒教養搶了我的女婿,要不是薛譚幫你們,我們胡旋府哪可能輸了比賽?」

    「你這麼生氣做啥?說穿了你是氣不過柳妹喜歡我,你覺得沒面子是不?唉,可憐!」李老仙假情假意地歎氣摸摸山羊鬍。

    胡老爺吹鬍子瞪眼,「可惡!你也不看看你現在的情勢,居然還敢笑話我,來人啊!」

    「有!」眾兵答道。

    「等一下!」楊枝柳終於露臉。「我說胡老爺啊!咱們老朋友這麼久沒見,別一碰面就起衝突嘛!」她在他面前揚著手絹繼續說:「你遠道而來,說什麼我這老朋友於情於理也該招待你不是嗎?」

    胡老爺一見她就眉開眼笑,他親密地摸一下她的下巴。

    這下可氣壞了李老仙,「你幹什麼?不准碰柳妹!」

    楊枝柳瞪李老仙一眼要他住口,然後她端起職業笑臉來,巴住胡老爺的手臂,「我們是老朋友啊!小三、小四。」

    「是。」

    「還不快下去準備酒菜為胡老爺洗塵。」她命令。

    「是!」兩人欲退下,卻被其他士兵給擋住。

    「喝!」楊枝柳見狀,眼睛骨碌碌地轉了兩圈。「胡老爺,咱們敘舊,你留這麼多人在這兒做什麼?」她暗示胡老爺要他們退下。

    「怎麼?你害臊?」胡老爺斜睨著她。

    「呃……是啊!人家害羞。」楊枝柳風騷的扭著纖腰擠眉弄眼,她那風韻教胡老爺骨頭都要酥了。

    「好吧!你們都退下。」胡老爺手一揮,士兵們依序離開梨園客棧。

    「爹,你想敘舊孩兒不反對,不過你別忘了你答應過女兒什麼事來著。」胡艷提醒他。

    「喔!對對!」他看看四周。「嗯,怎麼沒看見薛神醫?」

    胡艷雙手抱胸昂著下巴朗聲道:「我可是衝著他回來的,他呢?」

    原來胡艷對薛譚還不死心,紋蟬暗自慶幸薛譚早一步離開。

    「喔!他又去行醫啦!」楊枝柳答道。

    「行醫?」胡艷瞪著她。「怎麼?我聽說他成親了,怎麼才沒多久就自個兒跑去行醫,留下他的妻子?」她走到紋蟬身旁。「一定是那做妻子的古板又無趣,他後悔、煩悶了,找了機會就溜得遠遠的……」

    「胡艷,你別太過份,薛譚不是那樣不負責的人,他很快就會回來!」紋蟬駁道。

    「很快?」胡艷一副當家主母的模樣叉著腰神氣揚眉大聲道:「他最好是真的會回來,我倒想和他好好談談。」說著胡艷轉身在胡老爺耳邊嘀咕幾句。

    只見胡老爺大叫,「來人啊!」

    十幾名胡兵聞聲進門,「將軍!」

    胡艷指著紋蟬命令,「把她給我抓回去!」

    「是!」士兵們動手抓人。

    李老仙跳起來,「誰敢抓我女兒,我就跟他拚了!」他急急掄起拳頭準備打架。

    胡艷從袖口拿出一把刀架住楊枝柳的脖子,「李老頭,你要是敢動手,我就在她脖子上劃下一刀!」

    「艷兒,你不是認真的吧?!」楊枝柳嚇得花容失色,這丫頭怎這樣野蠻凶悍?!

    「乖女兒,爹答應你好好說,你別衝動,刀子可是不長眼。」胡老爺忙勸著女兒,他直為楊枝柳捏把冷汗。

    「你……」李老仙氣得咬牙切齒,卻不敢輕舉妄動,他知道胡艷脾氣暴躁易怒,怕惹毛她傷了自己心愛的柳妹。「你們都瘋了,加入胡軍等於是和我們漢族千千萬萬人作對,值得嗎?」

    胡老爺聽了臉色一驚猶豫起來,「這……這……」

    胡艷冷笑,「爹,你看他們多會說話,說得好像對我們多關心,哼,爹,你別忘了,這楊枝柳就會幫著李老頭來利用你,就像薛譚盡幫著李紋蟬欺負女兒一樣,爹,你忘了我們輸得多慘嗎?當我們獨自黯然離開中村時,你的柳妹正興高采烈地和他們慶功呢,她有來向你說半句安慰話?爹,你別再被他們利用了,你既然這麼喜歡楊枝柳,那就將她一併帶回塞北,久了她自然就會是你老婆,是不是?」

    胡老爺聽了也覺得有道理,他揮手指示,「把這兩人都抓回去,誰要敢阻止我,我立刻殺了他!」胡老爺仗著人多勢眾說話大聲起來。

    李老仙見女兒和柳妹被士兵架走,他握緊拳頭就想去阻擋他們,李樂忙把父親抓住,「爹,先別衝動。」李樂悄聲在他耳邊道,「我知道有人可以救她們,你先忍著。」他決定告知父親薛譚的身份。

    ***

    薛譚知道中村破人攻陷以後心急如焚,當夜就打算奔回中村救紋蟬,然而卻被他爹逮個正著,於是將他關起來,並派紅黑雙煞監視他。

    這下可真氣壞薛譚,他撞門擊窗抗謹足足吼叫三天,他的聲音啞了,眼睛疲倦佈滿血絲,不眠不休擔心紋蟬,就連送飯菜給他的下人都被他轟出房門,他拒絕進食,到了第四天他卻突然安靜下來,靜靜地坐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閉目,於是看門的紅黑雙煞這才鬆下一口氣,雖說是鬆一口氣,但是薛譚這般安靜的舉止卻頗為不尋常。

    紅黑雙煞投靠薛子龍的日子不算久,所以不敢有半點怠懈,生怕薛譚養精蓄銳以後藉機逃走,要是真如此,那他們肯定會被重重責罰,因此紅黑雙煞幾乎寸步不離地守在薛譚房間門口,並隨時提高警覺。

    雁門關這幾年來患了嚴重的早災,糧食和草料的收成並不豐足,但是為了拯救中村的人民,這發軍一事實在是迫在眉睫刻不容緩,而因糧食的限制卻僅能發一萬兵馬,且只能供應一個月之所需,這如何能抵抗得了胡人三萬大軍?此戰可真說是打得辛苦。

    薛子龍與群將們在議事大廳絞盡腦汁做沙盤推演,最後決定採用快攻戰術,一方面派人去京城請求支援;一方面整頓兵馬準備發兵,由於只能帶一萬大軍,所以能參與此次戰役的皆是千挑萬選的最佳勇士。

    集合場上號聲震天,旗海飄揚,英勇的士兵們整整齊齊地排列著,輕騎兵、長槍兵、弓箭手、短兵隊及運糧隊已各就各位地完成準備工作。

    此時薛子龍正神氣地校閱著軍隊,一位拿主帥旗的士兵緊緊跟在他身後,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傲氣及威嚴在他眉眼間散發。

    全場沒有半點聲音,更加顯現蓄勢待發的潛力,潛藏的爆發力好似一刻之間即會完全衝出。

    殺氣隱藏在每一位勇士的心裡,就在這詭異寧靜的氣氛中,突然東方吹來一陣怪風猛地狂掃過來,

    啪一聲,怪風將主帥旗吹斷跌至地面一分為二。

    遠在高台廳內的黑髯瞧見這一幕嚷道:「糟了!主帥旗斷了!」

    「這可是相當不祥的預兆!」紅髯駭聲大嚷。

    「大哥,依你之見咱們這場仗有多大的勝算?」黑髯見主帥旗斷了內心憂急起來。

    「這個……」他皺起眉頭。

    「怎麼樣?」

    「薛將軍可是有名的用兵將領,不管謀略或是戰術都頗有見地,雖然我軍這次采以寡敵眾的策略,不過我想只要大家有信心,一定可以將胡人趕回塞外。」

    「是嗎?」黑髯搔著腦袋。「胡軍個個人高馬大,而且這次派出的兵馬又比我軍多了兩倍,萬一……」

    「怎麼,你怕啦?」

    「誰說我怕?」黑髯挺起胸膛。「大丈夫縱橫沙場刀光劍影何曾怕過?而且要是真死在沙場,那麼也算是死得其所,我怕什麼呀?」

    「說得好!」關在身後房內的薛譚大聲道。

    「少將軍,」兩人轉身打個揖。「您過獎了!」

    房內薛譚繼續說:「兩位將軍莫客氣,今日我爹的主帥旗雖斷了,不過要是一萬大軍每個人都有兩位將軍這種豪邁之氣,那麼這場仗怎麼可能會打輸?」

    「少將軍,你說笑了,在薛將軍的帶領下就算沒我們紅黑雙煞也是會打贏這場仗。」黑髯客氣道,心底卻忍不住驕傲起來。

    「甭客氣,家父既然看中你們,讓你們擔任副將一職,就是對你們最大的肯定,兩位若再客氣,豈不是懷疑家父用人不當?」

    「小的不敢,我們沒此意思!」兩人連忙辯駁。

    「那就好。」薛譚深呼口氣繼續道:「對了,兩位將軍可否進屋來,我有一件東西想請兩位交給家父。」

    「這……」兩人互看。

    「怎麼?兩位將軍連死都不怕了,難道會怕我耍詐?」薛譚採用激將法。

    「這……好吧!」紅黑雙煞小心翼翼地推門進去。「末將見過少將軍!」

    「不必多禮。」薛譚將手探入胸裡。「我這裡有一件稀世寶物,帶在身上不但可防身還可提升人的精神度,有勞兩位將軍……」

    紅黑雙煞-步至床前。

    「幫我交給家父……」說時遲那時快,薛譚從胸前掏出兩根銀針,頓時射向兩人,兩人早有防備退步一閃,閃過銀針攻擊,一轉身,只聞咻咻兩聲,兩人霎時僵住身子。

    「少將軍,你……」他們被他點了穴道。

    「對不住,兩位將軍,有勞兩位轉告家父,我先趕回中村救紋蟬,有機會的話,咱們中村再敘。」語畢,薛譚拿起藥箱就往門外踱去。

    「少將軍!少將軍……」什麼叫做「有機會的話」?兩人無奈地待在原地。

    ***

    「搞什麼?連個人都看不了!」薛子龍大發雷霆怒斥紅黑雙煞。

    「將軍,我們……」兩人低著頭無言以對。

    「這下可怎麼得了?譚兒只身前往中村,萬一要是被發現,譚兒他……」薛夫人擔心地落下淚來,她實在不敢想像薛譚被擄的後果。

    「譚兒也真是的,明明就知道中村危險,還偏偏前往,」薛子龍看著薛夫人。「這都怪你,從小就過於寵他,才會讓他分不清事情的輕重,魯莽行事。」

    經他這麼一罵,薛夫人這下可哭得更加大聲。

    「好了,你別再哭了,回房去休息吧!」他眼神一使,兩位丫鬟即過去扶住她。

    「我不休息,子龍,你快發兵,要不然遲了,譚兒他恐怕會有危險!」薛夫人哀求地道。

    「發兵的事我自有主張!」他嚴厲的表情不容商量。

    「那你還不快準備……」

    「嗯!」他悶聲一瞪。

    薛夫人哭著回房。

    紅黑雙煞立即向前,「請將軍即刻發兵,我兩人定當找回少將軍戴罪立功!」

    「退下——」薛子龍命令。

    「將軍,請給末將一次機會……」兩人再次請求。

    「哼,譚兒他咎由自取,我怎可為他一人而讓大軍冒此危險?」雖然他也極擔心薛譚,但是身為主帥,怎可輕易改變戰略?萬一要是全軍覆沒,那麼他要如何向所有士兵的家屬交代?於是他心一橫,正色道:「眾將聽命!」

    「在!」眾將應道。

    「照原訂計畫發兵。」

    「是!」

    「將軍……」紅黑雙煞欲再進言。

    「兩位休多言,若你們膽敢再說半個字,我就連你們失職一事一起責罰,還不退下。」薛子龍站起來,神情嚴峻,「軍令如山,要是有人敢不服軍令,即斬!」言畢,薛子龍離開議事大廳。

    紅黑雙煞不知該如何是好,倘若少將軍出事,那麼他們可真要萬劫不復了。

    ***

    薛譚逃出雁門關以後,喬裝打扮成一個老頭子,快步往中村邁去。

    然而當他來到中村,躲在山頭窺伺才赫然發現,原來中村已被千萬胡軍緊緊包圍,光紮營的營寨就有五、六百個之多,所謂雙拳難敵四掌,這下就連足智多謀的他也不敢有太大把握,可以混過營區順利進入中村。

    但是當他想起紋蟬,內心就不由自主地驅使他得趕緊設法進村,個人安危事小,紋蟬的生死事大,說什麼他都不能再猶豫。

    於是他仔細地看好營寨搭設的位置,再從中看出一條最近可到達中村的路線,並深吸了口氣,頓然站起就往胡人營寨踱過去。

    他邁著沉重的腳步,忐忑不安,慢慢地接近胡人的營寨。

    「站住!」兩位巡邏的胡人士兵叫住薛譚。

    然而薛譚卻故意不理會的往前踱去。

    兩人一看心中一怒,踏步向前就將他給攔住。

    「老頭子,我叫你站住你還繼續走,找死啊!」兩人眼露凶光,長得一臉橫肉。

    薛譚裝作老態龍鍾狀,低啞的聲音含糊應道:「兩……兩位,說……說什麼啊?」

    「你來這裡幹麼?」他兩人異口同聲地質問。

    「喔!」他笑說,「我啊!今年八十五嘍!」

    「老頭,我是問你來這裡幹麼!誰問你年紀來著?」

    「什——麼?」薛譚大喊。

    這下可氣壞兩位巡邏的士兵,其中一人大喝!「你聾啦!」

    「喔!我沒聾,我還聽得到一點點的聲音。」薛譚表現一副相當自豪的模樣,然後開心地移向他們低聲說:「我、我呀……」

    兩人低下頭附上耳朵說道:「你說什麼?說大聲一點!」

    「我是說,我今年八十五啦!」

    兩人一聽心中突有一種想要砍人的衝動,他們雙眉一蹙,牙齒一咬,高高舉起刀子,怒視這名腦袋有問題的老頭兒。「死老頭,你今年幾歲關我倆屁事,你私闖營寨若說不出個道理來,我倆定叫你血濺當場!」

    「聽到了沒有?快說!」其中一名用刀子架著薛譚的脖子。

    「大爺饒命,我說、我說……」薛譚用手指著脖子上那把刀,兩眼專注地看著泛起青芒的刀鋒,然後又咳了兩聲說道:「兩位大爺,你們所拿的這種刀子叫做單刀,其主要成份是用湖北的鋼鐵經過大火千錘百煉-鑄而成,而又因為這種刀身形似柳葉,所以又名柳葉刀!」

    誰問他這刀子的製造過程啦?他倆一聽實在惱怒,不行了,他們再也受不了這老頭兒了,這雞同鴨講要說到何時才能聊到重點?這位老頭不但腦袋有問題,且身衰力竭,諒他也做不出什麼危害軍隊的事,於是他倆同聲言道:「滾!」

    只見薛譚瞇著雙眼說:「滾啊?這滾的方式有好幾種,熱水開了叫滾;叫人離開也可以用滾;從山上下小心摔下也可以叫滾;還有……」

    「啊——救命啊!我受不了了!你滾,快快滾!煩死了!」兩人抓狂的揮手趕他走。

    「嘻嘻!」薛譚竊笑,沒想到裝瘋還滿好用的,他收起笑容繼續往前邁去。

    就這樣,薛譚憑著他過人的機智隨機應變,一一蒙過胡兵的盤查,終於讓他混進中村,然而此時的中村卻是瘡痍滿目,整條胡漢街看不到半個人影,有的只是歪斜的招牌及燒燬的房子。

    薛譚長久以來一向反對打打殺殺,如今看到這幅景象可說是感慨萬千;他心情沉重地步向梨園客棧,心中不斷地祈禱希望紋蟬他們安然無事。

    然而到了客棧,他卻看到昔日車水馬龍的門庭,如今卻成了乏人問津的破屋,他趕緊推開大門走進去,只見桌椅上灰塵滿佈,還有少許的蜘蛛絲,看來已有許久沒人住,他心中開始擔憂起來,大聲叫著紋蟬的名字,查看一間間房間,然而卻沒見到半個人影,他不知所措地移步回大廳,呆坐在椅子上,心頭難過非常。

    他一臉疾呆地想著,沒想到昔日一別,要再見面居然是這麼困難,早知如此,那麼那時縱使有天大的事,他也絕對不會離開,薛譚不由自主地在大廳上來回踱步,當下腦子裡毫無半點主意。

    突然,他好似踢到一個東西,他彎身一看是一支玉釵,是他送給紋蟬的玉釵,他彎身撿起,心有所感地摸著玉釵上刻著紋蟬的名字,自從成親以後,紋蟬每天都會戴著這支玉釵,還說是他們倆成親的見證,如今這支玉釵卻遺落在這裡,莫非紋蟬真發生什麼事?他甫驚未定,憂心地紅了眼眶。

    此時大門處傳來聲音,他連忙移身躲在櫃檯後方。

    只見葫蘆張瞻前顧後鬼鬼祟祟地走進來,並小心翼翼地從胸前拿出一堆不知什麼東西丟在桌上。

    薛譚躡手躡腳移到他身後,霎時葫蘆張轉過身來,一個重拳隨即而至,薛譚往後一翻,一隻腳又掃了過來,沒想到葫蘆張的功夫這麼了得,薛譚左右閃躲頗為吃力。

    葫蘆張大喝,「你是什麼人?為何在此?」而且老頭子的身手怎麼可能如此俐落?

    薛譚曾聽母親說過葫蘆張是父親派來的,那麼以真實身份與他見面應該可避免一場惡鬥,於是他趕緊扯下白髮,瞪眼說道:「我是薛譚啊!」

    「什麼?!」胡蘆張及時住了手,仰頭一看,「少將軍!真是你啊!你怎麼會打扮成這個樣子?你不是回雁門關了嗎?」

    「唉!此事說來話長,稍後有空我再與你說明,」薛譚抓住他的手臂,急切地問:「紋蟬他們呢?為何整棟客棧沒有半個人影?」

    「唉!」胡蘆張歎了口氣說:「自從胡兵來了以後,挨家挨戶地搜,見人就抓,見錢就搶,見有食物就吃,整個村子已經被他們搞得亂七八槽,她和楊枝柳都被抓走了,而且抓她的人,就是昔日胡旋府的胡艷。」

    「什麼?!胡艷?!」

    「這次胡人揮軍南下,有兩個目的,一來是因為連月的旱災,迫使他們來此搶劫財物、搜括食物;二來其實是針對少將軍夫人而來,胡艷彷彿對你沒娶她一事耿耿於懷,她大概和胡人參謀有什麼協議吧,所以胡老爺才會帶著胡旋府的人加入胡軍攻打漢人,我看胡艷好似打算回塞北。」

    胡艷到底在打什麼主意?薛譚思索著,瞧瞧桌上那一堆奇怪的東西,他問葫蘆張,「這些是什麼東西?」他伸手欲觸碰。

    「別動!」葫蘆張及時喝止。「少將軍,這些東西很危險,是我從胡人營寨偷來的,本來我是想幫少將軍救回少將軍夫人,沒想到卻讓我看到胡人將這一堆東西往山谷丟下去,只見山谷週遭霎時煙霧瀰漫,巨大的石塊全被炸成碎片,後來因少將軍夫人被囚禁的地方相當隱密,於是我就在那裡到處尋找,沒想到卻讓我有機會偷到這些東西,所以我就順手牽羊帶了幾個回來研究。

    「但奇怪的是,不管我怎麼用力地摔打這些東西,它們就是不會爆炸,方纔我及時叫住少將軍,就是怕少將軍萬一錯手啟動機關,那就危險了!」葫蘆張一臉茫然地看著那些火藥。

    「原來如此。」

    「既然有少將軍在,那麼末將往後就聽從少將軍的差遣。」

    「嗯!」有葫蘆張幫他救紋蟬,那麼成功的機率就更大。

    「少將軍,那麼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薛譚靈機一動,附在他耳朵旁悄聲說了幾句,只見葫蘆張頻頻點頭稱是。

    「末將領命!」

    「事不宜遲,咱們依計行事。」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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