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開我、放開我!〞半刻過後,夏侯焰總算想起還有掙扎這回事,雙手抵住西門獨傲的身子,執意將自己推離他裸裎的胸口。〞放開我!唔……〞怎麼能!他怎能如此羞辱他!
被封住的唇死命地抿緊,這是他唯一能做的抵抗,就算微弱得可笑,他也不願成為任人欺凌的玩物!
〞掙扎對你沒有任何好處。〞西門獨傲似笑非笑地退離他的唇,勾起的邪笑像是在說他無謂的抵抗既可憐又可笑,只是夏侯焰看不見,兀自苦苦掙扎。
拇指在他因緊抿而發白的唇上來回游走,他頑強的表情讓他忍俊不住地哼笑,〞你敵不過我的。〞
綠眸染上憤怒的火焰,有別於他剛剛失神的死寂,雖然看不見,仍能准確射向西門獨傲的臉,〞就算是要咬舌自盡也不容你這般羞辱!〞
〞有膽就試試!〞狠話一落。他手指扣住夏侯焰的下顎,施力強迫他開啟雙唇,俯首探進他的嘴裡,強橫的舌填滿不情願的口,霸道的氣勢、剛強的體魄壓制著夏侯焰,讓他動彈不得。
〞唔……不要……〞
〞你是我的,除非我不要,否則你夏侯焰永遠屬於我。〞雙手滑下水面托抱起他,轉身走到湖邊,西門獨傲低頭含吮他粉色的誘人乳尖……
暈過去了。西門獨傲接住他孱弱的白皙身子,放縱自己的熾熱在昏厥的夏侯焰體內宣洩壓抑已久的熱浪。
〞殿下、殿下……〞
雙眸緩慢露出碧色的綠瞳,立在床沿頻頻呼喚主子的怵言總算松了口氣。
〞是怵言嗎?〞干渴的喉頭困難地吐出話語,伸長手在半空中揮舞,最後落入因練功而顯厚實粗糙的手掌。〞你還好嗎?〞
自己病成這德行還問他是否安好,怵言搖頭歎氣。〞我沒事,倒是殿下昏了好些天。〞
昏?〞我怎麼了?〞夏侯焰欲生起身,無奈力氣像全被抽光似的,無力撐起自己,股問的痛更讓他只要輕輕一動便疼痛難當。
如此看來,那不是夢了……夏侯焰在心裡歎道。倘若只是惡夢一場那該有多好,他寧可留在契丹繼續被視作野種,但是契丹已經亡國了,唉。
怵言不明所以,只當他生病無力,出手扶他生起。
〞現在覺得如何?需不需要請大夫看看?〞
他搖頭,蒼白依舊的唇飲進怵言送來的水,總算解了喉間的灼熱。〞我人在哪裡?〞〞怵言?"身邊溫暖的氣息忽地消失,夏侯焰心驚地揮舞雙手。〞你在哪裡?不要嚇我!
怵言!〞
怵言趕緊上前讓主子抓住他,遲遲才道:〞我們在鎮遠府,西門獨傲的將軍定。〞身為亡國奴又屈居敵人屋簷之下,雖說他本就無忠於契丹之心,但主子是契丹人,他多少是有點顧忌。
〞西門獨傲的宅邸!?〞他在西門獨傲的宅邸:〞怵言,帶我走!我不要在這裡,帶我走,走得愈遠愈好!不能留在這,我不能……〞
〞殿下請冷靜!〞怵言反手握住主子纖細的雙臂,被這份他從未在主子身上見過的慌張震住。〞殿下!如今我們是戰俘,只能任人處置。〞
戰俘!夏侯焰的金發因為搖頭而散亂,半遮半掩的容顏除卻脆弱只剩害怕。〞我們不能留在這兒!西門獨傲他……〞
〞我怎麼了?〞
低沉的嗓音慵慵懶懶進入夏侯焰的耳,乍聽之下是全然無害,但夏侯焰心知肚明。這名男子沒有一刻無害。
〞我打擾你們了嗎?〞瞇起的黑眸看著夏侯焰凌亂的襯衣、削瘦的肩、白皙勝雲的胸膛、散亂的金發與無神脆弱的綠眸,皆在無意中燎燒他腹間的欲望與……厭惡。
那該死如天人般的聖潔無辜是要裝給誰看?要誰同情?
〞將軍。〞沒有察覺到西門獨傲異樣的怵言起身行禮,退至一旁。
〞怵言?〞為什麼要用這般恭敬的言詞對西門獨傲?〞怵言,你……〞
〞他已是我西門獨傲的下屬,你有什麼意見嗎?〞西門獨傲徑自替怵言給了答案。
〞我仍可負責照顧殿下,保護殿下安全。〞這是他答應歸入鎮遠府的原因,雖然他並不明白何以西門獨傲會應允讓殿下和他一同住進鎮遠府。〞一切與契丹滅亡前無異。〞怵言用自己的忠誠為他倆換一個棲身之所?夏侯焰再也無力坐起,癱倒在床鋪上頻頻搖頭,難道這就是他的宿命?
〞殿下?〞從未見主子有過這般絕望的神情,一時間怵言也慌了。〞請殿下明白,若怵言不答應,你我只有死路一條,我只求護殿下周全,別無他意。〞西門獨傲丟下〞順我者生,逆我者亡〞兩條路給他選,為了主子他又能如何?以他的能力,根本無法帶主子沖破鎮遠軍的包圍逃出幽州啊!
〞我明白。〞扯出一抹苦笑,夏侯焰只能認命,誰教他眼盲,注定成為他人的負擔。〞是我對你不住,連累了你。〞
〞別這麼說,怵言心甘情願。〞從一見到主子就立誓盡忠,他不覺得自己被連累什麼。〞
怵言會保殿下周全,與契丹未亡前一樣。〞他再次保證。
〞不會一樣了。〞低喃出對將來的無奈,他知道一切都會不一樣,並非怵言所以為的沒有什麼會被改變。
〞殿下……〞
怵言想反駁夏侯焰的說法卻被打斷。
〞出去。〞當他不存在嗎?被主僕二人冷落在一旁的西門獨傲,終於忍不住動氣了。
〞殿下身體未愈,需要靜養。〞他進鎮遠府,並不代表對西門獨傲盡忠,他怵言只有一個主子——夏侯焰。〞請將軍離去。〞
西門獨傲挑起眉,頗有興味地連呼嘖嘖:〞這裡是我的鎮遠府,可不是契丹王城,我待在哪兒還需要你的同意嗎?〞
〞我的職責是照顧殿下。〞怵言毫不退怯的應答。
〞契丹已經亡國,沒有什麼殿下不殿下的!你既已歸人我摩下就該聽命於我。〞蠢奴!
難怪注定只有奴才命:〞出去!〞
〞恕怵言無法從命。〞
〞你不怕我殺了你?〞西門獨傲威脅道。
〞不要!〞出言喝止的是床榻上聽出西門獨傲殺意正盛的夏侯焰。〞怵言,你先出去。〞
不能讓怵言白白送命,他已經連累他太多,不能連他的命都拖下水。
〞殿下……〞
〞先出去吧。〞夏侯焰命令道。
〞是。〞怵言依令退出房內。
西門獨傲反身關門上閂,一步一步,刻意緩慢且發出聲響地走近床榻,黑眸注意著聽他腳步聲愈近、眉頭蹙得愈緊、唇咬得愈蒼白、身子骨愈是顫抖的夏侯焰。
呵,光是用聲音就足以折磨得他不成人形,像風雨中獨在巢中的孤雛,可憐兮兮。
〞怕我嗎?〞掌心搬上他蒼白的頰,還來不及感覺到肌膚的觸感夏侯焰已經怕得跳開,摸索四周吃力地爬到床的最角落縮成一團。
〞不要碰我。〞
〞你愈是這樣,我愈是想要你。〞西門獨傲握住垂落在床的金發。一個瞎子,看不見任何東西,更看不見自己的發被他握在手中把玩,多可惜,如果他看得見,此刻自己就可以看見他更驚恐的表情,那又多了一項樂趣。〞盡管逃、盡管躲,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你。〞
夏侯焰將臉埋進屈起的雙膝,不去聽、不去想他信誓旦旦的言語。他只怕他又像在湖邊那樣,將他的自尊狠狠踩在腳下踐踏蹂躪,他禁不起那樣的一辱,再也禁不起!-"怵言是一個忠心的護衛。〞微卷的金發與修長的手指交纏,西門獨傲抬手將發湊近鼻間,嗅著婢女在他昏迷幫他沐浴時所用香料的氣味,淡淡的香味如同江南夏初盛開的茉莉。
綠眸從雙膝間露出,漫無目的地四處張望,因為感覺不到西門獨傲人在何處,可又不敢伸手探索而慌張蹙眉。
他人在哪裡?離自己有多遠?又要對他做什麼?一連串的疑問在心裡冒出,化成害怕與驚懼。夏侯焰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受多久,他需要怵言,需要一個能讓他安心的人在身邊,才能消除一些他對西門獨傲的恐懼。
〞想逃嗎?〞長臂一伸,勾攬夏侯焰的腰,輕而易舉地將他扯進懷裡,西門獨傲倚在床梁,欣賞他徒然無功的掙扎,和想呼救又怕守在外頭的怵言聞聲沖進來見到這情景的壓抑。〞怕讓怵言看見這一幕?〞
〞放開我!〞生病末愈的暴吼聽來像輕喃,一點威嚇意味地無,聽得西門獨傲直歎。
〞剛出生的貓都叫得比你大聲。〞
夏侯焰咬牙垂下臉,雙手揪著被褥,忍住一波又一波的暈眩與難受得幾乎撕裂全身的異樣感受;西門獨傲的接近喚醒他的身體在湖邊的記憶。
自小就看不見的他,為了補足自己眼盲的缺憾,便不停鍛煉其它的感官,努力讓自己過得與常人無異;眼不能見,至少也能用身體去感覺周遭事物、用手去看東西、用耳去聽辨來者何人……再逼自己一個一個去記,久而久之,靠身體記憶已成習慣。
此刻,他恨自己有這份可笑的本頷,他全身上下因為西門獨傲的接近而憶起當日難堪羞恥的感受!
〞放開我……求你放開我!〞不要再這樣折磨他,他只是一個於世毫無用處的瞎子啊!〞
放了我……你!〞
〞休想。〞壯臂加重緊箍的力道,斬釘截鐵的語氣告知絕不改變的意念。〞我說過你屬於我。〞
〞我不過是個瞎子,你……〞
〞你和怵言的主僕之情好到什麼地步?〞西門獨傲問。
夏侯焰一愣,想不透他此問的用意何在。
〞怵言是個忠僕,你夏侯焰又是個怎麼樣的主子,值得他為了保你,委屈自己投入我麾下,嗯?〞曾與怵言過招片刻,探出他有的是本事獨自一人逃出幽州城,偏偏,他為了夏侯焰甘願留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夏侯焰不明白他的話。
〞他為你屈居成為我手下,而你能為他做什麼?〞
失焦的綠眸蒙上頓悟與不可置信,緩緩回頭,感覺到臉頰拂過一股熱氣與濃濃肅般的血腥味。
〞不相信?〞眼盲心倒不盲,他早該知道的,那日在契丹王城內聽見的那番話,便可知夏侯焰絕非屬世俗愚昧之流。
〞我能以你的命要脅怵言為我所用,當然也想看看你這個做主子的會怎麼看待他的命。
〞〞順我者生,逆我者亡。你要不顧怵言的命違抗我也可以,或是從今以後依順我也成,怵言的生死就全看你如何抉擇。〞他只手托頰靠在屈起的膝上,觀賞好戲似的看著夏侯焰因他所言而忽白忽青的臉色,〞你的決定呢?〞
〞這般凌辱我於你有何好處?契丹可曾犯你大唐疆土、傷你絲毫,讓你以此作為報復?
〞夏侯焰不懂。
〞契丹與我既無怨也無仇,只是很不巧,大唐皇帝欲取契丹一統北方,你正巧被我遇上,而我也一時興起想將你納入掌心把玩,無因無果,全系巧合。〞
〞折磨一個目不能視的弱者會讓你感到快樂?〞夏侯焰忿忿地說。
這句疑問讓西門獨傲的眉擰起,他移轉話題道:〞你的決定如何?〞
他的言下之意是若不順從,他將取怵言的命;已經連累怵言夠多了,他不能再害他喪命。
雙肩因沉重的呼吸而顫動,輕啟雙唇吐出可悲的決定:〞隨你,一切都隨你。〞
語畢,一只手扳過他的臉,還不及意會西門獨傲要對地做什麼,雙唇已被牢牢鎖進霸道的封緘之中,了悟之余卻吐不出內心深處的歎息。
他終究逃不離乖舛的宿命,和注定終生眼盲一般,他躲不過既定的命。
不掙扎了,再多的掙扎、再怎麼抵抗宿命,只會讓自己落得更悲慘的遭遇。那日的不肯以身殉國換得今日西門獨傲的百般凌辱,若再違抗無力改變的命運,只怕這回將危及他人。
不了,就此認命吧,一個瞎子哪裡需要什麼傲氣,於世無用之人何來尊貴之說。夏侯焰反復對自己這麼說著,努力想說服自己不要在乎被踐踏的一切。
哪怕被踐踏的是他僅存的孤傲與自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