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入夏,天候已漸露暑氣。
這天,日頭獨掛高空,帶來些許燥熱。
這樣的時節、這樣的天候,萬物滋長最為旺盛。
彷彿沒入山巔的天際,放眼望去不見一絲雲跡,湛藍如海,別有一番開闊況味。
空氣中,蘊涵著花草沁香與土壤受日陽蒸熨的泥地味,教人不禁貪婪地深吸口氣,藉以感受天地生息。
「小姐,咱們下山吧,都快午時了,老爺夫人恐怕還在等著小姐回去一塊兒用膳呢!」
清脆的嗓音出自一名身著青衫的俏丫鬟口中,可惜讓話裡的疲累與哀鳴減去了幾分美妙,教人聽來忍不住發噱微笑。
丫鬟前頭不遠處,在一頂長得足以罩住整個人的白紗帽下,身著一襲淨白衣衫的女子牽嘴淡笑。
「再一會兒就好,環翠。」聲音柔且暖,猶如春日煦陽。
「小姐啊,咱們已經採了一整個早上的藥草,兩個竹簍也快裝滿了,再採下去還得了,小姐是想將山裡的藥草全采光嗎?」
白紗下的纖細身影,因笑微微顫動。
「傻環翠,藥草是采不完的。」
夕顏山,在一般人眼裡,只是座半大不小的普通山頭,卻代表著近百年前一段令人醉心神往的情事。
百年前,人稱「妙手神醫」的歐陽暉與同樣出身醫家的嬌妻柳夕顏,一路行醫至此地,柳夕顏鍾愛此山風光,歐陽暉愛妻之深,買下整座山,取名為「夕顏山」,而後倚山定居,一手建立歐陽世家的雛形,並派專人打理,且命家丁駐守巡邏,不讓閒雜人等入內。
六年後,柳夕顏因一場意外香消玉殞,正值壯年的歐陽暉將家業移交長子,遁居於夕顏山,直到老死都不曾出山,也未續絃。如此深情,成為當世流傳不絕的美事。
直到他往生前,仍不忘叮囑子孫細心照料夕顏山,如此代代相傳,延續不絕。
事實上,這座屬於歐陽世家的夕顏山,對於醫者而言是座難能可貴的寶山;常人眼中的雜草,在他們眼裡是救命的良藥,歐陽暉當年買下此山,一方面的確是因為愛妻甚深,另一方面也是因此山多藥草的緣故;只不過世人偏好他深愛妻子這一面的浪漫,沒有多少人深思其中緣由。
在第三代歐陽明接手之後,每年更是不惜花費巨資派專人打理,並因地制宜,試種許多珍奇藥草,讓「夕顏山」成為真正的「藥山」。
而她──歐陽水若,身為歐陽明的獨生女,自幼承襲歐陽世家醫術,更明白自己腳下所立之地,是醫者嚮往的寶山。
閉眼深吸口氣,在蘊涵諸多藥草芳香的空氣中,她感受到天地滋養萬物、生生不息的玄妙,心情不自覺地變得寧靜愉悅。
是以每個月例行性的上山採藥,她總是流連忘返,愛極這種感受天地、無為而治的奧妙滋味。
「小姐──」
「你若累了就先停下休息,我還想往上走一段路,採些秦艽回去。」
「這怎麼行?」環翠趕緊追上,「小姐都不嫌累了,環翠怎敢說累?走走走,環翠領在前頭,小姐您當心腳下,這段山路不太好走,可別讓石頭給絆了……哎呀!」
最後一個「腳」字還來不及說,環翠整個身子突地往下一滑,率先示範讓石頭絆了腳的後果。
「哎喲喂呀……」環翠嬌俏的小臉登時皺成包子,一手按撫臀處,嘖嘖呼疼。「疼、疼死我了……」
「呵呵!」歐陽水若輕柔的笑聲淡淡飄出薄紗。
「啊,小姐笑人家!嗚嗚……環翠命好苦,嗚嗚……」
「好環翠,你先到一旁休息吧,我不要緊的。」
「可是,我不放心讓小姐一個人在山裡走,萬一遇見壞人怎麼辦?」
「山下佈滿巡守的家丁,誰敢擅闖?」歐陽水若笑著,柔煦的溫雅嗓音透出遮面的薄紗。「再說,我也不是沒有一個人上山採藥過。」
「這話是沒錯啦,可我就是不放心嘛。」環翠皺眉,擔憂的望著即便紗帽遮面、仍不掩出塵絕色的小姐。
唉!雖知這兒是自家山頭,山下還有巡守家丁,但她就是不放心。
「不然,你先在這裡休息一會兒,等覺得好一些,再上來找我?」
環翠歪著腦袋想了想,贊同地點頭,「小姐可別走太遠累著自己,環翠等會兒就追上小姐。如果看見什麼蟲啊蛇的,可別又像上回一樣,自個兒動手抓……」
「環翠。」呼喚的嗓音含著笑意。
擔心過度的環翠恍若未聞,逕自繼續道:「蟲、蛇雖能成藥,可也是很危險的,小姐想要,只要喊一聲,環翠立刻衝到小姐身邊、幫小姐抓,呃……」她驀然想起自己怕蟲,小臉慚紅轉了話:「不不,是叫人來幫小姐抓。」
「環翠……」
「還有喔……」環翠繼續叮嚀:「如果有什麼不對勁,小姐一定要立刻大聲呼救,環翠一定會飛上來救小姐;另外……」
歐陽水若只手撩開帽紗一角,盯著窮緊張的貼身丫鬟,帶笑的嗓音打斷她的叨念:「我只是上去採藥,不是要離家遠遊好嗎?」
環翠的俏臉像抹上一層厚厚的胭脂,紅得很。
「小姐笑人家!」
歐陽水若微綻溫潤的笑意,出塵得讓環翠瞧得失魂而不自知。
「你好好休息,我一會兒就下來。」
沿著山徑直上,環翠愣愣的看著自家小姐漸去漸遠的身影,內心又是一番忍不住的讚歎。
仙姿縹緲、清靈絕美──不但男子看得失魂心動,就連女子見了,在心生嫉妒之前,早就深陷在如此空靈絕俗的美麗當中,難以自拔。
所謂的仙子,就應該像小姐這樣。環翠心想。
*** bbscn *** bbscn *** bbscn ***
「秦艽,去寒濕,苦燥濕,辛散風。去腸胃之熱,益肝膽之氣,養血榮筋。」
歐陽水若邊尋藥草蹤跡,邊喃念所習醫書的記載──
「風、寒、濕三氣雜至,合而為痺也。其風氣勝者為行痺,其寒氣勝者為痛痺,其濕氣勝者為著痺。痺在於骨則重,在於脈則血液凝而不流,在於筋則屈不伸,在於肉則不仁,在於皮則寒(注)……原來你在這兒。」
素手採擷幾株藥草,一手抽出絹帕擦拭沾在葉面未干的露珠,才放入背在背後的竹簍。
午時將至,日陽轉烈,饒是不易覺熱的歐陽水若也開始感到微微燥熱。
蓮步移至一棵孤立於山腰的榕樹下,歐陽水若卸下竹簍,掀起帽紗兩角別在帽簷左右,身隨目轉,徜徉於夕顏山上俯瞰即見的山光水色。
風,徐徐吹拂,帶來和著藥草味的空氣,沁入心脾消減幾分暑熱,歐陽水若自得其樂地牽起微笑,愛極這樣恬淡且自然的生活。
十七歲,應當是懷春少女詩情畫意的年歲;但對於自小浸淫醫書、深知天地生息之道的她來說,習醫治病、體認天地奧妙以豐厚生命,比前者更加吸引她。
感到一絲喉燥,歐陽水若彎身,自竹簍中摘取一片薄荷葉,拭淨後放入口中咀嚼,清涼的甜味入喉,頓時舒暢。
雙瞼輕合,歐陽水若張臂於身側,用視覺以外的感官去感知自然;風似乎有感,徐徐拂過她週身,掀動她的裙擺,使之翻飛如浪。
她覺得自己飛了起來,想像自己有如大鳥展翅凌空翱翔,她情不自禁地泛起笑靨,微抬小臉迎風。
毋需擔心讓人瞧見會暗笑她的舉止稚氣,因為此時此刻只有她一人。
至少,她是這麼以為的。
心神陶醉於山林的她,渾然不覺一道視線早在她步至榕樹下時,便緊緊跟隨在她身後……
視線的主人並非有意窺伺,而是眼角意外掃見不遠處的一襲白影后,便怎麼也無法移開。
練武使然,如鷹的極佳眼力讓他得以看清不遠處的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雖不若近在眼前的清晰,但他敢說已能描畫出對方五成的相貌。
光是這五成,就足以令他屏息忘我。
乍見的一瞬間,他以為自己看見仙女。
模糊的面容已有引人遙想的魅力,若是近在眼前,又會是怎樣的絕色?他無從想像那樣的絕美。
而這些,只不過是-那間的驚艷。
風,颯然吹起,娉婷的身形在風中顯得裊裊娜娜,純白的裙擺帶著塵土的顏色,非但未減其美,反而增添幾許淘氣,靈動了看似柔弱的纖細,讓人以為是仙女下凡,在山野間玩耍沾染人世塵沙。
然後,他看著她微張雙臂,淺淺地笑著,彷彿在人間嬉戲累了,正準備乘風回轉天庭,翻飛的裙擺化成飛天的羽衣,欲將她帶回凡人難及的天際。
一瞬間,他激動地想飛奔至她面前,用一切方法留下她!
若不是身後突然一聲呼喚,他發誓,他絕對會這麼做。
「嘯寒。」童震遠喚著獨子。「你在看什麼?」
「不,沒什麼。」童嘯寒轉身,同時引開父親的視線,內心深處不願與人分享令他怦然心動的發現。
就連父親也不行。
而這突如其來、毫無道理的佔有慾令他詫異。
自他懂曉世事至今,二十二年來還不曾對任何人、任何事物有過如此強烈的獨佔欲,唯獨對那抹他甚至尚未完全看清相貌的纖麗倩影。
他想……緊緊抓住她,終生不放!
「別讓你娘久等。」童震遠沒有察覺獨子平靜表情下暗湧的波瀾,一心只懸在廝守終生的愛妻身上。
「是。」童嘯寒應聲,並未因父親對他的忽略感到一絲失落;相反的,他一直引以為傲。
童家人都是如此,渴情、深情,且專情。在他的想法裡,這是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
是的,渴情、深情,且專情……
回身看向乍見麗人的高地,已不見芳蹤。
「人呢?」童嘯寒停下,雙眸透出難得的慌亂,目光梭巡著高處榕樹四周。
走在前頭的童震遠聞聲回眸。「誰?」
「不,沒什麼。」童嘯寒狼狽地收回視線,一語帶過。
他對自己的眼力極有自信,更不相信鬼神之說;雖然,方才看見的女子猶如不染人間的仙子,但絕對是活生生的人。
她叫什麼名字?誰家閨女?是否已有婚配?瞬間,諸多疑問湧上童嘯寒心頭,最後一個問題更是令他愕然。
是否已有婚配……
關於這個問題,他知道自己不會樂見肯定的答案,絕對不會!
*** bbscn *** bbscn *** bbscn ***
「爹有故人來訪?」
歐陽水若停下捻葉的動作,巧目流轉看向前來報訊的環翠。
怦咚!環翠按撫一下胸口,吃不消地倒抽口氣,待收拾好亂了譜的心神,才點頭說道:「是啊,聽說是老爺的八拜之交,有十多年沒見面了。」
「爹的八拜之交?」歐陽水若側首忖想,未多時,立刻明白過來。「想必是童震遠童世伯。」
「小姐見過?」
「傻環翠,童世伯與爹十八年未曾碰面,我怎麼可能見過?」
歐陽水若起身,環翠眼明手快地送來一盆清水,伺候小姐淨手。
「那小姐怎麼知道?」
「我常聽爹提起。」拭乾手,歐陽水若接過她遞來的清冊,開始盤點藥倉內的草藥數目。
「聽爹說,童世伯在江湖中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環翠聞言,雙瞳登時一瞠,閃動頗有興味的精光。「武林高手、奇俠怪客、不世出的高人?或是四處打抱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還是……哎喲!小姐幹嘛捏人家的臉?」
「好讓你清醒,別做白日夢。」絕麗的容顏綻放打趣的笑靨,迷得環翠又是一陣頭暈目眩。
這就是她的寶貝小姐……環翠內心暗暗讚歎,隨侍在小姐身邊已有十年,照理說應該早習慣了小姐更勝百花的絕世麗顏;但很遺憾的,她沒有,非但沒有,還經常被小姐的美態震得心跳急促,好半天回不了神。
纖柔如她家小姐,絕非那種只是擺著好看、動也不動的瓷娃娃;小姐的美靈動絕艷,時而打趣捉弄的神情更是吸引人。
歐陽水若好笑地睇凝貼身丫鬟的憨樣。
環翠甩甩頭,連忙回神。「小姐不去看看?」
「我相信依爹的個性定會留世伯多住幾天,不急。」
「可、可環翠想看……好嘛,小姐,環翠求您了,咱們一塊兒去瞧瞧好不?」
「環翠……」
「好嘛,求您了,小姐?」
歐陽水若合起清冊遞給她。「你先將清冊放回書樓,我在廳外等你一同去見爹與童世伯。」
「謝謝小姐,就知道您對環翠最好了!」俏丫鬟揚起燦爛笑臉,連忙抱著清冊往書樓方向跑。
歐陽水若笑著目送丫鬟,獨自往曲徑迴廊步去。
*** bbscn *** bbscn *** bbscn ***
繞了幾彎幾拐,經過幾處亭池水榭,歐陽水若甫穿過海棠形門洞,一個黑影霍地出現在她與環翠約好的前廳迴廊中,憑欄倚坐,似是欣賞廳外園林景色。
「喝!」歐陽水若驚喘出聲。
凝視園林造景的眸子迅速一動,防備的目光在看見出現於門洞處的歐陽水若時,乍轉驚喜。
是她?童嘯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早些時候看見的下凡仙子,如今竟然近在眼前。
此刻已近申時,夕陽西下,橘紅相間的落日餘暉穿過層層遮蔽的屋舍、園林樹木間的空隙,疏疏落落的灑在她的身上,幻化點點虹光,襯得她白皙姣好的美顏透出粉嫩剔透的色澤……
原本五成模糊的相貌如今落實成了十分的天仙絕色,霎時震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急如擂鼓的怦然心跳,告知自己此刻心旌搖曳的錯愕狼狽。
但他一點也不想克制,她的美令他無法轉移視線,而嫻靜柔雅的氣質更令他眷戀流連。
眷戀──是的,就是眷戀,只見兩次面,他竟開始對她萌生眷戀!
而童嘯寒更驚訝地發覺,他一點也不認為這有何不妥;甚至,他縱容這份「眷戀」迅速滋長,任其如籐蔓般纏上心頭。
卓鷙的視線壓得歐陽水若喘不過氣。
不曾見過的陌生人,怎能用如此失禮的目光看她?就算……就算他再怎麼出眾卓爾,一旦行徑悖禮,充其量不過是個流於輕佻的鹵莽男子。
「失禮。」半是依禮、半是失望對方輕浮的行止,歐陽水若輕道,轉身循原路離去。
「慢著!」
出神的童嘯寒這才清醒,足踏欄杆,催展輕功,疾如電掣地來到門洞前,扣住她的皓腕,強硬留人。
一來一往,雙方僵持在門洞前。
是男子的動作太過剛猛,抑或眼神太過懾人?歐陽水若向來平靜恬柔的神情染上從未有過的慌亂。
「你、你……」
「你叫什麼名字?」
「放開我,歐陽世家豈容你胡來放肆!」她強自鎮定道。
可惜,柔美剔透如蟬翼的聲音,實在不適合用來威嚇警告人,尤其是在對方已然動心的時候。
「你叫什麼名字?」童嘯寒執意得到答案。「與歐陽家有何關係?」
再次沉迷於她的花容月貌,童嘯寒憶起早先拜見過的歐陽夫婦,更想起長輩們寒暄時提及、令他聯想起「柔情似水」這四字的芳名。
「水若?」他輕喚,感覺掌下人兒乍然一顫,他知道自己說對了。
「你、你怎麼能喚我閨名?」歐陽水若慌了,更是扭動手腕掙扎著要逃出這名陌生男子的掌握。
這樣的輕狎令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羞惱,胭脂般的紅暈忍不住飛上兩頰。
始作俑者被這艷容攝去心魂,愣愣地望著她嬌羞的紅霞,怎麼也抓不回渙散的心神,專注地凝視眼前的玉容,貪戀地想將她每一分神采看進眼底,而後私藏在心底,不讓任何人分享。
她只能是他的!
只是一-那,童嘯寒的腦海迸出如是專斷獨霸的念頭。
她只能是他的──再次於內心重述這想法,他淡淡地笑了,柔化了卓爾不群的冷傲相貌,取而代之的是教人瞠目的溫情。
若童氏夫婦在場,必會懷疑此刻的童嘯寒不是他倆教養二十二年、自小少言寡情到淡漠的獨生子。
「水若。」童嘯寒輕喃,深潭似的黑眸閃動著二十二年來未曾有過的狂熱。「你可有婚配?」
大膽的發言驚得歐陽水若訝然以視,久久不能成言。
「你……你……」
「不,這問題實在多餘。」他逕自說道:「無論你是否已許配給人,我都要娶你為妻,水若,你只能是我的。」
話語中的肯定彷彿整件事他說了就算。
歐陽水若更覺慌亂。他看著她的眼太過熱切,說話時,語調裡的勢在必得更教她心驚膽戰。
老天爺,她甚至還不知道他是誰!
「放開我!」歐陽水若不曾放聲尖叫過,眼前這陌生男子卻逼得她破例,「爹、娘、環翠!快來人,救、救救我……爹、娘!」
在家中呼救是不怎麼光彩,但眼下她只能如此做。「爹、娘!誰都好,快救救我……」
與知交在前廳敘舊的歐陽明與江芝燕夫妻,聽見愛女求救的聲音首先衝出來,童氏夫婦亦隨後跟出。
「怎麼回事?」
「嘯寒?」童氏夫婦不解地望向獨子。
緊接著,雜沓的腳步聲自四面八方湧來,家丁丫鬟皆有,環翠亦在其中。
「小姐……」
引起這場騷動的罪魁禍首卻神色自若,對眾人異常的注目絲毫不以為意,鷹眸掃過每一張不解的疑惑臉龐,最後停留在歐陽明與江芝燕夫婦身上。
「世伯,敢問水若是否已有婚配?」
晚輩突然丟出這麼一個問題,歐陽明呆了下,很直覺地搖頭。「不,水若尚無婚配對象。」
「很好。」童嘯寒冷峻的面容露出一絲滿意的淺笑。
童氏夫婦到底比較瞭解獨子,心裡隱約有了底。
然而為母的鍾靈秀還是多此一舉地問了,也算是替愛子製造提親的機會:「嘯寒,你問這個做什麼?」
「世伯父、世伯母。」直接點名兩位長輩,童嘯寒堅定的道:「今生今世,小侄嘯寒非水若不娶。」
「什麼?」
這一聲駭叫除了歐陽夫婦的錯愕驚呼外,還混雜了許多在場家丁與丫鬟的訝異。
當然,也包括歐陽水若的不敢置信。
他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
天啊!仙姿玉容掩不住羞惱的紅霞,歐陽水若無力抵擋,只能任其佈滿雙頰,在已是絕世的麗顏上再添三分艷光。
童嘯寒莫名地皺了眉頭,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她打橫抱起,以輕功躍上屋頂,離開現場。
他不想與任何人分享她的嬌羞,一點也不想!
註:出自「黃帝內經」之「素問.痺論」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