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熱吻結束,杜書絕已經有點頭昏腦脹,肺裡的氧氣仿佛全被吸走般無力地呼吸新鮮空氣,只能任由暈眩的感覺侵襲全身。
〞你真的——唔……〞要說的話在他的索吻不被吞沒,化成輕吟。
〞我暗示過你、要你離開的。〞蔚星辰低頭壓住她的嘴,反覆舔吻,收緊雙臂的力道,恍若想將她就此嵌人身體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是你不走,堅持留在這裡陪我……〞他意亂情迷地解開她襯衫領口與下擺的鈕扣,獨留胸前兩顆鈕扣末解,然後,一手探進衣內摸索,以最殘酷的慢速度輕輕挑撥她突然變得敏感的細微毛孔,引得她一陣輕顫。
〞這裡是辦公室。〞杜書絕勉強拉回理智說道。〞這裡是你上班的地方,不是家裡……〞
〞我知道。〞但他無法克制。
〞我們不應該在這裡做……啊!〞胸前的束縛在瞬間落地,得到自由的乳尖隔著一層微薄的襯衫磨蹭、接觸他的體熱,這份陌生的情欲讓她忍不住驚呼。
蔚星辰突然停下,灼熱的黑瞳閃動熾人的情欲。定定看著她。
〞我說得對吧,所以我們應該——啊!你干什麼!〞突然被打橫抱起的杜書絕尖叫一聲,雙手反射性地攀緊他脖子。
〞我從沒告訴你一件事。〞佳人在抱的蔚星辰筆直地往角落的一扇門走去。
〞什、什麼事?〞從他口中吐出的熱氣正回蕩在她耳際,弄得她好癢。
〞在你沒出現之前,我都住在公司,很少回家。〞他說,兩人已經來到門前。
〞住在公司?〞她重復,仍然不懂他想說什麼。〞所以?〞
蔚星辰用托住她大腿的手打開一扇門走了進去,並開了燈,〞所以我在辦公室後面設置了臨時臥室。〞話完,他將她輕輕放在床上……快感同時沖擊相疊的兩人,但這只不過是前奏而已。
〞知道我打算怎麼解開你胸前的鈕扣嗎?〞暗啞的嗓音緊繃如拉滿的弓,她並沒有排斥他的接觸,甚至全然信任地接受他對她施加的情欲,她的信任與接受讓他在瀕臨喪失理智時仍惦著要給她最完美的一夜,之後就是他們一輩子的晨昏相伴。
杜書絕搖頭,根本不知道他在問什麼。隔著自己尚稱整齊的衣衫,她可以感覺得到他己經全身赤裸地壓在自己身上,鮮明的熱度令人無法忽視,熾熱的亢奮緊緊抵在她小腹,但為什麼刻意讓她穿著衣服感覺他?還說些奇怪的話?
蔚星辰魅惑地抬頭一笑,〞就這樣。〞說完,他立刻低頭咬住鈕扣,用牙齒與唇舌相互合作,雖是為了解開扣子,但總有意無意地擦過她胸脯,啃咬鈕扣下的肌膚,催化她的意亂情迷。
迷迷糊糊的腦子徹底糾結成一團,理不出頭也找不著尾,她覺得自己好像是個迷路的孩子,迷宮裡找不到出路,害怕得想哭卻哭不出來,只能緊抓著身邊唯一的東西,避免自己因這過分的顫抖而讓軀體抖散拼不回原形。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全身一顫,堅硬而結實的橫直在她雙腿間,所以緊緊攀住,隱約聽見耳邊急促的喘息,究竟發生什麼事?
他不敢躁進,怕傷了她一絲一毫,抑忍的汗水頻頻沁出額頭滴落在她身上,順著曲線滑下,被皺折的床單吸納,一直到她弓起身像在尋求更進一步的接觸時,他才敢讓自己進入她體內——〞啊——〞撕裂般的刺痛感陡地在體內蔓延開,讓她痛呼出聲。
蔚星辰停下動作,等待她習慣,他不想傷害她但不得不,只因這是必經的過程。
身下堅碩的亢奮是他目前唯一能感覺到的,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如果她一直無法接受他的存在,那他真的非傷害她不可。壓抑的難受他只能借由唇舌糾纏的接觸來減輕,然而身下柔軟嬌軀止不住的顫抖卻隱約牽動在她體內的男性欲望,他壓抑得幾乎快發瘋了。
就在理智宣告投降之前,交纏於他小腿處的白玉腳趾忽而倦起滑上他大腿,挪動的剎那,兩人同時為共屬的敏感喘息,仿佛解除某種封印,什麼顧忌再也不存在於兩人之間,只剩不成規律的瘋狂節奏在彼此間肆虐,激發彼此的感官,竄升靈魂的天堂——從令人難以啟齒的瘋狂中逐漸拉回神智,杜書絕有種想找地洞鑽進去的沖動,尤其是看到床單上顯目的紅漬——哦,她想把頭埋進洞裡一輩子都不抬起來。
她只是來送便當的,怎會把自己當成餐點跟著送上桌?在她的預設下,像現在這種同床共枕的親密關系不應該這麼早發生,怎知事情總有意外,對男人——她首次發覺自己無知得像個白癡!
是啊,她可以教任何一個男人追求女人,是因為她了解什麼樣的追求方式能得到什麼樣女人的芳心,但她從沒教過任何一個女人去追求男人,而原因就在於——她不了解男人啊!
〞在想什麼?〞感覺到枕邊人的動作,蔚星辰睜開眼,著迷地注視她白暫的裸背,在伸手環住她腰身的同時,忍不住也吻上她的背。
〞太快了。〞她沒有轉過身,怕被發現自己的臉紅得跟煮過的蝦子沒兩樣。〞我還不想這麼快就跟你——〞在完全不知道做愛是什麼感覺的時候,她可以拿來當醫學名詞說,但如今親身經歷一場瘋狂的洗禮後,她已經說不出口來。
〞我已經很努力克制自己了。〞他的語氣中,沒有任何仟悔意味。〞是你藐視我的勸離,執意留在這陪我。〞
〞你在怪我?〞這男人——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他扳過她讓她看清他的認真。〞我不斷克制、壓抑自己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知道嗎?我怕你還無法接受更進一步的關系,所以拚命告訴自己要等待,等待你認為我們可以再接近一點直到互相擁有為止,可是你帶來的東西實在太讓人意外,意外得讓我失了自制力。〞
〞所以——〞杜棉絕探向床頭拿起〞禍首〞。〞這東西是罪魁禍首?〞
蔚星辰老實地點頭,黝黑的臉跟著微微泛紅。
〞但是——〞她晃著手上的小包裝。〞你根本沒用它!〞抓著完好如初,未曾開封的保險套,她簡直欲哭無淚。
面對她的指控,他只有摸鼻子的份,無法坦誠地告訴她,當他觸及她的瞬間,急切的情欲容不得他停下任何一秒碰觸她的動作,更不可能想到要用那玩意兒。
杜書經狠狠地盯著手中的保險套,越看越覺得眼熟,越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見過……〞怎麼了?〞察覺有異的蔚星辰趕忙問道,順著她的眼光注視銀色包裝。〞有什麼問題嗎?〞
〞這個保險套我好像在哪裡見過。〞她思付著,完全忘了赤裸的羞澀,半坐起身任由床被滑落,露出勻稱的上身曲線。
蔚星辰移開目光刻意不去看她,她正專心沉思某事,而他卻因為看見她的裸裎回憶起方才的激情。這種場面實在是讓人困窘。
美國進口高級——〞啊!〞她想起來了。
〞電話!我要電話!〞杜書絕左右看看,在蔚星辰那頭找到了無線電話,也沒想到目前兩人的情況,立刻橫過他壓在他身上按起電話,徹底忽略鼻下微沉的呼吸。
〞喂,小武嗎?〞
〞誰?〞那廂傳來蔚武帝咕噥不清的惺松聲音。
〞我問你,今晚你拿給我的東西是誰交給你的?〞
〞什麼?〞蔚武帝似乎恢復了一點神智,聲音有點清醒。
〞我說,今晚你不是拿了一個小紙袋給我嗎?是你買的還是別人叫你交給我的?〞
〞哦,那個啊,我放學回來在門口遇到一個孕婦說是你朋友,她要我把那個紙袋交給你。〞
〞孕婦!〞杜書絕尖呼,一切終於水落石出。她恍惚地掛掉電話,那個女人竟然當了孕婦還不安分!故意送上當初大姐送給他們夫妻充當結婚賀禮的保險套,害她粗神經地拿在阿辰面前亂晃……喝——她怎麼這麼笨!小武和阿龍根本就不可能拿這東西出來。
〞書絕?〞蔚星辰擔憂地輕拍趴在他腿上、仿佛垂死病患的杜書絕。〞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杜書絕將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包括錯怪兩兄弟的事。〞我是笨蛋,竟然忘了依依有仇必報的個性。〞
〞那又如何?〞蔚星辰將她翻轉過身,讓她躺在他腿上。〞我倒很感謝她有這種個性,否則現在我們不會是這個樣子。〞
這個樣子……這句話提醒了她此時的赤裸,害羞的情緒終於回籠,她掙扎地想起身,卻被他重重壓回床上。
〞你想做什麼?〞她握緊拳抵住他下壓的胸膛,神情惶恐,內心卻反其道地有些期待,只是……剛剛的體驗還這麼明顯,現在又——〞你剛才不是怪我沒有用它嗎?〞他問,一臉〞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所以我決定重新再來〞的表情。〞放心,這一次我絕不會忘記用它。〞
〞這不是重點!〞她嚷著,仰頭躲過他的吻卻躲不過他健臂的糾纏。
〞你也說龍皇、武帝希望我們盡快生米煮成熟飯不是嗎?〞
〞那是誤會!〞她繼續嚷道,〞而且、而且我們已經煮過了!〞
〞你不覺得還不夠熟?〞他問,神智逐漸散渙在她柔軟的身軀。
〞熟?都快焦了,啊……〞
〞來不及了。〞他拉她一同回到激情中浮沉。
〞你一點也不驚訝我會約你出來見面?〞從兩人見面便一直充斥的沉默終於由張曼麗輕啟櫻唇打破。
〞意料中的事,你並不想放棄他不是嗎?〞杜書絕平靜地說道。
張曼麗柳眉輕挑,表現出對她如此冷靜反應的興趣。〞你知道?〞
〞他是個好男人,只要是有眼光的女人都不會放過他,更何況你曾經是他的妻子。〞杜書絕的口氣依然平穩,沒有一絲介意她和蔚星辰過去那段婚姻關系的味道。
〞如果他和以前一樣,我不會再度執著於他。〞張曼麗淡淡一笑,美如出水笑容。〞但六年多後再見,他變得溫柔體貼,也變得沉穩內斂,讓我不得不再一次愛上現在的他。〞
〞這一切得拜你所賜。〞杜書絕不客氣了的。〞六年前你送給他的慘痛經驗讓他差點失去一切。〞
〞所以現在我回來彌補他。〞張曼麗對答如流。
〞孩子呢?你難道不欠孩子任何東西?〞她口口聲聲只提到前任丈夫,又將三個孩子置於何地?
〞當然欠,所以我才這麼努力想彌補孩子們。〞張曼麗回答時的眼神瞬間閃過一絲敷衍,她以為快得讓人無法察覺,卻不知已分毫不差池落人杜書絕眼底。
她最了解女人,怎會不清楚女人眼裡閃動的訊息呢?〞那麼,你打算如何'彌補'孩子?〞
〞我希望能和辰重修舊好,給他們一個正常的家庭,孩子們需要的是親生母親對他們的關愛,有血緣關系的母親是任何人都無法代替的,不管那個人在孩子心中占有多大的份量。〞她別有所指地道。
〞你說得沒錯。〞杜書絕莞爾一笑。〞而且現在的蔚星辰也十分富裕,事業有成,更是托付終生的好對象。〞
〞是的。〞這個平凡女子到底想說什麼?張曼麗捉不出杜書絕話中的重點、只能小心翼翼地應對:〞也正因為辰事業有成,所以此刻他需要的是能幫他拓展事業的賢內助。〞
〞你指的是你自己?〞真是個有自信的女人啊!她忍不住贊歎。
〞沒錯,就是指我自己。〞張曼麗打開皮包,取出一張支票,〞這是一百萬,請你離開辰,別再糾纏他,妨礙我們家庭的復合。〞
杜書絕狀似欣賞地看著一百萬面額的支票好一會兒,終於緩緩開口:〞為什麼現實生活中也會有這種電視肥皂劇的戲碼?〞
張曼麗倏地升起警戒心,〞什麼意思?〞
食指與中指合作夾起簿得幾乎沒有存在感的支票晃在空中。〞一個妻子約情婦在咖啡廳會面,並且拿出支票要求情婦離開她的丈夫——這種戲碼如果你還有印象的話,台灣的電視肥皂劇不就常常上演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
杜書絕將支票壓回桌面,雙陣凝鎖在張曼麗姣好的容顏上,〞第一,你只是離婚的前妻,不再是妻子;第二,我不是情婦,而是正在和一個名叫蔚星辰的單身男子交往的女人;第三,很抱歉,我看不上你這些錢——張小姐,別侮辱我也別侮辱你自己。〞
〞杜書絕!〞站不住腳的張曼麗惱羞成怒,〞你別忘了我是孩子們的親生母親,我可以上法院申請監護權。〞
〞我得很遺憾地告訴你,這六年不曾履行過母親職責的你,在法律的立場上只會更站不住腳,這一點你自己心裡有數。〞
〞你……〞
〞夠丟臉了吧,你這個女人。〞一道隱含怒意又明顯帶有不屑意味的聲音插入。
〞龍皇、武帝?〞張曼麗壓下錯愕與困窘,佯裝驚喜地呼道:〞你們怎麼會在這裡?媽媽好想你們!〞
〞想?"蔚武帝輕哼,〞你的'想'有周期性是嗎?六年一次?〞當他們是三歲小孩嗎?張曼麗愁苦直歎:〞媽媽是有苦衷的,這六年來我何嘗不想你們——〞她伸出纖細的青蔥十指,欲牽住離自己較近的次子。
〞夠了。〞蔚龍皇及時喝道,將弟弟擋在身後,〞少他媽的假惺惺,你根本就沒想過我們,你只是——〞
〞阿龍!〞杜書絕高聳眉峰瞪他,〞無論如何,她仍然是你們的親生母親,而且——我們約好不說髒話的。〞
〞早在她選擇丟下我們離開,就沒資格再說自己是親生母親。〞站在兄長背後的蔚武帝走向前,〞你要我們像你一樣,就算想罵人也要裝出一副和顏悅色的假象應對嗎?這不是小孩子做得到的。〞
這小子,這時候就知道承認自己是小孩子。〞學會體諒是很重要的。〞她當場教訓兩兄弟。
〞誰要體諒?〞蔚龍皇不耐煩地哼聲。〞背叛就是背叛,無法原諒就是無法原諒,正因為我們能明白表達才能說我們是小孩子不是嗎?你要我和武帝面對一個背叛我們的人和顏悅色?書蟲,我以為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原來你也是只顧大人顏面而拚命要小孩子忍耐的普通人!〞
杜書絕站起身,無奈地歎口氣。〞我很想替你們罵她身為母親卻背叛孩子的行為,但是罵了又如何?難道說我替你們罵她、當場讓她難堪就能減輕你們六年來所受的傷害?你們很清楚這是不可能的。那麼我又何必浪費時間做這徒勞無功的事?我寧可把這些時間花在和你們留在家裡看電視、聊天上。〞
〞哼。〞蔚龍皇執拗地別開臉,不肯老實地承認自己覺得她的話沒錯。
〞呵,你說話越來越容易令人作惡。〞這算是蔚武帝變相的接受法。
杜書絕綻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多謝你的誇獎。〞這小鬼。
被冷落在一旁的張曼麗受不住這種尷尬,明明她才是孩子們的媽,為什麼他們對她如此輕蔑與不屑,卻對這個跟他們毫無關系的女人親密得有如家人!
〞你們以為她是真心對待你們的嗎?〞她拍桌斥道,無視其他客人投來的注目禮。〞她只不過是沖著你們父親的錢而來,在你們面前作戲、假裝對你們好罷了,你們卻相信她而不要我這個媽媽!你們就苯得看不出事實嗎?她根本不是真心對待你們、不是真心想取代我當你們的母親呵護你們!〞
平常最沉得住氣的蔚武帝突然高舉右手,〞你這個——〞
〞武!〞蔚龍皇及時抓住他的手,對他搖頭制止,蔚武帝這才垂手嘴鼻哼聲。
呼,杜書絕在心裡吁口氣,她正想擋到張曼麗面前替她挨下這掌,無論如何,總不能讓孩子有個掌捆母親的丑惡記憶吧!
〞有什麼比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更痛苦的事?〞蔚龍皇一反素日的急躁,搬出長子天性中的沉穩。〞你問過我還記不記得六年前哭著留你的事情,我現在告訴你我記憶猶新。〞
張曼麗錯將他的話聽成對她的思念,不自覺揚起唇角。〞所以你接受媽媽回家補償你們是不是?我們會有個正常的家庭,像以前一樣的——〞突然搖頭的回應讓她止住了話。
〞因為記憶猶新,所以我最無法原諒你。〞九年的親情能在一瞬間背叛,這樣的女人要他如何原諒。〞你根本用不著被取代,因為你早就失去身為人母的資格,尤其是雲情,她記憶中根本沒有你的存在,何須取代,你太高估你自己了。〞
〞你……〞張曼麗睜大眼,錯愕地接收來自於孩子們的拒絕。〞她和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怎麼可能對你們好,你們太天真了。〞血緣關系——這是她如今唯一能派得上用場的借口。
〞關系是很容易被建立的。〞恢復冷靜後的蔚武帝終於開口,內心暗暗震懾於哥哥方才的表現及一番話——還有什麼比被最親近的人背叛更痛苦的事……這句話,深深切入他的心。〞就好像你輕而易舉破壞天賦的血緣關系一樣,托你的福,讓我們遇見她,學到更多不同的觀念,跳脫身為親生母親的你所帶給我們的傷害。〞他頓了下,視線掃向兄長,看見他向自己贊同似的點頭才又繼續道:〞已經造成的傷害任憑你怎麼彌補它仍仍然還是傷害,更何況你只是為了爸、為了自己才來,根本沒想過我們三個小孩,如果真為我們想你就不會私下約她出來談了。〞垂眼瞥過桌上的支票,他揚起冷諷的微笑抬眼胰凝她。
一瞬間,張曼麗確實感覺到六年前與六年後這兩個孩子的改變,時間不只在蔚星辰身上發揮作用,讓他變成一個沉穩的男人,也在孩子身上發生作用讓他們更成熟,甚至比大人還敏銳——直到此刻她才真正恍然大悟。
而她呢?六年的時間給了她怎樣的成長?亦或是讓她在事業成長的同時,感情也逐步退化,變得市儈、變得無情、變得唯我自私?
〞如果不趕緊急起直追,我們都會輸給這群孩子。〞杜書絕突然開口,打斷她的徹悟。〞收回你的支票,別讓這兩個小鬼看輕你。〞如果不將她放在眼裡,他們倆是絕不會跟她說這麼多的,八成是身為父親的他暗自開導過他們兩個。
張曼麗盯著桌上的支票許久,終於搖頭輕笑,將它收進皮包,這一次她是真的死心了。〞錯過你們六年就注定要失去你們一輩子。〞這恐怕將成為她一生最大的遺憾。〞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真的對你們三個孩子感到抱歉。〞她伸手想碰碰他們,卻在他們退後的拒絕下瑟然縮回,只能自嘲一笑。
〞爸爸,哥哥他們在那裡!〞蔚雲情的聲音乍然出現,讓在場四個人循聲看去——果然,所有人都到了。
〞你怎麼會來?〞怎麼回事?她身上裝了追蹤器嗎?怎麼每個人都知道她來這?
蔚星辰看向兒子。〞李嬸打電話給我,轉述他們交代的話。〞
〞蟲——〞蔚雲情張開手臂朝杜書絕伸去。〞抱我。〞小學四年級的她還是喜歡被大人抱在懷裡的感覺,一點也不害羞。
杜書絕接過她,吃力地承受小丫頭日漸增加的重量。
〞你們就像一家人。〞早在一見面她就該承認這一點才是,張曼麗壓下苦澀的情緒如是道。告訴自己不死心不行了。
〞我一開始就不打算成為他們的母親——〞杜書絕看向張曼麗,〞我只是想趕搭上看他們成長的列車,看他們今天比昨天大一點,明天比今天更成熟一些;可以的話,提供他們想要的一切;親子關系中無論我如何努力也敵不過血緣天性。我只希望自己能在他們心裡有一個角落就夠了。我真的是這麼想,所以——〞
〞別說了。〞張曼麗伸手輕拍她的肩,淡然笑道:〞你不適合安慰人,但你可以撫慰他們,他們就拜托你了。〞微微躬身,她退出這一切離開。
〞她是個好女人。〞杜書絕目送她離去後歎道,〞不覺得可惜?〞
蔚星辰搖頭,環上她的肩,無言地表達事無轉回余地、覆水難收的訊息。
〞對了——〞她回頭,表情古怪地看向突然出現的兩兄弟。〞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
兄弟倆回神,同樣面有難色,支吾不清。
〞難道……你們偷聽我講電話?〞將蔚雲情丟回蔚星辰身上,她開始卷起袖子。
〞不是的!〞蔚氏兄弟一步步後退,正如她一步步逼近的速度。〞只是……〞
〞只是什麼?〞
〞前一陣子我嘗試組裝小型竊聽器,為了試試功能就把它裝在——〞蔚龍皇和弟弟交換了眼色,在她有所行動的同時和弟弟拔腿奪門而出。
〞別跑!〞敢竊聽她的電話!杜書絕立刻追出去。
〞爸爸——〞蔚雲情模仿孫悟空眺望遠方的動作,邊看邊說:〞哥哥他們跑得好快哦。〞為什麼呢?真奇怪。
〞是啊。〞蔚星辰放下女兒,掏出皮夾取出一張千元大鈔交給一旁等得快哭出來的服務生。
〞那我們來這裡干嘛?〞
他重新抱起她,踏出咖啡店,無奈地道:〞付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