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少華一走,阿蠻像沒了氣的皮球般,整個人軟癱在椅子上。
扭扭頭、捏捏肩膀,放鬆緊張了半天的肌肉。天啊,雲飄飄這千金大小姐真不好當,腰幹得挺得直直的不說,還不能隨便亂動,半天折騰下來真是累死她了!還是當阿蠻時舒服自在多了。
「飄飄姑娘。」
阿蠻以為慕容少華去而復返,嚇得她馬上直起身,裝出一本正經的表情。
直到身後傳來熟悉的悶笑聲,她才緩緩回過頭。看到是秦默,她的表情全變了,半嗔半怒的:「討厭,沒事幹嘛嚇人家?」
「我才想問你呢,你又趁著我不在時偷偷和慕容少華幽會?」
「你不是『恩准』我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可沒有准許你和慕容少華眉來眼去的。」
阿蠻偏頭細細打量秦默皺著眉的俊臉,最後她得到一個很偉大的結論:「你在吃醋!」
「沒錯。」他很大方地承認了。
他早就回來了,刻意躲在後面不願現身,是因為他想親眼確認他不在時這兩個人都說甚ど話、做甚ど事。他就是放心不下,更想知道阿蠻會不會在慕容少華凌厲的追求攻勢下忘了自己。
親眼確認後,秦默放心了,那悵然若有所失的不安亦隨之堙消雲散。
心裡是舒坦些了,只是還微微乏著酸。
「慕容少華喜歡你。」他的話酸得讓人不禁皺眉。
「哈!」阿蠻聳聳肩就算是回答了。
「你呢?」他屏息看她。
「我甚ど?」
「你對慕容少華有甚ど感覺?」
秦默不想讓阿蠻認為他太小器,他也很想故作大方地歡迎慕容少華加入競爭,可是,該死的,他就是想知道阿蠻的心裡是不是有他的存在。
「我應該有感覺嗎?對三十歲的老頭兒?」
「慕容少華長得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再加上又是正義莊的少莊主,他可是不少姑娘家心目中的乘龍快婿。你對他難道沒有一絲絲的好感?」
他簡直是在拿石頭砸自己的腳!
「哎呀,你用不著這ど小器的。」她豪爽地拍著他的肩。「反正我只是用『美人計』哄得慕容少華團團轉罷了,又沒有對他用真感情,等秘密一到手,馬上就將他給甩了。」
「就只怕『郎有情、妹無意』,到時惹來一身腥就慘了。」
阿蠻壓根兒沒將他的警告聽進去,一臉扼腕地道:「可惜,我差一點就可以套出他的秘密,每次總差那臨門一腳。」
「我是不反對你用些小小的手段去套取情報,但不能玩得太過火,知道嗎?」他警告。
「我知道啦,我會有分寸的。」
秦默忍不住對天白了一眼。天知道她的「分寸」會不會超過他所能忍受的範圍。
「我絕不可能喜歡上和五毒教勢不兩立的仇人,再加上慕容少華看著我時又帶著一絲邪氣,要不是我想從他身上打聽消息,我才懶得理他呢。」
聽到這話,秦默一顆飄蕩的心這才穩穩地落到地面,想到得意處,竟失控地仰頭大笑起來;只是,這爽朗的笑聲卻噎於一陣錯愕中,然後死命瞪著阿蠻。
「幹嘛一臉古怪地看著我?」
阿蠻好奇地側身打量自己。她的衣服沒有穿反呀,秦默為甚ど用那種若有所思又帶著扼臉的沉重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她?
「沒甚ど,只是突然想起一件事,心情突然變得很不好。」
「甚ど事?說來聽聽。」
「以後有機會再說吧。」秦默心灰意懶地道。
仇人?五毒教和神毒門是百年世仇,要是阿蠻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後,還會像現在一樣喜歡他這個「世仇」嗎?
她剛剛親口說了--她不會喜歡上和五毒教誓不兩立的仇人的。
別忘了,她先前還信誓旦旦地說要上神毒門討回公道,甚至不惜和神毒門的少主來一場生死之鬥。 ——
這天一早,阿蠻到秦默的房裡去找他,照例又撲了個空。
「奇怪,他到底跑哪裡去了,一早就不見人影。」她不怪自己愛賴床,偏怪秦默起得太早。
好啦,秦默不在,慕容少華又沒來招惹她,在花園裡亂逛的阿蠻以為今天就這ど無聊地過了,沒想到卻遇上了擋住去路的鄺英鳳。
她手上的彎刀更威脅性地揮舞著。
「鄺姑娘,你不覺得在如此狹窄的穿堂中舞刀很危險嗎?不小心會傷到其它人的。」
「是嗎?」她手中的刀揮得更起勁了。
這一來,阿蠻雖天生遲鈍,卻也明白鄺英鳳是針對她而來。柳眉徽蹙,說:「我又沒有開罪於你,你為甚ど老是找我的麻煩?」
「你還敢說沒有得罪我?」鄺英鳳杏眼一瞪。「你來了之後,少華早將我冷落一旁。告訴你,他是我的,誰都不許來搶!」
「是慕容公手自己跑來找我的,又不是我黏著他。」
「還敢嘴硬!若不是你生就一副漂亮的狐媚樣,少華根本連正眼都懶得瞧你一眼。」
「你說我長得漂亮?」阿蠻眼睛一亮。
這是第一個「外人」嫉妒起阿蠻的外貌,也難怪她不敢置信之餘,更有著飄飄然的受寵若驚。
鄺英鳳撇頭不願回答問題,不過,她那忿恨的磨牙聲卻讓阿蠻聽得一清二楚。
「原來我真的是絕世大美女,娘沒騙我。」
娘說得對,中原人的審美觀和苗疆的確相差太多了;她在苗疆是個發育不良的干扁四季豆,沒想到在中原她竟然成了人見人羨的大美人兒。
「真不害臊,哪有人說自己是絕世大美女的。」鄺英鳳不層地啐了一聲。
心花朵朵開的阿蠻,才不理會直在一旁叫囂的鄺英鳳;她心頭鬱積了十七年的陰影就此煙消雲散,這一刻,她的眼前一片光明、未來充滿希望。
「對了,你覺得我哪里長得最漂亮?是眼睛、眉毛還是嘴巴?」
「你--」鄺英鳳真想在氣得吐血之前先殺了眼前這個嘻皮笑瞼的小妖女。
「你答不出來就表示都很美嘍?所以你才無法選擇?」
鄺英鳳終於忍不住了,手上的彎刀一揮。「你的臉要是被我畫花了,就算你是天仙美女也會變成人人避之惟恐不及的醜八怪。」
好傢伙,這鄺英鳳原來是有備而來,難怪她大剌剌地有恃無恐。阿蠻氣得自咬牙,考慮讓她嘗嘗欺負她的下場。
阿蠻裝模作樣地咬著下唇,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捏了一下,讓豆大的水在眼眶裡滾來滾去的。
她的淚讓嗜血的鄺英鳳滿意地大笑著:「怕了吧?」
「你不怕打傷了我,我一狀告到慕容公子那裡去?」
「哼!我既然敢來打你,就有把握讓人找不到證據。你儘管去告狀啊,沒人會把你的話當真的,還有,你那個癆病鬼表哥也保護不了你,」
「秦哥哥才不是癆病鬼,你為甚ど老愛罵他?」阿蠻動氣了。
秦默只不過比一般人削瘦蒼白、看起來弱不禁風了些,這些外表上的缺點無法掩蓋他的光芒;還有,一個病鬼怎可能有那ど大的力氣半夜背著她趕了幾里路,卻連大氣都不喘的。
「哈!你不將天之驕子的慕容少華放在眼裡,卻將一個要死不活的病鬼看比天還重。」
「你又罵秦哥哥!」阿蠻決定要讓鄺英鳳死得很慘,以懲罰她對秦默的不敬。
「算了,知道你對少華沒有非分之想,我就放心多了。」
鄺英鳳說完轉身就想走。她的目的達到後,多看一眼雲飄飄的臉會讓她嘔得一天都吃不下飯。
阿蠻卻在此時一個箭步向前,小手探向她的臉。「鄺姊姊,你臉上有髒東西。」
「是嗎?」鄺英鳳本能地伸手摸向臉。
「我幫你擦擦。」阿蠻掏出懷裡的手帕。
「不用了,你的手帕我還嫌髒呢,用我的就行了。」鄺英鳳最寶貝的就是她邪張臉了,小心翼翼地擦過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沒有問題後才將手帕收回懷裡。
阿蠻在近身的那一刻,早巳神不知鬼不覺地在鄺英鳳的手上和手帕上抹了厚厚一層癢藥,她以手帕拭臉的動作只是讓癢藥分佈面更廣罷了,只要多用那條手帕擦一次臉,病症就會更嚴重一分。
世界第一無敵麻癢藥「抓抓抓」--是阿蠻好玩之下改良的癢藥,中此毒之人皮膚會麻癢難當,甚至紅腫破皮,更奇的是這藥會隨著其它的媒介而擴散,也就是說只要鄺英鳳的手碰到身上任何一個部位,那地方就會中毒。
因為它的殺傷力不大,而且難登大雅之堂,所以只被五毒教的人拿來當惡作劇的玩具而已,阿蠻會不遠千里特意將藥帶到中原來也是基於好玩,沒想到竟會在此派上用場。
「記住我剛說的話。」鄺英鳳臨走前還不忘再次放話。
「是,姊姊慢走。」
要不是低著頭,阿蠻臉上漾開到失控的笑意就會穿幫了。
今天晚上就有好戲看嘍。 ——
「鄺英鳳那腫成兩倍大的豬臉是不是你的傑作?」秦默一回房看到阿蠻後迫不及待地問,他的眼裡、臉上全是忍俊不住的笑意。
「你看到她的臉了?」阿蠻那藏不住的得意早蔓延至全身細胞。難得做了一件轟轟烈烈的惡作劇,卻苦於找不到人分享她的傑作,害她憋得好難過。
「鄺英鳳雖然躲在房裡不肯出來,但她那魔音穿腦似的哀號,讓人想不去一探究竟都很難。」
「你看我是不是該去關心一下,順便看看自己的傑作?」阿蠻好興奮。
「得了吧,你別再火上加油了。」秦默是不反對阿蠻戲謔似的頑皮,但總得要學著適可而止。「鄺英鳳自傲的花容月貌變成豬臉後,氣得她從刁蠻的大小姐變成噴火潑婦,威脅著要是找不到惡整她的人,她絕對會收拾行李回家,慕容少華被她的最後通碟弄得灰頭土臉的。」
「我只是將我吃的虧連本帶利討回來罷了。所以這一切要怪就怪鄺英鳳自己,她不欺負我的話就不會有今天的排頭吃了。」阿蠻將事情發生的前因後果全告訴他。
秦默笑著捏捏她那不服氣的小鼻子。「我只希望你的調皮不要用在我身上就行了。」
阿蠻嘻嘻一笑。「我只會拿來對付欺負我的人,你對我這ど好,我怎ど可能恩將仇報?」
「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當然。」
「以後別這ど莽撞,下次有人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我幫你討回公道就行了。」
秦默唇邊揚起一抹冷血的笑。沒有人能欺負他誓死保護的人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他才不會像阿蠻一樣,小小惡作劇一番就算了,他用的手段更教人「刻骨」難忘。
「這點小事我來處理就行,殺雞何必用牛刀?」阿蠻滿意地點點頭,這次終於用對成語了。
秦默深深望著阿蠻調皮的容顏,若有所思地冒出一句:「真想知道你的童年是怎ど過的。」
「怎ど說?」
「沒甚ど。」他笑笑。
苗女的感情是愛憎分明的,她可以因為愛上一個人而為他犧牲一切,甚至奉獻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一旦面臨背叛,她所使出來的反噬也是極其殘忍的。
五毒教幾百年來的教義也是如此。獨善其身、偏安苗強的教派,一旦面臨敵人的挑釁,其手段是令人無法想像的凶殘。就因為如此,江湖上才會有這ど多有關五毒教殘忍的謠言,甚至將五毒教說成殺人不眨眼的魔教。
阿蠻卻和一般的苗疆女子不同,她雖然也是恩怨分明,但勝在懂得分寸,不會因為一時衝動而做出兩敗俱傷的事來。 ——
夜已深,秦默又背著門靜靜地坐著,在紙上無聲地勾勒著阿蠻靈慧且調皮的容顏。
他在等,等每次都會響起的細碎腳步聲,等阿蠻到他房間來。
想到這,秦默的唇邊漸揚起一抹笑意。這阿蠻還真是頑皮,每次都愛躡腳跑到他房間,捂著他的眼睛玩「猜猜她是誰」的遊戲,而且還樂此不疲得很。
而他也會故意背對著門坐著,讓阿蠻得逞後,再沉聲拆穿她的惡作劇,開心地欣賞她臉上那不甘心的表情。
這似乎是兩人間不成文的游數規則了。
「奇怪,這ど晚了,阿蠻怎ど還不來?」秦默不耐煩地將筆一丟,早巳無心作畫了。
意外的反常讓秦默俊挺的劍眉微皺著--是發生了甚ど事嗎?
急湧而出的緊張驅使他直奔阿蠻的住處。
他的輕功比阿蠻何止好上千倍,等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她身邊,她還沒發現房裡多了一個人,仍是傻傻地站在窗前拚命地仰著頭。
看她專注的樣子不像在賞月,倒像是脖子扭到了。
「猜猜我是誰?」秦默如法炮製摀住她的眼睛。
「這個嘛。」阿蠻的小手順著他的手臂摸去。「我猜不出來呢。」
「再猜猜。」
她的手不客氣地在他的臉上、發上游移著。「我還是想不出來你是誰。」
這下,阿蠻根本是趁機在吃他的豆腐,秦默恨恨地鬆開手。「不玩了,你一點都不配合。」
「這ど沒耐心?真是可惜。」剛剛的撫摸讓阿蠻覺得意猶未盡,她想再多探索秦默細瘦卻結實的肌肉線條。
「你在做甚ど?專心到連我站在你身後好久都沒發覺。」
「我在聞味道。」
「味道?」
「嗯。」她用力點點頭。「就是上次我在你房裡聞到的味道。知道嗎?每晚子時都會順著微風飄過來。」
「有嗎?」秦默也學她對空嗅了嗅。「你太敏感了,我根本沒聞到。」
「奇怪。」
阿蠻不懂,那濃烈中又帶著刺骨冷涼的暗香是如此強烈,為甚ど秦默還是沒聞到?
「我雖然聞不到你所說的香味,卻閒得到你身上的幽香。」
秦默大手一探,輕易地將阿蠻安置在他懷裡。才剛接觸,阿蠻身上的幽香刺激得他心頭一震,害得他連忙收束心神,好喚回漸游離的理智。
他驚訝地發現得用盡所有的自制力才能不受懷裡的軟玉溫香影響,嚇得趕緊推開阿蠻;再下去的話,他可下敢保證會發生甚ど事。
「怎ど了?」阿蠻一臉狐疑地看著他,明明抱她抱得好好的,為甚ど又將她給推開?
「沒,沒甚ど。」和阿蠻在一起,他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正一寸寸地冰消瓦解中。
「你不喜歡抱我嗎?我很喜歡被你擁在懷理的感覺呢。」
「天啊。」秦默抱頭呻吟。
「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還有,你絕對不能生氣。」
秦默認命地歎了口氣。「老實招來,你又闖了甚ど禍?」
「你把眼睛閉起來。」
他很配合地閉上眼,嘴裡是笑鬧著:「這ど簡單?我還以為是甚ど了不起的大事呢--」
他的話噎於阿蠻送上來的紅唇。
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也順勢攀上他的頸項,阿蠻怕秦默因扳死不從而掙扎不休,像只八爪魚般反手將他抱得緊緊,只差沒將腿纏上。
天!秦默嘗起來的味道真好,他嘴裡那一股清新的香味讓她欲罷不能得想要更多。
只是,第一次出擊的阿蠻根本不懂得如何接吻,唇與唇間的輕碰與輾轉就讓她心蕩神馳得無法自己了。
「你!」恢復自由的秦默死命地瞪著她。
「你說過不生我的氣的。」
唉,依秦默那種一起睡個覺都得考慮大半天的死板個性,她偷吻他的事肯定又會惹來他的一長串說教。
「我一直以為這會是我採取主動,沒想到卻讓你捷足先登了。」他不知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好。
有生以來第一次遇上心儀的女子,卻是這ど一個視禮教如無物的苗女。
「還有,情人間的吻不是這樣的。」他說。
放在阿蠻腰上的大手微微一勾,她便應聲癱倒在他的懷裡;在阿蠻還沒反□過來時,他的唇便佔有性地覆住她的。
他的侵襲比阿蠻的露骨多了,靈活的舌尖如蛇般在她的口中翻攪不休,他的大手更是不客氣地順著阿蠻的曲線遊走、探索,用他的舌、他的手在阿蠻的身上點燃一把把烈火。
阿蠻的唇邊逸出一聲不受控制的呻吟。她的腦袋已無法思考,只知道頭昏目眩的心跳感覺隨著他的侵略而步步高陞,甚至自己早巳被秦默榀離地面仍是不自覺的。
她所有的感官神經全集中在這個吻上,並專心呼應著。
奏默不捨地放開她,看著她酡紅如醉的小臉道:「這才是情人間的吻,知道嗎?」
她半睜的眼仍是撲朔迷離地找不到焦距,看來,她的神志還沒從剛剛那一吻的刺激中回復。
她錯了,奏默一點也不死板嘛。
阿蠻並不後悔去招惹這一座被冰雪覆蓋的活火山,並深深覺得「自食惡果」的感覺真好。 ——
那香味又飄過來了。
這次阿蠻百分之百肯定不是她的鼻子有問題,那香味是真真實實地存在著,這事實是如此的顯而易見,就像太陽每天會從東邊升起一樣,為甚ど秦默卻沒發現呢?
證實的方法只有一個。
阿蠻是個說做就做的衝動派,闖進奏默房裡的她再也無心玩遊戲,拉起他的手便住外走。
「怎ど了?」秦默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弄得一頭霧水的。
「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嘛。」
阿蠻死命拉著他的手,可不許他臨陣脫逃。
信心滿滿的她拉著秦默一路循著香味走去,邊走邊不死心地追問:「聞到了沒?聞到了沒?」
「聞到甚ど?」
這答案嘔得阿蠻差點跳腳。秦默平常很精明的,偏偏緊急時他的鼻子卻特別遲鈍。
有一股香味斷斷續續地傳了過來,愈近樹林那香味愈濃烈,連秦默都聞到了。
「就是這個味道,我在寨子裡聞慣了的。對了,每次姥姥在煉丹房熬製『蠍尾綠』時就會飄來同樣的味道。」
「『蠍尾綠』?」
「對啊,我絕不會搞錯的。」
「我終於知道只有你聞得到的原因了。」
「為甚ど?」
「因為你在五毒教總壇裡聞慣了。」
秦默甩甩頭想藉此集中恍惚的神志,他明白這一定是迷香所產生的效果;從小聞慣的阿蠻早巳產生抗體,而他是因為有「喪石」保護著,才不至於當場倒地。
兩人在一個被雜草和石頭掩蓋住的山洞前停住腳步。這山洞本就極為隱密,再加上有人刻意在洞口放了大石及雜草做為掩護,若不是有香味引路,根本不會注意到裡面別有洞天。
「看來,一定是有人不想讓別人發現山洞的存在才會故佈疑陣,難怪我來這個林子好幾次了,都不曾注意過它。」秦默摩挲著下巴沉吟著。「問題是--是誰如此費盡心機?而山洞裡的秘密又是甚ど?」
兩人就在洞口前探頭探腦的。
生性謹慎的秦默絕不可能貿然闖了進去,而阿蠻是怕黑烏烏的山洞裡跑出嚇人的東西來,躲在秦默的身後不說,還死命地拉著他的衣角不放。
「裡面好像有人。」
「真的嗎?」阿蠻好奇的小頭顱從秦默身後探了出來。
「從她的背影和衣著打扮看來,似乎是個女人。」
「我看看。」她跨出一步和他並肩站在一起。
就在這時,那女人轉過身來了。
映著火光,兩人更能看清她的面貌。看到她的臉時,阿蠻嚇得倒抽了口氣,只一眼就嚇得她直住秦默懷裡縮。
那女人的臉上爬滿了交錯縱橫的疤痕,整張臉就像是補滿了縫線的破布般,根本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只能從臉上的凹陷約略辨別出眼睛和嘴的位置。
令人觸目驚心的是那些醜惡的疤痕並不是生病造成的,似乎是用刀劍等利器一刀刀割出來的。
自認為看過無數傷口的秦默,也沒看過如此詭譎且令人不忍卒睹的疤痕,那一瞬間,他的心裡充滿著驚疑、好奇、可憐等種種複雜的情緒。
阿蠻更是脫口而出:「鬼!」
「她不是鬼,你仔細看看,她有影子的,她是人不是鬼。」
阿蠻小心翼翼地睜開一隻眼,然後是另一隻。看著燭光映在牆上的跳躍黑影,阿蠻這才放心地吁了口氣。
「她真的是人,不是鬼。」
兩人的談話聲卻驚動山洞裡的神秘客,猛地傳來一聲低沉的暴喝:「誰?誰在外面?」
回答她的卻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少華,是你嗎?」裡面的人又問。
這次不但連回答都沒有,就連呼吸也輕不可聞,阿蠻更是死命摀住自己的嘴。
「哪個後生小輩膽敢擅闖禁地!」隨著怒斥聲而來的是一股掌風。
「糟了,她發現我們了,快跑!」阿蠻說完轉身就跑。
牢牢跟在後面的秦默發現阿蠻腳底抹油的功夫還真不是蓋的,一遇上危險,她的輕功便能發揮個十足十,快得讓他另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