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真的相愛過? 第五章
    「搭乘XXX班機的旅客,請盡速於七號登機門登機,我們的飛機即將起飛……」

    是該上飛機的時候了,司徒龍從懷裡掏出一隻粉紅色的小盒子,緩緩的打開,只見黑色的天鵝絨布上躺著一顆高貴又不失大方的水亮戒指。

    她……應該會喜歡吧?

    他可是跑遍了市區所有的金飾店,總算找到一顆他覺得能配得上他最愛的小女人的戒指。

    銀白色的戒身上有著弓起的底座,上面一圈的小碎鑽拱著一顆光彩奪目的鑽石,就像一朵向日葵,隨著日光的照射投射出不同的光彩,閃閃發亮教人看了都心情開朗。

    這次他要讓她再也不能從自己的手中逃走,他要好好的把她綁在自己身邊一輩子。

    他收起盒子,準備在登機前再去一下洗手間,於是拉起行李往洗手間走……

    「砰!」突然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

    「剛成!剛成!」

    愛子的聲音由遠至近,柴田剛成的意識這才從夢境中返回現實。一睜開眼,只見到美麗的未婚妻正擔心地看著他。「你沒事吧?剛剛看你一直在說夢話?」

    「我沒事……」他回了一個笑容給愛子,一面從椅子上站起,走到旁邊的咖啡座,「我剛才在處理那些恐嚇信,因為太過無聊而不小心睡著了,可我又作同樣的夢了……」

    百貨公司開幕後,他們常常接到一些無名的恐嚇電話與信件,也許是覬覦大財團的金錢和以後的商機,他們除了自己小心外,別無他法。

    「又是那個被打的夢?」愛子皺起眉頭,白皙的臉上充滿愁容。「怎麼會這樣?要不要替你在台灣也請個厲害的腦科醫師看看呢?」

    「我想應該不要緊,應該是剛剛在看公文時,不小心睡著了,才會作這樣的夢。」柴田剛成苦笑道,替自己倒了杯黑咖啡,也替愛子倒了一杯白開水,「這個恐怕是我車禍的後遺症吧?不過我還是可以活動自如,應該沒有大礙。倒是你,應該要吃藥了。」

    「謝謝。」愛子柔順的接過玻璃杯,拿出皮包裡面小盒子中的藥丸,一飲而下。

    「你明天還要去醫院複診嗎?」柴田剛成摸摸愛子日漸消瘦的臉頰,憐惜地問道:「如果要的話,我叫司機載你去。」

    「那你呢?」愛子連忙問道。

    「我明天下午有事,我想登門去拜訪一下那位得到章魚燒冠軍的太太。」柴田剛成看了一下行事歷,「我可以自己開車去,司機則可以幫你,在你聽不懂國語時幫忙翻譯,」

    「你要去看那位吐在你身上的冠軍?」愛子皺起柳眉,「為什麼?她搞砸了比賽的氣氛耶!」

    「但她是因為吃了我們公司食品部的章魚燒才嘔吐的。」柴田剛成耐著性子跟愛子解釋,「我不希望百貨公司才剛開幕,就發生這種突發狀況,外界很可能會報導說是我們的食物不乾淨之類的謠言而讓公司的商譽受損,而且恐嚇信還是持續的在寄過來,我怕記者會亂寫成這次的意外也是我們所遭受的恐嚇的一種。」

    「那……你要快點回來喔!」愛子的眼裡充滿了害怕,小手緊緊的抓住他,長長的鬈發隨著粉紅色的睡衣披散著,像個無助的小女孩。「我……我不喜歡你靠近任何女人!」

    「我會的。」他拍拍未婚妻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

    六年前他發生了一場車禍,意外後第一個看見的就是愛子流滿眼淚的臉,其餘的一概被他給遺忘了。

    他的頭痛欲裂,只有靠著愛子不斷的轉述,他才逐漸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是柴田剛成,是個中日混血的孤兒,一直待在柴田產業工作;後來因董事長賞識他,準備要他入贅到柴田家;可後來卻不小心在台灣出差時發生重大車禍,肇事的人逃逸,但他卻奇跡似的除了喪失記憶外,其餘均恢復得十分良好……

    除了那個夢外,那個一直困擾著他的夢。

    這六年來,他非常的信任愛子所說的一切,只是,為什麼……

    為什麼他感覺他對他的未婚妻與事業,有時候會有幾分的陌生感呢?而且那個吐了他一身的女人,對他而言卻是感覺好熟悉、好熟悉……

    「……我跟你說,他真的好像司徒龍!」電話線這一端,休假在家的嚴家玉忍不住拿起無線電話在房裡走來走去,「你也這麼覺得對不對?邵揚,那個男人跟司徒龍長得幾乎是一模一樣!」

    電話那頭的邵揚,一面以肩膀及耳朵夾住電話,一面批改公文,還得和和氣氣地跟她說話,一心三用,「親愛的,我也這麼覺得,不過……」

    「不過什麼?」她在屋子裡整理著家中的雜物,昨天那一吐,讓她索性在今天請了年假休養生息一日,在非假日的午後裡,兩個孩子都上學去了,家中有著格外寧靜的感覺。「我跟你說,當年司徒龍的屍骸並沒有被尋獲,不曉得會不會有什麼奇跡出現……」

    「你已經打來第十八次電話來問我這個問題了,親愛的『老婆大人』。」邵揚好言好語地勸說著,「你可以等我下班後再說嗎?等我下班,看是要我去你那兒跟你邊吃邊聊,還是幫你推理判斷都可以,但我現在真的得上班呢!」

    「哦……好……好吧!」她抿了抿嘴,驚覺自己的失態。

    「我知道看到自己喜歡的男人突然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是什麼感覺。」邵揚溫暖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傳來,「但是他是柴田剛成,這點無庸置疑……充其量他只是長得像司徒龍罷了,我下班後會留八個小時讓你跟我講古的,掰掰。」

    「哦……好啦!」

    唉!邵揚說得也不無道理!

    的確是如此,她的愛人早已過世,如果真有什麼奇跡,司徒龍為何不在六年前的第一時間回來找她?

    而且……他也不過是長得像,絕對不可能是真的司徒龍!

    「叮咚!」

    聽見門鈴響起,嚴家玉以為是自己剛剛打電話叫的披薩送來了,連忙將電話掛上,匆匆走到門口。「總共是三百九十元對吧?」

    她才剛打開門,便看到外面站著一個令她訝異的人!

    「您好。」

    剛才她口中的那個「複製人」現在居然就站在她家門口,而且用著字正腔圓的中文問候她?

    充其量他只是長得像司徒龍罷了……

    剛剛邵揚的話還言猶在耳,只是……只是這個複製品怎麼會連說話的聲音都很像?

    那天在比賽會場上匆匆一瞥,她只是對他的模樣感到詫異,但現在卻聽到那熟悉的聲音,讓她在深感震驚之外,忍不住鼻酸……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柴田剛成愣了一下,從來沒想過有人應門的反應居然會是木然加上紅了眼眶!

    她的模樣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已婚婦人,反而像是個小女孩般,她穿著一件白色的套頭毛衣,黑色的直髮隨著她纖細的身材,像是一條濃密的瀑布,與白色的毛衣相互對比,搭配著米色的休閒褲,有著一種很居家的舒適感。

    乳白的臉龐上因為紅了眼眶而上了一層自然的玫瑰紅,她的柳眉微皺,兩排像是羽毛一樣的睫毛抖啊抖著,才一會兒工夫就把裡面點點晶瑩的淚珠給滴了下來。

    「你怎麼了?」柴田剛成看到她的反應,連忙問道:「是我……做錯什麼事讓你難過嗎?」

    真是太奇怪了!為什麼看到她的眼淚,竟讓他覺得好愧疚?

    看到這個陌生的女人流淚,他心裡第一個想法居然是想要替她拭淚?!這是什麼感覺?

    「不……沒……沒事!我只是……突然睫毛跑進去眼睛裡面罷了!」她連忙否認,抹了抹眼淚,露出一抹苦笑,「來!請進。」

    「真是不好意思。」柴田剛成朝她鞠了一個躬,然後隨著她進入屋內,這間屋子的擺設,就像是這個小女人給人的感覺一樣,純白潔淨。

    「你喜歡白色?」他覺得這間房子的格調跟這個小女人很搭,沒想到這個一見他就哭的女人居然會有這麼樣高雅的品味,一點也看不出來她是那天在章魚燒比賽囫圇吞棗的冠軍。

    「嗯,是啊!」她趁自己走到吧檯時,用手抹去眼淚,真該死!自己居然會對著這個「複製品」興起思念司徒龍的眼淚。

    唉!明明已經過了這麼多年,她不停的告誡自己要堅強,可面對一個神似司徒龍的男人,她還是不爭氣的哭了,「你要喝茶,還是咖啡?」

    「不必麻煩了,我今天來是為了上次舉辦的章魚燒比賽,害你身體不適而來道歉的。」

    「哦!你根本不需要道歉。」她連忙搖頭,一面端出咖啡來。

    當嚴家玉走過他身邊,彎下身子倒咖啡時,他嗅到她身上的一種芳香。

    「那天真的是我的身體一時不舒服,為了女兒才硬撐著想把章魚燒給吃完:跟你們沒關係,不過真的對你們很不好意思,還害你們送我到醫院就診。」

    「不!這是應該的,既然是我們公司所舉辦的活動,當然要由我們來負責參賽者的健康問題。」柴田剛成又再次的低頭道歉,「那個娃娃,不曉得您府上的小朋友還滿意嗎?」

    「她很喜歡,謝謝。」他的眸子直視著她,引起她一陣心慌,心怦怦怦的跳得好快。

    不行、不行,她又要亂想了,嚴家玉趕緊轉移話題,笑臉盈人地問道:「柴田經理的中文說得很好,一點兒也聽不出來是日本人呢!」

    「是嗎?可能是我已經習慣了台灣的文化吧!」他尷尬的笑了幾聲,「其實我今天來也是想碰運氣,沒事先跟你說,真是抱歉,隨便就來了……」

    「不不不,我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她仍是面紅耳赤,原本想要端起杯子喝上一口來提神,結果卻弄巧成拙,咖啡杯盤上的湯匙不小心讓她給弄得滑落下來,匡噹一聲,落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

    好巧不巧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彎下腰想撿,兩隻手竟不期而遇地碰到……

    「對、對不起……」她連忙想縮回手跟身子,卻因猛然的改變動作,突然只聽到清脆的「喀」一聲,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她當場痛得小臉都變了形。

    「啊……」

    嚴家玉痛得往柴田剛成的方向倒去,車好他接住了她,「怎麼了?」

    「我……」她的唇瓣一張一闔的,像是離了水的魚,腰際間的疼痛讓她一瞬間說話困難,還必須不停的換氣才有辦法捱得住那股疼痛。「我恐怕……閃到腰了……」

    「閃到腰?」柴田剛成也緊張起來,看到她原本那張粉嫩漂亮的小臉突然皺在一起,狀似十分痛苦,自己也不自覺的跟著覺得痛了起來,「那我慢慢扶你躺到沙發上!」

    「別!就讓我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她輕皺柳眉,好不容易才讓自己的腰跟身體保持一定的平衡,但疼痛讓她直冒冷汗,撐在地上的小手忍不住頻頻發抖。

    「不如我背你去床上躺一下?我會盡量小心的。」柴田剛成關心地問道,一面將身體轉了過來,「來!我背你!」

    「但是……」

    「快上來!難道你要維持這樣的姿勢一整天嗎?」柴田剛成催促著她快點下定決心,寬厚的臂膀背對著她,可關心之情卻是溢於言表。

    她遲疑了一下,總算聽取了他的意見,緩緩的撐著發抖的手,往他的肩膀上靠去。

    他背著她,兩隻大手的臂膀就這麼圈住了她的腳,兩人間的距離突然一下子縮短了很多,她的胸口貼近那片平坦而溫暖的背部,這樣的溫暖、這樣的無縫隙貼近,是她以為這輩子再也不能體會到的。

    「好了嗎?我要起來了喔!會痛要跟我說一聲。」

    他的貼心說明從她貼近的背部悶悶地傳來,像是一記悶鼓,敲在她的心房上,成了源源不斷的共鳴。

    「好……」她連忙應和。

    「那現在要往哪兒走?」

    「上樓,直走之後第一間……」

    以前,她記得也有一次是這樣的。

    那是六年前的耶誕夜,她發現邵揚是個同志,她借酒澆愁買醉,卻碰上了多事的司徒龍。

    他寬厚的背,也曾經是負載她的安心堡壘。

    他的溫柔與情愛將她捧上了手心,六年前的那個耶誕夜雖然陰錯陽差的促成了他倆接觸,卻也讓兩人發現到彼此的情愫,甚至到最後變成兩情相悅;一切的事情原本應該會很圓滿的,誰知道……

    為什麼?

    為什麼上天那麼愛開玩笑?讓她錯失了跟司徒龍相戀長久的機會。

    為什麼上天要故意在點燃了他倆的愛苗後,卻硬生生的潑下冷水,讓他跟她天人永隔,不再相見。

    當年的她,完全無法從失去愛人的痛苦中爬起來,若不是最後發現她懷了兩個人的愛情結晶,恐怕直到今日,她還是對這份愛有著永遠的憾恨。

    兩人相識這麼久,相愛卻只佔了生命中的一點點,而誤解與激烈的競爭卻佔據了太多記憶,讓她忍不住痛恨起自己的後知後覺……

    嚴家玉以為這輩子不會再感覺到這雙寬厚的臂膀,然而她卻在六年後,一個完全陌生卻又那麼的神似的男子身上得到了重溫的感覺。

    然而這樣的感覺,卻讓她紅了眼眶。

    司徒龍暗戀她十多年,可他們兩人相愛的時間卻是短得可憐。

    她好恨上天不肯給予她同樣長的時間讓他們兩人能更加的瞭解彼此,她更恨上天不肯讓他們兩人能夠天長地久……

    「好了,現在我放你下來了喔!如果痛的話要跟我說。」只見他慢慢的往下移動,彷彿真的當她是個易碎的搪瓷娃娃似的,只要隨便亂動就會引起更大的傷害。

    「謝……謝謝……」

    啊∼∼不行、不行,她不能讓自己哭出來,嚴家玉連忙甩手抹去眼淚,她已經說好要讓自己變堅強的,她絕對不可以再為這樣的事情而哭泣。

    只是這個守了六年的條約在見到柴田剛成之後,竟然全部瓦解。

    「我幫你用熱毛巾熱敷可以嗎?」他再度提出建議。

    「我……等一下下就好……我有的時候會這樣……這已經是老毛病了。」她紅了臉,「之前生龍鳳胎的時候,常常會因為小孩的體重問題而造成腰部的毛病,後來小孩生出來又要抱又要照顧,所以我很容易閃到腰……」

    她還在自顧自地解釋時,見後面已經傳來水聲,柴田剛成的聲音緩緩從衛浴設備裡面傳來,「你的毛巾是粉紅色這條對吧?我只看到這一條毛巾……」

    啊∼∼

    為什麼?

    為什麼就連那種以大男人的強勢來對人好的方式,都是這麼的相像呢?

    她一直在阻止自己懷念過去的情人,然而這時,這個男人卻又再度闖入她荒蕪的心田……

    她該怎麼辦?

    她失去愛人的寂寞感,長久以來都被堅強的封印住,然而在接觸到過往那些熟悉的記憶時,她卻再也無法關閉那道被突然闖進的心門。

    「抱歉,我翻開你的毛衣一下。」柴田剛成將熱毛巾擰乾,然後輕輕的撩起了動彈不得的嚴家玉的毛衣,把毛巾覆蓋住她受傷的腰際。

    「你有沒有試過去看醫師,長期的調養身體,讓病根能根除?不然這樣你很容易受傷。」

    「我這是老毛病了……」嚴家玉苦笑,幸好自己是背對著他躺下,腰部緩緩傳來溫暖的熱氣,教她忍不住熱淚盈眶,「治不好,總是會再犯的。」

    就像她對他的思念,這輩子恐怕也根治下好了。

    「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柴田剛成這麼說著,卻意外的看見放在她梳妝台上的一張照片,心裡突然一震,「那張照片上的人是……」

    真是太神奇了!

    他從來沒見過嚴家玉,然而她的梳妝台上卻出現了一張他與她的合照?

    柴田剛成走近化妝台,將相片拿起來瞧了個仔細……

    真的好像!

    粉紅色的花朵相框裡,只見自己神清氣爽的露齒笑著,圈住嬌小的嚴家玉,兩個人的微笑都讓人覺得既開朗又溫暖,兩人身上所穿的淡咖啡色情人套裝,更是彰顯出他們濃郁的情意。

    「他是我……男朋友。」她緩緩的說著,一面忍住想要流淚的衝動。

    「真的?他叫什麼名字?」天底下居然有人跟他長得這麼像,柴田剛成忍不住多問了幾句。

    「他叫做……司徒龍。」嚴家玉眨了眨眼,氣自己眼睛不爭氣,一直想哭,「不過他過世很久了……」

    「過世?」

    「是的,六年前,他自南部搭飛機上台北……卻發生飛機失事……」嚴家玉的話語說得很輕很柔,盡量地想把之前那種因為司徒龍過世的痛苦沖淡一些,然而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她……哭了?

    雖然嚴家玉背對著自己,然而柴田剛成仍舊可以從她的呼吸跟微顫的抖音判斷,這個長得跟自己如此神似的男人應該讓她留下了不淺的回憶跟情感。否則,她已結婚生子,怎麼還會留著「前男友」的相片?

    在感受到她纖細的肩膀微微顫抖的同時,他突然沒來由的也揪起心,怎麼了?他居然因為一個陌生女子的眼淚而覺得難過……

    「對不起……我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柴田剛成連忙道歉,並且將相框放回原處,「我只是很好奇一個跟自己長得很像的男人……如果這個疑問會讓你傷心,你可以不必回答我的問題。」

    「不!一點都不會!你不需要道歉!」她連忙回應,「我想……就是因為我壓抑太久……都沒有管道可以訴說,才會一下子爆發開來……如果……你對我們的故事有興趣……我可以說給你聽,不過有一點長喔……」

    「我洗耳恭聽。」他走到她的面前,露出了一個微笑跟遞出一張面紙,緩緩的同意讓她發洩自己的情緒。

    一張舊照片,一個神似她最愛的男人的人,這一連串的巧合讓嚴家玉忍不住打開話匣子,開始將所有的事情原委說出來……

    「你說要舉辦一個聯誼晚會?」

    當天晚上,愛子才剛端上自己精心料理的食材,立刻聽到回家的柴田剛成說出這個提議。

    「是啊!我覺得我們應該可以跟逢喜集團來個大聯誼。」柴田剛成沒有仔細看到愛子的表情,仍繼續說著自己的意見,「我今天去拜訪那位章魚燒冠軍,這才發現原來她是台灣最有名的逢喜集團的經理,專門替未婚男女牽紅線。

    「我們公司裡有很多都是在台灣單身赴任的未婚男女,我想應該可以促進我們跟台灣當地做交流。」

    他今天去嚴家玉的家還真是去對了。

    如果沒有去,也許不會聽到那麼精采的故事:兩個青梅竹馬的人從小鬥到大,好不容易相愛了,卻變成天人永隔……

    這個故事一直在他的心裡迴響著,不知為什麼,他彷彿有種曾參與過那個故事的情境,有時候嚴家玉才剛起了一個頭,他就答對了後面的尾,彷彿心有靈犀一點通似的。

    後來他更是覺得,既然兩個人這麼有緣,乾脆替公司與地方上的企業也建立起友誼,不但替嚴家玉帶來一筆交易,也可以擁有更多的人脈來源。

    「一定……要嗎?」愛子的聲音有點顫抖。

    「怎麼了?」柴田剛成拉下領帶,轉身就看到愛子的臉色蒼白。

    「百貨公司才剛剛開幕沒多久,很多事情都在忙,而且那些恐嚇信也還沒抓到嫌犯,你確定要現在就辦嗎?」

    「當然不是現在就辦,現在才月初,可能等月底耶誕節時再辦一場聯誼的晚會吧!」他摸摸愛子消瘦的臉頰,憐惜地說道:「你放心,我會把事情弄得很完美的,你只要好好養病就好……這是你爸爸臨終前最關心的一件事情,他要我好好照顧你!如果你有什麼閃失,真的會讓我感到愧疚的。」

    「不要再提爸爸。」愛子有些不滿意的皺起眉頭,放下最後一盤菜餚,回過身環抱住柴田剛成,「你每次提到爸爸,就好像我是爸爸托付給你的累贅一樣,我不喜歡你這樣說!」

    「我這麼說是因為我在乎你跟爸爸。我不在乎你的話,就不會每天努力的想要守護這個公司。」柴田剛成也抱住愛子,然而他的心裡卻突然出現了下午在嚴家玉家中背她的觸感與談話。

    相較之下,嚴家玉的淚顏居然把眼前的愛子給淡化了。

    「那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愛子仰起小臉,眨著大眼看著眼前的他,「我想我爸爸會更高興在天國看到我們結婚吧?」

    「你下次去作檢查,如果醫師說病情已穩定下來的話,我們就在明年元旦結婚好嗎?」柴田剛成親了一下她的額頭,想要沖淡原本在他腦海中的嚴家玉。

    他不曉得是怎麼了?

    自從接觸嚴家玉多些後,他對現在的生活與愛子的感覺就變得更陌生了一點,聽到要舉辦聯誼的事情其實他很高興,因為,這麼一來他可以再次見到嚴家玉了。

    不行!

    柴田董事長對他有恩在先。六年前車禍時,也是柴田董事長不放棄他,力尋各地方名醫來替他診治,如果沒有柴田,就沒有現在的自己!

    娶愛子一直都是他覺得理所當然的事,也是一種報恩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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