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宋皖荷張開眼,還沒瞧見東西,就聞到陣陣濃烈的油味,這是怎麼回事啊?
「醒了?」一道冷得不能再冷的嗓音響起。
宋皖荷想望過去,才發現手腳都被縛住,她想起來了,她剛回到家就被陳家敏的人捉了,那個拚死想救她的人不知怎麼樣了?應該是雷皓天派來暗中保護她的人吧?
她害慘那個無辜的人了。
「啪!」又重又辣的巴掌甩上她的臉頰,震得她差點又昏過去,好熟悉的打法,是那個惡丫鬟嗎?
「小姐在問你話,發什麼呆?」果然,惡丫鬟仗勢欺人的啐罵。
「我是醒啦,不然怎麼會動呢?」她有種豁出去的瀟灑,淌血的嘴角掛著一抹譏諷的淺笑,像極了雷皓天眼高於頂的-樣。
「你跟著雷皓天,倒是把他的高傲也學了個七分像嘛,就不知道你這抹笑能掛到什麼時候?」陳家敏又恨又妒的瞪著她。
為何這賤女人可以和心上人雙宿雙飛,她的心上人卻連正眼都不願瞧她一下?太不公平了!
「都讓你捉了,能怎麼辦呢?哭著求你,你也不可能放了我,還不如趁著能笑時多笑些,就當是笑個夠本吧!」
「這艘船是雷堡載運貢品進京的貨船,裡頭有著南疆進貢的各項珍貴寶物,而我在上頭灑了足以燒掉半個揚州城的黑油,就等人數湊足了,放把火燒了它,能有這麼多寶物陪葬,你也算挺幸福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人數湊足?她該不會想拿她把雷皓天引來吧?
「你挺鎮定的嘛!看來你真是受了他極大的影響了,也罷,你們同一日一塊赴黃泉,我對你們也算挺有情有義的。」
宋皖荷臉上雖然毫無表情,胸口卻波濤洶湧。天!她只是想回來安靜的度過下半輩子啊,竟然連累一票人?那個保護她的人被砍了好幾刀,搞不好已經死了,而雷皓天……他會來吧?
就算他要娶別人了,重情義的他還是會來救她吧!她真的害慘雷堡的人了。
「把帖子送過去了嗎?」陳家敏回頭問。
「送去了,不必多久,雷皓天一定會來的。」惡丫鬟森冷地笑著。
「聽說你找我?」船頭傳來冷靜且依然高傲的男音。
宋皖荷驚喜的望過去,隨即驚慌的想到這裡全是黑油,這女人要燒船!
「你快走,別留下來,快走!」她扯開嗓子大叫。
陳家敏恨恨地踢她一腳走出船艙,惡丫鬟拖著她跟在後頭。
雷皓天聽見宋皖荷的聲音,忐忑難安的心總算稍稍安定下來,幸好還來得及。
但當他瞧見她被人像貨物般拖出來時,已經怒不可遏,再瞧見她紅腫的臉龐、淌血的嘴角時,他恨不得殺光這船上所有的惡棍。
「你來得挺快的嘛!」陳家敏暗暗吃驚,帖子剛送去,他怎麼就出現了?太快也太可疑了。
「誰教我的前夫人召喚我呢!」
「哼!看你還能逞多久的口舌之快,想要人,就把雷堡的所有權讓渡書留下。」
「雷堡讓渡書?雷堡做的是正正當當的營生,陳家個個是海盜,拿了雷堡能幹什麼?」
「你……」陳家敏沒想到會被他發現,臉上浮現難以置信的錯愕。
「南疆這批貢品,你們從出發就打劫好幾次,卻無法得逞,現在怎麼?想玉石俱焚嗎?」
「這點貢品算什麼?毀了雷堡才是我的目的。」
「你以為就你現在所剩的這幾人,能怎麼毀了雷堡?」雷皓天譏誚地問。
陳府是沿海海盜的大本營,趁著這回翻臉,已將之掃蕩得差不多了,就連陳老爺都被捉進大牢等著送上京審問,若不是陳家敏身邊幾個南疆的女子身手太好,她也早已被捉。
沒想到卻讓她逮著機會反捉了皖荷,這是他唯一的失算,無所謂,他會救她脫險的。
「是有點難,但貢品沒了,上貢的期限也到了,負責運送的雷堡怎麼辦呢?會落個欺君之罪吧!欺君可是重罪,別說雷堡了,你們這些人可得滿門抄斬呢!」陳家敏得意地笑著。
「聽起來挺嚴重的。」他雖然這麼說,可是嘴角含笑,一點都不緊張。
陳家敏被他不痛不癢的模樣惹毛了,她舉起手,惡丫鬟立刻拿著火把走過來。
宋皖荷大叫:「你快走,船上都是黑油,她要燒了船,你快走啊!」
「沒帶著你,我哪裡也不去。」雷皓天縱然滿心惱火,卻依然躍進甲板,緩步走向她。
這女人面對兩人的感情時,若能像現在這般拚命,兩人也不會發生誤會,她實在令他又愛又恨的。
「別過來!」陳家敏對他還是滿心忌憚,連退了數步。
「你不是希望把我連船一塊燒了?至少讓我和心上人一塊共赴黃泉嘛!做人可別太壞心,會有報應的。」雷皓天難得地朝陳家敏露出一抹頑皮的笑容。
這一笑卻看傻了陳家敏,她的臉上無法克制地浮現兩朵紅雲,這是她那個不苟言笑的夫君?若他早些對她這般笑,她也許會放棄雷皓雲,死心塌地地跟著他吧!
「你還好吧?」雷皓天走到宋皖荷身旁蹲下,見她四肢都被縛,才想替她解開,小妮子卻開口罵人了──
「你笨蛋啊?幹什麼自投羅網?被燒死很好玩嗎?」
「我的確是笨蛋,冒死來救人還要被罵。」他惱火地拉她起身,卻沒解開她的束縛。
「你們有完沒完?放火!」居然在她面前情話綿綿,故意氣她嗎?陳家敏剛升起的情意又被怨恨取代。
「陳家敏,我都要死了,免費給你一個情報好了。」雷皓天攬著心上人往後退了一步。
陳家敏有些狐疑地看著他,他又想玩什麼把戲?
「船上沒有貢品。」
「什麼?!」她察看過了,貢品都在啊!
「船上裝的是贗品,真正的貢品一個月前早已進京,現下皇室眾人應該享用得很過癮才是。」他一臉同情地看著她。
陳家敏錯愕地僵在當場,隨即老羞成怒地大叫:「燒船!」
她的手下立刻四處點火,大船很快的燒了起來。
「再免費送你一個附贈的小消息好了,聽說江南總巡撫正在岸上觀看呢!」他一定要把這兇惡人一網打盡。
「什麼?!」陳家敏這才明白大勢已去,她敗得好慘。
惡丫鬟和眾人一擁而上,想以多擊少,捉了他們保命。
雷皓天卻抱著宋皖荷往後一躍,而雷虎和雷豹立時護在他們身前。
「堡主快走,這船燒得太快了。」
「交給你們了。」雷皓天正想運起輕功抱著她上岸,身後卻傳來極細微的聲音。
是吹箭!他反應很快地抱著她閃開,但吹箭接連不斷地射過來,雷皓天不想拿她的生命開玩笑,乾脆抱起她,很用力地往河裡拋。
「哇!啊!雷皓天,你這個大壞蛋……」宋皖荷的身軀被拋得又高又遠,落進河裡時,她心底只有一個念頭──
這傢伙是真的很火大,恨不得淹死她吧!
若是這樣,他幹嘛來救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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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宋皖荷被撈出水面時,不停地咳著,她緊緊地捉著救她之人的衣袖,原來她還沒死啊?
「嫂子還好吧?」一道清爽的嗓音由她頭頂傳來。
「嫂子?」她呆呆地抬頭,卻瞧見一雙有些似曾相識的漂亮眼眸,這俊男和雷皓天長得好像。
「我們要打招呼上岸再說吧!抱太久,大哥會宰了我的。」雷皓雲攬著她的腰游往岸邊。
「孟萱呢?」
「嫂子真是冰雪聰明,這麼快就猜到了,你放心吧!孟萱我會好好的『照顧』她。」
「他呢?他沒事吧?」她回頭望向大船,現在已經陷入一片火海了,就連河水都變溫了,難怪她不怎麼冷,他有即時逃離吧?
「放心吧!大哥媲美九命怪貓,瞧,他在岸上等著了。」雷皓雲指指前頭,就見雷皓天焦急地候著。
「太慢了!」雷皓天直到由他手中將她接過去,用大貂裘包住她,才恨恨地啐罵。
「拜託,這樣還叫慢?在場就我水性最好,別抱怨了。」雷皓雲低頭見自己弄得一身濕還被罵,很委屈地替自己抱不平。
「我說你來得太慢了,這事本該由你解決才是。」雷皓天擁住宋皖荷微微顫抖的身子,她的小手則緊緊地環住他的腰。
「呃……反正我會善後嘛,你快抱嫂子回去吧,著涼可就糟了。」雷皓雲摸摸鼻子,就是不想和陳家敏見面,他才能拖盡量拖的嘛!
「哼!」雷皓天抱起她直接坐進等在一旁的馬車,揚長而去。
「居然沒跟總巡撫打聲招呼?大哥說放手還真放得乾乾淨淨啊!」幸好就剩一些細節了。
「二少爺,陳家敏逃了。」雷虎走過來匆匆丟了這一句話,就追隨馬車回去了。
「什麼?!」雷皓雲哇哇大叫。
怎麼到頭來,陳家敏還是他的麻煩啊?
馬車裡的人已經不管外頭的瑣事了,雷皓天直到緊抱住宋皖荷,才確信她真的平安無事回到他的懷裡了。
「少爺……」她好冷。
「你別開口,免得我把你踢下馬車。」雷皓天一肚子火,卻仍緊緊的抱著她。
「少爺,那個保護我的人……」她自責得問不下去。
「他沒事,已經在堡裡療傷了。」
「噢唔!」太好了,那人還活著!她倚在他的懷裡,許久之後又開口喚道:「少爺?」
「叫你別開口聽不懂啊?真想讓我踢下馬車?」他火大地吼她,他現在只想好好感受她平安在他懷裡的幸福。
「你踢我下去之前,能不能給我點干的衣裳?我好冷……」她抖著嗓子要求道。
「什麼?」雷皓天低頭瞧她嘴唇泛青,立刻握住她的手,直接渡了些真氣給她。「有沒有好點?」
「好一點了。」全身開始有些熱了,好神奇。
見她不再抖得那麼厲害,他脫去包住她的貂裘,有些粗魯地扯開她一身的濕衣。
「你你……幹什麼?」
「穿這身濕衣服,一下子你又冷個沒完沒了。」
他三兩下脫光她身上所有的衣衫,瞧見她美麗誘人的胴體,令他有些閃神,差點俯身膜拜,隨即想起她剛落水,還是保暖比較重要。他脫下自個兒的外衣讓她穿上,才又替她包上貂裘。
雖然在馬車裡,可現在是大白天,她的身軀就這樣讓他看光了,她窘得再也無法抬頭。
「還冷嗎?」再次擁她入懷,他擔心地問。
她低垂的小頭顱搖了搖。
「宋皖荷,接下來你別想有好日子過了。」他歎口氣想罵人,卻因為佳人重回懷抱而忍了下來,但他滿心的怨氣若不發洩一下,真的會嘔到吐血。
「咦?」她不解地抬頭瞄他一眼,見他果真非常生氣,連忙又低下頭來。
「現在裝乖巧已經來不及了,你敢罔顧我的心意偷偷溜走,這罪行別想我會放過你。」他氣得低頭在她肩胛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噢唔!」她敢怒不敢言,是他要娶別人的,怎麼能全怪她呢?
「你怎麼會以為我想娶別人?」
「啊?」她倏地抬頭,不是嗎?
「你明明聰明得緊,怎麼會隨便一個阿貓、阿狗就把你騙得團團轉?」
「她是騙我的?」
「廢話!」
「可堡裡真的要辦喜事呀!我親眼瞧見的。對了,我還聽見丫鬟們說你將再娶,你是真的要娶親呀!」
「你不是人啊?我就不能娶你嗎?」他火爆地吼她,這女人,他明明想忍下來的,但她就是有本事讓他又爆發。
「咦?」娶她?!他要娶她?!
「你這什麼表情?我堂堂雷堡堡主,沒資格娶你這小小奴婢嗎?」高傲的睥睨神態再次出現。
「我又沒這樣說。」她委屈地抿緊唇。
「那求我啊!」
「求你什麼?」
「求我娶你呀!笨蛋!」
「你連婚禮都在籌備了,我幹嘛求啊?」
「宋皖荷!」
「而且不是我要說,你既然要娶我,幹什麼瞞著我啊?害我誤會,算來是你的錯耶!我幹嘛求你啊?」小妮子也有滿腹牢騷想發洩呀!
「宋皖荷!」雷皓天大掌一撈,將人擄進懷裡,狠狠地咬遍她的全身。
虧他處心積慮地想給她一份驚喜,她不領情就算了,還把偷跑的責任全推給他?這女人……他若沒真的修理她一頓,他就……就……娶她!
「痛哪……」
「求我!」
「不要咬啦……」她痛得對他拳打腳踢的。
「求我娶你,我就不再咬你。」雷皓天輕鬆擋下她的花拳繡腿。
可神奇的是,他原本怒氣衝天的,誰知咬著咬著,他反而心猿意馬,想在馬車上吃了她了。
他微感驚訝地偏頭瞧她,真的什麼火氣都消失了,剩下的只有和她長長久久的愉悅期待。
「幹什麼啦?」她痛得眼淚都掉下來了。
「快點求我。」雷皓天低頭吮上她的紅唇,力道輕柔多了。
這女人果真神奇,就算把他惹到爆,他的心還是舒坦得不像話,也罷,就等她開口求,他便心甘情願娶她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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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
「總管,我看這大紅-字要換新了,這樣辦婚禮不太好看吧!」家丁望著門牆上有些被雨弄皺褪色的紅字,雷堡的喜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要辦啊?
「也好,差人全部換新的。」總管天天等著派信鴿出門,向老爺、夫人報喜訊,但少爺的臉色一天臭過一天,這婚禮真的辦得成嗎?
剛回來的雷皓天正巧聽見他們的對話,臉色更臭地走回天居。
那女人憑著受寵,愈來愈拿喬了,居然死也不肯求他,他話都說出去了,想教他言而無信嗎?
「主子。」跟在他身後的雷虎歎口氣。
「幹什麼?」
「大丈夫能屈能伸,關起門來,到底是誰求誰,根本沒人知道,您說是吧?」
雷皓天半瞇危眸睨著他許久,這渾球難不成要他反過來求那女人?
「只要讓宋姑娘心悅臣服,都成親了,您是夫、是天、您最大,是不是您求她根本不重要呀!」
「心悅臣服?」他忽然揚起嘴角,他有法子讓那女人求他了。「雷虎,吩咐總管,可以請爹娘和那小子回來了。」
他信心滿滿地走進屋內。
「真的假的?」雷虎見主子的自信又回籠了,卻沒那麼有把握,轉身走了出去。
雷堡要辦喜事,搞不好等二少爺都還比較快呢!
不久,屋內傳來嬌喘聲──
「你別這樣……嗯……」
「受不了了?那就求我啊!」男人得意洋洋地等著娶新娘。
「你怎麼這樣啊?啊……不要啦……」
「求我!」
女人嬌喘個不停,這男人真的這麼想娶她?那為何不乾脆點,非得小氣地跟她計較之前的事?
「求啊!」男人有點急了,她以為他的意志力很強嗎?她挺得住,他可未必能等呀!斗大的汗珠自他額上滴落。
「反正我現在也已經是你的暖床人了,有沒有那名分很重要嗎?」女人翻身壓上他立時微僵的身軀,哼!看到底誰該求誰啊?
「當然了,我可不要你三天兩頭跑掉。」男人忍著極大的痛苦,這女人一定要在他身上四處點火嗎?他快忍不住了。
「喜歡我這樣碰你嗎?」女人白嫩嫩的手順著男人結實好看的身軀一路往下移。
「皖荷……」男人的嗓子沙啞了。
「嗯?」女人揚起嘴角。
「別停。」
「真的要?」
「當然了。」
當女人聽話的給了他想要的驚喜時,男人立刻像猛獅般投入這場旖旎的交纏之中,是誰滿足了誰,都不重要了。
喘息聲漸歇後,男人突然蹙起眉頭,完了!他要總管把人都叫回來了,可他還沒讓她開口呢!
「怎麼了?」女人抬頭就見他眉頭蹙得足以夾死一堆蒼蠅了。
「皖荷,你真不嫁我嗎?」
「你要求我嗎?」她淘氣地問。
「嗯,算來我是欠你一句話,皖荷,請你嫁給我。」
雷虎說得沒錯,是誰開口又如何?能和她天長地久才是最重要的。
「好呀!」女人沒想到他居然這麼輕易就讓步了,心頭又熱又暖的,她的男人呵……
「皖荷?」男人也沒料到會聽見這回答,反而愣住了。
「雷堡主,請你務必一定要娶我,我好想好想嫁給你呢!」她微笑地趴在他的身上,給了他想要的答案。
「皖荷?」男人驚喜地瞠目結舌,她竟說了,還說了一長串!
「可我有一個但書喔!」
「你說。」
「再有其他女人,我絕對會跑掉,讓你永遠都找不到。」她真受夠了他那一堆侍妾了。
「有你已經夠麻煩了,我沒那閒工夫再找罪受。」他失笑,不在乎他的女人不會這般要求的,這女人……不愧他愛她。
「雷皓天!」女人卻惱了。
「我愛你,今生今世就你了。」
「你這麼好,我可以先訂下來生嗎?」女人的眼眶紅了。
「你好好愛我,愛到讓我覺得太值得,那就讓你訂。」男人愉悅地笑著。
「我的堡主大人,你絕對不會後悔的。」女人雙手環住男人的頸項,深情地獻上摯吻。
男人愉悅地享受她的主動,他當然不會後悔了,這個小情人可是他順著心意親自挑選的,是為他而生的女人,而他自然也甘心為她而活。
一生一世攜手白頭,再期待來世嗎?
就是她了!男人滿足地環抱住心愛的女子,心中再無遺憾。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