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求魂夢長相依 第九章
    當晚,書淮宣佈念築懷孕的喜訊之後,楚慕風樂得幾乎合不攏嘴,羽寒開心地大叫:「哇,我快當姑姑了!」

    「那還是八個月後的事。」念築發現全屋子裡最正常的人應該是她,其餘的人全興奮的不像話。

    「喂,羽寒,我這個當爸爸的都還沒叫,你未免太興奮過頭了吧!」書淮抗議著。

    「好吧,那我讓你先叫,叫完再換我叫。」

    「我才沒那麼無聊,我都直接──」書淮出其不意抱住念築的腰,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圈,讓未加防範的念築驚呼出聲。「哇,世界真美好!人生充滿希望!」

    「書淮,快放我下來。」念築輕輕掙扎,羞得無地自容。

    楚慕風大笑。「沒關係,我們已經見怪不怪了。」

    羽寒附和著:「就是嘛,自從認識你之後,他做的事情有哪一件是合乎常理的?」

    書淮終於放下念築。「我這叫情不自禁。」

    「得了吧,每回你『情不自禁』時,總是搞得人心惶惶、雞飛狗跳、鴨貓子亂叫的,實在令人難以招架。」

    「你的伶牙俐齒才教人難以招架,你要是有念築的一半溫柔就好了。」

    「那也要看對象,如果是你,免了,還是把我少得可憐的溫柔放在銀行生利息比較划得來。」

    「真要命!一點也不服輸,將來娶到你的那個男人,上輩子鐵定『沒燒好香』。」

    「書淮,」念築扯了扯書淮的衣袖。「羽寒不是你說得那麼糟,」羽寒正欲感激念築的仗義執言,豈料她又說:「羽寒豈只『糟』一字可蔽之,她簡直糟透了、糟到無藥可救、糟到慘不忍睹!」

    「念築!」羽寒氣呼呼地叫。

    「請稱呼大嫂,OK?」念築巧笑嫣然的糾正。

    羽寒無奈,只好轉頭搬救兵。「爸,有人欺負您的寶貝女兒,您怎能坐視?」

    楚慕風故意板起臉,訓道:「丫頭,你也真是的,愛說實話的個性也不改一改,儘管是不爭的事實,你也用不著這麼直接啊!」

    羽寒氣壞了,但她自知孤掌難鳴,寡難敵眾,只好選擇轉身離去,消極的表達她的抗議。

    眾人見狀,恣意的放聲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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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沁涼如水,蒼穹中,忽明忽滅的閃爍星光更為迷濛的夜增添了幾分神秘之美。然而對陽台上這對有情人而言,它卻浪漫而多情。

    「念築,雖然這是小說電影裡常出現的對白,但我仍要說,我是何其有幸,得妻若此,我願足矣,此生當可無憾!」書淮帶著撼人心痛的深情說道。

    一句「我願足矣」,一句「此生無憾」使得念築一凜,臉色也隨之泛白。這句語焉不詳的話究竟意味著什麼?

    書淮察覺念築的異樣,關懷地問:「冷嗎?」雙臂立即環住她。

    「嗯,有點。」念築順勢偎進他懷中。

    「那我們回房裡去,免得你生病了。」他擁著念築一起回房,並順手關上落地窗。

    「書淮,」念築拉著他一同坐在床沿。「如果,我是說如果,萬一我有什麼意外的話,你……」

    「不會的,」書淮將她納入懷中,臉龐埋進她泛著幽香的髮絲間。「相信我,不會有這一天的,在我們好不容易通過重重的考驗才得以覓得心靈相屬的彼此後,老天不會如此狠心的收回這一切的。」

    「我也不希望啊!可是事實不容我們逃避。答應我,即使它下一刻就會發生,你也要勇敢的面對,不許做任何懦夫的行為,好不好?」她祈求的仰首望著他。

    「不,這太殘忍了,你不能期望我做我根本沒辦法辦到的事。」他的聲音有絲哽咽、有絲驚懼。

    「你可以,如果你夠愛我的話。」

    「就因為我太愛你了,所以我辦不到。」

    「不,我的愛多到足以支持你為我活下去,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對不對?」

    「不對!如果你膽敢拋下我,我才不管什麼勇敢面對或懦夫行徑,我會立刻隨你而去,天上人間,形影相隨。」書淮激動的擁緊了她,半帶威脅、半含濃情的說道。

    「書淮,聽我說。」念築試圖喚醒他的理智。「你不能這麼做,否則我就是死也不會原諒你。」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如果你真心的疼我,那就保護好自己,否則你就等著看我成為現代羅密歐吧!」他堅決道。

    「書淮,我答應你,為了你,為了我們的Baby,我一定、一定會堅強起來。」念築猛力點頭保證,成串的珠淚卻不受控制的跌落下來,濡濕了書淮胸前的一大片襯衫。

    「別哭,你哭痛我的心了。」他心疼的吻去她的淚珠,然而豐沛的「降水量」卻絲毫沒有歇止的現象,反而氾濫的更凶了。書淮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有打趣的說:「拜託!小水龍頭,你也克制一下好嗎?照你這個降水速度看來,為夫的心就算沒被你的淚珠滴得千瘡百孔,也會被你泉湧不歇的降雨量淹死。我終於知道羅密歐和茱麗葉是怎麼死的了,或許就是被茱麗葉的淚水給淹死的。唉!女人的『能量』真是不容小覷。」

    念築被他那不倫不類的論調逗得展顏一笑。「討厭,你消遣我!」

    書淮邊吻去她眉睫的淚珠邊道:「我愛你疼你都來不及了,怎捨得消遣你。」

    「就會哄我,偏偏我對你的花言巧語卻一點免疫力都沒有。」

    「冤枉啊!老婆大人,這些可都是我的肺腑之言,你怎能把它貶得如此不堪,況且有幾個男人能在嬌妻哭得唏哩嘩啦之餘,還能用盡苦心博妻一笑的?」

    「滑頭!」念築被他那唱作俱佳的言詞逗笑了。

    「第一次有人用這種言語形容我,不過只要是出自於我最親愛的老婆之口,任何詞藻都是『甜言蜜語』,我都甘之如飴。」書淮不以為忤,反而衝著她頑皮的一笑。

    念築又詞窮了,在無言以對之餘,她賭氣的跳下床往門口衝去,而書淮卻一步也不差的將她攔個正著。

    「怎麼?真的生氣了?」

    她仿照他方-的口吻說道:「我最親愛的老公,雖然你的甜言蜜語令我芳心如醉,精神飽滿,但容我提醒你,愛情是不能當麵包吃的,所以我現在要去餵飽你兒子的五臟廟,可否請你一邊納涼?」

    「娘子有事,為夫的我豈能袖手旁觀,坐收漁翁之利,還是請娘子一旁休憩,為夫代勞即可。」他將念築推向就近的椅子上,然後拱手作揖道:「在下告辭。」

    「且慢!」哼!要耍寶大家就來玩,誰怕誰?

    「娘子有何指……」他甫轉過身便看見迎面飛來的小抱枕,但他眼明手快的接個正著,然後朝念築得意的露齒一笑。「又想重施故計?」

    「再接招。」念築又出其不意的扔出一隻熊貓玩偶,正中紅心!

    「哎唷!」書淮哀嚎一聲。「最毒婦人心!」

    「你不是身手矯健嗎?」她得意的綻出一朵如花笑靨。

    「如果現在飛過來的人是你,我一定接得穩噹噹的。」他賊兮兮的調笑道。

    「你美喔!快去準備宵夜啦,你老婆快餓扁了。」

    「唉!」書淮邊轉身邊唸唸有詞道:「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

    「楚書淮!」念築凶巴巴地叫道。

    書淮暗叫不妙,立即轉身掛上一臉虛偽的假笑。「老婆。」

    「苦其心志、勞其筋骨是嗎?」念築朝他別有深意的一笑。「我就讓你苦個夠、勞個痛快!」說著又探手摸向身旁的布娃娃,一舉朝書淮擲去。

    「唉呀!無怪乎孔老夫子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見她又欲大發雌威,立即見風轉舵。「我是說有事夫君服其勞,有酒食娘子饌……又不對?好、好、好,我走就是了。」

    書淮急急轉身,未料身後已是房門,竟又狠又準的一頭撞了上去。「唉喲!」又是一陣哀鳴。

    「怎麼啦?疼下疼?」念築以最快的速度衝向前去,邊撫他的額頭邊問。

    「不疼──才怪!不過,只要你摸一摸,再大的傷口也不疼了。」未待她大發嬌嗔,他立刻識相地說:「我去弄宵夜,等我。」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偷襲了一下她的紅唇,再手腳俐落的立刻閃人。

    念築一陣錯愕,待她回過神時,他已往廚房衝去。

    望著他的背影,念築露出淡淡的笑容。噢!這個有多種風貌的男人,她何其有幸,有他相伴,上天待她其實不薄的,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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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築踏著輕鬆愉悅的步伐進入祥安醫院,筆直的朝書淮的辦公室走去。

    今天是她做身體檢查的日子。自從懷孕之後他們便將開刀的計劃暫且壓下,一切等寶寶生下來之後再作打算,所以她依舊得三個月來做一次檢查。

    當她站在書淮的辦公室前時,眼中忽然閃過一抹頑皮的光芒,她輕輕將門推開一小縫,想悄悄打量他正在做什麼,然後出其不意的嚇嚇他。但她完全沒有想到她所看到、聽到的竟是這般嘔心泣血、足以成為她一輩子永難磨滅的記憶──

    「楚大夫,我知道你並不愛你的妻子,你只是因為同情她的病才娶她的,對不對?」

    「Miss方,你……」書淮窘迫得不知該如何措辭。

    「你什麼都別說了,我懂。」方瑩如柔情款款的偎到他懷中。

    「不,」書淮的雙手僵在空中,推也不是、閃又不能,只能呆呆的任她投懷送抱。

    「不用解釋,只要你能真心待我,我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更不奢求你給我什麼保障。」

    「Miss方,這太……你沒有必要做這種犧牲,我根本不能給你女人所嚮往的……」在「愛情」尚未出口前,她已急切的打斷他的話。

    「或許我不能擁有女人嚮往的神聖婚禮和穿白紗的夢想,但是只要你能說句『我愛你』,那一切就微不足道了。」

    書淮暗自叫苦連天,此刻他真後悔當初沒有在臉上刻著「凌念築私人收藏」的字樣。如今該怎麼辦,要怎麼說她才會懂?咬牙心一橫,豁出去了,反正這一刀她早晚要挨。

    他平靜地推開她,狠下心說道:「Miss方,有件事我認為有必要告訴你,我愛的人一直以來就只有一個,那便是……」

    「不!」一聲淒厲悲絕的吶喊打斷了書淮接下來的話,更讓書淮和方瑩如同時望向門口。

    「念築!」

    「這不是真的,這……」眼前一暗,身子軟軟的往下墜。

    「念築……」書淮心神俱碎的衝向前去,卻只來得及接住她冰冷的身軀,而她,卻沒來得及聽見書淮伴著焦急和沉痛的呼喚聲。

    「快點去安排相關人員準備開刀啊!」書淮暴怒的吼著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方瑩如。

    「哦!」方瑩如這才如夢初醒般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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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淮,你行嗎?」楚慕風憂慮地問道。

    「爸,你不信任我的能力?」

    「當然不是,而是你一副快崩潰的模樣……算了,還是我來吧!」楚慕風憂心忡忡地說。

    「爸,她是我的妻子,我不喜歡站在手術室外,面對著妻子生命都無法掌控的恐懼感,所以我決定要親自操刀,和她禍福與共。」他蒼白的臉色透露著堅決的意念。

    「哥。」

    「書淮。」

    凌亦恆夫婦和孟樵、羽寒等四人由走道急急跑來。

    「情況如何?」凌亦恆問道。

    「血塊控制不了,除了開刀別無他法。」

    「不!」柳心眉激烈反對。

    「媽,我知道你不願讓念築冒險,我又何嘗忍心?可是目前的情況由不得我們,若不開刀就只能眼睜睜看著她步向死亡,所以再怎麼樣我們都得搏上一搏。」

    「哎!命運真是半點都不由人哪!」

    「楚醫師,」一位護士急忙跑向書淮,氣喘吁吁地說:「凌念築的病況危急,不能再拖延了。」

    書淮一凜,五臟六腑全絞在一塊兒,但他仍打起精神無比沉著的吩咐道:「馬上準備開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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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室的燈閃爍著,手術室外眾人的心也上下不定的起伏著。

    經過九個小時的力挽狂瀾之後,書淮神色疲憊的走了出來。眾人不約而同的蜂擁而上,詢問聲此起彼落。

    「念築怎麼了?」

    「手術順利嗎?」

    書淮綻出一抹虛弱的微笑。「手術很成功,血塊也順利清除了,不過詳細情形還是得觀察二十四小時之後才有明確結果。」

    「謝天謝地!」柳心眉如釋重負般鬆了一口氣。

    「那她腹中的胎兒……」羽寒問。

    他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在我為她打下麻醉針的同時,那孩子就已經注定與我們無緣了。」

    「哥……」

    書淮抬手制止了她。「不用安慰我,我沒事,你們去看看念築,我休息一會兒。」

    望著書淮漸行遠去的順長身影,羽寒不禁歎了口氣,眼裡也莫名的濡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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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

    書淮的話猶如一枚炸彈,炸得病房內的人個個體無完膚。

    「書淮,可否請你說清楚一點,什麼叫念築隨時有可能醒來,也有可能永遠醒不來?」孟樵焦慮地問。

    書淮的心陣陣抽搐,語音沉重地宣佈道:「根據我的觀察,念築有排斥清醒的現象,否則她早該醒來了。」

    「你的意思是小築根本不願意醒過來?怎會?除非……她知道了什麼她無力承受的事,或者發生了令她不願面對的事。對了!她為什麼會在醫院昏倒?」孟樵一步步抽絲剝繭、節節逼近。

    書淮無奈,只好將那天發生的事及和方瑩如的對話鉅細靡遺的說了出來。

    「這或許就是念築不肯醒來的原因。」

    「不是或許,根本就是!」羽寒惡狠狠的瞪著書淮,彷彿想將他全身的骨頭全拆了一般。

    「別這樣看著我,我怎麼知道念築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否則也不會莫名其妙的搞出這種誤會。」

    「是啊,她來得可真不是時候,破壞了你坐享齊人之福的美夢,可惜喔!」

    「羽寒,你明知道我的心,又何苦諷刺我呢?」他不勝愁苦地喊道。

    「好,我不諷刺你,你倒是告訴我現在該怎麼辦?」羽寒昂首直視他,一步也不放鬆。

    「念築還是有希望的,許多臨床的實例舉出,病人在昏迷時仍有意識,換句話說,她仍能清楚的接收到我們傳達給她的訊息。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她的意識也會漸漸模糊,所以我們必須把握時間,否則……」書淮的心莫名的絞痛了,無法再說下去。

    「這段時間大約是多久?」凌亦恆急問道。

    「約一星期。一星期內念築的意識會逐漸模糊,直到完全沒有知覺,也就是我們俗稱的植物人;也有可能會逐漸……死亡。」

    柳心眉聞言倒抽一口氣。「你是說小築只剩一星期的時間?」

    「我們還是有機會的,我不相信這麼多人挽不回念築。」

    「好,從現在開始,我們輪流照顧小築,努力喚回她。」柳心眉拭乾了淚,堅強的走向床前握住念築冰冷的小手輕柔細語,從她小時候發生的趣事談到她嫁得好歸宿時為人母心中的喜悅,到現在見她毫無生氣的躺在病床上,心中所有的痛心。「小築,你究竟聽到了沒有?你一向是最善解人意的乖女兒,你不會忍心見我如此難過對不對?你快醒來呀!」

    孟樵也悄然走至床沿輕聲說道:「小築,你不是希望看到我這只漏網之魚被女人套牢嗎?你不是說想做做當姑姑的癮嗎?在這些願望都未達成前,你怎麼一走了之?」

    而羽寒則簡單的說了幾句大家都摸不著頭緒的話。「念築,你已經違反了『公平交易法』了,你要求我的事我辦到了,你答應我的事又豈能食言而肥?」其實她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辦到」。

    而一直保持緘默的凌亦恆仍舊不發一詞,只是用憐愛不捨的目光靜靜凝視著他的掌上明珠。

    「哥,輪到你了。」

    眾人將目光移向書淮,並挪了個位置給他。

    書淮坐在床沿,輕柔的撫過她瘦削蒼白的臉頰,溫柔而深情地開口:「念築,千言萬語,無從說起,只好用最簡單明瞭的一句話代替:我愛你;永遠都別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聽到沒?」

    然而,兩片長而密的睫毛依舊靜靜的掩住一對原本靈燦出神、可以奪去任何男人呼吸的晶亮雙眸。

    洶湧的失望及挫折感立即充塞所有人的心房,尤其書淮更是悲慟。「念築啊念築!難道連我的愛也喚不醒你了嗎?」

    羽寒見狀,心生不忍,於是柔聲安慰:「哥,別氣餒,我們還有六天的時間,只要我們不放棄,事情總會有轉機的。」

    「但願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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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五天又過去了,念築依舊毫無起色,眾人皆束手無策的含淚離開病房,唯有書淮仍然不死心的守在念築的病床前,一遍又一遍的向她傾訴令人鼻酸的濃情愛意。

    「念築,你是不是還不肯原諒我,所以才故意讓我著急?別生氣了好不好?你知不知道你這副模樣讓我多麼心疼?」他硬生生逼回眼眶的淚珠,繼續道:「你還記得這首屬於我們的情歌嗎?」他伸手按下桌上的收音機按鍵,頓時房內流瀉著淒美動人的陣陣音符。

    我願與你雙雙飛  我願與你雙雙飛

    令生有了你我夢一回  來世等你將我醉

    我願與你雙雙飛  飛離紅塵是與非

    人間癡情迢迢不歸路  不如天上比翼蝶……

    這首歌還真是他們的最佳寫照!

    「當你第一次對我唱這首歌時,我就覺得你有好多話想對我說,所以才藉由這首歌抒發。而今,我也想藉由這首歌告訴你我的心境和決定:如果沒有你陪我攜手共度今生,那麼我決定和你比翼雙飛,天上人間,魂夢相依。」

    但,床上的人兒依舊猶如一尊美人石般動也不動。

    書淮不禁想對上天狂喊:「天吶!為什麼,為什麼事情的結局會是這樣?我們何錯之有,稱要這樣懲罰我們?」然而在激烈的喊出心中的鬱悶之後,他卻只能默默地握住念築冰冷的小手,任狂湧的椎心刺痛啃噬著他汩汩淌血、殘缺不堪的心。

    他就這樣呆坐至夕陽西下,月兒爬上天際;再陪她共同迎接黎明的曙光。

    不知又過了多久,凌家二老、楚慕風、凌孟樵和楚羽寒也來到病房內。

    「哥,今天是第七天了,在最有希望的時機我們都喚不回她了,又何況是她幾乎感受不到我們存在的現在,你這樣自我折磨也於事無補啊!」羽寒既心疼又無奈的勸道。

    「不,我知道她感應得到的,就算她感受不到,我也要這樣陪著她,永遠、永遠……」書淮癡癡地望著念築,頭也不回地說道。

    羽寒聞之氣結,實不知該拿她這個固執、卻又癡情得令她心疼的大哥怎麼辦。

    「哥!」

    書淮依然不睬她,目光定定的停泊在念築雖蒼白卻格外楚楚動人的臉龐上。

    羽寒再也忍不住了,堆積了一星期的擔憂和痛心全傾巢而出:「凌念築,你這個自私怯懦的女人,就因為你固執的不肯相信我哥哥的解釋,所以你就這樣折磨所有關心你的人,包括我那愛你至深的哥哥,你只是一味的想逃避、想解脫,但是你為我們想過了嗎?你看到我哥的憔悴模樣了嗎?你究竟要將他逼到什麼地步才肯罷……」

    「夠了,羽寒。」書淮暴怒地喝止她。「我不許你這樣說念築,她不是—─」

    「哥,你何苦?」羽寒無奈地勸道。

    「我甘之如飴。」

    眾人聞言皆愴然無語。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很快的又是夕陽染滿天際的日暮時分。火紅的太陽漸漸西沈,金色的餘暉撒在雲層裡造就了別緻罕見的美景。但誰都無心去瀏覽這番景致,他們的心思全放在病床上的念築和目光從未離開念築的書淮身上。

    愛子心切的楚慕風終究不忍見兒子如此自我折磨、意志消沉,於是勸道:「書淮,你從早上到現在都滴水未進,再這樣下去你也會累倒的,還是回家休息一下,醫院的一切有我……書淮,你做什麼?」他驚愕的阻止正在拔掉念築臂上插的點滴瓶的書淮。

    「我放棄了,念築根本不可能再醒來了,現在我要帶她去一個屬於我們的地方。」書淮不理會父親的阻攔,迅速抱起念築往外衝去。

    「書淮──」

    「爸,別追他,讓他發洩一下情緒也好。」羽寒攔住正欲追趕的父親。

    「唉,這個死心眼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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