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醒來,兩人沒有意外,是一絲不掛躺在同一張床上;而陸君遙更不需要意外,仍是被凌虐極慘的情狀。
「我、有沒有……」見他這模樣,很難不愧疚啊!
「有。」聲音飽含委屈。
「我……沒太……『失控』吧?」
「很粗暴。」都叫她溫柔點了嘛,還餓虎撲羊似的,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餓了她多久。
「……是你自己叫我喝酒的。」
「別誤會,我沒有抱怨的意思,這點小小姿色你看得上眼,是我祖上積德,開心都來不及了,你可以盡情享用,真的沒關係,我受得住的,大不了牙一咬,就過去了。」
「……」這男人的嘴幾時學壞了?
他沈笑,居然也看穿她的想法。「福伯教的。」
福伯說,少夫人太正經八百,如果他也一板一眼,那多無趣?要他稍改沈穩個性,保證閨房之樂樂無窮。
能讓妻子快樂,那麼偶爾逗逗她,也是不錯的。
將來的人生路還很長,她會一點一滴瞧出他的真心,摸索出最適切的相處之道,他一點也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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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盼兒習完字回房,孟心芽已先他一步回房,正坐在桌前,盯著食盅恍神。
「那什麼?我聞到中藥味。」
「啊!那是──補身用的,你不是要我多補補身子?」突然回房的他,將她嚇了好大一跳,也不知在慌什麼,喝得好急。
陸君遙寬了衣,回頭瞧她喝得猛,輕聲叮嚀:「喝慢些,當心嗆著了。」
「咳、咳咳!」還當真嗆著了。
拿她沒轍,伸手替她拍背,接手還剩半碗的湯食,一匙匙餵她。
裡頭有些他不認得,但有些中藥的功能他還認得出,確是補虛涼體質用的。
「多喝點,健健康康的,才能與我白頭到老。」
在那之後沒幾天,他忙完鋪子裡的事,回府途中看見孩童用的小玩意兒,忍不住駐足多看兩眼。嬰孩用的小鞋、襁褓時的小肚兜、金鎖片兒……他輕歎,這些,怕是沒什麼機會用到了。
「陸少爺?你是陸家少爺?」
他側眸回視。「您是?」
「我是街尾回春堂的大夫,月前替尊夫人把過脈……她跟您說了吧?」
難以受孕的事?他點頭。「我曉得,有勞大夫了。」不能生就算了,無妨的,人沒事就好。
大夫皺了皺眉。「你沒勸她?這很傷身的,我瞧你挺疼她的,真捨得她受苦?非要孩子,納妾就是,何必──」
「等等,傷什麼身?」
原來少夫人沒說啊!難怪,他看這陸家少爺也不是狼心狗肺之人。
「少夫人多年前生你家小少爺應是難產,以致傷了身子,如今很難再受孕。少夫人知道後很難過,隔沒幾日又來找我,堅持要我開個方子給她。」
「什麼方子?」
「那個,你知道的,有防孕的藥,當然也有助女子容易受孕的藥。可她那身子──實在無法承受懷孕生子的負擔了,真要勉強為之,怕是──會傷了根底。我說陸公子你啊,若想她陪著你白頭到老,勸她打消念頭吧,為了一個孩子,少活個十幾二十年的,划不來。」
這麼嚴重?!陸君遙震驚不已,她居然一個字都沒告訴他!
想起那幾天夜裡,她喝的湯藥……
他倒吸了口氣,胸口撞擊著無由的痛楚。「多謝大夫,我不會讓她做傻事的。」
該死!她連這種事都敢騙他,她到底懂不懂輕重啊,孩子會比她的健康更重要嗎?他早晚會被她氣死。
回到府裡,一腳踏進房,見她正舀著湯藥入口,他一把無名火冒上來,掌風一掃打翻了碗,大吼:「你還想喝這害死人的藥多久!」
他知道了!
孟心芽瞬間感到慌亂。「我──不是,它不會害我,我只是……」
「只是想生孩子!孟心芽,你該死的在想什麼?」
「你、你不是──很想要?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很愛孩子──」淚霧浮上眼眶,只要是他渴望的,她都想給他,賭上命也無妨,她只想讓他開心。
「就因為我想要,你便抵上了命來滿足我?」揪緊的心,痛得無法呼吸。「那你為什麼不問問,我最想要的是什麼?你只記得我要你生孩子,為什麼就不記得,我要你陪我白頭到老?生了這個孩子,你還能陪我白頭到老嗎?如果今天我不知情,不管我要多少孩子,你都會生吧?就算耗盡你最後一絲力氣……孟心芽,你……你讓我氣得不知該說什麼了!」
怎會有這麼傻的女人?只知義無反顧為他,卻忘了多在乎自己一點……他心痛得無法言語。
孟心芽捂著嘴,震愕地望著他靜靜滑下眼角的──兩行清淚。
他,在哭?
「君遙,你別這樣,我不會有事的,當初生祈兒,不也好好的嗎?所以、所以──」
「你還敢提!生祈兒已經幾乎要去你半條命了!如果知道你會受那麼大的苦,我寧可連祈兒都不生!」
孟心芽瞪大眼,不敢相信他說了什麼。不要祈兒,不願納妾,那──他寧要陸家絕後?!
她受不受苦,對他有那麼重要?
從認識他時,就覺得他風雅出塵,氣蘊如詩,他懂好多事情,而她,不懂琴棋書畫,野丫頭一個,配不上的,雲與泥,永遠無法相提並論,如果不是以祈兒為由,她要怎麼待在他身邊?可他卻說,寧可不要祈兒,也要她平平安安陪在他身邊……
「我──不懂,娶我,不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嗎?否則,以你的條件,將來可以娶更好的名門閨秀。」
「條件再好的名門閨秀,不會有我的丫頭那樣癡心一片,再美的姑娘,不會像我的丫頭,一徑兒傻氣地為我付出,笨丫頭,你還要瞞我多久?」
「……啊?」他知道了!幾時的事?
孟心芽措手不及,承認也不是、否認也不是,啞口無言,呆愣愣望著他。
「我一直以為,你是因為環境,迫於無奈才下嫁於我。你讓我欠你好多,如果還要再讓你冒險為我生孩子,我還算是人嗎?」
他愧疚?自覺虧欠了她,是嗎?
「不,不是,君遙,你不懂……我、我──」深吸了口氣,她下定決心,毅然道:「其實,在你大病一場,與我失去聯繫的那些日子,發生了一些事。我娘身子骨不好,為了醫她,要花好多好多的錢,我們的家境,無法像你們那樣一擲千金,可爹愛極了娘,怎樣也不願放棄,所以、所以──」
她羞愧得難以啟齒,陸君遙領悟了什麼,低喝:「芽兒,不要說了!」
「不,我要說。爹確實做了對不起陸家的事,可娘的病情依然沒有好轉。那一年,娘去世了,公公也發現了那些事,在同一天晚上,無所執戀的爹,隨娘而去。是公公不計前嫌,還將我留在鋪子裡幫忙,教我好多事。也是因為這樣,我、我不敢找你,我怕,抬不起頭來面對你……」
「所以當爹提起時,你為了報恩,連考慮也沒有就嫁了!即使那人不是我?」
「不,不是……」公公之所以刻意栽培她,並不是什麼寬大胸襟,而是為了愛子,他知道陸君遙與她投緣。
那句──我長大要學做生意,幫你做這些工作,這樣你就不用心煩,身體才會好起來──在當時傳遍了陸家商舖,人人見了她總調笑喊聲「陸家公子的小賢內助」,也因為這句話,改變了她的一生。
老爺知道她永遠不會背叛君遙,於是有遠見地先為病體孱弱的愛子鋪路,將來要收房,或者當個左右手輔佐他,就看他意思如何。
那些年,她每回送帳簿過來給老爺,雙腳總是不受控制地在他房前打轉,暗地裡偷偷瞧他幾眼,也能知足。
一年又一年,他的形影在她心版刻得太深,所以當老爺提起時,她沒有第二句話,當下便應允了。能光明正大待在他身邊,縱使只有一天,她都願意。
她其實好自私的,為自己找了千百個理由,說服自己有價值,理直氣壯留在他身邊。她心裡一直都很清楚,是她在高攀,將他強留,如果不讓她做點什麼,她於心何安?
她將臉埋進掌中,再也沒勇氣多看他一眼。
靜默半晌──
「就算是這樣,那又如何?」
「啊?」她愕然抬眸。
「知道真相的人,全都不在了,你若不說,我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不是嗎?」
「可是、可是……我不能不說啊……你覺得虧欠,不願納妾,不願讓我多受苦,可是……可是那些都是我該做的,是我想留在你身邊的代價……」
所以說她笨!笨得沒藥醫!別人巴不得瞞上一輩子,她卻怕他愧疚,自個兒忙不迭招認,真是笨到家了。
「為什麼你從來不懂?你的存在價值,不是由其它事物陪襯,你就是你,我寵你憐你,是因為我看到一顆最真、最純淨的心,而這顆心用著最真、最純淨的方式在對我,我沒有辦法不受吸引,只是這樣而已!即使你沒有任何的利用價值,單單憑著你為我付出的那麼多年真心,就足夠你理直氣壯擁有我的疼惜了,你還要愧疚什麼?不安什麼?我愛我的妻子、我憐惜我的妻子,又何需理由?不能生,我就不可以愛嗎?你不珍惜自己,就沒想過珍惜的人會有多心痛?我那麼用心地呵護,你竟一點都感受不到,你實在──笨得讓人生氣!」
他退開一步,說完該說的,已經不指望她究竟理解了多少,她真想不透,他也無能為力了。
「你有你的想法,我也有我的堅持,那些藥,你愛怎麼喝就怎麼喝,我不會再碰你。」
房門在他身後關上,孟心芽跌坐地面,淚水無聲泛流。
她惹他傷心了,他那麼生氣、那麼懊惱,又那麼……心疼。
原來在他心目中,她如此重要,重要到足以抵過一切,為什麼她從來沒發現?她好想追上去,向他道歉,道歉傷了他的心……
可是,他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會理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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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一夜,無眠到天明,還是想不出該對他說些什麼好。
沒有他的床,大得好空洞,怎麼也睡不暖,擁著冷寂的鴛鴦被,翻來覆去一整夜,想著他,掉著淚。
天明之際,她匆匆梳洗,走出房門時,隔壁門也同時推開,與她對上一眼──而後,撇開頭,面無表情地走在前頭。
他果然──還在氣頭上。
用早膳時,飯桌上氣氛怪異到連兩個小鬼都感受到了,頻頻打量父母,眼神來回傳遞訊息。
哥哥,你看到沒有?爹好怪哦!
看到了,娘也是。
才剛好默契地丟了眼神訊息出去,就看見娘活似中風,筷子抖啊抖的,挾了菜卻僵在那兒要上不下。「娘,你手抽筋嗎?」
這句問話,換來陸君遙眼神淡淡地一掃,繼續喝他的粥。
呃……他不理她,孟心芽也沒膽去碰壁,難堪地將食物放進碗中。明明只有一臂之遙,卻沒勇氣遞出。
「那明明就是爹愛吃的……」祈兒喃喃低噥。
這樣的怪異氣氛,持續蔓延到商舖子裡。
「是不是吵嘴啦?瞧主子板著一張臉,平日掛在嘴角的溫煦笑意都不見了。」
「八成昨兒夜裡求歡不成,心裡頭不舒坦。」
「我瞧不是,主母不像會拒絕他的樣子,應該是他自己表現不佳。男人嘛,都很要面子的。」
……
手持單據正欲到前頭來的陸君遙,很識相地退回後院,不讓場面更尷尬。
狀態持續了幾天,直言快語的孩子先受不了了!
「爹,你到底是不是個男人啊!」
「嗯哼?」陸君遙挑眉。他要不是男人,今天會有一隻小鬼站在他面前?
「是男人就別學女人家別彆扭扭的。女人嘛,心胸寬大些,別和她們一般見識就是了,都幾歲人還玩這種把戲,你幼不幼稚?」
「似乎挺有道理的。」陸君遙支著下巴,慢條斯理地回他:「那你怎麼不叫那個女人別別彆扭扭的?要道歉就快點,挾個菜都活似抽筋,我看不到她的誠意。」
「是誰說男人不可以讓自己的女人掉淚的?你這樣我怎麼放心把娘交給你?你最近的表現非常不合格!」居然將他說過的話,原原本本砸回他臉上……這小鬼!
「反正你也不大樂意我和你娘在一起,我現在很識相,恭喜你目的達成了。」就他會報仇啊?兒子是他的,他會鎮不住一隻小鬼?
「這……」祈兒啞口無言。那是以前啊,現在他看清楚,娘只有和爹在一起才能笑得那麼開心,他真的相信爹不會做傷害娘的事了,可是……這要他怎麼說嘛!
祈兒抓抓頭,懊惱、再懊惱,還是擠不出適切的語句。最後他有了結論──爹真是一個小氣的男人。
當真惱她、氣她嗎?不,不是的,他只是在等。
若她懂了,自會明白他在等什麼,她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他以為還得再等一段時間,然而,某日午後,一名意外的訪客,打亂了他原有的步調──
那人是祈兒武藝上的啟蒙師父,每隔半年前來探視,總會待上個月餘,指導祈兒武藝,同時也驗收功夫精進了多少。
在他還沒回來之前,也曾有過不太好的流言。畢竟,男主人不在,而女主人留單身男子在府內住下,總免不了會招來些蜚短流長的。
而後,他發現,祈兒不再勸他去找芽兒求和了,反倒有意無意在他面前提起,師父的功夫極好,一定比爹強,這才是真正的男子漢,一定可以保護好他的女人,要是娘早些認識他,鐵定是英雄美人的佳配……
「是嗎?那真遺憾。」他僅是回以一挑眉。
又說,師父對娘極有好感,還說他心疼娘獨守空閨,嫁這藥罐子夫君真是委屈了,要是他再晚些回來,娘說不准就帶著他和盼兒改嫁了……
激將嗎?這小鬼功力還太嫩了。
「對不起哦,我回來得太早了,破壞你叫別人爹的白日夢。」口氣依然涼涼的。
偏轉視線,意態悠閒地托著腮遠眺,欣賞起園子裡的萬紫千紅。
嗯,今年花開得真好。
「瞧,娘在那兒呢,和師父一道賞花談心啊,真好的興致,娘一向不太搭理別的男人的,和師父倒挺有話聊。爹,你要當心了,一個不小心,娘真會跟別人跑了。」
任人在他耳邊聒噪了半天,陸君遙終於捧了人場,表情很認真地對上祈兒。「陸祈君,你真的很想叫別人爹吧?」
「沒有啊。」笑得格外天真無邪。
「那是你娘哪裡得罪你了?」
「也沒有。」
陸君遙歎氣。「那你幹麼不遺餘力地陷害她?」
「爹就那麼自信,娘不會喜歡上別人?」
這回,陸君遙連哼應都懶。
芽兒要是會移情別戀,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能信的?
激了半天,口都渴了,眼前的男人還是沒什麼表情的死樣子,祈兒終於決定,他要生氣了!
「當人丈夫當成這樣,爹,你像不像話啊!」他也太冷靜了,讓人忍不住要懷疑,他到底在不在乎娘啊?
「不然你期許我有什麼反應?如你所預料的,暴跳如雷?還是捧醋狂噴?別白費唇舌了,我說的信任芽兒,不是口頭上說說而已,是真的打心底深信,她不會背叛我。」
「可,娘不會,別人有那個心,會來搶啊!」
別人想搶,就一定搶得成嗎?
「護,就一定得動刀動槍動蠻力嗎?祈兒,我不是莽夫。」
說完,他緩步走下亭子,熏風吹起衣擺,還真有那麼幾分風雅,意態悠然啊!
……氣死人的意態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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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正好,心情也不差,正是賞花的好時刻。
賞花,他真的只是賞花罷了……
心底默念數遍,靠在曲橋邊,瞇眼望住園內交談的身影。
一片樹葉落在發上,男子不著痕跡地為她撥下,側身擋著光,不讓陽光直接曬著她的肌膚,那樣的保護姿態,不會單純。
祈兒不全是誆他,這男人若對芽兒無意圖,他就不叫陸君遙。
他對芽兒是有絕對的信心,可信心是一回事,情緒又是另一回事,有人覬覦他的妻,他不可能無動於衷。
淡淡的酸味冒上胸口……該死,話說得太滿了,他現在悶火直燒!
「你看起來,比我上回來時還不快樂。」
「……」孟心芽無言。這類「閨房事」,很難對外人解釋。
「他對你不好。他回來了,你卻更不快樂。」孫無涯直言不諱,自認看得夠清楚了,陸君遙辜負了她一片真心!
她微愕,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結論。「不,他待我極好。」
「到現在你還在替他說話!他要對你好,會對你如此冷淡?從我來到現在,見過他對你說上幾句話了?這樣叫好?」
那是……那是她自己太傷他的心,害他擔憂難過,是她不好啊……
她張了張口,無從說起。
「有些事,不能看表面。」尤其是夫妻間的家務事。
「那我該看什麼?以前,你說他溫文儒雅、飽讀詩書,你說他待你溫柔、體貼,你說他是你一輩子的夢,所以你無論如何都要等他,可是結果呢?你等到了,卻是一個冷漠無情的夫君,他根本無視你這些年為他做的犧牲,值得嗎?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我絕不會讓你受這種委屈!」
類似的話,他已經暗示過無數遍了,卻沒像這回,如此地直接、熱烈。
「心芽──」
「你該喊我陸夫人,我已嫁予陸家。」糾正數回,他總是聽不進去。
「你嫁的是陸家,還是他?」這墳墓似的婚姻,埋葬了她大好的青春,她何苦守著?
「一樣的。」
「不一樣!」
「對我來說,一樣。」君遙屬於陸家,她早已認定與他有關的一切,守著陸家就等於守著他,一樣的。
「他娶了你,卻不珍惜你,不配擁有你,但是我可以!」如果陸君遙做不到,那他就有資格爭取。
孟心芽退開一步,避開碰觸。
「孫公子,祈兒敬重你,我只當你是我兒嚴師,感謝你用心指導他武藝,至於我夫妻之事,不勞費心。」
「你為何如此死腦筋?」孫無涯滿心懊惱,失態地扣住她只臂,看能否搖醒她。「你明明可以有更好的選擇──」他簡直想敲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頭都裝了什麼。
「放開我!」
「請解釋何謂『更好的選擇』?」
兩道聲音同時交迭。
孟心芽訝異地望去,趕緊掙開他。「君遙──」
陸君遙沒看她,目光停在孫無涯身上。「好與不好,如何定義?罔顧她的意願,強求姻緣,就是好嗎?孫公子,您未免太自以為是。」
孫無涯被堵得啞口無言。「我……再如何,都比你這一再辜負她的混蛋強!」
「是她親口對你說我辜負她、在我身邊不快樂了嗎?若無,又憑什麼身份斷言人家夫妻之事?您,依然太過武斷。」
「……」他現在相信陸君遙是讀過書的了,他一介武人,論口舌功夫又怎敵得過?可論武就難說了,這文文弱弱,又天生藥罈子的男人,如何保護她?他連與她白首都辦不到!
「我不必向你證明什麼。」聽到這回答,孫無涯才發現他不自覺說出了心裡的想法。
「你怕輸!」
「贏又如何?輸了又如何?」不再多言,陸君遙回眸淡淡掃了眼呆立在一旁,始終不敢看他的妻子,很輕、很輕地丟下一句──
「如果你是想挑惹我的醋意,那麼孟心芽,你成功了,我現在非常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