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翩翩 第十章
    進房前,她取出袖內的藥粉摻進酒中,輕搖了幾下,這才沉穩地端起托盤,推門而入。

    "你到哪兒去了,依依?"房內的鳳千襲朝她伸出手。

    "準備這個。"她將酒菜布上。

    "做什麼?"

    "今個夜色美,一時興起,與你把酒談心。"

    夜色美?他看向窗外的烏雲滿天,連顆星星都見不著,這樣的夜色會美?

    "我說依依——"

    "你好久都沒餵我酒喝了呢!"

    噢,原來是這麼回事,還夜色美呢!

    鳳千襲恍然大悟地輕笑。"好啊!"

    將她摟至腿上,斟了杯水酒——

    "不,我先來。"她按住他的手,一口飲下杯中酒液,而後,以著絕媚惑人的風情,迎上他的唇。

    他輕吟了聲,貪渴地掬飲她口中甜美的瓊漿玉液,猶不饜足的唇舌仍深深吸吮、糾纏。

    "唔——"她突兀地推開他,再一次重複同樣的動作,連灌了他三杯酒。

    酒液入喉,他腹胸一陣暖熱。

    喘息著結束了這一記幾乎奪去呼吸的熱烈纏吻,他半帶調笑地道:"你今晚是存心想灌醉我嗎?"

    "如果我說是呢?"她漾開美得令人屏息的絕美笑靨,溫軟紅唇無盡依戀地吻著他,由眉、眼、鼻、唇、臉龐、耳際,癡癡眷戀著

    他呻吟了聲。"那我會說,你灌醉我,有何不良企圖?"

    "若是非禮你呢?"

    他愉快地沉沉地低笑。"那我會再說,不必灌醉,我就很歡迎你的非禮了。"

    "若是——逃離你呢?"

    "那我則會說,別說醉了,就是死了,都不讓你走!"

    "好霸道呵——"似欲將人生中最後的美麗全獻給他,她的笑容特別甜、特別絕艷醉人,軟若無骨的小手探入他胸膛撫弄。

    鳳千襲無力地呻吟。她今晚是專程來誘惑他的嗎?

    "依依,我要你——"他擁緊了她,扯開衣襟,隔著兜衣便狂渴地吮弄白玉酥胸。

    "不。"她推開他。"你還沒餵我酒呢,換你了。"

    她是想逼瘋他嗎?

    "是!"他半是無奈,哭笑不得地接過她遞來的酒杯,一口飲下,貼上她誘人的小嘴。

    帶著異於往常的熱情,她竭盡所能的勾挑他,他並沒留意,最後那口酒液,是入了他的喉。

    連喂三杯,皆是如此。

    "這酒太烈"他意識昏茫。"我我好像有點醉了"

    "那就睡吧!"依情順勢將他帶回床上。

    "你陪我。"他喃道。

    "我在這兒呢。"她安撫地在他眉間印上一吻。

    "嗯。"眼皮沉重地撐不住,濃重的睏倦將他征服。

    臨睡前,總覺有哪裡不對勁,他的酒量沒這麼差啊

    "我愛你。"將夢將醒間,她傾下身,在他耳畔低訴。

    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這句話,但,或許太晚了吧,他已經聽不到了

    她深深地望住他,以著前所未有的認真,似要將他的形影,刻入骨髓,永世不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輕輕貼上了他的唇,感受最後的柔情餘溫,兩行清淚,幽幽墜跌。

    不知看了他多久,她咬牙把胸別開,取出文房四寶,揮墨而書——

    愧君千般情,還君淚兩行,

    此心長依依,願再續來生。

    寥寥數行字,卻代表了她一生的淒悔。

    如果真有來生,能讓她再遇他一回,那麼,換她來天涯海角的追尋他,還盡今生愧負他的一腔情愛。

    揮去淚,她一步又一步,沒敢再回頭,深知只要一回了頭,便會眷戀得再也割捨不下。

    她將人生的光熱,全留在他這兒,走出這道房門,便如這深沉的夜——只剩黑暗。

    幽冥宮

    "你來了。"聶子冥正候著她。

    她靜默著,臉上沒有任何情緒,連點頭都沒有。

    "看看你的房間,依然和你離去前一樣,沒變過。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再回來。"聶子冥推開房門,看向身後的她。

    她默默走了進去。

    景物是依舊,可那又如何呢?人事早已全非。

    鳳千襲賦予了她重生的生命力,他代表的,是她的血與肉,如今抽離,她也只是一具空殼。

    生與死,沒有意義,身在何方,也沒有意義。

    所以,她不哭、不怒、不恨,也不痛。

    感覺是什麼,她從來就不知道,如今,也只是過回原來的自己罷了——不,或許不能這麼說,以前她還擁有心,只是冰封著,而今,她連心都沒有了,遺落在遠方,另一個人的身上

    "我的翩翩哪"聶子冥用力地擁抱她,她沒掙開,只是神情麻木地任他擁著。

    他吻她,她依然不動;他瘋狂地扯開她的衣物,需索著柔膩香軀,她只是神情空茫地望著某個定點,連眼一下都沒有。

    聶子冥不死心,將她抱上床,竭盡所能,激烈地與她糾纏。

    他極力想取悅她,大掌揉擰著酥胸,以及她每一寸凝雪玉膚,只是,靈魂抽離了身軀,她已不復知覺,盯著床頂的眼神,一片空白。

    "說!你現在心裡想著的是誰?"他憤怒地捏緊她下顎,逼迫她看向他。

    他要她眼中看著他,也只容得下他。

    可,她沒有,她該死的就是沒有!

    以往,她還會用盡全力的抗拒他,那表示她還有情緒、有思想。可現在,她卻像個活死人,什麼都不在乎了,就算他現在真的佔有她,她也不會有感覺。

    他一點都不稀罕一具活屍體!

    "告訴我,你要什麼,我拚了一切代價,都會要來給你!"他這一生,就為她一個女人癡狂,她怎能不懂?

    輕眨了眼,她開口了。"梳"

    "什麼?"

    "我的象牙梳"

    聶子冥隨著她的目光看去,地面上靜靜躺著一隻潤白通激的髮飾,那是方才狂亂糾纏中遺落的。

    他翻下床,為她撿來。

    將失而復得的象牙梳握在掌中,她安心地閉上了眼。

    她什麼都不要,只要她的象牙梳。

    "鳳千襲送的?"

    她恍若未聞,全心全意地護在掌中之物。

    "你真是該死!"他咬牙道,憤恨地甩袖而去。

    良久、良久,她始終一動也不動,靜靜握著那只象牙梳。

    "此物絕不扔棄我記住了"

    她,真的成了活死人。

    不哭、不笑、無悲、無喜。

    大多時候,她只是靜靜地、一動也不動地看著遠方,空洞的神魂,不知遺落在何方

    她可以就這樣坐一整天,不說一句話。要她吃,她便吃;要她睡,她便睡;沒人喚她,她會一直坐下去,就像個名副其實的木偶,沒有思考能力,扯一下,動一下。

    "翩翩,過來用餐了。"見她沒反應,聶子冥親自上前扶她。"新換的廚子,看看合不合你胃口,不合再換。"

    她充耳不聞,被動地接收命令,端起碗,一口一口地將飯吞進去。

    "別光吃飯呀!"他慇勤地為她挾菜,她看也不看的往嘴裡塞。

    其實,如果他能看清事實,就會知曉,一個早已沒了感覺的人,根本無所謂合不合胃口,她壓根兒不清楚自己吃了些什麼,就算他現在告訴她,她吞下的是人肉,她也不會有反應。

    也或許說,不是他看不清事實,而是他不願去承認。

    她就這麼愛鳳千襲,沒有他,就連魂都沒了嗎?這令他異常憤怒,憤怒得想一把掐死她。

    可,他下不了手,他能夠殺盡天下人,就是動不了她,分毫都不捨!

    於是,在一次次狂怒過後,他還是選擇來到到她身邊,看她沒有表情的臉孔,忍受她為另一個男人而失魂。

    然而,她為什麼就是不懂呢?他是那麼的愛她啊!愛到連他的生命都可以給她,鳳千襲有他愛得這麼久、這麼狂嗎?有他付出得這麼深切嗎?那小子甚至只會拿她來換取活命的機會,這樣一個懦弱的男人,哪一點值得她心心唸唸、戀之入骨呢?真正值得她全心愛戀的人,是他啊!

    見她放下了碗筷,他遞了杯酒過去。"陪我喝一點。"

    彷彿觸動了心靈的某個角落,她癡狂地望著杯中澄清的液體。

    "放心,這酒不烈,甘甘醇醇,不會讓你醉倒的。"他加以說明。

    "想喝,可以,得我陪著。"

    "好。"

    "沒我盯著,可別又狂飲狂醉了,傷身。"

    "公子不允,我滴酒不沾。"

    由恍惚中回神,盯著眼前的酒杯,她緩緩推開。

    他未允,她也不喝。

    起身走到窗邊,縹緲的神魂,再度飛往不知名的空間。

    "翩翩——"她,又再一次忽略他的存在?

    聶子冥盯視她淡漠的背影,郁恨地握緊拳。

    她到底還要他怎麼做?!非逼得他動手殺了鳳千襲嗎?如果只有這樣,才能教她死心的話,他會!他一定會不顧後果,用鳳千襲的血來喚醒她的知覺。

    "宮主、宮主"一名侍衛跌跌撞撞、極盡狼狽地衝了進來。"外頭外頭有個人,像瘋了似的,一路殺進來,屬下等人攔不住他。"

    "哦?"哪個不要命的,敢犯到幽冥宮的頭上來。

    "他他說他叫鳳千襲。"

    原來如此。

    他看向窗邊那道身影,留意到她不明顯地輕顫了下。

    還是只有那個名字,才挑得起她的情緒是嗎?

    他陰鬱地笑了,笑得令人悸寒。"翩翩,你說我該怎麼處理呢?"

    她回過身來。"放過他。"

    一扯上鳳千襲,她就肯開尊口了?!

    "你說什麼?聽不到呢!"他冷笑。

    她吸了口氣,走向他。"請你放過他。"

    伍依情懂他的意思,面無表情地將身子偎向他,貼上他的唇,一字一字清晰地道:"放、過、鳳、千、襲!"

    他眼中凝著冷郁寒茫,假裝聽不懂她的話。

    "這可是你自己投懷送抱的哦!"

    "放過——"沒讓她說完,他密密封住她未完的話。

    "依依!"一聲暴喝中斷了兩人的糾纏。

    回眸,見鳳千襲死瞪著她,眼中燃著足以燒掉整座幽冥宮的熊熊怒焰。

    "你該死的給我過來!"他吼道,聲音幾可震垮屋宇。

    "不。"她望著他,定定地道。

    "不?!你再說一遍!"她敢?!這筆帳有得算了!

    "你來做什麼?"

    "你還有臉問!我的女人留了幾行莫名其妙的字箋,就把我拋棄和光明正大,我不該來找回那個欠揍的女人問清楚嗎?"他咬牙切齒地迸出話來。

    "我以為我寫得很清楚了。"

    "去你的再續來生,我答應了嗎?這輩子遇到你就已經夠倒楣了,下輩子我再也不要愛你。你給我過來,要真愧我千般情,就不要老做傷害我的混蛋事,這輩子乖乖愛我到死,別跟我提什麼來生來世的鬼話!"他吼得嗓子都痛了,卻還是消不掉滿腔燒痛胸口的怒火。

    "我"她遲疑地看了下聶子冥,對方回他一記極陰沉的笑,眸中殺機隱隱。

    "說啊,翩翩,我們都在等你的回答呢!"聶子冥語調低柔,指嚙的吻隨之落下。

    她無由地打了個寒顫。"我——"

    "該死的!伍依情!你敢讓別的男人這樣碰你?!"當他是死人嗎?

    "我、我不能。你走,你回去——"

    "你這混蛋女人!"他氣得失去理智。"你要我活著,就是看你和別人恩恩愛愛來羞辱我嗎?如果是這樣,我寧可死!"

    "不是這樣的——"她要他活著,是要他重新開始,另外找一個值得他愛的好女人,忘了她,就不會再有災劫磨難

    "不然你又是什麼意思?誰要你多事救我的?我會選擇寧死也要保有你的自由,就是不要你再過回從前的晦暗生活,你情願以生命為代價,為的不也是這個嗎?那再加我一條命又何妨?我死了,他就再也牽制不了你,你為什麼就是不懂我的苦心,還笨得自己往火炕跳!你知不知道,當我醒來,發現你不在身邊時,心有多痛?當我終於恍然頓悟你做了些什麼蠢事時,那樣的心痛,是比死更難受的,你這白癡到底懂了沒有!"

    懂了,她懂了他吼得聲嘶力竭,痛心疾首,就只是要告訴她,他一生所願,只是盼她求得心靈的輕鬆自在,可她卻辜負了他

    千襲"她情難自己地低喚。這是她頭一回主動喊他的名。

    "還不過來!"他沒好氣地瞪著她。

    正欲移動步伐,手腕一陣吃疼,耳畔傳來聶子冥陰寒的嗓音。"你最好想清楚。"

    "我——"她猶豫著。無論如何,她就是不能將鳳千襲的安危等閒視之。

    "放開她!如果我的命是以依依回到你身邊為代價換來的,那我還給你便是!"說完,他完無遲疑地舉劍往頸上抹去——

    一語聽得伍依情神魂俱散。

    "不要——"她肝膽欲裂地驚喊,以她所能發揮的最快速度衝向他,打掉他手中的劍,可還是慢了些許,一抹血痕劃過他頸子,足見他是鐵了心,並非隨口說說而已。

    "不要死、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你若殞命,我也要與你一道。"她死命地抱緊他,三魂嚇掉了七魂。

    "你所做的事,和殺了我有什麼分別?"他乘機教訓她。"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不住,還得當貢品似的獻給別的男人,你就把我看得這麼窩囊?這算救我還是羞辱我?你自己給我好好想清楚!"

    "對不起、對不起"她泣喊,一聲伴隨一道淚痕。

    "不許哭!"他粗魯地拭著她的淚,一顆顆的珍珠淚敲痛了他的心。"被期負慘了的人是我,不是你,我都還沒哭,你哭個鬼啊!"

    "我不哭,我不哭,我什麼都聽你的——"她吸吸鼻子急急地拭著淚。

    這傻氣的模樣,看得他真是又氣又憐。

    "翩翩,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聶子冥陰氣沉沉地逸出話來。

    依情一震,直覺地仰首望向滿心依戀的男人。

    "記得我說過什麼嗎?依依。"鳳千襲回應地柔聲道。

    他對她說過的話有好多、好多,但是極在默契的,此刻浮現她腦海的,是這一句+

    我寧可你大聲告訴他,你愛死我了,就算會因此而死在他手裡,我都甘心

    於是,她抬眼直視聶子冥,無比堅定地道:"我愛他,我愛鳳千襲,用我全部的生命愛他!我要跟著他,誰都不能再把我們分開了,就是你也一樣。!"

    "很好!"死瞪著他們相偎的身影,聶子冥一腳俐落地勾起方才被她拍飛開來的劍。"我說過,再有下回,我饒不了他!"

    "那就連我也一道殺了,我死也要和他一起。"

    她無畏無懼,擋住鳳千襲身前。

    "這才是我的好依依。"真勇敢呢!鳳千襲環住柳腰,讚許地輕吻她耳後。

    "別擔心,我說過今生護你到底。"她回首輕道。

    "去你的承諾,誰要你保護了。"他沒好氣道。在這生死相許的時刻,她居然還記死記著三年前的鬼承諾。

    "不為承諾,只為愛你。"

    鳳千襲微怔,而後展顏。"好,我讓你保護。"一名愛他的女人想保護他,呵,這感覺真好。

    而後,他直視面罩寒霜的聶子冥。"我們欠你一筆,但我不會要依依一個人來擔。只要你一句承諾,我們受你一劍,不論是生是死,從今爾後,一筆勾銷,不許再與我或依依苦苦糾纏。依依,你認為呢?"

    依情想了下。"好。"如果聶子冥真狠和下心要她一劍歸陰,那她也認了。

    "那你呢?"他問聶子冥。

    "這就是你的男子漢作風?"聶子冥嘲弄地瞥了眼擋在前頭的依情,他們所算計的,無非是他無法狠下心腸對她痛下殺手的弱點,何必還要說得那麼冠冕堂皇。

    "你多心了。"鳳千襲淡道,與他交換了個男人之間的眼神,心照不宣。

    聶子冥一愣。是他看錯他了嗎?縱然愛人的方式不同,但他們護衛心愛之人的心思都一樣,不會讓珍愛的女子去冒一絲一毫的風險。

    這小子倒有骨氣和很。

    "好!我答應你。"

    "一言為定!"說完,他突如其來地將依依往身後拉。"動手吧!"

    依依欠的情,他欠的命,就由他一肩擔起,他相信聶子冥可以拿捏得很準,不去傷到後頭的依依。

    "公子——"她驚呼。

    "你閉嘴,我們的帳還沒算完,乖乖待在身後,否則看我還理不理你。"

    "可是——"

    "這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你剛剛也同意的。"要他拿依依來當禮物似的送人,他辦不到;既是他和依依毀約背信在先,若不如此,聶子冥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夫妻同命,你在前面或我在前面不都一樣嗎?除非你不承認與我是夫妻?"

    "當然不是!"夫妻多美好的名詞。

    "那就對了。現在,你相公的第一個命令,就是要你給我乖乖站在後面別動,否則我不娶你了。"

    "好。"她溫順地點頭,雙手環住他的腰,臉龐柔柔地貼靠在他背上。

    "人可以動手了。"他別有深意地盯住聶子冥,像在警告他,你最好拿捏準一點,別傷到後頭的依依!"一劍之後,恩怨兩消,再無糾葛!"

    "可以!"聶子冥捏緊劍,他會一劍將他送到陰曹地府,再也無法阻隔在他和翩翩之間,這是鳳千襲欠他的。

    他眼神狠戾,舉起劍,遠足紮實功力,往鳳千襲胸口的致命處刺去——

    劍身,沒入體內,卻是由翩然旋身的倩影代受。

    看清擋在身前的人兒,兩個男人同時變了臉色!

    "依依!"

    "翩翩!"

    她逸出虛弱的微笑,低下頭。果然拿捏得剛剛好,一點都沒有傷到他,這樣——她就放心了。

    "一劍泯恩仇黃泉路上,別再糾纏"這一回,是真的還清了,再無糾葛。

    劍身一抽,帶出一道絕艷紅花——

    血如泉湧。

    身子,無力地滑落,鳳千襲急忙接住她。

    "依依——"他椎心地狂吼。

    "夫妻同命"她記住了,他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記住了,她,要當他的妻,為他擔死劫,一如他在為她做的。

    "你、你——"該死的、該死的女人!她為什麼總是不聽話,她、她簡直快氣死他了!

    "抱、抱我死我也要死在你懷裡"

    "依依、依依,你不能死!聽到沒有!我都還沒原諒你,你敢死?!"帶著撕心裂肺的激狂,他用力地吼著、抱著她,想鎖住她的神魂,不使飛離。

    "好暗,好冷,但但是有你,終究會暖起來,我,不怕、不怕"

    "是,別怕,別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不離不棄——"

    聶子冥恍然失神,不敢置信地盯著自己的手。帶血的劍,是鐵證,他傷了她,他傷了珍愛更逾生命的女人

    "不——"他撕心狂吼,帶血的劍身一旋,反手往右臂削去!

    飛濺紅花,見證了這場血劫情難。

    三人皆傷,並無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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