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柔的失蹤記,在虛驚了一個多月後正式劃上句點,誰也不曉得這段日子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更加大爆冷門的是,本以為純稚嬌柔得猶不解情事的她,竟令人跌破眼鏡地墜入了情海,而且對像還是叱吒黑白兩道、連警界也得敬他三分的傳奇人物——石昊宇,獨天盟的盟主!
至於婉柔呢,她是在湘柔之前回到家來,只不過也沒說怎麼回事,那豈夭怒氣沖沖地由鄉村回來後,只要有人問及在鄉村發生的事,她就怒焰沖天的像要找人拚命似的,為了長命百歲的期望,漸漸地,誰也不敢再問了。
某-天,她-口氣K完三本小說,神情不屑地合上往後丟,嘴裡還一邊罵著:「什麼爛小說嘛,低能透了!」
一旁的湘柔聞言抬首望去,「那你還看。」
「沒辦法呀,身在小說界,要想不被淘汰掉,就得多方面吸收資訊,瞭解現在的讀者在想什麼、愛看什麼。」但這並不代表她是一味地隨波逐流,只是在原則之外,有點小小的變通,才不致落個閉門造車之評論。
「既然要看,就別這麼多意見嘛。」到目前為止,能讓二姐由衷認同,並且讚不絕口的作品,實在少得可憐。就拿她剛丟開的這本書來說好了,她就覺得不錯啊,女主角深情無悔,男主男還為差點死去的女主角揪腸泣血的!她看了很感動耶,真不曉得二姐還有什麼好嫌的。
「這就不是我要說了,你看看,這個男主角冷酷得半死,對女主角更是殘忍無情,把她當成了滅門仇人的女兒,你自己說,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不恨死也會怕死他,有哪個白癡女人會為他動情?偏偏,這個女主角居然還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甚至不惜為他犧牲生命,什麼跟什麼嘛!這作者是智障還是腦袋裝了豆腐渣?我就不信當有人這麼對待她時,她還有辦法高唱此情無悔!最好笑的是,她居然還打算寫續集,繼續欺騙讀者的荷包和淚水,去,女性的恥辱,枉她身為女人,筆下的故事竟全是以虐待女主角為樂。」
湘柔好笑地聽著,「那書推出時,你看不看呢?」
「看,我當然看!」她毫不猶豫地回答。
「那就是了!」
「我是想看看她都把女主角折磨得這麼慘了,看她還有什麼花招整女主角,讓她慘到最高點,要是寫得太不像話,我寫信去罵她!」
看她說得義憤填膺,湘柔嬌婉地輕笑。
婉柔大大地喝了口水,補充完流失的水分,話題一轉,她興奮地挨近湘柔,「湘柔,我們出去逛街,順便鉤釣凱子好不好?憑你的姿色,身後跟的蒼蠅肯定是用一卡車一卡車來算。」
湘柔皺皺秀眉,好認真地搖了一下頭,「不要,我已經有昊宇了。」
婉柔白眼一翻,「甩了他呀!你自己瞧瞧,這傢伙有多無情無義,把你丟回家後就不見人影,久久才看得到他一次,把你當成了什麼?他養的小貓小狗啊!高興的時候就來拍拍你的頭,逗逗你解悶,不開心的時候就甩都不用你。喂,我說湘柔,你又不是缺鼻子少眼睛的,還怕沒人要嗎?千嗎把自己搞得淒涼個半死,活像等待君王臨幸的後宮嬪妃?要知道,暗戀你的人都可以由北極排到南極了,他石昊宇算什麼東西!」
湘柔很耐心地聽著;一直等到她說完,才再度搖頭,「不行,昊宇會生氣,他叫我要乖乖的,而且他很忙,又不是故意不理我。」
真是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污也!婉柔只差沒被她氣得口吐白沫。
這個宇宙無敵超級沒志氣的女人——真的是她妹妹嗎?難怪會被石昊宇吃得死死的;真是便宜他了,現在要找這麼乖的女朋友,全世界大概只剩三個,一個死了,一個還沒出生,另一個就是小湘柔。
「那你就不怕他偷腥,背著你亂搞?」反正她就是立誓要帶壞湘柔就是了,誰教石昊宇那個死冰塊老是一副沒情沒緒的死人臉,而他惟一的弱點就是湘柔,要想看他「變臉」,湘柔這個王牌怎能不好生利用?
「他不會。」
「你又知道了?」
「我相信他。」她幽柔一笑。
一點也不好玩。婉柔洩氣地想。
「莫婉柔,你少帶壞湘柔!」
平空而降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婉柔更是瞪大了眼。石昊宇?!他、他、他……「什麼時候來的?該不會全聽到了吧?」
她們根本不需要多此一舉地問他怎麼進來的,就憑石昊宇的身手,想去的地方,一支軍隊都擋不住。
「昊宇一」湘柔低低柔柔地叫著,偎入他懷抱,「我好想你。」
「我知道。」心口一暖,低抑的語調;融入了無盡感動,他緊緊擁住惟一令他愛疼了心的人兒,輕吻她額心。
嘖,無趣!婉柔受不了地別開臉。
「吳宇,」湘柔悄悄抬起頭。「二姐說你會偷腥。」
一記惡狠狠的目光射向婉柔,她不著痕跡地吐吐舌。
「吳宇。」湘柔扯了扯他衣袖,小小聲地叫著。
石昊宇神情好不自然,生硬地回道:「你知道我不會。」冷傲的他,向來都不是個善於「解釋」的人,這近似澄清與承諾的話語,令他怪彆扭的,「如果你想,也可以過來找我。」
如果讓道上人土知曉,一個未滿雙十的小女孩,竟能在威震四方的獨天盟來去自如,會引起怎麼樣的騷動?
湘柔滿足地二笑,「還有,三姐說這個星期天想烤肉,你能來嗎?」
烤肉?聽起來像小孩子辦家家酒。石昊宇厭惡地皺著眉,但二迎視湘柔寫滿期盼的澄亮星眸,所有的話又嚥了回去,他輕輕點頭。
冷寒的心,竟為這嬌怯純真的女孩而牽動,化為纏綿的繞指柔情,連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婉柔懶得再留下來看人家濃情蜜意,正想起身高去時,芷柔正好進門,匆匆朝他們點了個頭便往樓上走去,她歎了口氣:,「湘柔,大姐最近愈來愈落落寡歡了。」
提起這個,湘柔坐直身子,表情也變得很沉重,「對呀,我還發現她時常一個人不言不語地呆著,也不曉得在想什麼,表情好哀傷!」
「你想,這會不會是身陷情網的最佳寫照?」沒辦法,小說都是這樣寫的。
「會嗎?」湘柔偏偏頭,「那君衡大哥呢?大姐不是一直忘不了他?」
「法律有明文規定愛過就不能再愛了嗎?婚離了都還可以再結呢!何況只是談個戀愛而已,由此可見,好男人也不是除了你身邊這位仁兄外就沒了,你最好多方面比較,反正還年輕……」
「莫、婉、柔!」充滿警告意味的聲音響起,婉柔相信,只要她再多說一句,石昊宇一定會當場劈死她!
該死的!有這女人在湘柔身邊,他怎麼放得下心?不是他不信任湘柔,實在是她太美了,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覬覦,要是不早早將她娶進門,他時時刻刻都無法安心。偏偏,這小妮子老是將大姐掛在嘴邊,死守著她們姐妹私下的約定,沒見著莫芷柔有美好的歸宿,他是別想娶到湘柔了。
唉,命苦的他!
「今生無悔」已正式推出,並且比預期中的還要轟動,在商界掀起一陣熱潮,橫掃於軍地席捲了本地。同時,由芷柔全程包辦的廣告設計,毋庸置疑地成了近年來最成功的一支廣告,一舉打響了新揚的名號;更深深地奠定它在廣告界的地位。
然而,在全公司的歡聲雷動中,她卻完全感受不到絲毫歡愉的氣息,只倍感失落寂寥。
再一次,她不由自主地將目光落在已看了千百遍的信箋上。
莫芷柔,你是全世界最莫名其妙的女人,要他走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嗎?那麼又為何要強烈地思念著他?
她怒斥著自己,但這卻無法停止那份錐心刺骨的思念之情,她真的好痛苦,她好想見他……真的好想,儘管只是一眼也好!
芷柔掩著唇,執意不讓自己啜泣出聲,但止不住的淚仍是瘋狂地滾落,淚眼迷濛中,她提起筆,在空白處輕輕寫下:
自你踏步走後
一步是一個逝去的春天
壓縮所有春天的光華
則足記憶中你的笑臉
你的皎潔
汩汩在我胸口流動
在將醒未醒的夢境中
我看見你守候的容顏
光華未滅……
丟下筆,她淒淒切切地痛哭失聲。當她活該吧,傷害了他,卻也留給自己同樣深刻、同樣永難磨滅的痛苦。
「芷柔姐——」聲音戛然而止,沒讓秘書通報便旋風似的闖入的織羽呆站在門口。
芷柔慌忙拭去臉上的淚,深吸了口氣,故作鎮定地迎視她,「有事嗎?織羽。」
織羽很識相地沒有多問,若無其事地綻出最自然的笑容走近她,「快中午了,過來邀你一同吃個午飯,怎麼樣,賞不賞臉啊?莫大美人。」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和芷柔混得很熟了——沒辦法,長得甜美討喜的她,誰能不真心喜愛呢?
她心中暗暗盤算,提早建立良好的「姑嫂關係」應是有利無害,將來要對付二哥會比較方便——否則,她大哥怎會拿她沒轍?同理可證嘛!
「你大老遠跑到我這裡來,就為了和我-吃頓飯?閒過頭了是不是?」
「沒辦法呀,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她快人快語。」
「受人之托?」芷柔不解地問,「受誰之托?」
「哎呀,我怎麼說溜嘴了!」織羽適時表現出懊惱。呵呵,她演技可是一流的。
「怎麼回事,織羽?」
「是——二哥啦!」她小小聲地說,「上一回你胃痛之後,他就一直很不放心你,上一次和他通電話的的喉,他要我多注意你的飲食狀況,別又讓你三餐不定時。」
一時,千息萬緒湧上芷柔的心頭,分不清是悲是喜。
他——仍關心著她?在她這麼毫不留情地傷了他之後?
他為什麼不恨她?這樣,至少能讓她好過些,不致覺得愧負他太多。
展織羽細細研究著她的表情,暗自竊笑,「對了,我還聽二哥說,老爸最近不曉得吃錯了什麼藥,居然猛介紹一堆漂亮女人給他,好像有逼他結婚的意思。真是的,我沒想到我老爸這麼蠢耶,暗戀二哥的女人閉著眼隨便抓就有一大把了,若真要女人還用得著他介紹嗎?他是對你情有獨鍾,割捨不下這份感情,所以才會甘冒大不韙地違逆老爸,不願聽從他『男大當婚』的落伍觀念,草草找個女人定下終身。」
芷柔神情僵硬地避開她的視線,「跟我說這些做什麼,這些與我無關。」
織羽聳聳肩,「是嗎?那算了。走吧,我們去吃飯。」
在順手幫她整理桌面的同時,織羽神不知鬼不覺地「順道」帶走了一張紙,一張寫著兩首詩句的紙箋。
回到英國這段日子裡,展拓凡藉著忙碌讓自己無暇多想其他,企圖淡去深刻盤踞心頭的倩影,但是所有的努力,似乎仍是徒勞無功,深深融入骨血的情思;抹不去,也淡不了。
手邊拿著方才父親交給他的信,他無奈地搖搖頭。
織羽這個小搗蛋又在玩什麼花樣了?有事打個電話不是更快嗎?學人家寄什麼信!而且還是限時郵件呢!
他芾笑著折開,當見著他親筆寫下的字句及其下熟悉的字跡,他重重一震,狂濤般的震撼抓住了他所有的知覺,他屏住呼吸好半晌,以為這是他的幻覺。
沒錯,他再一次確認,這是芷柔的筆跡沒錯,莫名的,他就是能感受到她的錐心之苦,老天,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他還能再一次懷抱希望嗎?芷柔的心太撲朔迷離,他沒把握他換來的,會不會是再一次的絕望心碎。
電話鈴聲將他由波瀾洶湧的狂濤思潮中拉回現實,他朝桌前走去,心不在焉地應了聲:「喂,哪位?」
「二哥,是我,你收到信了沒?」
屜拓凡神色一正,「織羽!我正好要找你,這是怎麼回事?你哪來的這封信?」
講到這個織羽就心虛了。「那個不研究,重點是,那的確是你的心上人寫的。二哥,你知不知道你錯得離譜?根據我的研判,芷柔姐不但愛你,而且投下的感情並不少於你。」
展拓凡驚疑不定地聽著,神色忽晴忽雨,「你又知道了?」
「喂,別用懷疑的口氣污辱我的智商好不好?就算不相信我的絕頂智慧,也該對你天生無與倫比的魅力有信心才對呀,是不是一定要我告訴你,她為你的離去黯然神傷,這陣子都在強顏歡笑,有一回還讓我撞見她為你哭得慘慘淒淒,你才曉得要心疼?」
聽聞此言,他心頭沒由地掀緊了,「芷柔……」他既心痛又茫然,「織羽,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就飛回來以慰你們這對有情人的相思苦呀!」
「可是——」
「我不管,反正這裡的事我再也管不了這麼多了,這段時間,我被操勞得都快蒼老子十歲,你告訴老爸,我不想再自虐了,叫他自己想辦法。」說完,她沒給展拓凡任何發言的餘地,利落地掛了電話,留他兀自發著愣。
一切全在織羽的意料當中,三天之後,展拓凡果然出現在她面前。
「很好,這才是聽話的好孩子。」展織羽讚許地給了他一個香吻,不過,展大帥哥的回報是——丟了記白眼給她。
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他自然是回房閉目養神去了,而織羽便利用這個時間撥了通電話給芷柔。
「喂,芷柔姐嗎?別說我不講義氣,我告訴你,二哥現在人在這兒,他只是回來處理一些公務,馬上就要回英國去了,還交代我守口如瓶,別讓你知道,我是瞞著他偷偷打給你的,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辦,就這樣,不多說了,免得二哥發現,拜拜!」她已經忍不住想大笑了,怕芷柔察覺她的異樣,她匆匆掛了電話。
噢,如果童話故事沒騙人,在二哥和芷柔姐的事。圓滿落幕前,她就會先成為長鼻子的小木偶。
另一頭,芷柔仍錯愕地手持話筒。
他回來了,卻……連見她一面也不肯,難道,她傷他真有這麼深嗎?
該去嗎?她內心不斷掙扎著。
去吧!你欠他一句道別,錯過這次,也許……也許這輩子真的再也沒有下回了。
想見他的渴望劇烈衝擊著心扉,多曰以來的狂切思念氾濫成災,她真的好想他!那麼,她還等什麼呢?
她倏地起身,往門外衝去。
悅耳的門鈴聲叮叮咚咚地響起,展拓凡翻了個身,一點也沒有起床的打算。但擾人清夢的聲響仍舊持續響,他連眼也懶得睜開,直接喊遭:「織羽,去開門!」
無人應他。
沒辦法,他只好認命地下床。
奇怪了,剛剛不是還在嗎?什麼時候出門去了?展拓凡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納悶著,一邊移動步伐前去開門。
門一開,眼前的娉婷身影讓他有如被施了法般,一時呆愣得回不了神。
芷柔?這是渴切思念下的幻影吧?或者他在做夢?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話一問出口,他便有了答案,一定是織羽這小鬼,敢情她是怕他好事多磨?不過,他依然感激這可愛的小妹。
聽他這麼說——他是真的不想見她、不希望她知道?芷柔暗自心傷。
「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她低低地問。
掩飾好狂濤般的情潮,他故作鎮靜地沖了杯咖啡給她,然後緩緩開口:「有必要嗎?我們之間,能說的都說盡了,多個道別程序也只是徒添感傷。」
「你——還是要離開?」問出口後,她才知道心有多痛!
「這裡有值得我留下的人嗎?」他抬首望她,似乎無聲地在問:我值得你全心挽留嗎?
他在等,等她的一句話,等她告訴他,她離不開他,她要他留下!
但是,他得到的只是無盡的沉默。
他悲然一歎,「你知道嗎?芷柔,不是我想離開,而是我不得不離開,我從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決定權一直都在她手中,至今仍是。
點點的淚光漾上眼眸,她幽幽地問:「你在怨我嗎?」
「怨?也許吧!一朝動情,不能有恨,也不能有悔,只好讓自己怨你的麻木無心,這樣,或許就能好過點。」
緊握杯緣的手晃了下,一滴清淚跌人杯中,與其中的苦澀液體深深交融。他的怨懟,令她痛楚難當,悲愴的心再也感受不到其他,一陣恍惚,握不穩的杯子落了地。
展拓凡大驚失色,趕忙靠向她,緊張地執起她的手察看,「怎麼這麼不小心,有沒有燙傷?我看看!」
芷柔任他握住手,幽幽慼慼地望住他,他那不加掩飾的濃烈關切引出了她滿懷的心酸。
確定芷柔安好無恙,他鬆了口氣,一抬首,對上了她淚意盈然的目光。
揪腸地一歎,他輕擁她入懷,心折地印上她的唇。
芷柔呀!為何你總是惹疼我的心?
芷柔閉上了眼,雙手環住他,淒淒楚楚地回應著般心痛的纏綿,她再無力抗拒。
這份酸楚的柔情震撼了他,他將她擁得更緊,更為深切地狂吻她,似要將她嵌入身體內的熾烈,更似要傾盡一生的癡狂與濃情,幻化為無數個永恆。
太過濃摯的狂愛情潮,若沒有一方的理性回拒,勢必會演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身陷沙發的灼熱身軀已交纏得難分難捨,誰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但誰也無力中止這脫軌的一切,芷柔凌亂的衣衫已掩不住曼妙的嬌軀,相對的,展拓凡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粗喘著,痛苦地低喃:『『我要你!芷柔,天曉得,我好愛你!」
她輕咬著唇,淚珠奪眶而出,這熾痛的深情呢喃緊緊揪住了她泛起酸楚的芳心,面對這樣的他,她如何能抗拒?
她的一生,從來都只是滿滿的遺憾,今朝,且讓她任性一回,她要的,也只是足以珍藏一生的刻骨銘心罷了,這並不苛求呀!
於是,她主動吻上他,熊熊的情火,徹底燃燒彼此,有如兩簇烈焰,渴望深深交融,他不再有任何顧忌,激情難抑地佔有了她,但那一剎那,他震驚地倒抽了口氣.她……是處女!
「芷柔……」他一聲以為,芷柔這般深愛岳君衡,執意以一生死守這段感情,,必然是為他付出了一切,沒想到……他真的沒料到她仍是完壁。
「不,別說,什麼也別說。」她閉上眼,拒絕看向他眼中濃濃的歉意,因為心甘情願,所以無悔,也因為無悔,所以便不再需要他的愧疚。
芷柔……深深的憐惜絞人肺腑,他輕吻著她的眼眉,令她張開了眼,「讓我補償,芷柔,我要你看著我。」憐情蜜意的吻一一落下,見她舒緩眉頭;他釋放了壓抑得痛苦的情慾,將狂愛濃情一點一滴往靈魂深處藏。
狂亂的纏綿中,句句撼人心痛的愛語低回耳釁;是他的低訴抑或她心頭繚繞已久的輕喃,誰也分不清楚激情中,一聲似有若無的呢喃輕輕逸出……
「原來,我是這麼的愛你——」除卻天地,無人知曉。
激情過後,兩人靜默無言地各自穿衣,誰也沒多開口。展拓凡扣著上衣衣扣,一邊側過頭看向她,沉寂了好一會兒,他試著開口:「芷柔,我很——」
「別說抱歉,這很老套。沒有誰對不起誰,我們都是心智成熟的成年人了,有足夠的擔當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匆匆穿回自己的衣物,她轉身便要離去。
『『芷柔!』』展拓凡跟著起身,在她開門前喚住她,「沒錯,我是想道歉,但不是你想的那樣,不為這件事的發生,也不為佔有了你,而是因為我沒能克制自己在聽到你說聲愛我之後才讓它發生。」
握著門把的手一顫,她深吸了口氣,眨去浮起的淚霧。
「芷柔,你是愛我的,對不對?否則,你不會甘心將自己交給我,給我一句話,別讓我無所適從,儘管,是開口要我等你也好。」
她閉了閉眼,『『我不知道,現在什麼也別跟我說,我心裡好亂,讓我靜一靜。』』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離他盈滿愁苦的視線。
眼見她的思緒紛亂,心神恍惚,展拓凡實在放不下心,想了想,他抓了車鑰匙匆匆跟上。
見她一路平安地開車回到家中,他才放下心頭的大石——雖然,她視若無睹地連闖了好幾個紅燈、違規得一塌糊塗。
展拓凡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
連續半個月,芷柔避不相見,打電話給她,她不接;去公司找她,得到的答案永遠是她不在;到她家,她又不見他,半個月下來,他已快被她逼瘋了!
莫芷柔這個磨人的小女人,為何她總要這樣折磨他?看他為她苦受煎熬,她如何能無動於衷?難道非要看到他崩潰發狂她才甘心是不是?
她還想躲多久?一輩子嗎?如果答案真是肯定的,好,他等到底,這輩子他與她糾纏定了,蹉跎一生也絕不言悔!
最後一次來到莫家,是婉柔開的門。半個月下來,莫家每一個人對他可都熟透了,就連孟稼軒也知曉這一號讓莫家大姐頭又悲又愁的人物。
「嗨,又來報到啦!」婉柔居然還有興致消遣他。
「芷柔呢?」
她轉了轉靈動的眼,「你要聽實話還是謊話?』』
「都要。」
「謊話是,她不在;至於實話嘛——她在,不過,不可能見你。」
早料到了。他苦笑;「我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麻煩你一件事嗎?」
「但說無妨。」她擺出很江湖兒女的架式。
「代我轉告芷柔;我等她,一輩子!」
婉柔點點頭,「收到。」
展拓凡轉身走了幾步,婉柔突然又叫住他,「喂,如果我把大姐『許配』給你,你要不要?」
他往回丟下一句:「求之不得。」
「那好,衝著你這句話,我會把她掃地出門,踢都要把她踢出去,你等著接收吧!」
展拓凡搖頭失笑,有這種妹妹還真是芷柔的不幸。
送走他後,婉柔回到屋內,直接上樓敲大姐的房門。「人走了,你可以出來了。」
「我並不是存心要躲他。」望向那雙寫滿不諒解的眼眸,芷柔低聲解釋著。她是真的不曉得該如何面對他。
「是啊,你只是存心想看他痛苦的樣子,好證明他有多愛你、好滿足你的虛榮及那一份優越感。」婉柔嗤之以鼻地冷哼。
尖銳的痛楚扎入心口,她抬起淚眼,乞諒地望住婉柔,「你明知道不是這樣的,婉柔,你一向最懂我,別用話傷我。」
婉柔狠下心腸,命令自己不許心軟,硬是漠視她無言的哀戚,冷聲諷道:「傷你?我能嗎?一個深愛你的男人被你傷得心力交瘁你都能無動於衷了,我算什麼?有本事的話就無血無淚到底,不要傷了人後再來哀哀自憐,否則,我會說你活該,自作自受!」
「婉柔!」她痛心地喊道。她怎麼能這麼說?全世界都可以不諒解她,但婉柔是她最親最愛的妹妹呀,為何連她也不懂她的苦?
「我說錯了嗎?要嘛就辦到自己所說的無心無情,若是辦不到,大方承認又會怎麼樣?欲迎還拒地把人當傻子耍,這算什麼!你莫芷柔難道是個沒勇氣面對事實的懦夫嗎?」
「我……不,不是這樣的,我和他……」
「別告訴我,你不愛他!」婉柔目光犀利地瞅住她,「莫芷柔,不要告訴我,你可以自甘下賤地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上床!」
「我沒有!我只是……只是……怕對不起君衡,我好怕他恨我……我真的不想背叛他,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是我間接害死了他,我愧負他太多了,惟一能做的,只是守著我們的情,不讓他傷心……」
「那你就不在乎展拓凡傷心了嗎?你就不怕展拓凡恨你嗎?你愧負展拓凡的,有比君衡哥少嗎?你這個白癡女人!為了一個死去的人,竟完全不顧及活著的人的感受,早在你的心無法自主時;便已是最嚴重的背叛了!你根本不是愛君衡哥,而是拿君衡哥當借口!記不記得君衡哥死飛對你說了什麼?他要你快樂,他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他一直都愛你勝於一切,死前,他念的你,放心不下的也是你,可是你又做了什麼?讓他背負誤你一生的罪名、讓他天上地下都不得安息,莫芷柔,你根本不配讓這兩個男人愛你若此,展拓凡是倒了霉才會愛上你,我要是他,早就悔不當初地放下一切了,才不會傻得讓你有機會一再傷害他,你不值得!慶幸的是,他總算清醒了,你聽清楚,他剛才要我轉告你,他要回英國去了,他會如你所願,這輩子再也不見你這個冷血無情的女人,你的目的達到了,他愛得深沉,也恨得強烈,你滿意了?你開心了?請放聲大笑啊!」
「不、不……我沒這個意思,我……是的,我是愛他,我不要他走……」她的心好痛,痛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婉柔說的每一句話,她都無從反駁起,她是自私,她是該死,展拓凡恨她,她無話可說。
錐心刺骨的淚,難遏地串串滾落。
「莫名其妙的女人!這一切都是你一手造成的,這裡最沒有資格哭的人就是你,你愛他?哼,你以為你還有臉說這句話嗎?將他傷得無力喘息的人是誰?你現在又憑什麼說愛他?告訴你,痛苦是你活該,我絕不會同情你,你活該要讓他恨你至死!」
最後-句,徹底擊垮了芷柔,她跌坐在床沿,面色死白,再也說不出話來。
婉柔別開臉,不忍迎視,匆匆地走出房門。
門外,湘柔輕喚了聲:「二姐。」
「湘柔——」婉柔目中有淚,「你會怪二姐太殘忍嗎?」
湘柔輕輕搖頭,沉靜如水的眸光寫滿了瞭解;「二姐也不好過。」
「湘柔……」婉柔擁住她,凝咽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