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站在自家門口,她猶滿心彷徨,拿不定主意。
「真……真的要這樣嗎?」她抬首望向樓少鈞,眼底寫著迷惘。
「怎麼,怕你媽不接受我?」他調笑道:「「我這個『女婿』都不緊張了,你幹嘛臉色忽青忽白的?我很上不了檯面,很令你『蒙羞』嗎?」
紫萱嗔了他一眼,「你明知道不是這個意思。」
這番小女兒的嬌態,換來樓少鈞寵溺的笑容,「這不就得了!」趁紫萱為他眩惑迷人的笑容而失神之際,他充分把握機會,在她額上印了一吻。
「你!」
她的怒火才剛燃起,他隨即辯稱:「唉!慢點發飆,我是在實習,以免到時在你媽面前穿幫。」
紫萱能怎麼辦?人家說得理直氣壯,她只好認栽了。
這一刻,她更是懷疑他的動機不如他所說的單純!
她能反悔嗎?她知道,此時若想回頭,在未成定局前都還不算太遲,但她發現……她不想回頭!
為什麼呢?是因為那雙令她心頭悸動的深邃眸光嗎?
「真的生氣啦?」他見她久久不語,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回魂喔!席家小姐紫萱……」
紫萱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去,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象牙要是會從狗嘴裡吐出,那它就不叫象牙了。」他隨口回道:「不開門嗎?打算和我閒嗑牙到什麼時候?」
跟這種人說話,不吐血也會得內傷!
紫萱又結結實實的給了他一個大白眼,這才沒好氣的開門進屋。
豈料,才剛踏進大門一步,一隻「魔掌」竟出其不意的纏上她的纖腰,她驚叫一聲,見鬼似的彈跳開來,帶著質問與控訴的目光死瞪著他。
樓少鈞低聲輕笑,因她敏感的反應而有趣地瞅著她,「你別大驚小怪好不好?有哪一對論及婚嫁的男女走路時會隔著一條萬里長城的?說給浩浩聽,他都會嘲笑你蹩腳的演戲天分。」
紫萱知道他說得有理,只得忍氣吞聲,任他「上下其手」。
雖然她說什麼也不會承認,但,偎在他身旁的感覺真好,她已經開始愛上這種旖旎的滋味了……
咦,等等!她在想什麼呀?這只是應劇情需要,一切全都是假象,她可千萬別意亂情迷、自亂了陣腳才好哇!
樓少鈞默不作聲的觀察著她千變萬化的豐富表情,嘴角勾起一抹輕憐般的笑意。
「紫萱,是你回來了嗎?」
在他們推開廳門前,客廳的大門已早先一步由裡頭打開,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名年約五旬的婦人,她的五官神韻與紫萱頗為神似,樓少鈞當下心中已有個底。
兩個初次照面的人對望了一會兒,滿心不解的劉心蘭向紫萱問道:「紫萱,他是——」
「呃,他——」紫萱頓了頓,她畢竟不是說謊的料,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啟齒。「媽,我們進去再說。」
「噢,對,這位先生快請進。」
「謝謝伯母。」樓少鈞不失禮貌的說著,和紫萱一同進屋。
在他「寓意深遠」的眼神暗示下,正欲落座的紫萱屈於「淫威」,不得不和他做對連體嬰,乖乖的偎在他身旁。
「這……」劉心蘭因他們之間的親密而傻了眼,「怎麼回事,紫萱?」
「就這麼回事。」紫萱無所謂的聳聳肩。
她的淡漠,使得劉心蘭為之心傷。「紫萱……」
樓少鈞見狀,感到些微的無奈,他輕柔地說道:「萱萱,你幹什麼?別這個樣子。」
萱萱?她心頭狂跳了一下,雖然只是演戲,她卻不由自主的為這個親暱的稱呼而容顏泛紅,他喚著她的時候,帶著輕憐蜜意的溫柔低吟,教人不禁為之一醉。
「你們……」劉心蘭來回審視著他們,臉上掛滿迷惑。
「哦!對了,我們是初次見面,萱萱一定沒告訴你我和她的事。我姓樓,樓房的樓,樓少鈞,是萱萱的——」他望向紫萱,眼神明顯的是要她自個兒說明。
紫萱一接觸他那雙滿是堅持的眼神,就知道自己休想置身事外,只好認命的接口:「未婚夫。」
「未婚夫?」突來的震撼,使得劉心蘭差點失禮的彈跳起來。「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紫萱淡然地反問。
劉心蘭急得有些語無倫次,「先……先前連男朋友都沒聽你提起過,為什麼突然間——」
「你有心思聽我提嗎?你還會在意與我有關的事物嗎?」她有些嘲弄地說:「在為了五百萬而犧牲我的時候,你心中還有我這個女兒嗎?若答案是肯定的,你在收人家錢的時候,為什麼不想想你這個被犧牲掉的女兒情何以堪?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願,問我是否已有摯愛的男人?」
「我……」劉心蘭默然無語。她終於看清,她的做法錯得離譜,不但傷了紫萱的心,也使她失去了唯一的女兒——紫萱不可能會諒解她的。
「萱萱,你何必這樣?」樓少鈞低喚著。
紫萱執拗的別過頭,堅決不聽他的勸慰。
「伯母,萱萱說話重了點,你別在意,她就是這個拗脾氣。」
劉心蘭苦笑,「她是我女兒,我怎麼會不清楚。」
「萱萱,」他扳過她的身子,溫柔中有著堅決,凝睇著她低語:「和自己的母親嘔什麼氣呢?她也是關心你呀!」
「關心?好一個關心!」她酸楚地譏諷著,「媽,你自己說,你是真的關心我嗎?還是因為突然間發現我有了個未婚夫,不願順從你的意思嫁給董明哲,所以你心慌、你不願相信這是真的?你真正擔心的是那已經到手的五百萬,而不是我這個被你賣掉的女兒,不是嗎?」
是這樣的嗎?紫萱真的是這麼想?!劉心蘭難忍心頭的悲慼,咬著唇暗暗心傷。
樓少鈞不忍見劉心蘭傷懷,若以同為父母的心境上來說,他能體會劉心蘭的感受,不禁出言道:「萱萱,你這樣說太偏激,也太不公平了,沒有一個父母不愛自己的子女,割捨你,她也會難過,你明明知道的,你現在這麼說,到底想傷害誰?自己的母親?還是你自己?」
字字犀利的言語直搗紫萱心扉,她並不訝異樓少鈞的觀察入微。這番違心之論,若真有傷害誰的目的,那麼最先深受其害的便是自己,然而,她就是不能淡然面對,在自己的母親心中,區區五百萬就能取代相依了二十四年、密不可分的親情,她如何能釋懷?如何能不去在意?
所以,她選擇了沉默,不願為自己的言語多做解釋。
「你不是一個任性的孩子。」另一個聲音加入,是洪正賢。
他在劉心蘭的身旁坐了下來,輕拍了一下妻子的手安慰著。
對紫萱,他也許沒有太多的關愛;但對自己的妻子,他卻有絕對的疼惜。
正因為如此,當初紫萱並沒有反對孀居的母親再婚,對洪正賢也沒有排斥,她不會要求他的疼愛,只要他對母親有足夠的真心就行了,她並不奢求他能將自己視如己出。
這些年來,洪正賢也沒有虧待遇她,只除了沒有親情,兩人一直相敬如賓。
「您就是萱萱對我提過的洪叔吧?您好,我是樓少鈞。」樓少鈞禮貌上先介紹自己。
「我知道,剛才我在樓上已經聽到了。」
實在不應該有太多的訝異的,他自己都承認他調查過她了,但是,紫萱還是很懷疑,他到底還知道些什麼?知道董明哲的事、知道她與母親之間的不愉快、知道她的繼父……搞不好連她家的祖宗十八代,他都比她還清楚。
樓少鈞故意曲解她頻頻投來的不悅目光,「含情脈脈」地回她一笑,氣得她牙癢癢的,卻又敢怒不敢言。
「你真的是紫萱的男朋友?」
洪正賢懷疑的語調告訴他們,他們的演技——嗯!有待商榷。
「為什麼這麼?」樓少鈞面不改色,仍是一貫的沉靜自若;倒是紫萱的神色有些許不自然,由此可見,這問題根本就出在紫萱身上。
劉心蘭也察覺不對勁,像想到什麼,她盯著紫萱,「紫萱,你該不會……」
她驚疑不定,「紫萱,不要意氣用事,如果你是為了和媽媽賭氣……我會內疚一輩子的。」
「那我嫁給董明哲,你就不會內疚了?媽,為了五百萬,你真的不惜抹煞我的幸福?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根本不關心我,你……」她徹底感到心寒。
「不,不是……」
紫萱迅速打斷母親的話語。「我可以很明白的告訴你,我愛少鈞,不是為了和你賭氣,我今天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如果你還是不相信,我甚至可以告訴你,我要搬去和他一起住,這樣,夠不夠讓你們為那五百萬死心了呢?」
白癡都知道這是氣話,是她在傷心失望下的賭氣話。
劉心蘭太過震驚,因而無法言語,洪正賢只好代為說道:「紫萱,你太衝動了。」
「不,不是,這件事是我經過深思熟慮後所做的決定,絕非一時衝動。」
「是的。」樓少鈞也跟著說:「初次見面,你們對我並不瞭解,我就和你們談這種事的確有些冒昧,但是,我對萱萱絕對有足夠的誠意,我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得過我的保證,但我還是有必要說:對於萱萱,我會傾盡心力的疼惜,絕不令她受到一丁點委屈。」
噢,天!他的演技簡直無懈可擊。在他柔情萬千的傾訴下,她無法克制自己不去迎視他那充滿濃情蜜意的目光,更無法掌控自己的心,不便自己在他繾綣溫存的凝視下染紅嫣頰。
「萱萱,你願意相信我,將自己交給我嗎?」
噢,老天,她臉紅心跳、芳心迷亂……他居然還用這種催眠似的語調對她說話,更……不曉得從哪兒變出一隻璀璨奪目的鑽戒,遞到她面前,用濃得化不開的柔情望著她……
要命!劇情中並沒有包括這一段啊!
層層的防衛漸漸坍塌,她感受到堅定把持的心己緩緩化為一灘柔柔的春水,她混淆了角色,在這疑真似幻的一刻,她忘了自己真正的角色,不由自主的沉醉在他所編織的迷離情網中,漸漸迷失……
她點了頭。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吧!反正,她也分不清那顆已背叛了她的心,在這場戲中投進了多少真情。
望著指間閃著點點光芒的鑽戒,她的心是一片迷茫。
「紫……紫萱,你是真的……」劉心蘭驚愕得無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是真的,沒有五百萬,你很失望?」她仍然無法諒解母親,只有藉著犀利的言詞來取得平衡,至於傷得究竟是誰,她也不懂。
「別……紫萱!」如果只為報復,劉心蘭不要女兒賠上一生的幸福,而終身活在無邊的懊悔中,不值啊!
「夠了,萱萱,看著自己的母親傷心,你心裡真的就好過嗎?」樓少鈞加重語氣說道,無法再坐視紫萱明明掛心著母親,願代母親扛起一切困難,表面上卻又不肯讓步,堅持著無足輕重的怨懟。
「伯母,萱萱是關心你的,為了你的事,她和我商量過,我想,我和萱萱已不分彼此,她的困難我自當責無旁貸的為她解決。」接著,他取出一張支票,「這是面額一千萬的即期支票,應付你們現下的問題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這……」可憐連續受了一天驚嚇的劉心蘭又傻眼了,就連一旁的洪正賢和紫萱也都震愕不已。
「少鈞,這……」她當初與他約定時,並沒有很明確的說明金額,但……他該知道她只要求五百萬,而他卻……
樓少鈞輕輕搖頭,阻止她發言「這是在我能力範圍內的事,你我之間,又何須算得這麼清楚?」
她感激他!不論他的出發點是什麼,這一刻,她都為他的心思縝密而感懷於心。
劉心蘭與洪正賢對望一眼,好似領悟了什麼。
「是代價嗎?紫萱。」難道她曲解了紫萱的用意?樓少鈞的出現,並非女兒的報復,而是要代她解決問題,唯一的不同是,她是由這一個龍潭,跳往另一個虎穴?
「如果我說是,你會不會良心發現,把到了手的錢往外推?」她清亮的眸子直望向劉心蘭,然而,她所捕捉到的那抹遲疑卻令她的心沉入了寒透心骨的深淵。
「你收是不收?」她再度問。
劉心蘭黯然的沉默,教她的心完全涼透了。
樓少鈞不忍見劉心蘭的窘狀與掙扎,不由得道:「萱萱,你明明沒有要她做抉擇的意思,何必存心為難……」
「因為你不懂,」她驚跳而起,對著劉心蘭悲然地喊道:「到頭來,你的選擇仍然不是我。是,我知道你會說你愛我,但事實上你做了什麼?在五百萬、一千萬的抉擇下,我在你眼中不是最重要的,二十四年的感情也可以如此大打折扣、收放自如的嗎?媽,這樣的你,真叫我失望、心灰意冷!」
「紫萱——」
她沒有給劉心蘭開口的機會,立刻悲憤地火速轉身上樓。
「萱萱!」樓少鈞焦灼地急喚道:「抱歉,萱萱的氣話請別放在心上,我上去看看她。」
說完,他三步並成兩步,快速的跟上,在樓梯的轉角處,他看見了靠著牆壁,神情淒楚的紫萱。
「你這是何苦呢?」他輕憐道,溫柔的凝睇著她。
此刻的她,好迷惘又好無助,她抬起水霧的秋瞳,悵然無語。
「她是你唯一的親人,我不相信你真的會怨恨她,那麼,又何必以這些言不由衷的氣話來傷她,同時也傷著你自己呢?」
她低迷淒惶地輕搖著頭,「我真正傷心的是,自己失去了一段無可替代、真摯彌久的感情。」
樓少鈞懂她的意思,但並不表認同。「父母的愛一直都是無怨無悔、不求回報、永無止盡的,等你當了父母,你自然會瞭解這種心情。我想,你母親一定為自己傷了你而心痛,你不能因為這樣,就全盤否決了自己曾擁有的珍貴親情。」
「我是擁有過,但它禁不起現實的考驗——變質了。」
這女孩真不是普通的固執,樓少鈞有些挫敗,卻又莫可奈何。同時,他也領悟到紫萱是標準的完美主義者,尤其在感情上的要求更是近乎嚴苛,容不得一絲絲的缺陷與背叛。
「進來坐會兒吧!我整理一下東西,馬上就好。」
他挑起眉,滿含趣意的問:「我可以進去嗎?」哇,席大姑娘的香閨耶!他「卯」死了。
紫萱懶得和他抬槓,「我也不反對你在門口站崗就是了。」
她率先扭開門把進房,樓少鈞自然是跟進啦!
「清爽整潔,高雅怡人,不錯。」他環伺一周,然後在床邊坐了下來,悠閒地評論著。
「承蒙樓公子稱讚,小女子我受寵若驚。」她漫不經心的隨口說著,雙手不曾稍停的打開衣櫥,挑了幾件衣物和日用品往旅行包裡塞。
「不用帶太多,我已經預先幫你準備了幾件衣服和日常用品。」他在一旁說著。
她忙碌的手僵了一下,「你可真有自信。」
他都還不知道她會不會配合他的計劃,就安排好了一切,她雖然很不甘心,但事實證明,一切的確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樓少鈞不以為意,丟給她一抹足以令她氣得跳腳的欠扁笑容。
為了稍稍表達不滿,她故意不看他得意的表情,動手收拾梳妝台上的基本保養用品,將它們放入手提袋中。
她的視線不經意地觸及一旁的相框,裡頭是她與劉心蘭的合照,她不禁微一呆怔,然後毅然決然地調轉目光,半低垂著頭整理袋中的東西,並強忍心頭泛起的酸苦,但不聽使喚的水光偏偏瀰漫眼眸,模糊了眼前的焦距。
樓少鈞看在眼裡,瞭然於心,不禁低歎了一聲,憐惜的輕抬起她完美的下巴,另一手拂去剛掉下的淚珠,凝睇著她眸子中寫滿無盡的瞭解與疼惜,「捨不下的話,就一起帶去吧!」
她輕咬下唇,楚楚可憐的抬首望進他眼底的包容,豆大的淚再也隱忍不住的奪眶而出。
「我……不……」
固執,卻又比誰都還要纖細、脆弱的女孩,他都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了。
他展開雙臂,寵溺而疼惜地將她擁入懷中,輕道:「傻丫頭,這麼容易受傷。」
她低低輕泣,輕靠著他的肩頭,不由得閉上眼,這副堅實的胸膛無由地給了她安心的依賴感受,讓她淒迷悵惘的心漸漸安定。為什麼會這樣?她也說不上來。
「這有什麼好介意的呢?她是你的母親,這份血緣與親情是怎麼樣也斬不斷的,你又何必猛往牛角尖裡鑽?想想,在你什麼都還不知道,尚未學會愛她的時候,她便已與你骨血相連了十個月,並且真心的疼愛你、呵護你,無所求的對你付出她的關懷。今天,縱然她無奈的割捨了你,但她仍視你為她最鍾愛的女兒,這點用不著我說,相信你比誰都清楚,偏偏你這小腦袋瓜就是轉不過來。」
「我……」
他緩緩搖頭,沒讓她多說,伸手取過一旁的相框遞到她眼前,「如果你沒帶走它,我敢斷言你一定會後悔。」
紫萱深深吸了一口氣,在他溫柔的眸光凝視下幽然地接過相框,放進行李袋中。
他憐愛地笑了,「好了嗎?」
「嗯。」在她伸手前,樓少鈞已早她一步提起行李,朝她伸出了手。
她沒有絲毫猶豫,小手嬌怯地放上他溫熱修長的大掌中。
下了樓,劉心蘭躊躕不前的呆望著她,始終提不起勇氣迎向她。
紫萱的內心也是矛盾的複雜難解,理不出頭緒的紊亂令她不知該以何種方式與母親相對、道別,於是,她匆匆別過臉,任僵滯與沉悶取代一切。
「紫萱……」劉心蘭感傷地低叫,凝望著女兒沉默的背影,薄薄的水光浮上眼眸。
「我……走了。」她不知是對母親說,亦或自言自語。
她跨出步伐,握住她的大掌緊了緊,他低柔的嗓音附上她耳畔低喃:「就這樣?如果你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出了這個大門用不著十步,你絕對會萬分懊悔,信嗎?」
她迷惘的目光抬首望向他,那雙寫著堅定與鼓舞的眸光定定的凝望她,心口驀地感到一陣溫熱;當下,她毫不遲疑地毅然點頭,在他溫柔的指引下,拋開疑慮心結,正欲轉身時,劉心蘭也在同時開口——
「等等,紫萱!」像下了什麼重大決定,劉心蘭挺起背脊,堅毅地說:「樓先生,這張支票請你收回,不管你和紫萱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只要不涉及金錢,我們日後再談。」
「媽!」紫萱好驚愕,足足呆立了三秒鐘,直到淚水再度爬滿眼眶,她激動的衝向她,緊緊環抱住她!
「傻女兒,媽真的好捨不得你,你知道嗎?」劉心蘭哽咽著道出。
「我知道、我知道……」她疊聲應道,任氾濫的淚水將她淹沒。
樓少鈞動容且欣慰的綻出溫文的笑意,在紫萱鬆開母親,轉首望向他時,他深邃的眸光仍有著溫暖的柔情,耐心等候她決定性的答覆。
紫萱心湖一蕩,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纖細的柔荑輕交到他手中,任他緊握任他將她緊擁。
是作戲嗎?她緊緊關上心門,拒絕深入探索。
「紫萱……」劉心蘭輕喚著,有驚疑、有困惑。
「媽,你多心了,我和少鈞之間沒有你想的複雜。正如你所看到的,我愛他,就這樣,絕無任何內情;至於支票,你安心收下吧!我和少鈞早就不分彼此了。」
「你……是真的嗎?媽已經想通了,女兒只有一個,我不希望你……」
「媽,我都說不是了,你這麼說很污辱少鈞喔!」
「哦!」劉心蘭似乎勉強接受了她的說詞。
由她釋懷的神情看來,紫萱知道自己已成功的瞞過了母親。
「可是,你們沒結婚,這樣……好嗎?」
紫萱一時詞窮,正無言以對時,樓少鈞沉著的開了口,「那只是一個形式,一張證書真的就能保障什麼嗎?我不認為,因為真心比什麼都還要重要,只要兩顆心是緊緊相系的,我們並不介意有沒有這個儀式;也許有那麼一天,當我們的靈魂合而為一,密不可分時,我會在神聖的見證下,給予她最堅貞不悔的承諾。」
有那麼一天嗎?紫萱抬眼望向他,漸漸的,在他深幽的凝眸中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