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紅塵夢 第八章
    幽靜的夜,寂寥中帶著淒涼,如同她的心。

    若潮雙手環胸,踩著落寞的步伐回家。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很糟,一張臉蒼白憔悴,眼睛又紅又腫,這全拜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害的!

    他怎麼可以表現的這麼淡然?

    莫非她對他而言當真可有可無?

    那麼,他又何必在她看不見的角落,釋放他的關懷?近來,經濟學的高教授已不再處處找她麻煩,她偶爾在上課時神遊太虛,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成績方面只要交代得過去,也沒有太刁難她。

    這樣的情勢她起先有著疑惑,後來才聽沛湘說,她曾將這事告訴余滄海,正巧高教授數年前曾教過他,將他當成了教書多年最得意的門生,當下,她便什麼都明白了!

    如果,他當真無心於她,為何還要代她做盡一切!若真只是為了愧疚,他早仁至義盡了呀!在他心中,她到底算什麼!若他有一點點在乎她,為什麼當她說要投人別人懷抱時,他還能面不改色祝福她?

    太多的思緒纏繞著她,接近家門時,佇立於花彫鐵門的頎長身形毫無預警的撞進心扉,她一時任愕得無法回應,像傻子一樣的呆看著他。

    遠遠地,眼力極好的余滄海便看到心不在焉的她,但他並沒有開口喚她,耐心的等她注意到他。在四目相接的此刻,竟只能凝眸相望。

    若潮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上下打量他。

    他是幾時來的?瞧這情況,怕是等上一段時間了。在他不遺餘力的氣走她後,他究竟又為何而來?

    「去紫築軒?」他開口詢問。

    「有事在這說也一樣。」她故作冷漠。

    余滄海又怎麼會不知她在使小性子,無盡包容的點了點頭,遷就她。

    「我想,該是我們坦誠以對的時候了,問吧!所有你想知道的事,我會一五一十的回答你。」他的勇氣也只有今晚而已,在這之後……真的結束了。

    「為什麼?」若潮萬般訝異。他怎麼會突然願意讓她明白一切?

    「因為我不想讓你有所遺憾。」唯有真正的釋懷,她的未來才有真正的快樂可言。

    「沒有一句謊言?不再言不由衷?」她怕死了他的口是心非,擔心這又是他要她死心的手段。

    他認真的點頭。

    「好,我問你,你的心真的從不曾為我而悸動?」

    「我……」他沒料到她一開口就問得如此直截了當,教他一時措手不及。

    「到底有沒有?對我,你——愛或不愛?」她逼近他,目不轉睛的盯視他的每一絲表情。

    深吸了一口氣,他移開視線,沉重的點了一下頭。

    她欣喜若狂,但仍極力抑住心湖的狂濤激動,「看著我,我要聽你親口說出來。」

    罷了,既然下定決心讓她明白一切,他就不該逃避,若連這個他都無法面對,那他如何告訴她……

    他幽沉地一歎,回眸與她直視。「你想知道是嗎?好,我說!」他輕撫她白皙的嬌容說:「我愛你!明知道不應該,但我是真的愛你,在理智無法掌控的情況下,就這樣莫名其妙的栽了下去,等我發現時,一切都來不及了!」

    「你說得沒錯,我是在自欺欺人,因為我若當真承認,那便是萬劫不復的沉淪,其後果與代價,不是你或我所能承擔的!所以,我必須割捨這份最痛的依戀,然後告訴自己,時間會帶走一切,不論對你或對我而言,在若干年後,我將只是你人生日記中一篇泛黃的記載。」

    「我以為我是對的,也一直不容許自己質疑,可是看你日漸憔悴,我的心好痛!你知道嗎?我多想將你擁人懷中,用最深的憐惜,拂去你滿眼的失落與憂傷。

    「我並非無心,只是上天的虧待,剝奪了我愛人與被愛的權利……我不明白,既然注定不屬於我,為什麼上天還要這樣捉弄我,讓我愛得痛徹心扉,再讓我割捨得鮮血淋漓……」

    他說得投入,眼底泛起了點點水光,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以致沒多留意淚霧也爬上了若潮的眸中。她嫖得柔腸寸斷,為他而揪疼了心,然後,在他完全料想不到的情況下,事情發生了——

    猶未道盡的話語,盡數消逸於主動送上的紅唇中,他震撼地傻了眼,好半晌忘了呼吸。她的玉臂正緊緊圈住他的頸項,柔軟的紅唇致命而狂烈的抓住了他每一分思維、每一個細胞,將他泛著酸楚的心扯得好疼、好疼,他無法思考,然後,像想將她嵌人靈魂般地摟緊她,深深地、狂切地回吻她。

    她閉上眼用每一分知覺去感受他濃烈的激情痛楚,他的愛,是那麼的真、那麼的狂,這輩子,她不算白活了。

    「滄海……我也好愛你……」

    她模糊的低前,令他渾身一震,猛烈推開她,向後退了數步。

    「天哪!我在幹什麼!我究竟在幹什麼?!」他痛苦而懊悔地低吼,他明明是來了結一切的,卻在強忍這麼長久的時日後,把持不住自己的對她有所冒犯,真是該死!

    「為什麼?」她情急地想靠近他,他卻慌亂的往後退。

    「不要!別靠近我。」否則,他真的沒有把握控制得了自己。

    「我不管!你吻了我,也說愛我,我便賴定你了!」她拋卻矜持,不顧一切的投人他的懷抱,雙臂堅定的環上他的腰。

    「不,我們不能這樣……』他又驚又急,想拉開她.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或許,是內心想納她人懷的渴望,遠遠勝過微薄的理智吧!

    「聽我說,潮潮……」

    「不聽、不聽!」她猛搖著頭,將小臉深深埋進他的胸懷。「我就是離不開你嘛!你只會將我推離……」

    「不是這樣的!我也百般不捨,但是,知情的我若是也不理智,那麼存在我們之間的問題怎麼辦?不去面對就能當不存在了嗎?」他激動地喊道。「放手,潮潮!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們之間的問題是什麼嗎?讓我告訴你一切,你會死心的。」

    若潮被他堅決的語氣所震懾,愣愣地鬆了手。

    「是……一段很不愉快的過去!」見他沉重的點頭,她又問:「你曾受過什麼感情創傷嗎?」

    如果只是這麼簡單,那就好了。他苦澀地搖頭,「在你之前,我不曾對誰動過心。」

    「那麼是為了什麼?」

    「我……」這是他永遠不想碰觸的隱痛,可是為了若潮,他必須揭開它,即使——那是一道多麼令他無地自容、悲憤難抑的傷疤!

    「我想,你該清楚我的成長背景,近十年前,我和沛湘就沒了親人,一直是相互扶持的度過這些年的歲月。值得一提的是,當年我父母並不是什麼也沒留給我們,雖然只是一家面臨倒閉的建設公司,至少聊勝於無,讓我有了奮鬥的目標。我花了近一年的時間努力,才逐漸讓它起死回生,又兩年後,開始有了盈餘。

    「就是我二十歲那年,公司接了一家頗為龐大的生意,也因為極為看重,所以一有空閒,我便會到工地去巡視,確切的掌握進度及狀況,只是我沒想到,那一天,因為工頭的疏忽,竟害得我由幾近於三層樓高度的危樓跌了下來……」說到這裡,若潮驚駭的倒抽了一口氣。

    「那……那你……」她顫抖得不知如何措詞,下意識握緊了他的手。

    「我是撿回了一條命,但是這樁意外卻讓我雙腿一度面臨殘廢的威脅,不,更正確的說法是,下半身失去了所有的知覺!而我,足足在輪椅上坐了七、八個月,又與枴杖為伍了四個月!學校中有我休學的紀錄,也許同學及教授們會疑惑我為何突然的消失這麼長一段時間,又突然出現吧!

    「我從來就不是個會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人,那段時日,醫生沒放棄我,我當然更不會放棄自己,憑著毅力及耐力,我咬牙熬過每一回的治療及復健;當我再一次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時,我又回到了從前那個光彩煥發的余滄海;只是,在沒有人看到的另一面,有些遺憾,卻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什麼遺憾?」她屏息著問。

    「我……」他握緊了拳,卻一個字也擠出不來。這教他如何說得出口?!

    「你說呀!」她的追問並不代表她介意,事實上,她不在乎那是個什麼樣的秘密、什麼樣的創傷,又會對他們的未來造成什麼樣的影響,她只是想知道他耿耿於懷的心結,然後堅定的告訴他:她絕不放棄他!

    「我——」深吸了一口氣,他不敢去看她的表情,然後毅然的開口說:「我失去了生殖能力。」

    有如一道巨雷劈進腦海,她霎時一陣暈眩。他只是單純的失去生殖能力,還是……

    突來的領悟,令她倒抽了一口氣,驚白了小臉,她摀住嘴,深怕自己會吸泣出聲,然而淚卻不聽使喚,一顆又一顆的往下掉。

    天哪!這對一個男人而言,將會是多麼深的傷害與屈辱呀!他究竟受了多少苦?他內心究竟承受著什麼樣的悲恨?面對著這樣的打擊,他又將如何自處?她無法想像,他得花多少勇氣,才能將如此令他羞憤的真相告訴她……她真的好為他心疼!

    「你不該說的……」她情願不要知道,因為她不捨得他再次回憶起這樣的難堪與悲痛。

    但,他卻誤解了這句話的含義。

    「是的,因為我知道,當我說出來之後,一切便真的結束了。」

    他們本來就不該有交集,結束,本屬必然。

    他連多看她一眼的勇氣也沒有,也因為不曾迎視她,所以不曾見著她眼中那抹深深的心疼,以及不曾稍減的愛戀。

    他轉過身,留下了道別,「有事就來找我,只要你願意,我永遠是你的哥哥。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道嗎?」

    結束了愛情,換來友情,也值得了,是吧?他安慰著自己。

    「不!」她脫口驚喊,在他邁開步伐前,死命的抱住他。「你誤會了,我什麼都不在意,我說過,我只想留在你身邊,我只要你的心就夠了,你為什麼就是不懂呢?」

    「潮潮?」他因她這樣的回復而驚詫不已。

    「我愛你呀!」她啞了聲的大喊,「你竟然以為我會為了這種事而放棄你,放棄這段感情!滄海呀!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你這是在污辱我,更是在污辱我對你的感情,你知不知道?」

    「潮潮……」他震撼莫名,想回身,卻被她抱得死緊。

    天曉得,他此刻大想做的是回過頭,將她緊緊擁抱,一輩子也不放手,然而,他卻只能用盡每一分力氣強自抑住,語調低啞地告訴她:「別傻了,你知道你的選擇所必須付出的代價是什麼嗎?

    「是斬斷身為女人最美好的天職,一輩子也當不了母親;是永遠無法體會歡愛情纏的甜蜜;最後換來的,只是一段永遠不完整的婚姻!潮潮,別讓一時的激情埋沒理智,你會悔恨終生的。」

    「我不會!你能,我為什麼不能?要孩子,我們可以領養,未必只能自己生,我不是花癡,男女之事,我從不曾懷抱嚮往,如果對像不是你,和誰都沒有意義了。

    「因為我很清楚,這世上除了你,再也沒有人能讓我愛得如此深切,你的憐借、你深情的一個吻,便足以取代一切;只要你永遠保有今日的真心,不改初衷的眷寵我,也讓我心疼你,那麼,一樁婚姻中,有你的情、我的愛,誰又能說它不完整!真的!滄海,我不在乎的,我真的什麼都不在乎!」

    「但我在乎!」他心亂如麻地回道。

    她這番話是那麼的令他動容,但,他卻不容許自己沉溺,只因這一沉溺,若最終的結果是讓若潮陪著他萬劫不復,那他使該死了!

    他無法預期在沉溺後,將來他們所要面對的,會不會是日益加深的怨與海,以及無言相望的悲哀,他如何能拿若潮的一生冒險?

    「我不想誤了你,潮潮,我要不起你,忘了我吧!」狠下心,他使力扳開她扣在他腰上的手,不讓自己回頭,艱難的跨出了沉重的步伐。

    若潮失魂地呆立在原地,淚眼淒迷地看著他走離她的視線。因為她知道,她留不住他……

    3$$

    連綿大雨已下了許久,由學校回來的若潮,一直盯著窗外傾盆的狂雨,手中牢牢握著不放的是今天剛收到的成績單。

    看著時針、秒針一分分的過去,天快黑了.持續了一天的豪雨卻沒有停歇的傾向,看這情形,怕是會下個好幾天了。

    不,她等不下去了,她好想快點見到他!

    想到這兒,她抓了把傘便匆匆出門,一顆心卻早飛往余滄海的身邊。

    半個小時後,她已站在一幢古典建築物前按著門鈴。

    屋內的余沛湘借由攝影裝置,見著仁立在外頭的人兒,大為意外的回頭告訴余滄海,「是若潮。」

    「什麼?!」余滄海跳起來。這丫頭瘋了嗎?這麼惡劣的天氣,她不乖乖待在家中,跑來這裡做什麼?

    「怎麼辦,哥?」

    他狠下心腸道:「別理她,讓她以為沒有人在家,自然就會回去了。」

    「是嗎?」她懷疑。

    若潮不是個會輕有放棄的人,老哥是真不懂,還是想自我安慰?

    果然不出她所料,若潮的撐著一把傘,傻氣的站在雨中苦苦等待。

    她瞟向余滄海,見他一雙漂亮的劍眉都快打上千百個死結了。「還是不理她?」

    他別過頭,故作強硬地回道:「讓她等!我就不信她能堅持多久。」!

    余沛湘挑起眉,「你捨得?」

    他固執地抿唇不語,但胸口驀地一陣痛縮。

    兩個固執的傻子!余沛湘忍不住搖頭歎息。

    半個小時過去了,她一直注意著他的反應,只見他一張臉愈來愈難看,卻死不肯做出任何表示。

    一陣清脆的瓷器落地聲響起,水杯自余滄海的手中滑落,碎成片片,沛湘見狀,忍不住又是一歎。

    她忍不住開口,「你還不瞭解她的決心嗎?你難道看不出來她有多想見你?如果你還是堅持原先的想法,我無話可說,但是哥,希望你知道外頭雨很大,她只撐一把小傘,全身早就濕透了。」

    他頹敗地一拳重重捶向桌面,惱怒地低咒,「該死!」

    她是故意的!絕對是!這個該打的小女人,明知他……

    不這麼打磨他,她不甘心嗎?噢,該死!

    「帶她進來!」每回的僵持,最後投降的總是他。原因只在於她握有他最致命的弱點,她永遠只會傷害自己,而他永遠也無法淡然視之。

    而門外的若潮一見著前來應門的余沛湘,顯得有些意外,「沛湘!你們不是不在家?」

    余沛湘搖搖頭。「你贏了。」

    三個字,解釋了一切,若潮立刻瞭然。

    帶她進屋後,余沛湘便很識相的上樓去,將空間留給他們。

    見著沉著臉坐在客廳的余滄海,若潮本能的要奔上前去「滄海——」

    「你到底在搞什麼!」他跳了起來二話不說便狂聲怒吼,吼傻了若潮。

    「滄……「滄海,你別生氣……」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他,記憶中的他,永遠都是溫文、和顏悅色的,從來沒對她動過怒。

    「何止生氣!我簡直想痛打你一頓!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就是學不會好好善待自己?你就不能成熟一點、理智一點,別永遠只會虐待自己嗎?或者,你存心不讓我好過?

    「你難道不明白,我努力的想讓彼此回歸到最初的平靜,為什麼你偏不死心?我們本來就是兩條不該交集的平行線,算我求你,好好過你的日子,別再來招惹我了,行嗎?」

    「既然你知道兩條平行線已然交集.那麼在我傾盡了一切在這場交集之後,我又如何當作它不曾存在,回歸最初?」她眼中的迷濛,分不清是雨還是淚,「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特別渴望見到你嗎?」她輕輕地處手中早已濕透的成績單。

    「我從沒想過不讓你好過,沛湘說,這是你的希望,我怕你傷心、怕你難過,所以我努力過著你希望看到的日子,日夜苦讀,成就你每一分期望。不去辜負你的心意……我連人生都是為你而過,又如何放得下你?」

    連他眼中也漾起模糊的水光,發熱的喉間好半晌擠不出聲音。

    「潮湖……你真傻!我不值得……」

    「別再說值不值得、配不配的問題,我都說我不在意,你到底要怎樣才肯相信我?」

    「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是這麼的完美,值得擁有更好的選擇,我不忍心讓你一生屈就於我,你的人生還這麼長,我真的不忍心……」見她張口欲言,料準了她會說什麼,他抬手阻止。

    「好,就算你現在斬釘截鐵的告訴我,你什麼都不在乎,但是未來呢!在誰都無法預知的未來呢?這代價,是要用一輩子來承擔的呀!你將一輩子都無法體會兩性的美好,這將會是多麼深的遺憾,我不信你真能釋懷!」

    「誰說我沒有經驗?」情急之下,她昧著良心撒謊,「那種事根本沒什麼……」

    「潮潮,你何苦?」他悲哀地回望她。他可以肯定若潮絕對是未經人事的女孩,他沒想到她會為了他不惜撒這種謊,毀自己的清譽。

    「你真的這麼介意這個問題?」她突然靜了下來,神情凝肅得好嚇人。

    他隱隱察覺不對勁,明知這樣的她令人不安,但仍是點頭。

    「好」她像下定什麼決心似的點了一下頭。「反正不管我再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我,那麼我只好用事實證明,我會讓你知道,沒有愛的性,根本不值得眷戀?」說完,她轉身欲走。

    余滄海立刻變了臉色,「站住!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給我說清楚!」

    若潮早已淚流滿腮,幽怨的道:「你不是說無法體會兩性滋味會是我的遺憾嗎?好,我會如你所願,找個男人來過一夜,我不在乎他是張三還是李四,然後我會再一次告訴你,我不希罕!這樣,我是不是就不夠完美!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再自覺配不上我?這樣,你是不是就再也沒有借口將我推離?」

    他倒抽了口寒氣,驚白了臉。天哪!她在說什麼?她居然甘心作踐自己的身體,只為了和他在一起?

    「江若潮,你給我回來!」見她往門外衝去,他嚇得心跳都快停了,迅速的將她抓了回來。「你瘋了嗎?」

    「對,我是瘋了!我豁出去了,如果你還不清楚我的決心,我可以用任何你說得出口的方式,不計代價的證明!你放開我,我會證實肉慾的宣洩,並不值得我因而放棄你——」

    「潮潮,你這個小傻瓜!」他激動地摟緊她,情難自己地印上她的唇,傾其所有的吻著她。

    該死的小女人!她非得這麼惹他心痛嗎?

    他灼熱的需索,令她柔軟的唇已隱隱刺痛,但她並不在意,閉上眼,溫馴的承受他所給予她的點點滴滴,因為,他總是能帶給她最難忘的刻骨銘心。

    彷彿有一世紀之久的纏綿逐漸緩和,他離開了她的唇,嘶啞地低喃,「任性的丫頭,我真想狠狠打你一頓!」卻更想將她擁在懷中細細呵憐,永不放手!

    她渾身一震,又開始掙扎了起來。「你不要阻止我!讓我走!」

    「外頭雨下那麼大,你能去哪裡?」要他看著她隨便找個不知名的男人上床,除非他死!

    「不要你管!」反正他從頭到尾都只會將她往外推。

    「你再胡鬧試看看!」他以更大的音量蓋過她。「留下來。」

    「不要!」她倔強的回他。

    他歎了口氣,「我是說,留在我的心中、我的生命。」

    「你……說的是真的?」突來的驚喜震得若潮目瞪口呆。

    那又驚又疑,喜悅又怕受傷害的神情,看得他心好疼。他更加堅定的點頭,「是的,除非你不願意。」「我願意,我當然願意!」怕他下一刻便會反悔似的,她連忙一迭聲的口道,拋盡疑慮投入他的懷中,兩手將他抱得好緊!

    感受到她真切的濃情,他不再猶豫,回以深深的擁抱。

    上天仍是眷顧他的,是吧?

    凝望懷中佳人,茫茫難卜的未來,已然不再令他苦惱,因為他深信,她,會兌現今日承諾,一生無悔的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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