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宮,對緋影而言有著極度的陌生與駭意。
瞧著這兒嚴謹的一切,她深怕自己一個粗心大意做錯了什麼,又惹得主子的怒火與埋怨。
光這幾天,她已被這諸多宮廷禮法給弄得一團亂,也明白了跪有分為雙腿安與單腿安。若是回主子的問話、請安或謝恩,都是雙腿安;而單腿安則是面對再低一階級的人,還得以「喳」來表示自己了悟主子的吩咐。
皇太後位高權重,雖不管政事,可皇上還是會定期向她做初略報告,而皇太後總是溫言霽色地聽著,在皇上遇到疑問時,這才以其經驗暗示性的提醒,這樣的皇太後,不禁讓緋影想起大清國母……大玉兒。
她能終其一生為皇太後盡心盡力,是她的榮幸,卻又擔心自己能力不好,不能為皇太後帶來歡喜。
「皇太後,這是奴婢特地到御膳房為您做的蔬菜湯,請您試試。」這陣子她發現皇太後有嗜睡的傾向,再看她的膳食,雖精美豐富,可是素菜太少了,吃太多葷對她的身子可是種負擔。
「蔬菜湯?!」皇太後倒是驚奇地挑起眉,在宮中素食可說是下等素材,多用來當配角,倒是沒人敢只給她喝蔬菜湯。
「嗯,小女子家中貧寒只喝得起這個,但是它對身體很不錯。」她將瓷碗擱在案上,「您喝一口看看好嗎?」
皇太後搖搖頭,跟著笑了,「端過來吧!」
「好。」緋影露出開心的笑容,事實上她一直擔心皇太後不肯喝這種粗俗之物。
接過手,皇太後淺嘗了口,平靜的臉突然揚起一絲喜色,意外地望著緋影,「你加了什麼料?」
「就只是些綜合蔬果,其他都沒放。」緋影緊張地問:「您覺得怎麼樣?」
「真是可口。」皇太後朝她揮揮手,「你過來。」
緋影過去,皇太後立即握住她的手,「怎麼會有這麼好吃的蔬菜湯?」
「因為您都吃葷吃慣了,體內油脂會讓身體疲累,所以奴婢才想起煮些蔬菜湯,讓您清清油,身體會輕松些。」
「哦!果然是做過沐禮的助手,光看就知道我近來疲累呢!往往坐著看本書就猛打瞌睡。」
「皇太後,以後多喝點清茶也行的。」緋影關切地說。
「好,以後我會吃清淡些,但是蔬菜湯我可是天天要喝。」皇太後和緋影相視而笑了。
「不知皇額娘和小宮女在笑什麼?」就在這時候,祁燁走進慈寧宮。
「皇上吉祥。」緋影見了他,臉色驀然一變,但這次她沒忘記行跪拜禮。然而,這樣的變化並沒逃過皇太後的眼睛。
「起喀。」祁燁笑了笑,見緋影起身後便說:「皇額娘,兒臣今兒個想跟您借個人。」
「誰?」皇太後拿起蔬菜湯繼續喝。
「緋影。」
此話一出,旁邊的緋影立刻繃緊身子,就連神色都變了。
「做什麼?」
「陪我出游。」祁燁的眸影不懷好意地瞟向緋影。
「你身邊的女人少了嗎?居然動腦筋動到我身邊的人。」皇太後抿唇一笑,「我已經習慣她的服侍。」
「兒臣的女人不少,但是跟在大夫身邊習過醫術的可沒有。」他回以淡笑。
「你要去哪兒?」她揚眉又問。
「城東。」
「堂堂一國之君要出宮,可不是兒戲。」皇太後轉向緋影,「也去盛碗蔬菜湯給皇上喝。」
緋影一得命令,趕緊欠身離開。
皇太後這才繼續說:「該不會你是想去陸爾將軍府吧?」
「皇額娘,您該知道對外兵權全被他掌控了,他在我面前是愈來愈囂張、肆無忌憚,我倒要去看看他做何打算。」說到這裡,他已是氣憤難抑。
「這種事不能用蠻力,只能智取。」皇太後又問:「只是你將緋影帶在身邊又能做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想看看她怕我的程度到底有多強烈?」提起這個小女人,他不禁露出一絲笑意。
「你喜歡她嗎?」皇太後瞇起眸觀察他。
「喜歡?!怎麼可能。」他的女人數都數不盡,光是圈過名的就不下百位,對她們他只有情欲,哪來的喜歡。
「好吧!我就把緋影借給你。」
匡!
門外突然發出一陣瓷碗落地的碎裂聲,兩人同時旋身,看見的便是緋影跪地求饒的嬌弱身影。
「皇上、皇太後,請饒恕奴婢,我……我不該……」
「你不想隨皇上去城東?」皇太後望著她顫抖的身子,「別怕,你過來,老實告訴我。」
緋影走到皇太後面前,「奴婢只想終其一生服侍皇太後。」
「那就別去了。」她拍拍緋影的手。
「皇額娘,您不能出爾反爾呀!」祁燁立即站起,冷冷的盯著面容低垂的緋影。
這女人事事裝得法柔、害怕,可所做、所為、所言全都在違逆他,大膽地仗著皇額娘疼她就對他不屑一顧。
就因為如此,他對她也就愈來愈不想放手了。總有天他要讓她知道,她絕對逃不過他的手掌心,甚至要愛他愛得不可自拔!
「那怎麼樣呢?你也要判我個欺君之罪嗎?」
「兒臣不敢。」祁燁的眸光仍黏在緋影身上不去。
「我要休息了。」皇太後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呵欠,
「那麼兒臣告退。」最後他是在不情不願的情況下離開。
緋影這也才松口氣,攙扶著皇太後進入內室,雖然表面上是平靜了,可她內心又為皇上臨走前的一瞥弄得心思大亂。
天,她該如何是好?
皇太後午休後,緋影便提著水桶到外頭打水,好為園子裡的花兒澆水施吧,將它們照料好。
可才提了水到花園外,她就見皇上站在那兒等著她!
「別動,小心將手上的水桶給砸了。」他先開口提醒她。
的確,緋影提著水桶的小手直顫動著,如凍般的唇也不停發著抖。接下來她突然清醒般地朝他行禮,「皇……」
「行了,你是皇額娘的人,我又怎敢讓你對我下跪。」他瞇起眸淡淡笑說。
「奴婢只是名小人物,請皇上別這麼說,那只會折煞了我。」她依舊望著地面說。
祁燁發現她幾乎很少面對他,從過去到現在一直如此。
「你到底是給我皇額娘灌了什麼迷湯,居然會讓她這麼疼你?」她愈是怕他,他就愈想接近她,又偏偏他每走一步,她就退一步。
「我命令你不能再動了。」祁燁瞇起眸,徐徐走近她,勾起她的小臉,以自己的臉去貼近她的。
緋影緊緊閉上眼,閃躲著他胡須的搔弄,那種感覺彷佛就像是被繼父騷擾的屈辱感。
愈想愈害怕,她的手一松,手裡的水桶還是砸了,非但如此,還整個砸在祁燁的腳背上。
「呃!」他眸子一緊,吃疼的低呼了聲。
「對不起皇上,我幫您擦擦。」她趕緊蹲下,抽出身上的手絹為他輕輕擦拭著黃金翹頭履上的水漬。
「這麼擦又怎麼會干呢?」他非但不生氣,還瞇眼笑問。
「奴婢不知道該怎麼做?」她急得快哭了。
「跟我回寢宮,幫我寬衣換裝。」祁燁明知道這個要求已逾越各宮權責,不過他是皇上,有何不可?
「皇上!」緋影意想不到的睜大眼。
「瞧我這身濕,如果是旁人,早被拖走了。」他雖然帶笑,卻語帶威脅,讓她連一點兒拒絕的理由也沒有。
「好,奴婢去幫皇上寬衣。」她強迫自己要鎮定。
「那來吧!」祁燁握著她的小手,直往他的寢宮方向走。
一路上緋影直看著他的背面,心裡想著:皇上到底多大年紀,這口胡讓她連他的容貌都看不清了,不過依他挺直的背脊、頎長的身材看來,他合該年歲不長才是。
直到了皇上的寢宮,緋影才明白皇太後的寢宮是華麗、高雅,而皇上的則是氣派、堂皇,兩者間有著不一樣的味道。
「皇上吉祥,小的恭迎皇上。」當小歷子瞧見皇上帶了誰回來,倒是吃了一驚,「緋影姑娘!」
「我帶她回來為我更衣。」看得出來小歷子滿腹不解,祁燁立即打開雙臂,讓小歷子瞧見自己濕淋淋的下半身。
「皇上!請原諒小的,方才沒跟在身旁,您怎會變成這樣?哪兒受傷了?」小歷子可嚇壞了。
緋影詫異地看著小歷子公公的反應,錯不在他,他沒必要這麼害怕擔心,難道皇上連一點人情義理都沒,要拿她的錯來怪罪別人?
「沒事,你下去。」皇上不耐地蹙起眉。
「是。」小歷子看看緋影,這才退下。
「您不會因為我的關系怪罪任何人吧?」上回他已拿沐禮大夫威脅過她,這次他又會拿誰來嚇她?
「你說呢?」祁燁咧嘴一笑,「跟我進來。」
緋影輕輕一歎,無奈地只好跟著他進入內室,裡頭有張豪華龍榻,還有一個精致的書案,尤其面對那張龍榻,會讓緋影產生一絲說不出的怯意。
「怎麼傻站在那兒,快來呀!」他張開雙臂,噙著笑,鼻尖悠然地聞著屬於她的那股女人馨香。
緋影微微屈膝,「是。」
走上前,她先為皇上褪下龍袍外衫,卸除內-,再看看裡頭貼身衣並未沾濕,於是就直接拿來干淨內-打算為他換上。
「咦,等等,這件衣服還沒脫呢!」他抓住她的手說。
「它沒濕呀!」
「可我感覺濕了。」他瞇起眸,望著她別開的小臉,「我長得很丑嗎?你怎麼老是閃著我的目光?」
「奴婢不敢。」她勉強自己轉過臉,表情卻僵硬無比。
「那就褪衣。」祁燁的表情是一徑地固執。
緋影知道她是躲不過了,只好閉著眼為皇上褪下那件最貼身的衣衫。
「看著我。」他怎會不知道她有多緊張,顫抖的手差點兒將他的腰繩打了死結。
緋影的手摸到皇上裸露的肌膚,那是一種很結實的剛硬,但她更清楚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就算她是侍女也不能和他這樣接觸呀!
就在她抬起臉的-那,祁燁看見的竟是她含淚的雙眼。
頓時,他脾氣來了,用力將她推上床,自己將衣裳一件件穿上,而後坐在床畔逼視著已嚇得臉色蒼白的緋影,「你處處怕我、事事防我,以為我想對你怎麼樣?光是宮裡就有多少女人希望得到我青睞,可你呢?」
緋影搖搖頭,「我不是其他女人。」
「哦?那你是什麼?」他輕挑雙眉,嗓音中挾帶著一絲危險的笑意,「自以為想躲就躲得過我的碰觸?」
說著,他的手就這麼觸上她的小臉,並近距離的望著她那仍不停掉淚的眼。
「不許哭,再哭我可是會懲罰許多人。」他慵懶一笑,薄冷的唇吐出這幾個無賴字眼。
非但如此,他還用自己的唇有意無意的觸及她的,那黑色胡須看在她眼底就像惡魔一般,讓她避之唯恐不及。
「別,求您不要……」她嚇得渾身發起抖。
「求我?你就只會為他人而求,事實上你怕我吧?」他露出邪惡的笑容,惡狠狠的說道。
「我怕,我真的怕……我好怕您的胡子。」他愈貼愈近,終於讓她受不了地說出心底症結。
「胡?!」他瞇起眸,好奇地指指自己的下巴。
緋影閉上眼,痛苦地點點頭。
「你的意思是怕我的這口黑胡?」祁燁咧開嘴,笑得好激狂,「那如果我把它給剃了,你還怕嗎?」
「應該不……不怕。」她哀求地啜泣了起來,「請皇上饒了奴婢。」
「真沒想到有人會這麼怕胡子。」祁燁好不容易將她騙進這兒,哪可能就這麼放她走,現在他就想逗逗這個怕胡子的小女人。
「我就是怕,求您讓我走,皇太後快醒來了。」
「你拿皇額娘壓我?」祁燁瞇起了眸,「膽子不小。」說著,他蓄意用自己滿是胡須的嘴去親吻她冷顫的唇。
「不……」緋影緊閉上眼,像是身受凌遲之痛。
「可我偏要。」他發出冷笑,狂熾地吻住她的小嘴,大手緊箝住她的下顎,連讓她閃躲的機會都不給。
一股受辱的感覺直壓縛著她的身心,讓她只想死掉算了!
就在這時候,小歷子匆匆忙忙跑了進來,在內室簾外喊道:「稟皇上,皇太後已經醒來了,四處問著緋影姑娘呢!」
皇上猛地一歎,這才不情願地放開緋影,「你如願了,走吧!」
緋影如獲大赦般的立刻跳下床,狼狽地疾奔出寢宮外,或許她已經活不久了,但那也無所謂了。
「孩子,你怎麼了?」當瞧見緋影一張哭花的小臉時,皇太後可是吃了驚,「告訴我,是誰欺負你了?」
緋影跪在皇太後面前,依舊一個勁兒的搖頭。
「你不說,要我怎麼猜呢?」皇太後眉一撩,突然心知肚明地問道:「是皇上欺負我的人對吧?」
緋影身子一緊,過了會兒才說:「奴婢一直有皇太後的愛護,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分,跟在您身邊伺候您的這段日子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但是奴婢可能活不久了,請皇太後原諒。」
「有我在,誰敢要你的命。」皇太後揮揮手絹,「陪我到外頭散散步去,我倒要看看誰才是真正不要命的人。」
「是的,皇太後。」緋影趕緊站起,扶著她到外頭慢慢賞花賞鳥。
「皇上呀!雖為一國之君,宮內也立有嬪妃、貴人,可他卻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但又不能隨意物色女人進宮,剛好宮裡『常在』人選不多,所以我想以遴選『常在』的名義讓他自己挑選喜歡的姑娘,這樣你就安全了。」
皇太後邊走邊說,服侍在一旁的緋影可是愈聽愈心驚,更詫異皇太後的心細如發,竟然什麼都猜得到、看得透。
「皇太後怎麼決定,都是最正確的。」說不出內心那股奇怪的感覺,她明明畏懼皇上,可為何聽了這件事,她心底卻沒有半點兒輕松的感覺?
「呵!你的嘴巴就是這麼甜。」皇太後瞇眼瞧著她,嘴角勾起一絲微笑。跟著,她又喚來小太監,「拿哀家口諭,讓李公公去德碩親王府將驥風貝勒給請來。」
「是。」小太監領命立即退下。
「緋影,以後就將宮裡當作你的家,有事都可以跟我商量,不要再將死不死的放在嘴上。」皇太後坐進亭子裡。
「奴婢知道。」她垂著小臉說。
「這就好。對了,你會泡老人茶嗎?」她指著石桌上一堆讓緋影看得眼花的茶具,「就像你上回告訴我的,多喝茶不錯,這點倒是中了我的喜好。」
「奴婢在家鄉時只喝過粗茶,沒這麼講究茶道,只在沐禮大夫府中看過他獨自泡過老人茶。」
「哦?那你除了會做可口的蔬菜湯外,還會些什麼?」皇太後對坊間百姓的生活倒是有些興趣。
「奴婢還會做包子、饅頭及一些小菜,不過這些都不及皇宮御膳於萬一。」緋影搖搖小腦袋,有些汗顏。
「我倒是喜歡吃吃這些小玩意兒,以後你就撥個空弄幾樣小吃給我嘗嘗。」皇太後還表現出一副垂涎的模樣。
「好,奴婢這就去做給皇太後嘗嘗。」緋影興奮地說。
「別急別急,現在還不餓呢!」她將緋影給拉回來,「你這丫頭心底就只惦著我的喜好,怎就不想想自己喜歡什麼。」
「奴婢喜歡什麼?」她一愣,這問題她倒是從來都沒想過。在家的時候,他們連生活都過不去,哪有心思想到柴米油鹽以外的東西。
「說,沒關系。」皇太後跟著又道:「還有,以後不要奴婢、奴婢的自稱了,我可從沒拿你當奴當婢看待。」
緋影聽得心頭一熱,這才點點頭道:「是的,那以後我就以緋影自稱。」
突然,她又想到什麼似的對皇太後說:「對了,緋影喜歡做一樣東西,那就是幫我娘梳整頭發,我總喜歡用自己的方式與感覺去整理,我娘都說我的手很巧,她很喜歡呢!」說時,她不禁面帶惆悵,可見她是非常想念娘的。
皇太後可愛美了,一聽她這麼說,連忙道:「那快快,你認為我適合什麼樣的發型呢?」
「真的可以嗎?」緋影實在不敢輕舉妄動。
「你就放膽弄,就算我不滿意拆了不就得了。」皇太後倒是挺豁達的。
「是,那我這就回去拿些東西過來。」
緋影微微屈膝後便很快地回慈寧宮,拿來皇太後專用的整發用具,細心的為她梳理。
而皇太後這才發現她的手真的巧,動作輕得連一點兒拉扯的疼意都沒有,而且很快地就已經完全打理好了。
「皇太後,您可以看看了。」她放下梳子,遞上小鏡,戰戰兢兢地說著。
皇太後接過手一瞧,又驚又喜,「嗯……還真不賴,瞧我大概年輕個五歲有吧?」她跟著又道:「快,我要去讓幾位格格瞧瞧去,讓她們羨慕一下。」
「嗯,是。」見皇太後如此開心,緋影心底的大石頭也放了下來,她趕緊將東西整理好,便隨著皇太後步向其他格格苑裡。
在皇太後的推波助瀾下,終於到了皇上遴選常在的大日子了。
經過一天的忙碌後,人選底定,她就是驥風貝勒的親妹子頤寧格格。
緋影發現,新常在是位非常美麗秀雅的姑娘,而她也能明顯感覺到皇上近來見了她也不再多語和逗留,讓她在宮內活動要自在許多。
雖是如此,但每當她偷偷聽見皇上對頤寧格格說的那些寵溺愛語時,便會不自覺地想起那日在皇上龍榻上所發生的事。
唉!這就是皇上,可以今日摟貂蟬,明日擁昭君。
今日,她做了兩籠小包子,從御膳房來到慈寧宮的途中又巧遇了皇上,她瞪大眼瞧著,-那間似乎有些反應不過來。
「怎麼?才幾天,怎麼看來好像不認識朕了?」祁燁笑望著她那副意外的神情。
「皇上吉祥。」她趕緊跪下。
「起喀吧!」他魅惑地笑望著她,「聽說最近你的手藝已在後宮廣為流傳了?」瞧她手裡端著的點心,「這是?」
「脆菇包。」緋影小聲應答。
「我可以吃一個嗎?」祁燁嘴裡雖這麼問,但是大手已朝盤子伸手過去,抓了一個包子便往嘴裡塞。
「皇上!」她心下一驚,不是不願意讓皇上用,而是這類的素食包,不知皇上會不會嫌粗糙難下咽?
「還真不錯,看來御膳房的那些大廚們也該好好跟你學學了。」他瞇起眸又問:「我還可以再吃一個嗎?」
「當然可以。」她俯身恭謹地將盤子托高。
「上回的事,你沒告訴皇太後,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該對你感激呢?還是罵你笨?」他意味深長的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瞧。
「奴婢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我是這麼想,憑皇太後對你的喜歡,如果你在她耳邊碎言個幾句,說不定我就不用遴選常在了。」他的黑眸掠過一絲星芒,「更或者連貴妃、娘娘都可以省得另謀人選。」
她心底滿是疑慮,似乎仍不了解這些話的意思,但她已不敢再多問了。
「還是不懂嗎?」祁燁索性接過她手中的盤子,將它擱在旁邊的石郎希「或是你根本不屑做我的女人?」
本來他對她只是好奇而已,可現在他倒想駕馭她的心,她愈是逃避他,他就愈不想放開她。
「皇上現在已經有常在、貴妃,娘娘了。」她猛咽著唾液,想潤滑自己已干澀幾近發不出聲音的喉嚨。
「你倒是應答得挺溜的,那些女人我都不愛。」
他這段話倒讓緋影的心口驀然抽緊,這氣氛未免太曖昧了!
「新常在可人大方,奴婢看得出來皇上是喜歡她的,既是如此就該好好疼愛她……啊!包子就快涼了,奴婢還得送去給皇太後,請恕奴婢告退。」說完後,她便急著去捧回包子,卻被祁燁猛地一拉給彈進他懷裡。
「我笨,想問問你所說的『疼愛』是這麼樣嗎?」他用他的大胡子直掃著她柔軟的面頰。
「不……不要……」她秀眉深鎖,閃躲不及,內心的懼意又加深了,「皇上請放開我,讓人看見不好。」緋影的小臉拚命向後仰,好躲過他有意無意的輕觸與調戲、撩撥。
「這皇宮全都是我的,我怕哪些人看?」他的熱唇直熨貼著她的頸窩,不軌的持續往下。
緋影抿緊唇,漠然地抗拒著。
祁燁見了,眸影隨即一黯,「你再這樣,等下讓我看見是誰好巧不巧的打從這經過,那人就得死。」
「啊!」她一愣,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
更沒想到的是,就在這時候她果真聽見有人走來的腳步聲!
她往前一瞧,是小喜子!他是個比她早進宮年余的小太監,個性善良溫和,教導她許多宮內的規矩,她不能害他--
沒辦法了,緋影只好抱著皇上旋過身不讓他看見小喜子,還屈辱地抵貼住皇上的熱唇,不讓他回頭。
小喜子登時傻了,他愕然地看著皇上和緋影兩人這麼親密的行為,下一刻頓覺非禮勿視地快步離開。
直聽見小喜子的腳步聲飄遠後,緋影才推開祁燁,被他胡須搔弄得直咳了起來,「咳咳咳……咳咳……」
「哈∼∼」祁燁挑高眉,惡意一笑,「沒想到你也有這麼狂浪的時候,以前的矜冷全是裝的?還是我看走眼?」
緋影的眼眶紅了,她驚駭的敵視著皇上,「不要再強迫我了。」
「我強迫你?!」他冷笑,「但是剛才明明是你強吻我的,這回怎麼又說是我強迫你?」
「強詞奪理。」她的杏眼瞟向那個裝著脆菇包的玉盤上有把瓷制精美的小刀,她便在祁燁意料不到的情況下沖向它,拿起那把刀便往自個兒的心窩一刺!
「住手!」祁燁眼明手快地攔下她,但也因為如此,不長眼的刀鋒就無情地在他手臂上劃下一道血痕,龍袖也裂了個大縫!
「皇上!」緋影傻了,她震驚地看著那不停滴落的鮮血。
「你走吧!」他也火了。
「我為皇上止血。」她趕緊撕下內擺下方一條碎布為祁燁給包扎好。之後又急著說:「我去請沐禮大夫來一趟。」
祁燁卻猛然抓住她的小手,「等等,你這麼做是關心我嗎?」
「我……」她深提著氣說:「大清國如此物源豐碩、百姓和樂,全仰賴皇上英明領導,咱們不能少了您呀!」
「罷了,你就是不肯松口,說點好聽的讓我樂樂都不願意,」他放開她,「你去吧!以後別在我面前尋死尋活的,我不會再找你了。」
「是。」看了眼皇上的手臂,鮮血已沁出碎布外,緋影立刻朝宮門口疾奔而去,忙著傳沐禮大夫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