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回與佐尚羽在一塊兒的事被香兒撞見後,單微沙好幾次遇見她總是害羞得低 垂秀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香兒也聰明的不提此事,不過,心底卻暗自為單微沙高興,這表示就算侯爺將那位 盈香姑娘接進府內,但心底重視的還是微沙姑娘。
「微沙姑娘,香兒為您端燕窩來了。」香兒輕扣房門。
「請進。」
一見她進來,單微沙便對她笑說:「謝謝你香兒。」
「哪兒的話,這本是我應該做的。」香兒將燕窩擱在桌上,「趕緊趁熱喝了吧!這 很營養的。」
單微沙點點頭,這才端起喝了一口。「我想待會兒我真該出去散步了,老是被你這 麼補,真擔心孩子太大不好生。」
「那好,香兒就帶您去。」香兒開心地說。
「嗯!那麼就現在可以嗎?但我只想到比較沒人的地方,實在還不習慣與人打照面 ,我好怕看見他們眼中的……」再怎麼說她也只是個妾,當初又曾鬧過那種事,因此, 這整座府邸除了香兒外,她仍無法適應面對其他人。
「您太多心了,大家都說您是個溫柔的好主子耶!不過,您既然那麼說,那香兒就 帶您去後面看看好了。」
於是單微沙就在香兒的帶領下,來到她從未來過的北廊,這兒是整座府邸較荒涼處 ,連接後山,平日也沒什麼下人經過。
「這裡真好,不但空氣好,又可眺望遠山。」
單微沙深吸了一口氣,轉身對香兒道謝:「真的謝謝你了。」
「您喜歡就好,謝我幹嘛?」香兒笑了笑,於是,兩人便在這走了好一會兒。突地 刮起一道晨風,香兒皺眉又道:「這兒風大,我們還是回去吧!」
「可我還想在這裡看看。」她不依道。
「這……」香兒想了想,只好說:「要不您在這兒等會兒,我去為您拿一件斗篷。 」
「好,我在這兒等你。」單微沙點頭笑了笑。
香兒走後,這兒就只剩下她一人,能徜徉在大自然的懷抱中,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於是,她找了一塊乾淨的草皮,挺了個小肚子困難地坐下。
看在溫暖的日陽緩緩東昇,以及近日佐尚羽似乎已漸能承認她有孕的事實,不再諸 多言語刁難,讓她覺得輕鬆不少,所以,腹部也明顯大了些。
輕撫著微隆的小腹,她的嘴邊緩緩漾出一朵滿足的微笑。
「究竟誰是孩子的父親?」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貫入她耳中,讓她震了一下,猛回 首,她看見的竟是喬郡!
「怎麼是你?」她急著想起身,但大著肚子的她卻怎麼也爬不起來。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剛剛偷偷潛入你房裡,正好瞧見你們走出來,所以我就跟了 來。」他緩緩說來。
「潛入?!」她怔愕地看著他,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對,是專程「偷偷」來找你。」他笑意盎然地說。
「為什麼?」單微沙提防地看著他。
「你知道嗎?佐尚羽在外頭怎麼說你肚子裡的孩子的?」喬郡對住她漾出一道熱呼 呼的笑容。
最後,他索性蹲在她的面前,邪惡的眼光凝在她的腹部。
「我不知道。」她往後一挪。
「不知道?那你想不想知道?」他惡意地一笑,目光從她的小腹轉往她那張仍讓他 心動的嬌顏。
「我……我不想……」看出他的不懷好意,她心底充滿了驚駭。
「真的不想?」喬郡笑得十分詭魅。
「你究竟想說什麼?能不能一次說明白?」單微沙額上冒出了冷汗,再看看另一個 方向,怎麼香兒還沒來?
「他在外頭的花街喝醉酒,竟告訴大家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的,這……我可就是一 頭霧水!」
一說起這事,單微沙就忍不住心一抽,「就是因為這個,你來問我?」
「當然還有另外一件事……因為我想你。」他瞇著眼近距離地看著單微沙因緊張而 微微發紅的俏臉。
「你走開——」她想站起來,但肚子頂著,還真的很困難。
「要不要我拉你一把?」喬郡目光如火地靠近她。
「走……別碰我……」單微沙別開臉,不讓他碰她一下。
「你還真好玩,他雖然撿了你去當妾,可一點都不愛你喔!」喬郡瞇起眸子,「如 果他不愛你,你不如回來跟著我。」「既然要我,當初又為何要把我送回?我求你們別 再戲弄我了……」單微沙瞪著他,就算他現在說破了嘴也挽回不了什麼。
再說她對他根本無意,甚至還逃過婚,會被他遣返家,或許是上天注定。如今她既 然已跟了佐尚羽,無論他愛不愛她,她都會跟他一輩子,畢竟,自己的心早在救他一命 的那天起就連同身子一併交給他了。
「你恨我?你也知道,我娘好面子,發生這種事,她怎麼會讓我娶你進門?」喬郡 解釋著。
「別跟我說這些,你走,我要回房去了。」
她揮動雙手要驅趕他,哪知道他就這麼蹲在她面前,怎麼也趕不走。
「別這樣,微沙,那天在我八爺爺那兒,你可知我看著你心裡有多後悔?我真的不 介意你肚子裡的孩子是誰的,只要你跟著我,除了名分,我什麼都可給你。」
喬郡急切地抓住她的柔荑,眼中淨是對她的愛慕,「我要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 你。」
「不……走開——救命啊!」她猛力地推著他。
「佐尚羽被我八爺爺請去府中做客,所以我才敢來,別叫了……叫死他也不會來救 你。」
喬郡彷似喪心病狂一般,直接壓在她的小腹上,親吻她的蜜頸……「不——」單微 沙含淚大叫,他的魔手直擠揉著她的胸脯,腹部又被他擠得脹疼,讓她發出破碎的喊聲 !
就在她絕望之際,她突覺身上一輕,緊接著的便是一陣拳腳聲。
「啊……」喬郡慘叫了一聲,驚恐地看著站在他面前怒氣飛揚的佐尚羽。
「你居然還敢來找她?」佐尚羽憤然地指著他的鼻尖說。
「你……你不是去找我八爺爺了,怎麼……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喬郡揉著被他 打腫的嘴角。
他可是親眼看著他進入八王爺府,難道八爺爺沒有多留他一陣子?
「沒錯,我是去找八王爺,但卻湊巧回來拿一樣東西,剛好有僕人見你偷偷摸摸潛 入,所以跑來告訴我。」
佐尚羽瞇起眸子,陡地抓住他的衣襟,狠狠地往上一拽,「你到底想做什麼?說啊 ——」
「我……我不過是想來看看微沙。」喬郡雙拳緊張地握著,瞪著佐尚羽的眼神中盡 含惶色。
「看她?」佐尚羽指著驚愕在一旁的單微沙。「你們到現在還是藕斷絲連?」
「我……」單微沙急著想解釋,但剛剛被喬郡一嚇,她竟發不出聲音!
「你無話可說了吧?好個一對狗男女!」
佐尚羽回首冷冽地瞪她一眼,渾沉的聲音中聚著慍惱,「難道你真的對他難以忘懷 ,還是認為給我罩的綠雲還不夠多?」
「不……」她人頭微顫,漂亮的眼瞳中難掩受傷的神色。
「你!真讓我失望——」佐尚羽譏諷地瞇起狹眸。
剛剛他是親眼目睹喬郡有意的靠近與不軌,可是,她不但沒有走開的意圖,反而坐 在地上動也不動,那樣子就像是等著他來親近她!
這樣的女人實在是可恥!
「佐尚羽——」喬郡一見他如此,突然壯了膽子站起來面對他,「你若不喜歡微沙 ,就把她還給我吧!我會好好的愛她,還有肚子裡的孩子。」
「還給你?!」佐尚羽的濃眉絞成一團!
「是啊!她本來就是我的,只是——只是你撿了我不要的東西,現在我要拿回去, 你沒道理不還我。」喬郡早就想向他要回美人了。
「哦!」佐尚羽亮起一雙陰驚的眼,詭魅地撇起嘴角,「那我爹的性命誰來還我?
是你嗎?」
「我……怎麼知道?佐……佐伯父喪生我也很悲痛。」喬郡立刻別開眼,回答的支 支吾吾。
「是嗎?你不承認沒關係,但我會找出證據。」他比著離開的方向,「你現在給我 滾——」
「我也不想來……可是微沙……」喬郡仍不死心。
「滾——」佐尚羽冷然地對他一吼。
喬郡一震,這才夾著尾巴,趕緊逃了。
他一走,佐尚羽立刻來到怔忡無語地單微沙面前,桀驚不馴地說:「你呢?想跟他 走嗎?帶著肚子裡的孩子與他團圓。」
單微沙抬起眼,痛心地說:「這是你心裡的意思?如果是,我就隨你的意。」
反正她去哪兒都一樣,男人不都是這樣,掌握在手心時不懂得珍惜,等失去後才想 要搶回來。
喬郡是這樣,而他更可惡,竟然將她視為報仇的替代物!
「哈……還真有你的,大腹便便還會勾引男人上門,我若不給你一點兒限制,你還 真會給丟盡面子。」
「那你是要……」她心頭一慟。
「就將你鎖進咱們佐家祠堂,面壁三個月,飯菜我會命人送去給你,但你別想再與 喬郡見面。」他冷著聲說。
「關進祠堂!」
單微沙聞言,立即抓住他的手,眼底盈滿了淚水,「不……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他揚眉問道。
「你可以把我囚在任何地方,但就是別把我關進祠堂,求你……別這樣對我……」
她悲慼地懇求道。
在當時,被關進宗氏祠堂的除了是紅杏出牆、行為不檢的女人,就是背叛夫家,不 守婦德的女子,這種罪名教她如何承受?
「你既然有臉與舊情人兒面,還怕丟臉嗎?」他冷著聲說。
「沒有……是他自己來找我的……」她揮淚說。
「是嗎?整座府邸那麼大,你哪兒不好去,怎麼會偏偏來到這裡,難道不是你們事 先約定好的?」他陰狠地瞇著雙目,瞅著她那張無措小臉。
「不……」她悲愴地直搖頭。
為什麼他就是不肯相信她?為什麼?
「就如喬郡所言,我不知道當初為何要撿你回來,如今多了個別人的孩子,還惹來 他的笑話!」
佐尚羽對著她怒吼,他當時只想控制她,好得知喬郡的動向,想不到她竟是一問三 不知,對喬郡是死心得很!
「難道你也要趕我回家?不!」單微沙淒涼喊道:「不要……我爹娘會受不了,求 你不要……」
「就為了你爹娘,你才這麼委屈的跟著我?」
他直逼視著她,讓單微沙驚惶得直往後退,以至於沒注意到腳後一塊石頭而踉蹌了 一下!
「啊——」單微沙整個嬌軀往後一仰。
「小心!」佐尚羽立即往前一躍,單手勾住她的腰,將她撈起。
兩個人就這麼摔到地上,但佐尚羽用自己的身軀圍住她,所以,單微沙除了虛驚一 場外,身上沒有受傷。
「你還好吧?」他攬著她問。
「呃——我還好……」她羞赧地垂下臉。
佐尚羽立刻扶她站起,刻意不去看她暈紅雙腮的嬌容,「既然沒事,那就回去吧!
別以為你一句謝謝我就會饒了你,準備一下,今晚你就住進祠堂。」
「什麼?」她屏住氣,含淚望著他。
「就當作是個教訓,以後不准你再與喬郡見面。」他口氣不善地說。
「你好無理,為什麼就要限制我,那你呢?你就能將盈香給帶回府邸,我為何就不 能見喬郡一面?」
她根本無意與喬郡見面,但被佐尚羽逼急了,便開始口不擇言了起來!
「別忘了你只是妾,就算是正室也無權管我。」佐尚羽提起氣,對她投射出一道噬 血的光芒,但所吼出的話語卻足以讓單微沙心中泣血。
單微沙為之愣住,臉色血色瞬退。
「走吧!」
回過身,他再也不去看她嬌容上的蒼白,舉步離開她面前。
而單微沙只是呆在當場,任心脈一次次地發疼。 ???「稟侯爺,屬下已派人密切注意八王爺與喬郡的行動,但他們最近似乎非常 謹慎,動作也很小心。」
佐尚羽的下屬林衝回府稟告。
「無妨,他們提防我是必然的,但狗急跳牆,他們久久不傳出消息,契丹人一定會 等不及地自動找上門,而那時候,就是我逮住他們的最佳機會。」佐尚羽信心十足地說 。
「原來這才是侯爺的用意!」林沖恍然大悟。
難怪他一直想不透,侯爺自始至終都對喬郡施以緊迫盯人的策略,對方也似乎早有 所防,再這麼查下去也是枉然啊!
「要不你以為我真笨得讓他們提高警覺防備著我嗎?」佐尚羽對他撇嘴一笑。
「我……」林沖不好意思地搔搔腦袋。
「等逼死他們對外通報的路徑,就方便我抓到他們與契丹勾結的證物。」他輕輕扯 笑。
「對了,經你這麼一說,我發覺近來在八王爺府外總有一些人在探頭探腦,不知他 們究竟是不是契丹人?」林衝突然想到。
「極有可能……派人緊盯著這些人,等時機成熟時,再將他們一網打盡。」佐尚羽 立即下令。
「是。」林沖領命。
佐尚羽遙望天際星月,心頭默念道:「爹,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孩兒,將這些叛 臣賊子全部拿下伏法。」
「侯爺,還有件事……」
「你說。」佐尚羽拉回視線,坐回案前。
「有關您所說的女子,屬下亦派人去豐縣查問,卻一點兒線索也沒。」林沖自覺失 職道:「還請侯爺降罪。」
「你這是做什麼?那不過是我的一場春夢,究竟有沒有這個人我也沒把握,怎能因 此而怪你?」
佐尚羽雖有些失望,但如今他只求雪恥報仇,之後他定會親自到豐縣一趟,徹底探 訪。
「侯爺,我想應該沒有那位姑娘,因為,據來者回報,留在那兒的人大多是些中老 年人,年輕人根本吃不了兵亂之苦,早早都走光了。」林沖於是又說道。
「是這樣嗎?」佐尚羽雙手抵著額,閉目沉吟著。
「那侯爺,是否要再另派人去……」
「不用了,豐縣之事暫且擱下。從現在起,全力放在監控賀達與喬郡兩人身上,我 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他們露出狐狸尾巴。」
佐尚羽雙眼狠厲一瞇,表情中盡露他報仇雪恥的強烈意念。
「屬下這就去調度人手。」林沖請命。
佐尚羽點點頭,「好!那你去忙吧!」
直到林沖退出了書房,佐尚羽才打開案中抽屜,拿出那只折疊成四方型的繡帕…… 他直盯著上頭那兩朵含羞帶怯的白荷,「荷花姑娘,你究竟是誰?到底在哪兒?為何救 了我,又不出來認我呢?」恍神間,他腦海竟拂過單微沙那女人的身影。
該死的!他怎麼又想起她了?
猛然搖了搖頭,佐尚羽立刻起身奪門而出,他絕不能再沉迷於她的美色中,絕不!
他不如去找盈香吧!等發洩過後,他便不會再出現這種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