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默默地走在街道上,心頭仍在意著方才妲己的態度。
看樣子,她一定對她很不諒解,可她心底的為難又該向誰傾訴呢?進宮並非她的本 意,但為了救爹爹,她必須做她不願意做的事。
「你以為要走就走得了?」妲己突然出現在她眼前。
胭脂猛地抬頭,臉色倏地發白。
「妲己……您怎麼來了?」胭脂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她看出?己眼中不正常的火焰 ,像是復仇之火。
「我當然得跟著你來,剛剛人太多,妨礙了我啊!」妲己緩緩地走近她,嘴角抿得 死緊。
妲己當然怨了,以往完顏恆非少說十天半個月就會來找她,可現在呢?自從她上回 在他面前撒野後,他已不曾再來過了。
若非這個漢人突如其來的跑來金國找她麻煩,好今天也不會淪落至此!
「有事嗎?」胭脂深吸了一口氣,輕聲問道。
「有事找你商量。」
「你說吧!」胭脂盡量保持平和的心情。
「我要你離開金國。」妲己毫不拐彎抹角地直接說了。
「不,我不能離開!」胭脂立刻拒絕。
她好不容易才進入皇宮,有了找尋爹爹下落的機會,如果她就這麼離開,斷了一切 可以救爹的途徑,那怎麼行呢?
「說到底,你就是不肯囉?」
妲己目光如炬地盯著她,臉上淨是狠絕的線條。
「為什麼……為什麼非要我離開?你沒權利要我這麼做。」胭脂據理力爭,說什麼 她都不會放棄的。
「我就說嘛!你怎麼可能放棄進宮的大好機會?你巴不得將殿下鎖在身邊一輩子, 還可以飛上枝頭變鳳凰!」妲己撇撇嘴,笑得輕蔑又冷然。
「你怎麼這麼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殿下一輩子,更沒有別的企圖,只是我現在 不能離開皇宮。」胭脂只能這麼解釋。
「那你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走?」妲己不放鬆地追問,那股逼迫的氣勢也更強烈了。
她不相信胭脂對完顏恆非完全無心,但她相信只要胭脂一消失,完顏恆非必然會回 到她身邊,如果胭脂堅持不肯主動離開的話,那麼她也只好動手請胭脂離開了。
「很抱歉,我不能說。」胭脂直搖頭。
「不能說?」妲己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言盡於此,希望你能夠諒解,我得回去了。」
胭脂才剛轉身,立刻被妲己伸手攔下,她一把抓住胭脂的手腕,狠狠地反揪,疼得 胭脂皺起眉。「你……你要做什麼?放手——」
「我偏不放手,我倒要瞧瞧你能奈我何?」
妲己屬真蠻族,別瞧她長相艷美,力氣卻是大得驚人。她這一使勁,讓胭脂疼得淚 都流了出來,卻還是擺脫不了她。
「你放開我……你究竟想做什麼?放開我啊!」
胭脂拚命地掙扎,心口的不安也隨之擴大。這個弄堂向來人煙稀少,此時陰森的感 覺不停地竄過她的胸口,恐懼漸漸佔滿了她的心……天!誰來救她啊?
「我今天就要你的命,只要你一死,我不相信殿下不會回到我身邊。」妲己仿若發 了狂似的,她突然伸手掐住胭脂的頸子,拚命的擠掐著。
「呃……咳……」
就在胭脂以為自己今天就要死在她手上的時候,一個人影突然衝過來,分開她們兩 人的身子。「你這個女人居然敢傷害胭脂?!」
一個充滿怒意的男聲飄進胭脂耳裡,胭脂連忙睜大眼一瞧,原來是李桐!
「你是誰?」被他推倒在地的妲己迅速地又爬起身,她急著朝胭脂再撲過去,決心 要跟她同歸於盡。
「我是誰你管不著,不過,我勸你別打胭脂的主意。」李桐一把揪住妲己的頭髮, 張狂地說道。
「好,算你們厲害!」妲己的頭髮被揪得好疼,但她仍不放棄地咆哮。「胭脂,我 佩服你勾引男人的技巧,不但殿下一心為你,就連這個男人也處處幫你,不過,你最好 別再讓我遇上,否則我還是會殺了你!」
「你這個女有完沒完啊?再不走,我就一拳打死你!」若非胭脂拉著,李桐早就捺 不住性子的狠狠教訓她一頓了。
妲己聞言,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開了。
「你還好吧?胭脂。」李桐關心地問。
「我沒事,幸好你來了。」胭脂揉揉被掐疼的頸子,乾咳了幾聲,嗓子仍帶著一絲 沙啞。
李桐不放心地看著她。看來,這金國無論男男女女都是絕對的可怕霸道,他得讓胭 脂趕緊回北宋去,免得在這裡受這些女真人的污辱,否則,別說是凌伯父救不回去,連 她也會有危險。
「我希望你打消救人的念頭,先回北宋吧!」他語重心長地說。
「不!我不回去!」胭脂別開臉,逃開他灼人的視線,又蓄意轉移話題:「李大哥 ,你怎麼會在這兒出現呢?」
「我不放心你,所以特地到寶月樓看看,沒想到剛到不久,就看見你從裡頭出來, 本想代機會與你說幾句話,卻讓我看見這種事!」他歎口氣,「還好我一來了,否則後 果還真是不堪設想呢!」
想起剛剛那一幕,還真是怵目驚心,讓人忍不住全身發毛。
「李大哥,我不是說了,沒事的話你就先回去,別等我了。」
為了救爹,她可是抱著「馬革裹屍」的決心,她可以丟了命,卻不想連累李桐。
「胭脂,要救凌伯父,我們可以回去再想辦法,不一定要冒這個險啊!」李桐不死 心地勸說著。
他閃亮有神的眸光直凝睇著胭脂那張漂亮的鵝蛋臉。事實上,他已喜歡她好幾年了 ,心中總希望他倆會有個好結果,原以為好日子將近,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凌伯你居然會 發生這種事!
「李大哥,你別異想天開了,任何辦法我都想過了,惟獨這麼做才會有真正的機會 。」胭脂深吸了一口氣,久久才道:「或許你不知道,我……我已經住進了皇宮,以後 我們要見面沒那麼容易了。」此話一出,果真引來了李桐極大的反彈。
他用力抓住胭脂的雙肩,臉龐略過一絲慍意,「你說謊!我知道你是在說謊,對不 對?因為怕我有危險,所以才用這樣的方法想讓我死心!」
「不是的,我是真的住進了皇宮,今天只是完顏恆非特別讓我出來見見寶月樓的姐 妹,以後可能就沒那麼方便了,你還是回去吧!」
胭脂轉過身,不讓他看見她眼底的愁緒。因為爹爹是她惟一的親人,她當然有將他 救出來的責任,即使不能全身而退,她也無怨無悔。
「你的意思是你還要進宮了?」李桐激動不已地問。
「那是當然了,我好不容易才博得完顏恆非的信任,只要再加把勁,一定能在最短 的時間內打聽出爹爹的下落。」她堅定地說。
「你……你真固執!」李桐氣得握緊拳,咬牙切齒的道。
「我不是固執。你知道嗎?昨天我親耳從完顏恆非口中聽見有關爹爹的消息,看樣 子,他還好好的活著呢!」說到這兒,胭脂眼底便璀璨一亮,救爹爹的信念也更強了。
「這麼說,你是堅持不能可離開了?」李桐渾身一震。
「別再逼迫我,我是不能離開的。剛剛妲己就是為了這件事要置我於死地,難道你 也是?」胭脂激動地說。
「我怎麼會要你死呢?我只是不希望你受苦。」李桐害怕被她誤解。
「算了,我想說了!時間已太晚,我該離開了。」胭脂沉重□了他一眼,便消失在 他的面前。
李桐愣在原地,渾身籠罩在憤恨之中。
完顏恆非,你最好別碰胭脂,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胭脂靠完顏恆非給她的玉珮,從從容容的地了皇宮。
沒想到這個東西還真的很好用,侍衛一看到它,連她是誰也沒過問的就放她進了宮 ,那如果去地牢呢?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效果?
就在她一邊走著,心中一過想著這件事時,靖毅在她面前輕拍她一下。
「啊!」胭脂嚇了一跳,差點將手上的玉珮給鬆了手。
「抱歉,我嚇著你了?」他不好意思的一笑。
「您——您就是上回我在御膳樓旁遇見的人嘛!」胭脂看了他一眼,漾出一抹甜甜 的笑容。
「沒錯,姑娘的記性真好。」
「謝謝,有事嗎?」她揚眉輕問。
「嗯……我相知道你是不是完顏恆非的女人?」靖毅大膽地問道。
「我……您怎麼這麼問?」胭脂不高興的別開臉。
「我只是想知道,如果你不是,那便想追求你。」他並不在意她的不開心,只是鍥 而不捨的追問。
「不行!」胭脂嚇得後退了一步。
「你儘管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受委屈,相信我,我一定會好好對你,更會深愛著你 ……」
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讓他有這麼強烈的佔有慾,他惟獨對這個只有兩面之緣的女人 有著亟欲擁有的野心。
胭脂直搖著頭,對靖毅的大膽深感無所適從,她越想越害怕,更是不敢稍作逗留的 拔腿就要逃,哪知她一回身,就撞進了完顏恆非的懷裡。
「怎麼了?瞧你緊張的。」完顏恆非露出一抹笑意。其實,自她進了宮,他便一直 暗地跟在她身旁觀察她,也看到了靖毅那一副窮追不捨的模樣。
「我……」她怯生生地看了靖毅一眼。
完顏恆非瞭然的走向他,眼神銳利地說道:「你好像對我的女人特別有意思?」
「我——」靖毅一臉愕然。
「你不是想借兵嗎?事不宜遲,請你先去議事廳等,我晚點到。」完顏恆非可不容 許他在這兒繼續盯著他的女人瞧,還是趕緊打發他走才是上策。
「好,那我先過去了。」
靖毅臨去前,還看了柔美迷人的胭脂一眼,才洩氣似的走開。
「那個人就是雜碎,懂了嗎?」他輕捏著她的小臉說道。
「嗯。」她溫柔的點點頭。
「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他問「無聊呀!和姐妹們聊的不也都是那些話?能看看 她們,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胭脂不禁想起妲己對她的態度,心底悶得很。她可沒有和妲己搶人的意思,為什麼 妲己要把她說成那種不擇手段的女人呢?
「這麼說,你還沒吃飯了?」他咧嘴笑問。
胭脂搖搖頭,「還沒。」
就在這一瞬間,完顏恆非仿若看見了什麼似的瞇起眼,「你回去寶月樓沒發生什麼 事吧?」
「什麼?」胭脂臉色一變,下意識地伸手摀住脖子。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我看看!」完顏恆非立即將她抓了過來,扯下她的手,望著 那一道道醒目的紅痕,他的嗓音不自覺的變得喑□,他怒氣衝天地問:「還說沒事?這 是什麼?是誰做的好事?」
「沒……我……」胭脂立即轉過身,不想再被他逼問。
其實,她是怕自己若說出實情,他又會去找妲己麻煩,這麼一來,她和妲己之間的 恩怨不是更深了?
「你不肯跟我吐實?」他眼一瞇,抓住她的柔荑,用力轉過她的身子。
胭脂頓覺語塞,不知該怎麼回答。
「快說!」完顏恆非霸氣十足地追問。
「是被……是被……」
「是不是妲己?她又怎麼對付你了?」他臉部的線條霎時變得僵硬,口氣咄咄逼人 ,銳利的眼神彷彿有透視力般的能對她的思緒一目瞭然。
胭脂無話可說,只是靜默地點點頭。
「那個女人怎麼就是說不聽?看來,我得給她點顏色瞧瞧了。」他的語調冷冽,雙 眉不悅的攏緊。胭脂一聽他這麼說,立刻抓住他的手,「不要……就讓一切都過去吧! 再爭執也於事無補啊!」想想妲己也是挺可憐的,自己又何必再和她計較呢?
反正她來金國的目的不過是救爹,根本沒有想要得到其他的東西,何況是這個敵人 的愛?
「你就是這樣,什麼都不計較,可是她呢?每一步都想置你於死地,那樣的女人真 是太狠了!」完顏恆非失控地握緊拳頭,全身蓄滿了勃發的怒氣。
他可從來沒有為一個女人發過這麼大的脾氣,為何會為了一個來自寶月樓的花娘而 動怒?
「以後……以後我少回去就行了。對了那個來自木爾國的貴客回去了嗎?」胭脂眼 珠子轉了轉,故意轉移話題。
「怎麼?對我的貴客那麼有興趣?」完顏恆非眉一揚,「知道嗎?他就是剛剛那個 雜碎。」他的雙眼一瞇,不難嗅出他周圍所瀰漫的煙硝味。
「哦!」胭脂柳眉一皺,「是他呀!」
完顏恆非勾起她的小臉,目光如火的凝視著她,「他心情不軌,以後少和他接觸。 」
「您放心,除了您,我對別的男人都沒興趣,也不能再遇見他了。」胭脂俏皮地對 他一笑。
「可是他對你倒是有興趣極了。」完顏恆非撇撇嘴角,冷聲一哼,渾身散發著一股 深沉難測的氣勢。
「您……您是吃味了?」胭脂見機不可失,一雙藕臂大膽地環住他的腰,水漾瞳眸 嬌媚地瞅著他。
「對,就是吃味,我可容許我的女人讓我綠雲罩頂。」
完顏恆非輕輕哂笑,渾厚的嗓音淺淺緩緩地繞著她的心靈深處。
胭脂微愕了下,又地他釋出一抹嬌笑,「其實,我認為您似乎挺好客的。」
「哦!怎麼說呢?」
「還記得您上回跟我提過凌威這個人吧?您不是為了他特地準備漢食,可見您真是 個好主人。」胭脂已開始一步步拭探了。
「這哪是好客?那個凌威只不過是我的階下囚罷了。」完顏恆非揚高一邊的眉,嘴 角發出嗤冷的笑意。
「既然如此,您又何必這麼禮遇他呢?」胭脂臉色一凝,被他這抹冷笑激得胸口頓 時燒起熊熊烈焰。
「我要是不過是他對兵法的解析,可惜他卻守口如瓶,絲毫不願意洩露半分,我只 好藉著滿足他的胃來還到目的了。」他冷著聲音,語氣裡出現了一股勢在必得的決心。
「原來如此。」聽他這麼一說,她的心底還真不是滋味。原來爹爹能活命至今全是 因為他尚有可利用之利,否則他的老命恐怕早就不保了。
「怎麼了?看你的嘴翹成這樣,我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話?」他輕握她的肩膀, 魅惑的低笑。「沒……沒什麼……我只是覺得那個人怪可憐的……」她撫胸口,經他這 麼一問,心頭竟出現了一股莫名的騷動。
「別為別人擔憂了,現在是你和我的時間。」他一把攬住她的身子,黝黑的瞳眸邪 魅地盯住她驚慌的小臉。
胭脂猛地抬頭,望著他那迥異的神采,和眼中閃耀的光芒,心跳聲直鼓動不停,身 子也緊張地顫動著。
「殿下……殿下,胭脂不懂您的意思。」她挪了挪身子想躲開他。
完顏恆非仿若知道她的意思,雙臂將她攬得更緊。他猛地將她抱起,直直地邁向他 的寢宮。
「啊——別這樣呀!殿下……」
他的手段極端專制,絕不讓胭脂有絲毫退卻的餘地。
進入房內,完顏恆非立刻將她輕放在床榻上,伸手撫摸著她細緻平滑的肌膚,指尖 所到之處徐徐點燃了火苗,而胭脂反抗的意識也逐漸融化……明知他是敵人,她不該臣 服於他的,可在他熟練的挑情技巧下,她卻抓不回自己的意識,也反抗不了他。
「你是我的,胭脂。」他深不可測的眸光直凝著她那閃爍著紅暈的臉頰,嘴角勾勒 起一抹狩獵者獨有的詭魅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