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偷心也犯法 第八章
    躲在被窩裡低泣的翩翩,從不知自己何時變得這麼孬了!女人愛哭的劣根性她竟也  染上了,這怎麼成?  

    但她就是抑不住心底漸漸蔓延的委屈,奪眶而出的淚卻怎麼都止不住。最後,她放  棄了,不再與自己的心理與生理抗爭,要哭就一次哭個夠吧!  

    每一思及項楚雲與睿睿現在就窩在芙蓉帳內,不知在搞什麼鬼,她就忍不住醋意橫  生、胃部抽搐,屋內能砸的、能扔的無一幸免,簡直可以以滿室狼籍、慘不忍睹來形容  。  

    唉!女人,依然逃不過愛哭、愛吃醋,愛鑽牛角尖的宿命!  

    怎麼辦?翩翩驚惶的抓緊被子,她明白了,她愛上他了是吧!愛上了那個唯我獨尊  、自命不凡的家伙。  

    天,她怎麼會愛上一個男人!  

    她似乎都已經看見當項楚雲知道這件事時的可惡嘴臉。與鄙夷不屑的神情、輕蔑低  俗的嘲弄。  

    她更可以想像大哥、二哥、三哥在知道這檔事時的驚駭表情,然後又是一陣嘲笑與  數落。  

    明明知道愛上他是她這一輩子的錯誤,為何她還要深陷下去,弄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呢?又為何明明曉得他愛的是睿睿,卻安著不願讓他兩結成眷屬的壞念頭?更差勁的是  ,她居然在得知睿睿是利用他的愛以完成自己的私利時,會有為他打抱不平,企圖揭發  一切的沖動?  

    如果不愛他,不就沒有那麼多傷腦筋的事發生了嗎?  

    撇開一切不是挺好的,為什麼她就是想不開?  

    風吹門扉,弄得嘎嘎作響;燭火微揚,弄得人影形低晃,沉浸在愁思中的翩翩,一  反往常的敏銳,對這些不尋常的改變卻視而不見,因為此刻,唯一放在她心中的幻影,  不是風兒,不是火光,而是……“啊——你怎麼進來的?”黑影覆頂,她猛一抬頭,看  到的就是那幻影,喔不!是真實的人。  

    他正用大拇指滑過她沾滿淚的臉龐,揚起一邊唇角,“你注意力不集中,我進來許  久了。”  

    “什麼?你走,別碰我!”她彈坐起身,看著他的眼充滿很意。  

    “哭得這麼傷心,這表示什麼?”項楚雲的話如和風,輕拂她的心。  

    “什麼?”她捏緊被子,不懂他到底在說什麼。  

    他緊瞅著她緊張忐忑的神情,順勢坐上床緣,“我想你是愛上我了,呃——可能不  止愛上,應該是你早已迷戀我了。”  

    “我迷戀你?你這個自大的家——”  

    翩翩憤而揮出的拳頭被他一把抓住,“姑娘家,不能老用拳頭解決問題。”  

    “我不知道除了拳頭以外,對你還可以用什麼?”他似笑似怒的低語直闖進翩翩一  顆無措的芳心,她也只能慍惱地僵住臉色。  

    “你可以耍耍小女人的伎兩。”他戲睇佳人。  

    “我不是……”  

    “你又來了!女人就是女人,衣服脫了,沒有人說你不是女人。”他湊近臉,溫暖  的鼻息刻意地、暖暖地吹拂在她細致的頸線上。  

    緊接著他又說:“拳頭只是男人解決問題的方法,而你們女人可以用撒嬌、用柔情  、用愛來解決男人。”  

    “誰要對你撒嬌來著?”她臉一殷紅,垂著頭藏起浮躁又不安的心思。  

    “這可以慢慢學,雖然我知道你拳頭也很厲害,櫻木花盜?”他緩緩脫口說出,卻  僅加重了最後四個字音。  

    “嗄,你知道了?”她記得她並沒告訴這裡任何一個人她的身份。  

    “你真的是一名被官府通緝多年的江洋大盜?”他瞇直狹長細眸,顯然不滿她的不  實隱瞞。  

    翩翩臉色猝變,“你打算告發我?”  

    “你以為我會?”  

    “你此刻不和睿睿在房裡溫存,寧可浪費時間跑來我這兒質間我,心思不已經很明  顯了?”不准哭!翩翩不准哭!但為何委屈的淚還是忍不住淌在自己交擰的手指上頭?  

    “你吃醋了?”楚雲掬起她的容顏,深清款款的問。  

    “才沒有,誰管你要跟誰溫存呀!你最好把我送進衙門,就再也沒有人會讓你看了  礙眼的。”翩翩用手臂一抹淚,語調中有無可言喻的挫敗感。  

    “你錯了,我不會把你送到任何地方,而是會將你藏在我身邊,因為我看你非但不  礙眼,而且上了癮。”他撩起她一綹垂在鬢邊的秀發,眼神是慣有的沉迷。  

    “你胡說八道——”  

    “別打岔!告訴我你愛的是男人。嗯?”他似鐵鑄般的雙臂各霸在她左右一方,將  翩翩囿在小小的圈圈內,粗獷的鼻息直噴上她的臉。  

    沒錯,這才是他在意的,他要她正常的接受男人。  

    “我……”翩翩躊躇了,她的心差點沉溺在他磁性的低語中。  

    可是……她說不出口。  

    “不承認還是不確定?無妨,我會讓你明白的。”他邪魅低笑,眼神像團濃霧,緊  緊包圍住她。  

    “睿睿呢?”翩翩不懂,他明明愛的是睿睿,而且睿睿也打算今晚以身相許了,他  哪來的時間跑來這兒戲弄她?  

    “我和她的關系說復雜也挺復雜,說簡單也挺簡單的,但是我現在不想提她。”他  開始動手解她的領扣,單手撫觸著她的鎖骨。  

    翩翩猛地抓住他的手,“不要,你要娶的人是她,但……我希望你提防她。”她不  希望他受傷害。  

    “你果然關心我,會為我著想。”楚雲漾了個大大的笑容,隨即將她緊緊扣入懷中  ,“小魔女,為了你我傷了多少神呀!睿睿她不過是我的表妹,她是年底就要成親沒錯  ,但新郎倌絕不是我。”  

    “你說什麼?”翩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為了能讓你接受自己是女人的事實,我煞費了多少苦心,為了讓你明白對我的愛  意,我更是買通了睿郡主演出這場戲。”他的目光在她臉上深深梭巡著,瞧她那捉襟見  肘的窘樣,心裡溢滿了喜悅。  

    “你們腳本編得不錯,演技也不錯。”翩翩性感豐潤的唇抿成一道諷刺的微笑。  

    “謝謝你的恭維,為了愛你,你害我欠了別人一份人情。”指腹隨著鎖骨起伏處,  他輕輕往下探索,覆上她高聳的胸,“很好,你終於不用束布了。”  

    他俯下身,含住那蓓蕾,輾轉廝磨、輕掐細揉,令翩翩完全沉溺在這份溫柔的遐思  中。她不懂自己為何會讓他得逞,她可以拒絕,卻寧願享受這份心蕩神馳的感受,況且  想忽略他那磁性低柔的嗓音誘惑的確沒那麼簡單!  

    見她不再反抗,項楚雲嘴角揚起一道滿意的弧度,兩道炯黑的目光鎖住她細膩沉迷  在欲念中的嬌顏。  

    他的大掌沿著她凹凸有致的曲線,隨著女性化柔美的膚觸,楚雲已迷眩於肉體的情  狂與翩翩激情的呻吟中。  

    他的舌更像條狡猾的蛇,任其在她的身軀旋轉游走,像只饑渴的狼正品嘗親吻著他  的小綿羊,那來自下腹處深邃的渴望也逐漸擊敗了他僅存的理智。  

    不,他不能急,得讓她享受到身為女人的樂趣,否則他之前的一切努力不都白費了  嗎!  

    翩翩雙手抓緊床墊,忍住想破口吶喊出的呻吟。這就是屬於男人與女人間的游戲嗎  ?為何讓她如此的難受?  

    當他的魔掌探進她兩腿間的幽暗角落時,翩翩猛然驚醒了,她失控的大喊:“不行  ,快停止……”翩翩心裡明白,再這麼下去,她絕對會完全沉淪,讓他予取予求。  

    “還要我停止嗎?”他輕輕揉搓著她那粉紅瓣蕊,舌尖則挑逗著她的肚臍內側,輕  啃細舔,讓她因得不到該要的滿足而拒絕不了他。  

    翩翩發覺體內的血液與欲望都奔騰不休,想激昂出口的歎息全梗在喉間。對,她好  像還不夠,卻不知還要什麼?  

    自然而然的,她弓起身子,以一種懇求的眼光看著他。  

    “別急,我會給你的。”很快地,他褪去身上的衣物,再度壓上她身時,他已不著  片縷,映在翩翩眼中的即是他一身宛如希臘戰神的結實身軀。  

    翩翩驀地紅透了耳根,她想:原來這就是男人的身體?以前她還一味地想當男人,  看來差太遠了。  

    一波波滾湯的激流在她體內翻騰不休,此刻是一種期待,她知道一定還有什麼,只  是她不明白他為何還不動作,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癡迷地看著她。  

    楚雲微微下壓,讓自己的亢奮帖近她的女性禁地,這種接觸令她倒抽了口氣,卻不  想逃避。  

    他埋首啃嚙著她的頸窩,柔聲說著:“放輕松,無論什麼,一下子就過去了。”溫  柔的呢喃方落,他已沖刺進入她的處女地,隨著緩慢的波動所帶來的快感,讓她漸漸忘  卻那種莫名的痛楚。  

    直到她耐不住地也向前移動,楚雲才松口氣的全力沖刺,剛猛且不失溫柔的舉動,  將翩翩帶到另一種不可自拔的漩渦中,只能任其載浮載沉、沖高飛低……所有的一切都  停頓在彼此失控的吶喊中。  

    ※※※  

    “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身份?”  

    翩翩倚在他壯碩的胸膛上,心底除了滿足的喟歎,對他更有股難以言喻的愛意在胸  中滋生。  

    他是對的,一個女人怎能一輩子以男人自居?除非她尚未找到能真心托付的人。  

    “不要問可以嗎?”楚雲不希望帶給翩翩壓力。倘若林幗梁要找他碴,翩翩必然有  危險,他是不是該送她回東北呢?  

    “為什麼?”她挺起上半身,疑慮不已。  

    “這很重要嗎?”他漾著一張不怎麼自然的笑容反問。  

    “當然,你少騙我了。我知道你似乎在知道我是櫻木花盜後很為難,你別跟我打馬  虎眼,我看得出來。”她據理力爭,一點也容不得欺瞞。  

    “剛成為我的人,就那麼了解我了?”他彎著笑眼,故意忽略她眼中的急促。  

    “你別轉移我的注意力!”翩翩臉上布滿紅雲,用力敲著項楚雲的胸膛。  

    他無奈的吟歎了一聲,“我送你回去東北海拉山好嗎?”  

    “什麼?用過後就棄如敝屣?”她暴跳起身,蹙緊秀眉,難堪、復雜的情緒同時湧  上心間。  

    當初他是用盡心思、耍盡花招要留下她,為何在她把一切都獻上後,就迫不及待地  想將她趕走?  

    難道她櫻木翩翩難得付出真情,就遇上個愛情大騙子?  

    “翩翩,你誤會了!我是擔心……”他壓住她激動的身子,以昂烈的雷吼聲喊住她  。她可以罵他,卻不能誤會他的心意。  

    “擔心什麼?”她聲調淒楚無依,輕得像是在輕囈。  

    “別問那麼多,我不會害你的。”  

    “你是不會害我,只是想趕我走!”她吶喊著,深幽的眼瞳中波光瑩瑩。  

    “不是的——”他急急咆哮,猛然將她扣進懷中,他絕不能在剛得到她後便失去她  ,“你知不知道有人想對你不利?甚至已有人決定拿你來……”  

    干嘛呀?他為什麼跟她說這些,讓她煩惱?  

    “拿我怎麼樣?”  

    “我們天一亮就回櫻花鄔,別再問了。”他陰鷙的眼神凝住室內的氣氛,不願再提  這些傷神的事。  

    “拿我要脅你是嗎?”一向迷糊的翩翩,竟突然變得聰明了。  

    “翩翩……”一陣驚愕在楚雲眼中浮現,他欲語還休。  

    “我不走,不要扔下我,我可以獨善其身,不會影響你,更不會讓自己成為別人威  脅你的籌碼。”在翩翩深棕的瞳眸中含帶鎮定與自信,只要不讓她離開他,要她干嘛都  成。  

    而且她更想瞧瞧是誰看她不順眼,敢找她麻煩!  

    “不可以,你要聽話,林幗梁不是好惹的,從現在開始我得全力對付他,不能分心  照顧你。”聽了她的話,楚雲身體緊如弓弦,仿佛將會發生什麼事似的。  

    “我不用你照顧,我只要你答應我,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有你,好不  好?”  

    她那近似懇求的軟語,聽在項楚雲的耳中能不心悸感動嗎?  

    “唉!也罷。好,我答應你,有你的地方就有我,有我的地方就有你。”項楚雲執  起她的手,唇線浮起一道溫柔的笑意。  

    對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孩兒,他怎能故作無情,又怎能收起早已滿載的關心?愛她之  心好比金石,堅而不熔。  

    “楚雲……”翩翩禁不住逸出一聲歡欣的歎息,無論如何她都不會連累他,也希望  自己能有幸守候他一生。  

    ※※※  

    項楚雲苦惱不已的站在吟書間窗邊,對著外邊漫舞的麈煙而漸起愁思。只因前天徐  慶又捎來了第二封急箴,上面指出:林幗梁已派遣大批官員前來項王府,准備逼他交出  翩翩,否則將以王爵窩藏江洋大盜,知法犯法之名逮捕他。  

    他一個堂堂三皇子嫡傳項王府,居然得受林幗梁的脅迫,這還有天理可言嗎?無論  如何他也不會讓翩翩受委屈,即使是下地獄、吃牢飯也再所不惜。但令他小安的是翩翩  的任性,倘若自己真是被捉入獄,她鐵定會因劫獄犯下滔天大罪,這豈不更糟!  

    算算時間,該來的人也應該快到了吧?  

    為擔心翩翩會遇上這些家伙,他已事先麻煩諾安帶她出去逛逛市集,也幸而翩翩向  來玩心就重,並未意會出他的意圖,只希望她回來後千萬別怨他。  

    “稟王爺,外頭有兩位自稱是東北巡捕之人求見,他們身上都帶有林丞相的手諭,  所以屬下已請他們入廳恭候。”一名小廝必恭必敬地站在屋外傳訊。  

    “我懂了,你下去吧!”項楚雲沉穩的下令。不出他所料,來得還真快!  

    “是。”  

    待僕人跫音已遠,項楚雲才驀然轉身,在案上留下一張紙條後,隨之進入大廳,他  倒要看看林幗梁到底安著什麼樣的野心。  

    穿越幾處拱門回廊,不遠處便看見站在廳門處的兩名陌生男子。想當然耳,他們必  然也看見他了。  

    “閣下是?”項楚雲走近他兩,眼神中有著警戒;實因這兩名捕快氣質出眾,體魄  亦不弱,可能是東北官方之菁英,也是林幗梁專門為對付他所精挑細選的吧!  

    “我們是東北巡捕,特別來此請項王爺至東北一游。”捕快杜卿客氣有禮的說道。  

    另一人盧方更說:“東北雖不如江南物產富饒,但景致不錯,尤其是秋景更為動人  ,趁秋意正濃,項王爺可來咱們那兒賞楓或對月吟詩都行。”  

    “是嗎?”楚雲冷冷笑說:“可惜我沒什麼空,公務太忙,有負兩位巡捕好意,真  是抱歉呀!”  

    “王爺不必抱歉,你這一趟是走定了。”杜卿目光微爍,表現出他的倨傲。雖說項  楚雲一向被人尊稱為清明正直,但窩藏盜匪一事可不是開玩笑呀!  

    “你們不過是區區捕快,敢押我?”  

    楚雲堅毅方正的臉形宛若刀鑿,鷙猛狂狷地對杜卿二人投以注目禮,那抹孟浪冷硬  的氣勢讓杜卿及盧方二人不自覺地打個哆嗦!  

    “項……項王爺請別違令,我們手中可是有林丞相的手諭。”兩人不約而同的說道  ,但已無剛到之時的氣魄。  

    “林丞相雖官拜一品,但是……你認為我還需看他的臉色嗎?”  

    項楚雲一步步趨近他兩,將其逼上大廳死角。  

    “王……王爺……”  

    “如果我不走,你們打算如何?”楚雲乘勝逼迫,鷹眸變得無比鋒利,光芒直透人  心,在他眼中這兩個捕快的架式形同虛設,他壓根看不在眼底。  

    林幗梁,你這個不打自招的家伙,居然為了貢品起了邪念,只是不知涿部這次將進  貢哪種物品能引起他的注意,並甘冒大不韙之罪名而強行占有它。  

    “林丞相交代搜府,找出櫻木花盜。”  

    在杜卿示意下,盧方不怎麼自然地開了口。  

    “你們敢?”項楚雲極具男性魅力的臉射出寒芒,兩道濃眉聳入雲霄,攢起兩簇高  峰。  

    顯而易見,他正在強忍著殺人的沖動!  

    “我們是不敢。”他兩拱手作揖,一副不敢違抗的模樣。  

    “那麼你們又怎麼有把握押我回東北,搜我項王府,只憑他的手諭嗎?”冷凝的空  氣僵持在兩者之間,那二人登時像個泥人似的杵在當場不敢有所動作,只能猶豫地看著  對方。  

    “這……如果不是被逼到極點,我們是不該對王爺拿出……”盧方頓了頓,不知如  此一來會不會有以下犯上之嫌?  

    當初他們可是抱著孤注一擲的心態前來,但當他看見項楚雲那股正氣凜然的氣勢後  ,卻舉棋不定了。  

    他當真有窩藏江洋大盜嗎?  

    “拿出什麼?你們就直說吧!”楚雲雖如是說,但全身已呈警戒狀態。  

    “這是林丞相所交代給我們的皇太後親賜之扶龍杖,見杖如見人,項楚雲,你還不  跪下!”杜卿以戰栗不休的雙手取出置於華麗橡木盒中的扶龍杖。  

    “扶龍杖!”  

    項楚雲怎麼忘了?當年林丞相之母與皇太後為幼時摯交,皇太後特頒“扶龍杖”予  林府,以鞏固林家在朝廷中永不磨滅之勢力!  

    “項楚雲見杖下跪,皇太後千歲千千歲。”他立即跪地拱手接物。  

    “王爺,櫻木花盜若真在你這裡,麻煩你把他交出來吧!否則……”盧方頗感為難  。  

    “我府中絕無窩藏人犯,倘若你們真要我走這一趟,悉聽遵便。”  

    他手中仍緊握住那根扶龍杖,即便一萬個不願意,他也不能違令。  

    “那麼屬下冒犯了,王爺請吧!”  

    盧方雙手接過扶龍杖,單手朝外舉提,“門外我們已備快馬,一切都已准備妥當,  只需王爺動身即可。”  

    項楚雲輕歎搖頭,“看來你們已做了萬全的准備,更是篤定我非走這趟不可,罷了  ,那走吧!”  

    他甩袖翩然邁步出府,走至大門與總管交代了數句,“轉告安郡主,我過幾天便回  來,請她別擔心,還有翩翩……”他沉吟了會兒續道:“府中之事暫時交由你處理,大  事等我回府後再辦。”  

    “王爺……”畢總管急忙喊住他。他人雖老心可不老,剛剛那排場並非請王爺去作  客的呀!  

    “沒事的。”楚雲回首輕拍他的肩,隨即旋身毅然決然的離開了他的視線。  

    他沒把握此行是否能再回來,唯一糾葛在他心底的怎麼老是翩翩那張含愁帶怨的臉  蛋呢?  

    她會恨他的不告而別嗎?  

    ※※※  

    正如項楚雲所料一般,翩翩回府後看見他案上留下的字條,正是暴跳如雷外加心急  如焚,他到底是去哪兒了?  

    簡單的數字僅說明他將出趟遠門,也沒說明何地何事何因,這教她如何能放寬心等  他回來?也由此可見,項楚雲早就料到自己會走上這條路,故而預先留下這張字條吧!  

    經過翩翩調來府中所有大小僕役查問之下,才知項楚雲是被東北衙役捕快帶走,這  又是怎麼回事呢?  

    “翩翩,拜托你別踱來踱去了,快告訴我這下該怎麼是好?”諾安整個腦袋本就空  成一片,再加上翩翩急躁的表現,她更是一點兒主意也沒了。  

    如果睿睿還在,便可多個人想法子呢!偏偏她才剛離去就發生這種事,這下可就更  亂了!  

    “你別煩,我正在想辦法。”翩翩雙手交擰,正苦思不出主意。她不能理解,為何  楚雲會自願跟兩個捕快離開,憑他的官爵是可以拒絕的呀!  

    然,更讓她心口隱隱作痛的是,不用猜,她也清楚這必和她櫻木花盜的身份有關,  否則怎會有這種巧合呢?  

    還記得那晚,他不停說著要將她送回櫻花鄔的一幕,是不是在那時候他便知有現在  的事情發生?  

    喔,她實在不願再想像下去了。  

    “我打算回櫻花鄔一趟。”最後,她下了決定。  

    “我也去。”諾安聞言,二話不說的表示著。  

    “不行,項王府中已無人主事,你若再離開必會引發紛擾,還是先留下吧!”翩翩  好言相勸,沉穩的口氣像是發令,讓諾安不能拒絕。  

    “好吧!若有消息一定得讓我知道。”  

    “一定會的。”  

    翩翩雖已坦白自己的女兒身,但仍是一身男裝打扮,只因她不習慣;而楚雲亦不想  一時半刻就改變她,只要她心中有他,凡事可以慢慢來,他願給她時間。  

    “還有……你若看見了櫻木藍勳……是否能替我……”說到難堪處,諾安有些言不  由衷。  

    翩翩心領神會地一笑,“放心,我會替你向他問好。”  

    繼而,她便蹬上快馬,呼嘯策馬離開。  

    ※※※  

    經過三天的辛苦跋涉,翩翩終於回到了櫻花鄔。  

    她的出現不僅帶給鄔內每個人興奮感受,更令所有人感覺出她潛意識裡的改變,一  種說不出的改變!  

    “翩翩,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首先與她打照面的是櫻木龍越,數月不見,少個人  抬槓耍嘴皮,他還真是想念她。  

    “我才剛到。”翩翩快步走進屋內,為自己倒了杯茶,咕嚕一口喝個精光。  

    唉!連趕三天路,還真快累懷了她!  

    “是你?翩翩!”連接後面的布簾被掀開,透出憫兒與蘭薇兩張錯愕的俏臉。  

    “沒辦法,想念你兩的廚藝。”她攤攤手,露出最迷人且最蠱惑人心的笑意,雖然  她心中早已被項楚雲的安危擠得洶湧難抑。  

    “什麼我兩!應該說憫兒才是,我只不過是她身旁的副手兼打雜的。”蘭薇自嘲自  己的廚藝是一級“菜”!“我的手藝甚至還不及你一半呢!翩翩,真不知是誰好福氣能  娶到你?”  

    她無意的一句話。卻招來翩翩頸項、耳根處一陣潮紅。這種大大的轉變,怎會逃過  蘭薇那觀察入微的雙眼!  

    “翩翩,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蘭薇突如其來的一問,不僅是翩翩錯愕,就連  憫兒與龍越也睜亮好奇的雙眼。  

    “我瞞你們什麼了!”她死不肯說,只因尚未調整好心情。  

    “你戀愛了。”  

    霍地,櫻木凌澈的磁性嗓音遠遠地勾起每個人的興味,他站在門際似笑非笑的唇形  更是引來許多人詫異的眼光。  

    翩翩戀愛了!這不足為奇,問題是對像是男人抑或是女人?  

    “大哥?”翩翩瞠大眼睛,頂著一張殷紅的臉卻扯不出半個字。  

    “他就是項王府的項楚雲。”  

    凌澈簡單的一句話正好擊中翩翩的心竅深處,她胸口又是驀然一震!難道她臉上把  這檔事寫得那麼清楚嗎?  

    不由自主的,她撫了撫自己的臉龐。  

    “別摸了,已經鮮紅得像只煮熟的蝦了。”凌澈輕撇唇角,樣子不像是取笑,倒像  是喜悅。  

    喜悅什麼?是她“改邪歸正”、“棄暗投明”,不再以男人自居了嗎?  

    “翩翩,大哥說的可是真的?”龍越第一個露出緊張的神色。老天,翩翩愛上男人  了,他是不是該去街上買個爆竹來放放呢?還是去貝爾湖畔辦個十來桌酒宴大肆慶祝一  番?  

    “翩翩,恭喜你了。”憫兒與蘭薇也異口同聲道。  

    “拜托,你們在干嘛?好像我櫻木翩翩沒人要似的。”她氣呼呼地雙手叉腰,眼神  一黯地大吼。  

    “咱們大伙兒都想為你歡呼。”龍越對她擠眉弄眼道。  

    “你們先別高興,她的心上人有難了,否則她玩得樂不思蜀,哪會記得咱們這些兄  弟呀!”  

    凌澈老是說些一嗚驚人的話,不僅冷住了熱潮,也懾住翩翩的心;使得她強築起的  堅強面具頓時瓦解,流下黯然之淚。  

    “你怎麼知道的?”翩翩啞著聲說。  

    “你以為你這一去數月無聲無息,我這個做大哥的一點兒也不緊張、不擔心?”凌  澈眸中出現了少有的責難之意。  

    “大……哥。”  

    “我不只一次前往吉林偷看你,就連你二哥、三哥也輪流去探望過你,你受傷之事  也逃不過我們眼中。”  

    “只是我沒大哥的聯想力,能猜出那姓項的家伙喜歡上了咱們家不男不女的丫頭。  ”龍越這句話倒是又毒又辣,但也帖切得很。  

    “大哥,二哥……原來你們……”完蛋了,她怎麼還有臉站在這兒?當初又是誰信  誓旦旦地在這同樣的地點大放厥詞——她櫻木翩翩討厭當女人,一輩子都不會喜歡男人  !  

    “現在已不是害臊的時候,當務之急是怎麼救出項楚雲。”凌澈霍然道。  

    “救出?”翩翩愕然,他這句話的意思是……“在你尚未回鄔之前,我們已在東北  聽到風聲,京城林丞相打算拿你來威脅項楚雲,可見他對你用情至深,即便是自由受限  ,也不願抖出你的下落。”  

    “林丞相!我又沒招惹他。楚雲人呢?”翩翩的雙拳不自覺地緊握,大哥的話讓她  感動得無以復加,救項楚雲之心更是深切了。  

    “因為項王爺阻礙了他謀奪私利的計畫。你放心,我已派藍勳跟往,我想林丞相應  該還不敢對他做出什麼絕事,畢竟他仍是王爺之尊。”凌澈頓了會兒,“除非他先斬後  奏。”  

    “先斬後奏?”這犀利如鋒的四個字如刀刃般刺進翩翩的胸口,她當下一窒,全身  有如陷於冰窖中,被一陣陣刺骨的寒怵扎得千瘡百孔。  

    怎麼會發生這一堆讓她莫名其妙的事呢?  

    “他或許會仗著手中的扶龍杖將項王爺廢除王位,繼而迫害他的性命。”  

    “大哥,你別說笑了,這一點兒都不好玩。”林幗梁再怎麼位高權重,也不能廢除  一個王爺的爵位。  

    “我不是在說笑,或許你尚未搞清楚“扶龍杖”的權威之處,它可是除了聖令外,  無人能敵的護身符,再說聖上位居京畿。天高皇帝遠,根本防不勝防。翩翩,你願意救  他嗎?即使有危險。”凌澈突然一問,表情頗為凝重。  

    “當然願意,有什麼法子?”上刀山、下油鍋,她櫻木翩翩眉頭也不會擰一下。  

    “聽說林丞相在邊防一帶搭建別館,准備三天後在新別館招募丫鬟、廚娘,你若能  混進其中,不難打聽出項王爺的下落。”凌澈別有深意的看著她。  

    “這……這不就要穿女裝嗎?”天哪!她不是不敢穿,而是穿在身上都不會走路了  !  

    “翩翩穿女裝?哈……”龍越聞言更是笑不可遏,一副看不起翩翩穿起女裝的模樣  。這不難想像,一定和鎮上的張大嬸一樣,拐著外八走蓮步,能看嗎?  

    “櫻木龍越,你這是什麼表情。剛才我還以為你有那麼一點兒關心你老妹呢!原來  全是幸災樂禍!大哥,我決定了,無論如何我一定要被甄選上。”為了龍越嘲笑的嘴臉  ,更為了打探項楚雲的下落,她是非去不可。  

    “那好,蘭薇、憫兒,翩翩的儀態就交由你們兩位,盡可能在三天內將她訓練打點  完成。”  

    既然翩翩同意,那就事不宜遲,得趕緊動手准備;至於他們三個做哥哥的也不能閒  著,外頭接應的角色就交由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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