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小庫的行動失敗後,燕亞-與燕亞萍連夜趕回了燕王府,為了做偽證而準備,希望能瞞過聖上。
而今只怕消息傳到聖上耳裡,到時恐怕連死都無法留個全屍。
真不該答應燕亞萍讓小庫這小子再度偷襲景祥王府,他早該料到會有這樣的下場才是,憑小庫這個膽小怕事的傢伙,他能盡忠到幾時?
「哥,現在怎麼辦?」燕亞萍憂心仲仲的說。
「什麼怎麼辦?你說呢?還不是你出的爛主意。」
燕亞-氣憤難平,本來還沒證據被他們抓到,這下可好,自個兒雙手奉上,還有什麼話說。「我是為你著想耶!你不是一心想找景祥王出氣嗎?我幫你還不好!」燕亞萍將手中長鞭用力一抽,桌上茶壺立即一分為二。
「簡直是愈幫愈忙,我不需要!」燕亞-拿起其中一半破茶壺,用力以掌力給捏個粉碎。
「哥,你從不曾罵過我的,就一夜之間你變得好凶喲!」在燕亞萍印象中,燕亞晏一向是個好哥哥,從不曾對她大聲吼叫過,然而今晚他已經咆哮了不下數十次。
「我……萍妹,我也不想如此,可是你知不知道出了這麼一個差錯,可會賠上咱們燕家上百口的性命啊!」
由燕亞-臉部扭曲的表情中,燕亞萍可瞭解他的擔心是真的。的確,為了自己一時的固執而鬧出這麼大的一件事,難怪哥哥要怪她了。
「對不起,哥。」燕亞萍個性高傲,很少向人低頭的,即使在她哥哥面前也一樣,如今她居然會主動低頭向他陪不是,看來她也是後悔了。
「算了,唯今之計只有想辦法挽回了。」他懊惱,事情怎麼會演變成如此地步!
「哥,不如咱們一不做二不休,跟他們卯到底了!」才沒一會兒工夫,亞萍愛鬥狠的劣根性又犯了。
「你!你難道還不知檢點,那個方默說得對,我是該好好管教你了。」他好不容易澆熄的火氣又被挑了起來,陰惻惻的說。
「那你說現在還有什麼好方法,在聖上面前認錯嗎?你不要命了呀!或許我們現在已成了通緝犯也說不定。」燕亞萍憤慨,為何他總是沒辦法丟開一切不必要的包袱,勇敢去做;當初會失敗,也就是因為他不夠凶狠殘忍。
而方默的影子一直環繞在她心上,她絕不讓那個丘紫若輕而易舉的得到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屬於她的,那種軟弱的女人不配!
「那我們該怎麼做?」此時此刻的燕亞-全無主意了。
「找那女的下手!」她就是瞧紫若不順眼。
「不行,我不答應。」想不到被燕亞-一口給否決了。
「怎麼?你捨不得?奇怪了,你們男人怎麼都喜歡那種弱不禁風、矯揉造作的女人呢?」燕亞萍嗤之以鼻道。
燕亞-內心風起雲湧,掙扎不已,「可惜她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她眼中只有那個方默。」「那好。咱們說好,如果我的計策成功的話,那個女的歸你,男的歸我。」燕亞萍艷麗的臉上泛著詭譎的光芒。
「你當真要抓她?」他顯然猶豫不決。
「我們拿那女的做餌,就不信方默不聽話。」她寒森的笑了。
燕亞-原本稍有遲疑的心,終於拗不過燕亞萍強而有力的說詞而動搖了,「好吧!由你拿主意吧!」
「好,那過兩天等景祥王府的守備較鬆懈些,我們就動手。」她已決定與他們周旋到底。
「怎麼做?別忘了方默武功不差,不會讓你輕易得手的。」燕亞-提醒她,千萬別得意忘形。
「老哥,那你的功夫是做什麼用的,雖敵不過他,但至少可以替我纏他一陣子,我就趁這空檔抓那女人。」原來所有的計劃全在她腦中盤定好了!
「想不到我燕亞-堂堂一位王爺,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聽了燕亞萍的計策後,他自嘲不已。
「別這樣,哥。或許局勢會反轉也不一定啊!」她就是不喜歡他這副軟弱無常的個性,只好盡其所能的鼓勵道。
「我沒那麼貪心,只求能保住燕家所有人的性命。」
後悔及感傷緊緊環伺著他,慘澹的月光透過紙窗映在他臉上,更凸顯出那抹蕭瑟與無助。
「我會盡力的。」她不改初衷,下定破釜沉舟的決心。
***
今日景祥王進宮,特將燕王盜取軍事部署圖,意欲謀反的證據呈報聖上。
聖上得訊,龍顏大怒,立即下令全面拘捕燕亞-與燕亞萍兄妹,並廢除燕王之爵位,黜為平民。
燕亞-兄妹得知後,立即逃離燕王府,前往「峰霞嶺」,投靠他們一手提攜的「黃山五煞」。
「燕王,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太不可思議了!」黃山五煞的頭兒黃秋雄訝言道。
「還不是你們,上回要不是你們失手的話,也不會弄到這種地步。」燕亞萍愈想愈激憤,最後忍不住指著他們的鼻子破口大罵。
「郡……主。」黃山五煞畏首畏尾的,沒一個敢出頭。
「我已經不是什麼郡主了,這下你們滿意了吧!」長鞭一抽,正中其中一人的腳踝,疼得他哇哇大叫。
「萍妹,不要再意氣用事了。」燕亞-奪下她的長鞭,無奈於她的跋扈任性,現在他倆已淪為投靠者,若不是「黃山五煞」念於舊情,他們大可置之不理。
他繼而汗顏地轉身對黃山五煞道:「請你們別介意。」
「王爺,您千萬別這麼說,郡主說得對,是屬下無能。」江湖人首重個義字,黃山五煞便是這個字的奉行者。
「我和亞萍或許要在你們這兒打擾個幾天,直到報了仇為止。」他疲憊不堪的神情已不復從前的意氣風發。
「王爺和郡主儘管住下吧!有需要我們的地方儘管吩咐,黃山五煞定會盡力而為。」黃秋雄恭謹回道。
想當年他們五人因在黃山集結成盜,四處偷竊壓搾當地百姓,最後被官方通緝,幸而在逃亡途中遇上燕亞-兄妹,由他們做掩護,以逃避官方追緝行動,並豢養在「峰霞嶺」,以備差遣。數年下來,他們不負重望,的確為燕王排除了不少心腹之患,但唯有這一次,方默給他們結結實實的吃了頓苦頭。
這怨氣「黃山五煞」至今還未消呢!
「過兩天,我準備將方默身邊那個女的逮回來,到時候你們好好的看著就行了。」燕亞萍莫測高深的笑了,彷若一切都已勝券在握。
「沒問題,這點兒小事就包在咱們兄弟身上吧!」
黃山五煞亦扯開嘴角淫笑著,唯獨燕亞-緊鎖愁眉,露出一抹忐忑難安的神情,他沒把握自己這樣的決定是對抑或是錯?
***
南陽城內,熱鬧非凡,四處都是喧囂的人潮,巧芯偎在玉延身邊,神情愉悅地向四周張望著,活像「紅樓夢」中的劉姥姥進大觀園的好奇模樣。
「玉延,你瞧,那兒有雜耍耶!咱們過去瞧瞧好嗎?」她拉拉玉延的衣袖,快樂的像只小鳥兒。
「瞧你,好像我從沒帶你出去玩過似的,這很傷我的心喲!」玉延故作一副受傷的表情,逗得巧芯開心的笑了。
「這不一樣嘛!常聽人說江南春色無邊,美女秀麗如雲,如今一見還真是不同凡響。」她一本正經的說道,那毫不矯飾的表情令玉延疼愛不已。
「這裡的風景我是無話可說,但沒一個美女能看進我眼底的。」他促狹的笑說。
「真的嗎?我可不愛聽甜言蜜語喲!」她亦俏皮的頂回話。
「我承認我說的是甜言蜜語,但也絕對是真話。」他舉手做發誓狀,漂亮的黑眸閃過無限真誠。
「逗你的啦!瞧你!」她點了下他英挺的鼻尖,巧笑嫣然。
玉延冷不防的攫住她的小手,握在掌心,「不准你再試探我的真心了,這樣太侮辱人了。」「你也真是的,開個玩笑都不成啊!」
她忍俊不住的噗吭笑出聲,其心靈深處也因玉延的話渲染成一片溫暖柔情。
「巧芯,你知道嗎?我最喜歡見到的就是你這種真實的笑容。」一抹更濃更深的愛意自玉延眼底泛開。
「不知道紫若她們已到達蘇州了嗎?她是否也博得方默的真情?」她動容之餘,也沒忘記此行的目的。
「你放心吧!對他們我有信心。」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在他唇際展現。
「為什麼?」
「因為方默愛她,就像我愛你一樣。」他信心十足的說道。
「你知道?可是我覺得他太冷又太硬了,這樣的愛我擔心紫若承受不了。」巧芯噘起唇,似乎對方默的冷酷個性挺不滿的。
「這就不用你去擔心了,我相信紫若甘之如飴。」況且剛烈如此的方默,也只有荏弱如水的紫若可感動軟化他。
「但願如此,我會祝福他們的。」
驀地,一陣激烈的鼓掌聲自雜耍團那邊傳來,巧芯興奮的轉身正準備加入其中時,突然被牆邊的一張通緝令給吸引了注意力。
「延,你看這是什麼?上面怎麼會有方默的名字?」巧芯雖沒念過什麼書,但自從認識玉延後,他每天給予授課,現在的她已沒幾個字難得了她了!
玉延一個大跨步,越過巧芯身前,仔細看著文內大意。
「是燕王與亞萍郡主。」他沉吟。
「王爺跟郡主也會被通緝呀?」巧芯也上前一步,專心瞧著畫像中的人像。這男的長得溫文儒雅、眉清目秀的,為什麼會被通緝呢?難道他就是燕王?而這女的就顯得凶狠多了,一看就不像個善類!想必她就是亞萍了。
「別忘了,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玉延提醒她這句前些日子他才教過她的詞。
「那方默呢?」巧蕊焦慮的問,她剛剛明明有瞧見這兩個字嘛!難道他也被通緝了?
「方默是被懸賞者,因為是他在景祥王府抓到證人的。」
「是他!」巧芯簡直不敢相信,一向事不關己的方默,會與皇族官方扯上關係!
「他還是變了。以前除了我的事,他是一概不過問的。」玉延掀起唇角,不著痕跡地笑了;或許這就是方默冥冥之中被紫若打動緊錮之心的開始吧!
「那他們現在還在景祥王府羅?」巧芯心忖:景祥王府不知在哪兒?如果不很遠,那麼她很快就可以和紫若見面了。
「應該是吧!」
「那它是在哪兒?很遠嗎?」巧芯臉上明顯的展露出一抹希冀。
玉延了悟地斜唇一笑,心知肚明的問:「想見紫若了是嗎?」
「嗯,你怎麼知道?」她綻出如沐春風的笑靨。
「知妻莫若夫,你說我能不知道嗎?」
「那你快告訴我,景祥王府在哪兒,我巴不得有翅膀能飛過去。」她雙眼亮熠熠的,眼波中流轉著一抹教人醺然神往的興奮光彩。
「那快走吧!它就在長江上游處,咱們腳程快一點兒,或許你過兩天就可以見著她了。」他臉上輕漾著一抹神秘的笑意。
「當真?」
「我什麼時候騙你了?」玉延搖頭歎息道。
「好嘛!那快走啦!」巧芯對他皺皺小鼻子,忙不迭地拉著他的手腕急急趨前直往。
***
暮靄深沉的夜幕中,蟬音唧唧,風聲沙沙,兩個蒙面黑影,身手俐落矯健的由後花園的矮牆躍進景祥王府,一前一後正快速穿越過後院,最後停頓在東邊一幢獨立的房舍前。
經黃山五煞打探的結果,方默的寢居應該是在這兒沒錯,燕亞-準備採取調虎離山之計,先將方默引到一旁,再由其妹燕亞萍單獨架走紫若,至於其中細節兩人於昨晚已商議了一夜,相信這應該是個萬無一失的計謀,且只許成功,不准失敗,否則他們燕家將不會再有翻身的餘地。
此時燕亞萍正躲在一旁,由燕亞-躡手躡腳地由窗口攀入。
在地上打地鋪的方默耳根輕輕抖動了下,生性敏銳的他,立即察覺有人潛入房內,然他卻不動聲色,嘴角只是略微勾起一陣輕笑,等著對方的攻擊。
陡地,方默想起尚在簾帳中的紫若,一抹擔心迅速爬過他心底,這個不速之客會傷了紫若嗎?
終於他半瞇起一道細縫,暗中窺視著蒙面人的舉動,這動作好熟,似乎在哪兒見過……
他沉思細想了下,會是他嗎?燕王!
他與他交過手,知道他的武功路數,不如就交手試試看吧!
方默運足內力,縱身飛起,旋腿一踢,正中此人下顎,亦踢飛了他的面罩。方默定睛一瞧,果然是他!
「燕王!」方默措詞客氣道。
「拜你所賜,我現在的身份已非燕王了。」燕亞-凝著面容,兩人各以其獨特的氣質暗中較量著。
方默的表情諱莫如深,氣定神閒道:「不錯,是我揭穿了你的陰謀,你這次冒著危險前來的目的,就是特地為了找我報仇嗎?」
「不錯,我不僅要報復,而且想找你一決高下。」
「我想你我心裡有數,一決高下就不必了吧!」他眉毛往上飆,臉上毫無笑意,營造出一種詭譎的緊張氣氛。
「咱們到外面去正式的比試一番,否則我不會服氣的。」
燕亞-已準備用計謀支開他。
方默瞄了眼床榻上、簾幕後的紫若,放心不下的說:「不用了,服不服氣在你,我沒空作陪。」
燕亞-的臉色猝然一變,難道他知道他們的企圖了?他的腦子繼而一轉,立刻恢復鎮定道:「好,你不去也行。憑我的功夫,你猜我殺得掉柳宗泰那老頭嗎?」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咱們就試試!」話語一歇,燕亞-疾勁地躍出了窗口,作勢欲往景祥王的寢居。
方默見狀,暫時顧不得紫若,立即以迅疾如風之勢追了出去;剛離屋不到一尺,他立即聽見紫若的喊叫聲!
幾乎是同步的,當燕亞萍挾持住紫若直往屋頂上衝時,方默也由紫若忽高的音調中判斷出他們逃離的方向,在屋外他就直衝雲霄企圖攔截下他們。
燕亞萍運足了氣,將真氣灌注在長鞭上,立即鞭揮瓦破;待她好不容易闖出屋瓦時,居然看見方默在彼端等著她!
「哥,你還不快來幫我!」她急呼,卻因氣力不足,顯些岔了氣。
燕亞-聞聲而至,盡力纏住方默,以便抓住空檔讓亞萍他們先行離去。
然,方默的功夫的確不容忽視!他只消一揮腿、一還擊,立即形成勢如破竹、萬夫莫敵的氣勢,搞得燕家兄妹一時心神不定,亂了手腳。
「方默,識相的話就離咱們遠一點兒,否則別怪我扭斷你心上人的頸子。」燕亞萍將長鞭繞在紫若的細頸,只要她一出力,紫若立即身首異處!
「紫若……」
首次,紫若由方默臉上看見痛不欲生的表情;首次,她發現方默的眼角會溢出淚來;首次,她發現他並非無淚、無情之人。
「我不打緊,你儘管動手吧!」
似感動、似欣喜的淚緩緩飄離了紫若的眼眶,她告訴自己,能知道這些她死而無憾。
「你這女人!」燕亞萍將長鞭用力一收,紫若白皙如玉的細頸立即被勒出一條深紅的血痕。「不要!」方默立即疾聲厲色的喝止住她,頸部青筋明顯地暴跳著。因憤怒而漲紅的臉龐微微抽搐閃爍著怒不可抑的恨意。
燕亞萍的手因他的注視微微一顫,差點兒鬆開了長鞭。「讓我帶她回去做客幾天,我不會傷她的。」懾於他的威勢,她的口氣、動作也逐漸軟化。
「別上她的當,他是想拿我來壓制你,不要讓她得逞!方默,我死沒關係,千萬別中了他們的伎倆。」
紫若苦苦哀求,她不願方默因她而為難。
「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氣上了頭,燕亞萍又想故計重施!
「你敢再動她!」方默放大聲浪,凶狠陰森的語調足以教人退避三舍;他眸底射出寒光,直逼燕亞萍箝制住紫若的那隻手上。
「我可以不動她,只想請她回去做客幾天,只要你退後幾步,我保證不傷她。」燕亞萍雖懾於他的氣勢,但仍勉強自己勇敢對應,她絕不能讓到手的鴨子給飛了!
「作夢!」方默嗤鼻冷笑道。
「方默,舍妹向來吃軟不吃硬,你就算武功再好也保不了的姑娘的安全,不如將她交給我,我不會讓亞萍傷她的。」燕亞-一直保持著警戒狀態,小心翼翼地守在紫若身邊,怕一個不留神讓方默乘機奪走她。
方默靜默不語,屏氣凝神地評估著目前他的勝算有多大,最後他不得不放棄,因為燕亞萍的手須臾不離紫若的頸部動脈,如果貿然行動,太危險了!
最後,他只是默默地看著紫若,那眼神像是訴說:放心,我定會去救你的!
紫若彷彿看懂了,她釋出淺笑,「你可以不用管我的,知道你有這份心我已經很高興了,拿下他們吧!」
亞萍聞言,赫地收緊指力,紫若痛苦的緊蹙眉頭,但為了怕方默顧忌,她始終未吭半聲。
「住手!」目睹此一狀況,方默深感全身血液瞬間流失了。
這情景亦一一落在燕亞-眼底,他不禁心存感歎,好勇敢的女子!恍忽間,似乎有某種情愫在他心底滋生壯大。
「萍妹鬆手!別忘了她是我們的護身符。」他也幫腔道。
此刻,方默往後挪了數步,目光仍一瞬也不瞬地定定望著紫若,而他的話語卻是對燕亞-兄妹而說:「我會再去找你們的,如果讓我知道你們虧待了她,就算玉石俱焚,我也不會饒了你們!」
「好,我等你。哥,咱們走!」
倏忽之間,他們一同挾持住紫若,往上一飄,像風般消失在方默眼前。
「紫若!」
晚風吹拂在他臉上,弄散了他的發,而他只是像化石般的靜靜凝望著紫若消失的地方,絲毫沒有半點兒心思理會這陣頑皮的風兒。
***
在「峰霞嶺」上一處幽靜無人的山壑中,藏著一間小屋,它乃是黃山五煞為了逃避官方緝拿時,暫時窩藏的地方。因其屋舍不大,又處於兩座山谷之間,谷間花草叢生,若非特別注意,想找到這樣的地方,可並不容易呀!
此刻屋內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丘紫若,你拿喬呀!給你吃給你喝,你竟然動也不動,想死也不要死在這兒。」
「亞萍,你何必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那麼凶呢?」燕亞-心疼紫若蒼白的臉色,對於其妹的大聲叫罵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哥,你捨不得,憐惜她是不是?我就是不懂,你們男人怎麼就喜歡這種動不動就掉淚的女人?」接著,她旋過身看著一臉蒼白的紫若,猶若耳語般的說:「就是因為她手無縛雞之力,才會連累方默,使他控制在我們的手掌心裡,你說,像她這種沒用的女人是不是早死早超生的好,省得留在世上害人!」
紫若抓緊前襟節節後退,直至退到冰冷的牆面,她才靠著牆徐徐滑落地蹲了下來,久久,她仍呆若木雞,宛如泥人般動也不動的凝視著前方。
此刻她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是她害了方默……是她害了方默……
燕亞-難過的對燕亞萍拂了下衣袖,「你嘴巴就不能放乾淨點兒嗎?將別人銼得遍體鱗傷你才好過?」
「我說的可是實話!只是好心的提醒她,她配不上那樣的男人。」
她這句話無疑是在紫若滿心的傷痕上又抹了把鹽,她疼得揪緊胸口,並清楚的知道她心絞疼的毛病又隱隱發作了,而藥她卻沒來得及帶在身上!
「怎麼?才說了你幾句,就不高興了?」
瞧她整個人蜷曲在地上,低首埋在胸前,理都不理會自己,燕亞萍的的確確受不了被人冷落的鳥氣。
「亞萍,你走開。」燕亞-靜靜待在一旁看著紫若,這時才發覺到不對勁,她為何會抖得那麼厲害?
走至她身邊,他蹲下身抬起她的頭,令他驚訝的是,她竟然已昏厥了過去,其纖弱的身子依然是抖個不停!
「丘姑娘,丘姑娘……」
「哥,你別喊了,她在裝死啦!」燕亞萍不以為意的抬高下顎。
不對,她眉宇間所糾結的痛苦是裝不來的,她一定覺得很不舒服才是,「亞萍,峰霞嶺上有大夫嗎?」
「哥,你難道想救她?」燕亞萍無法苟同他的看法。
「別忘了,她是我們的籌碼。」
「是嗎?還是你的心從一開始就跑到人家身上去了。」她睨了他一眼,不忘挑釁道。
「別這樣,她的情況真的很不好,別再拖延時間了!」燕亞-出乎她意料的對她吼了回去。燕亞萍咬了咬下唇,不服氣地冷哼了聲,轉身而去。
在這空檔,燕亞-將紫若扶上床榻,為她蓋上薄被,看著她相交緊揪的纖纖十指,一陣陣的心疼由他體內氾濫開來。
這楚楚佳人到底是被怎麼樣的病痛折磨著?
「哥,大夫來了。」不情不願的聲音自房門口傳來,跟在燕亞萍身後的是黃山五煞的老四劉義。
「劉義!你會醫術?」燕亞-從未想過長得滿臉落腮鬍的劉義,肥手肥腿的,居然會醫術,這……該不會弄錯了吧!
「小的不敢說會什麼醫術,只不過年輕時曾在藥鋪子裡抓過幾年藥,看多了也會那麼幾招。」劉義不好意思的搔搔腦門。
「什麼?」他將火焰矛頭轉向燕亞萍,「我不是叫你請大夫,你怎麼把劉義給找來了?」
「哥,你想想看,這鳥不生蛋的山上,哪來的大夫啊!」燕亞萍不以為意道,這又不是她的錯!
「算了算了,劉義,你快來瞧瞧,她是怎麼了?」如今只好死馬當活馬醫了!
劉義立刻上前,並坐在燕亞-身側,執起紫若的手,細心的探起脈;瞧他有模有樣的,實在很難與他平日逞兇鬥狠的模樣聯想在一塊兒。
「她到底怎麼了?你探了半天,探出個什麼東西來了沒?」燕亞-心急如焚的打了岔。
「哥啊!她又不是你老婆,瞧你緊張的!」燕亞萍雙手抱胸倚在牆邊,以非常不屑的口吻說。
「亞萍,你——」
「有了有了!我找出毛病了!」劉義的大喊聲打斷燕亞-氣急敗壞的話語。
「她是什麼毛病?最好是絕症。」亞萍觸霉頭地道。
「不是什麼絕症啦!不過情況也並不樂觀,她得的是心絞疼的毛病。」劉義皺眉道,坦白說,那麼美的一位姑娘得了這種病實在可惜,這該怎麼說?是天妒紅顏嗎?
「無藥可醫嗎?」燕亞-心疼不已。
「也不是無藥可醫,事實上我似乎診斷出有某種藥力一直在壓抑著這種病,而且效果還不錯,只要找到那藥引子應該可以救她的。」
劉義仔仔細細的評斷著紫若的病情。
「這麼說,是我們急著將她劫出來,她來不及將藥帶在身上。」天啊!那他不就成了害死她的罪魁禍首嗎?
「你不用悲天憫人了,她不值得你傷心難過,要怨只能怨她命裡該絕,時辰已到。」燕亞萍無關痛癢的說。事實上她心裡可是竊喜不已喲!只要丘紫若一死,那個方默終歸會是她的!
燕亞-並不理會她的無情之語,立即對劉義下達命令,「我命你在三日內找出這藥引子,且無論你用什麼方法,就是不能讓她死!」
「小的醫術可能不行,這……這麼做太為難我了。」劉義惶恐至極,一張圓臉立即垮了下來。
「不管你有什麼藉口,就是得想出辦法來。」他憤怒凌厲的黑眸明白展現出不容任何人反駁他的意見。
「哥,你不要意氣用事了!」燕亞萍看不過去的站在他與床榻之間,更不喜歡他用那種愛憐疼惜的眼神望著丘紫若。
「我早就意氣用事了,不差這一次。」沉痛的語氣中,看出了他的悔恨。
「哥……」
「別再說了,你們都退下吧!」他輕拂了下衣袖,沉重的閉上眼,不願再聽見任何人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