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洛陽城百姓期待已久的大事,今天終於實現了,因為卜氏金鎮鋪的卜大爺要嫁女 兒羅!
整個城裡熱鬧滾滾、歡天喜地,莫不慶賀卜家小姐妙選東床、鳳卜歸昌;也不禁佩 服起卜老爺的眼光,竟能挑上像聶寒雲這等不平凡的乘龍快婿。
洞房內,優優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個不停,只要一思及將與心上人見面,繼而成為 親密的夫妻,她就差點忘形的想大叫出聲。
不知道自己今個兒美不美?會不會吸引他的注意?他會不會像她喜歡他一樣,這麼 的喜歡自己?
喔,天!她是怎麼了,怎麼那麼恬不知恥,淨想這些羞死人的事!
雖然紅巾蓋住她的俏臉蛋,但似乎掩不住那份喜氣的霞光,只見她整個人都泛著絢 麗的色彩,喜氣極了。
奇怪,為什麼那麼久了,還沒半個人影進房呢?
活了十幾年,她還是頭一次乖乖坐在床上將近兩個時辰,真是折騰人。
難道新娘子都得這般嗎?那豈不是已睡了好幾回?
呵!想著想著,自己也都快倒下了。
正當優優禁不住瞌睡蟲的誘惑,就要扯下紅蓋巾倒頭大睡之時,一陣門扉的開啟聲 喚回了她的意識。
誰?誰進來了!
一連串沉重的腳步聲,打斷了優優的「白日夢」,她頓時抖擻起精神,靜默以待。
「優優。」一副極有磁性的嗓音輕喚著她。
記取母親先前的叮嚀,她要假裝矜持、順柔,暫時還不能出聲。
忍吧!忍吧!優優逼著自己不能太過興奮,反正只要撐過這重要的一刻,他就是她 的了;她無可奈何的抓緊羅袖,死命的扯著,但願時間能耗得快些。
「好女孩兒,在我面前不用害怕,我已是你相公了。」
她會害怕!這是不可能的,她只不過是無聊才絞著長袖。
「讓你久等了,就讓我為你掀開蓋頭吧!」說著,他已輕輕將她的紅巾蓋給挑了起 來。
他非常輕柔的掬起憂優的下巴,緩緩看進她的眼裡。
真是個大美人!芙蓉如面、桃羞杏讓都不足以形容這份絕色容姿,一雙如杏的眸子 眨呀眨的,更襯出她的慧黠精靈,小巧的朱唇微啟,隱約有一份錯愕慍怒的激動顯現在 那小臉上。
這樣的一位美女,實在無法和「溫順乖巧」四個字聯想在一塊兒,他更難以相信自 己也會迷失在女色當中。
「你是誰?」
優優咬牙切齒的望著眼前這位偉岸挺拔的陌生男子,他為什麼要冒充她的夫婿?
雖然她對聶寒雲的認識只在於遠遠的一窺,但也不至於差得那麼離譜。
印象中的聶寒雲不是文文謅謅的白面書生樣嗎?可是他不是呀!
好魁梧頎長的身材,像一棵松樹剛強果決的站在前面,其威而不猛的氣勢讓人望之 生畏。
天,她剛剛做了什麼?她打了他一巴掌!
這下可好了,一時心急做出來的傻事,馬上就要自食其果了,待會兒若不被他打死 ,也會被活生生的折成兩截。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她還好好的坐著。
而那他呢?還是維持同一個表情瞪視著自己。
藉著這機會,優優細細審視著他的面容,天呀!為什麼她剛剛沒發現,他還真是好 看得過份,似劍的眉搭配著寒星般的眸子,莫測高深的表情佔據在眉宇間,楞角分明的 冷峻線條說明了他的氣憤,就像只蓄勢待發酌獅子正在研究他的獵物,遲疑著該從何處 下手才好。
「你說什麼?」他粗啞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出,在在表現出他的怒不可遏。
優優深吸了好幾口氣,強迫自己千萬別被嚇倒了,理虧的是他,可不是她,她沒理 由害怕!別以為他長得帥又酷,她就會移情別戀,她喜歡的還是在西廂園內所窺見的聶 郎。
「我說你是個冒牌貨。」
被她拆穿了,這下他無話可說了吧!
「我是冒牌貨?」聶寒雲以瞇起眼,眉宇深鎖著。
「我懶得理你。快說,你將我相公藏到哪去了?別以為他文文弱弱的好欺負,可別 忘了還有我這個妻子保護他、為他撐腰,替他打抱不平!」她語多不屑的說。
這下子,聶寒雲才深感事有蹊蹺,什麼時候他居然變成「文文弱弱」了,甚至還得 借由妻子的「保護、撐腰、打抱不平」!
「怎麼樣?沒話說了吧!」
見他面無表情、悶不吭聲的凝睇著自己,僅抱持著懷疑神戒的態度,這讓優優誤以 為他默認了,於是,她冷哼一聲後,又大剌剌的坐了下來。
「你這麼肯定你所「認識」的聶寒雲是個文弱書生?」他語氣凝重的問。
「聽我爹說他文武雙全,應該武藝也不賴吧!至少不像你——」她脫口而出。「不 像我什麼?」
看來,今兒個夜裡,這難得的洞房花燭夜不要在一來一往的詢問回答中耗掉了。
「不像你……不像你那麼粗獷高大、結實碩壯。」天真爛漫的她毫不避諱的直言道 。
「哦!這麼說,你見過他?」
真相快要呼之欲出了。
「我……告訴你也無妨,也幸虧我去偷看過他,知道他長什麼模樣,要不我現在豈 不是吃虧上當了。」她很率性的將鳳冠取下,扭動了一下脖子,「害我折騰了那麼久, 受了那麼多罪,結果嫁了個假相公。」她瞪了他一眼,「現在沒搞頭了吧!還不把我的 相公還給我。」
聶寒雲看著她的眼神是愈來愈撲朔,愈來愈迷離,心中不斷臆測著:她到底是個什 麼樣的女子?是天真率性,抑是有失禮教?居然在婚前去偷窺異性男子!這話要是傳揚 出去,她還怎麼做人。
問題是,她連自覺的能力都沒,還一副天經地義、大言不慚的模樣,好似任何行為 只要她認為對的,就可以不顧一切的去做。
對她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行為,他是該激賞鼓勵,是鄙夷輕蔑?
「我就是聶寒雲。」他極其鄭重的又重複一遍。
「哈……哈……」想不到這幾個字竟激起優優狂妄的笑意,笑得眼淚鼻涕都混成一 團。
「你……」
聶寒雲如鷹隼般的大眼,霎時冷峻了起來,懾人的目光狠狠的掃向她;這女子成何 體統,竟敢在他面前肆無忌憚、毫不節制的桀桀狂笑著,根本無視於她今兒個是新嫁娘 ,而他是她夫君的身份。
「拜託,你別再逗我笑了。」她戳了戳他的胸膛,驀地,她又收拾起笑意,非常正 經八百的說:「玩笑已經開夠了,快還我夫君吧!」
「你很愛「他」?」
看來,她的心早被那真正的冒牌貨給俘虜了去。
她霍然臉紅了,粉暈的光澤蓋過她整張嬌容,「才遠遠的瞧上一眼,怎知道愛不愛 呢!反正一女不事二夫,既和他有了婚約,我是不會再喜歡別人了。」
優優心忖:若不是你也長得不錯,深夜孤男寡女的,我才懶得跟你耗那麼久,早就 扯起嗓門喚人來了。
聶寒雲著實為她那突如其來嫣紅覆面的羞澀之美著迷了,想不到她還有女人家柔性 的一面。
只不過,她那句「我不會再喜歡別人」卻讓他的心為之一緊。是誰?她到底是將誰 誤認為他?
「恕在下再多問一句,不知姑娘可還記得你見「聶寒雲」的那天是初幾?」
無論如何,他總得知道誰是那個讓他此刻身受侮辱的始作俑者。
「你問那麼多幹嘛?」
「不為什麼,姑娘總該給在下一個心服口服的理由吧!」他笑著。
「也好,為了讓你早點死心,我就給你一個理由。」
她歪著頸子,有點遲疑的回想著,「那天我正好在「堤夢榭」背著詩經,因為隔日 夫子要執行測驗,而測驗的那天正好是初八,這麼說,我看見寒雲的那天不就是初七了 嗎?對,就是上個月初七,而且是在黃昏時刻。」
優優一副不容置疑的神情看著他,意思像是說:我看你還怎麼狡辯!
「你確定是初七?」
你當我得了「老人癡呆症」啊!」(這病名是筆者向二十世紀借來一用的)優優不服 輸的說。
是的,他的確是初七抵達卜府宅第,但是,他並未多做逗留即前往新屋處監督工程 的進行,況且,他回府時已近亥時,絕無可能在黃昏時刻與她碰面的。
她方才又說「真正」的聶寒雲應該是溫文儒雅的書生——天呀!他終於弄清楚一切 了,她所指的「聶寒雲」該不會是鞏玉延賢弟吧!
「如果我說你認錯人了呢?」他銳利撼人的目光,意味深長的瞅著她。
優優深感他那銳不可當的灼人視線所帶來的壓力,並不像是在開玩笑,但她有可能 認錯人嗎?
「你騙我!」雖然她還是矢口否認,但語氣已無先前那般剛烈。
但目光如炬的又欺向前一步,「可曾有人告訴你,你所看見的那個人就是聶寒雲? 」
「有,我的貼身丫鬟小宣宣可以做證。」優優理直氣壯的說。
「你亦肯定你的丫鬟曾見過聶寒雲,她不會弄錯?」他又向她跨前一大步。
優優被他逼得直往後退,直至膝蓋彎裡碰上床緣,逼不得已坐了下來。
「我……我不知道,你不要逼我!」
優優慌了、亂了,全身不寒而慄的起了陣陣涼意。
「我現在告訴你,我是「貨真價實」的聶寒雲,這整個聶府的人都可以做證,包括 你我雙方的父母。」他狂傲又霸道無禮的說。
不可能的!
事情怎麼會進展成這種地步?那麼,她那天所看見的蘭陌生男子又是誰?該不會才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他就像吹氣般的長壯了、也拉高了吧!
見她嚇得說不出話來,他又加重語氣的說:「你所見到的那個人是我的拜弟,我勸 你別打他的主意,因為我不容我聶某人的妻子做出這種事。」
一時呆愕住的優優,卻被他這句話激起了怒潮,於是不畏死的說:「你憑什麼管我 ?我又不愛你,總不能因為我拜過堂,你就想牽絆住我的一切,告訴你,不可能的!」
「哦,是嗎?可真有種,不過,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看看已拜過堂的丈夫 管不管得住妻子。」圓熟內斂的他麼能為青澀的她所扳倒。
她誤會了他的意思,節節往後退,最後跳上床躲在角落,「我們之間沒有情意,更 沒愛意,你不能對我——」
他冷哼了一聲,說出他的違心之論,「你放心,對你這不懂禮節為何的女子,我可 是一點興趣也沒,你安心的「守活寡」吧!」
「我不要!」她衝口而出。
「不要?」他透著冷芒的雙眸,不解地看著她。
「不是不要……哎呀!你滾你滾,我不要再見到你.你滾得愈遠愈好。」驚慌失措 的優優顯然有些語無倫次了。
「你要我「滾」?」他眼露寒光的尖銳復誦道。「別忘了你現在身在聶府,可不是 讓你撒野、為所欲為的地方。」.
「那你想怎麼樣?」頭一次她覺得自己快招架不住了。
聶寒雲輕撇了一下唇角,露出讓她恨得牙癢癢的笑容,「我不想怎麼樣,也沒興趣 對你怎麼樣,只要你乖乖的待在房裡,少給我出餿主意,衝著你爹的面子,我保證還是 可以讓你衣食無缺的,否則……我會讓你後悔莫及。」撂下狠話後,聶寒雲輕拂衣袖, 含憤而去。
後悔莫及!
優優此刻早就悔不當初了,都怪小宣宣,事情還沒搞清楚,就帶著她去亂認人。 (不對喲,好像是她死命的拉著小宣宣去偷窺未來的夫婿吧!)明天她一定要找她算帳, 一定!
然而,在另一方的聶寒雲卻不懂了,不懂他為何要那麼生氣,明明娶妻只不過是為 了不違二老的心願,所選擇最沒辦法中的辦法。
既然她也無心於他,這豈不是更好?可以告訴雙方長輩取消這門婚事,如此一來, 他不是重獲難得的自由了!
更完美的是,他還是個「無辜被害者」的身份,不用被套上個「背棄」的罪名。
可是,他卻不願這麼做,是他不想讓她稱心如意嗎?
不,他一向有成人之美。
是他不願讓爹娘傷心嗎?
不,因為錯不在他。
這麼說,難道是——他捨不得!
哈……笑死人了,這怎麼可能呢!對那種女人——算了,別研究了,或許是自己想 給她一點教訓,順便教教那女子應有的三從四德。
對,就是這個原因!
有了一個合情合理護理由之後,聶寒雲這才帶著得意的笑意往前廳而去,繼續他末 完的「喜筵」。
***
翌日一早,小宣宣踩著興奮的腳步準備進新房為小姐更衣梳妝,怎知一進門的景象 委實讓她嚇了一大跳——只見優優還身著昨兒個穿的那件霞帔,趴在小桌前打著盹呢! 走近一看……這還得了,小姐臉上還掛著兩行未干的淚痕呢!
是誰?是誰欺侮小姐了?小宣宣自十歲時即跟著優優,少說也有六、七個年頭,可 還從未看過她掉過半滴淚。
難不成是新姑爺?但這也說不過去呀!咱們小姐雖然性子直了些,但是心腸可軟的 不得了,新姑爺沒理由這麼做呀!
再說,能娶到像小姐這麼一位國色天香的佳人,不知是多少公子哥夢寐以求的,新 姑爺應該滿足珍惜才是,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不懂憐香惜玉之事。莫非他醉倒在前廳,以 至於一夜未能進房?
對,唯有這個可能性是最容易成立的。
唯今之計就是把姑爺找來,再怎麼說,優優好歹是他新婚的妻子,他總不能只顧著 與那些酒肉朋友話家常,就把佳人甩在一邊吧!
沒錯,就這麼辦!
當小宣宣邁過聶家每一寸土地,尋遍各個角落仍未見到新姑爺的影子時,她才真正 的死心放棄了。
事情怎會變成這種地步呢?
「小姐,小姐,你醒醒呀!再這麼睡下去,你會著涼的。」無計可施的小宣宣只得 將優優先喚醒再說了。
一直哭泣到四更天才慢慢睡著的優優,嚶嚀了一聲,換了個方向又睡著了。
「不行啦!小姐,你先把這沉重的霞帔換下再睡吧!否則,你待會兒起來會全身不 舒服的。」小宣宣克盡職守的又喚了一次。
「你別吵,我好睏。」
優優伸出一隻小手揮了揮,嘟囔著又趴下了。
小宣宣見沒轍,只好使出撒手鑭,「小姐,你那兩隻最寶貝的小蛐蛐全跑了,這可 怎麼辦呀!」
只見優優茫然地抬起頭,愕然了大約五秒後,突然衝向她藏有小蛐蛐的包袱打開一 看,匆匆拿出一隻半透明的瓶子。.
「死丫頭,你騙我!」
小宣宣聳聳肩,滿臉盎然的笑意說:「你還知道小蚰蛐藏在哪兒,表示你還正常, 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優優這才想起昨天是她的新婚之日,昨晚更是她的洞房花燭夜,可是新郎呢?大吵 一架後,他果然一去不回,雖然這是她所期望的,可是,他也未免太狠了吧!
聶寒雲,咱們走著瞧!
當然,她可沒忘記要找小宣宣算帳一事,只見她雙手叉腰,一步步趨向小宣宣,表 情恫嚇的說:「都是你,不把事情搞清楚說大聲嚷嚷,害我出了個天底下最大的糗,簡 直是沒臉回去見江東父老了,就算想回家找爹娘哭訴,還得顧慮他們會不會把我趕回來 。」
小宣宣驚愕的睜大眼,心忖她什麼時候做出那麼嚴重的錯事了?
「小姐,小宣宣可是一向忠心不二,就連昨晚也不敢來打攪你,怕壞了你們的好事 ,你還責怪我,這多麼不公平呀!」小宣宣誇張地抹著淚。
「你說這話是在指控我嗎?你可好了,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大覺,而我呢!被人惡言 相向了一夜後,還被冷落……」
優優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在看見小宣宣的淚影后,忍不住又淌了下來,最後還抱 著小宣宣嚎啕大哭呢!
「小姐,我真是不懂,昨晚你和新姑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兩個愛哭的主僕相擁 而泣,哭得更是出其慘烈,當然,小宣宣還是哭得莫名其妙。
「別提他了,那個傢伙最好醉死在路上,然後被萬馬踐踏、粉身碎骨!」優優含怨 嗔道。
「天呀!」小宣宣掩嘴驚呼出聲。新姑爺與小姐之間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會讓小 姐如此的恨之入骨?
「那天我們在西廂園內所窺的那名男子不是聶寒雲。」優優懊惱的捶了一記桌面, 結果,弄疼的竟是自己。她撫著疼痛的手,眼淚又掉了下來。
「小姐,你幹嘛那麼激動,你看你!」小宣宣幫她揉著手,「其實,我早就知道是 我們弄錯了。」
「什麼?」優優眼神快要閃出怒潮了,「你——早——就——知——道——了!」
「小姐,你別激動,聽我說嘛!早在咱們去西廂園偷看的那夜我就知道了,因為當 天新姑爺連夜趕回府中與老爺在「瀏然亭」把酒賞月時,我恰好經過,透過老爺介紹, 我才知道咱們鬧了個大笑話。」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優優快氣瘋了!
小宣宣期期艾艾的輕喃道:「我……我只是想給……給小姐一個驚喜罷了。」
驚喜!這是哪門子的驚喜,簡直是天底下最大的噩耗——新婚之夜才知道新郎不是 自己的心上人,她會驚喜才怪,難道小宣宣的腦子「啪代」了?
「你憑什麼以為我會驚喜?」
「小姐,難道你不覺得咱們新姑爺可比上回誤認的那位公子強多了嗎?一副挺拔的 體格不說,就連臉蛋也不賴呀!」瞧小宣宣那副心醉神馳的模樣,不知者還以為她是個 花癡呢!
當然,這句話她說的一點也沒錯,優優也沒什麼好反駁的,只不過,優優自認還不 是個見異思遷的人,總不能見哪個俊俏,她的心就給誰吧!
「我不管,反正我要解除婚約。」她賭氣的說。
「解除婚約!」小宣宣摸了摸優優的額頭,「你沒生病吧!別忘了,你們可是拜過 天地了,怎可說解除就解除。」
「要不,那該怎麼樣才好?」優優的眼神已很明顯的說著:你非得想出法子。
小宣宣吐吐舌頭,輕輕說道:「除非……除非讓新姑爺……休了你。」
「好哇!你這瘋丫頭,出的是哪門子的鬼主意!」優優跳腳地道。
「那我可就想不出其他辦法了,小姐,你就好自為知吧!老夫人還等我送杏仁茶過 去呢!小宣宣這就先行告退了。」小宣宣聰明的在這節骨眼上臨陣脫逃了。
「你給我回來!你——唉——」
凝瞪著小宣宣以跑百碼之速跑出去的身影,優優也只能徒然興歎了,她是專門伺候 自己的,哪時她得為婆婆送上茶點來著?用膝蓋想也知道她準是為了逃避才找出這借口 。
想不到自己還真命苦,不僅嫁錯了老公,連貼身的丫鬟都棄主而去,這到底成了什 麼樣的世界了!
***
聶寒雲沉醉了一宿,自昨夜他懷抱著憤怒離開新房和那個女人之後,並沒有至前廳 與他那些酒肉朋友把酒暢飲,因為他沒有心情,也沒這種閒情逸致和那些多嘴好奇的男 人虛應故事,省得愈描愈黑,有損他男人本色——新婚之夜竟被新娘子指認為冒牌貨, 還被轟了出來。
不!糾正,他並不是被轟,而是理直氣壯的甩門而出,這樣夠威風了吧!
坦白說,這麼做還不足以安慰他心中的憤懣與不平,他堂堂一位聶大公子,長得自 認還算中上程度,多得是對他趨之若鶩的紅粉佳麗,今兒個為了允諾父母為他訂下的婚 約,才甘心拋棄令人心動的單身生活,想不到卻遇上這種事!
他的新婚妻子早已心許他人,那人還是他的拜把兄弟,這教他情何以堪呀!
雖說談感情、論婚嫁,在他心中是種極為俗不可耐的東西,可是,他今天畢竟走上 這條路了,要嘛!也得做的風風光光,況且,他也一直安慰自己娶個妻子也不賴,至少 每晚還有佳人溫床,至於感情嘛!可以慢慢再培養了。
唉!看來,這一切都成了癡人說夢話羅!
汗流浹背、筋疲力竭,聶寒雲一點也不為意,練功房內除了昏暗的燭光妝點外,就 只有他沉重的喘息聲了。
他將所有的精力及憤怒全都經由拳腳宣洩在空氣中,為什麼他想忘了那個只有一面 之緣的女人,而她的影像卻更深刻的印在心坎裡,揮之不去?
該放她自由嗎?雖然這是個男權至上的時代,但聶寒雲亦能體會出嫁給一個自己不 愛的男人是多麼痛苦,他並不是一個不通情理的人。
但他又不甘心,因為這個叫卜優優的女人太過跋扈了,可沒一點委屈的模樣兒,跟 她一扯上話,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這教他怎能大義凜然的讓她若無其事的離去呢!
不,他得磨磨她的個性,好歹也得讓她知道當初可是她爹娘主動攀上這門親事的, 他也是個受害者,想他聶寒雲曾幾何時得為女人操心過,是她這個女人破壞了他的一切 !
說到做到,披上長袖白衫,他飄然的步出練功房。
雞鳴月稀,已五更天了,就算他倆之間有何不悅,給公婆請安可是天經地義之事, 她再怎麼不高興,他也會拎著至前廳奉禮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