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築不再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開始認真吃藥,既已決定離開,她便得健健康康的走才行,否則將來的路她走來會更苦。
自從他上回強行灌藥之後,他對她總是保持距離,遠遠地望著她,卻無話可說。
這種突增的淡漠,讓她的心好難受,可她又能說什麼呢?是她冒死將“自由”給了他,若再刻意纏上他,豈不有悖於她原有的意思嗎?
唉……算了吧!
趁宋昱出去采藥之際,亞築開始偷偷整理起包袱,打算離開這裡。
望著角一臉傻氣的凌亞立,她苦笑著,“亞立,雖然你進步不少,但姐希望你能完全恢復,我不能再因為一己之私強行留下,所以我想帶你到別處求醫,姐相信你一定可以像以前那樣黏著我撒嬌。”
她才起身,卻看到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小奇。
“小豬,你……你這是做什麼?”他指著她肩上那個不該出現的包袱。
“我……我想我該離開了。”亞築淺淺一笑,“以後師父的起居和三餐就麻你了。”
“走?!為什麼?”小奇張大了眼,雖然剛開始他不喜歡他們,可幾個月相處來多少有些感情了。
“因為……”她看了眼凌亞立,“為了亞立吧。”
“為了他?”小奇不明白,“亞立不是好好的!他最近會笑、會說,難道你沒發現嗎?”
“你也發現了嗎?”亞築興奮地說:“我還以為只有我知道。”
“我當然……”小奇鎖住聲,因為師父曾交代不得多話。
“所以我想他一定還有機會痊愈的,所以想帶他試試其他高人。”她抹去心底的愁苦與不捨,嫣然一笑。
“不行呀,你……呃,你如果真要走,也得等師父回來嘛。”小奇開始挽留她,再怎麼遜,他也得拖到師父回來。
“我就是不想再見他,請你幫我轉告一聲。”拉著凌亞立的手,她義夫反顧的離開。
“等等。”小奇不管了,他要說、一定要說。
“還有事嗎?”亞築疑惑地轉過身。
“我……你……我……”他想說,可一想起師父發怒時,兩條眉毛往上飄的模樣,他就全身發軟。
“你到底想說什麼就快說呀。”亞築被他弄得一頭霧水。
“我是想說……其實師父並沒對亞立撒手不管,他一直都在幫他,為他下藥,只是他不肯讓你知道而已。”小奇閉上眼,索性一口氣全盤托出。
亞築聽得一陣吃驚,她瞇起眸,“你說什麼?”
“我是說,亞立會有這樣的進步,完全是因為師父暗地裡的幫忙。”小奇豁出去了。
“他幫忙……”亞築望著他,“師父他是怎麼幫忙的?”
“你每天給亞立配飯的醃菜,就是師父用特別的藥草專門為他做的。”小奇又說:“現在師父就是去為他采藥,你若走了,對得起師父嗎?”
“什麼?那他為什麼不說?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眸子已覆上感動的薄翳。
“師父他這人就是這樣,形之於外的是倔強,還有霸氣,可內心是善良的,他只做自己認為該做的,絕不會去強迫或以此來討別人的報答或感恩。”小奇說著也掉下淚來。
亞築聞言,心悸難抑,她立刻丟下包袱,霍然沖出了石屋,往深山裡奔去。
眼看這情形,小奇驀地笑開,心想小豬是走不掉了。
不過,等會兒師父回來肯定有他好看的,他還是乖乖進去搗藥吧。
亞築快步奔進山林間,找了好久終於讓她看見宋昱單腳佇立在崖邊,一手拉緊籐蔓,身子緩緩往崖口下傾,為的就是摘位於邊上的一枝花兒。
好危險呀!
可以想見只要他手一松或是籐蔓一斷,便有落崖之險呀!
當花兒到手,他立刻起身,身子往上躍,再落地時已是在崖邊大石上。
像是察覺有人,宋昱一轉首恰與亞築對望。
“師父……”她再也忍不住,往前飛奔,重重撲進他懷裡。
“小豬?”他神情一震。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對,我一直不知道你的用心。”她倚在他懷裡,流出淚水。
“你說什麼?”他佯裝不解。
“你知道的,你是知道的,你只是不希望我感激你對不對?”亞築抬起臉,瞧著他俊逸的五官。
“你胡說什麼?”他就是不肯承認。
她蹙起眉,接著了悟的一笑,“我知道你就是這種個性,我已經決定不跟你爭了,你要怎樣就怎樣。”
“我要怎麼樣就怎麼樣?”看她一板一眼的說著,宋昱不明白。
“你要自由是吧,我會給你絕對的自由,絕不影響你。”她想通了,喜歡他是一回事,她可以愛他卻不牽絆他。
“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他收起花兒,起步朝前走。
她趕緊跟在後頭,“我的意思是,我還是可以愛你,可你不用害怕,我不會讓你覺得有束縛。”
宋昱定住步子,這下他終於懂了!
他回頭瞇起眸睨著她,“你繼續耽溺下去,可是會後悔的。”
“我不在乎。”她很認真的回視他。
“罷了。”搖搖頭,又搖搖頭,他轉身往前走。
看著他的背影,她喃喃念著,“罷了是什麼意思?”
就是隨便她的意思 !那他是不反對她愛他了?
想著,她嘴角微微上揚,興奮地尾隨而去。
今晚外面呼嘯的風特別狂烈,還摻雜著雨聲,忽起的寒冽將沉睡的亞築冷醒了!
她翻身坐起,看見空蕩蕩的床側,正慌於弟弟不見時,才驀然想起傍晚師父說過,山上已起風,深夜太寒冷,要小奇將她弟弟帶到山腳下的林田莊做一夜的熱藥浴,好將藥效全數沁入體內。
所以今夜這石屋裡,就只剩她跟師父了。
好冷,她起身打算把吹開的窗關上,可才走到窗口,一道亮閃閃的雷電就在眼前交錯而過,跟著是轟然大響。
“不,不要打雷,不要——”她慌得大叫,整個人縮在牆角,拼命發抖。
正在房間研究藥書的宋昱,乍聽見她激烈的喊叫聲,連忙丟下書卷,朝亞築的房間沖去。
“小豬、小豬!”他在她屋外敲著門。
可亞築嚇壞了,只能躲在角落打著冷顫。
“你怎麼了?說話呀!”宋昱久未聞她的聲音,神經繃得死緊,須臾,仍不見她的回音,便忍俊不住地破門而入。
“啊。”她嚇得全身往後一彈。
“小豬!”宋昱皺起眉。
“不要過來,你不要再奪走我家人的性命了,求你不要——不要……”她淚流滿面,不停搖著小腦袋。
“你怎麼了?”他趕緊走過去緊緊抱住她,按著她的脈搏診斷,發現她仿佛受了刺激。
想想也沒錯,她受的壓力太大了!亞立年紀輕輕,卻失了魂,她年紀不大,卻要強力壓制住受到的打擊,因此才會有這種情形發生。
“別怕……別怕,沒事了。”他安撫著她。
“打雷,不要打雷。”亞築捂著耳朵,雖然偎在他懷裡,但身子依舊冰涼。
“等等,我去把窗子關上。”他起身將窗關好,轟然雷聲也不再這麼刺耳了。
“來,我抱你回床上。”他將她抱起輕放在床榻。
她知道是宋昱來看她,於是緊抓住他的手,“不要走,你不要走,我好怕……我好怕。”
“這……好,我不走。”他坐在床畔,看著她蒼白的臉,“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抱我,抱緊我。”她頻頻發抖,神志仍是困在以前的景象中。
“別怕,放輕松。”宋昱拍著她的肩膀。
亞築閉上眼,一顆小腦袋直往他胸口鑽,突然一道悶雷又陡地響起,嚇得她身體一僵,繃得好緊好緊。
“怕雷,為什麼?”他緊鎖雙眉。
“雷……雷聲奪走我爹娘的性命,好壞,我不喜歡它。”她邊說,邊淌淚。
“放心,有我在,它不敢太過張狂。”他雙臂將她縛得更緊,可久久後發現她仍沒放松,他不免擔心起來,“小豬,不可以一直繃著身子。”他推開她,看著她僵硬如石的身子。
發現她已沒了意識,他瞠大眸,第一個動作就是解去她的衣衫,讓她的身子不受束縛。
當她雪白的肌膚完全袒露在他眼前時,他不能說不受引誘,眸上迅速覆上一層氤氳。
現在不是他亂性的時候!他立刻將雙手放在她身上輕揉慢捻,企圖讓她放松自己。
“小豬,這樣好些沒?”他問道,當手心不小心畫過她粉嫩的身子時,他喉頭猛地湧上什麼東西,讓他呼吸困難。
亞築緩緩地放松自己,慢慢張開眼,赫然瞧見他正在做的事,她想掩身,可是雙臂還好沉重,根本聽不了她的指揮。
他這是在做什麼?為何要在她身上亂摸亂揉,而她又為何動不了?好像已不是自己的身子了。“師……師父!”好不容易她喚出聲。
聞聲,宋昱看向她,瞧見的就是她雙腮火紅的嬌羞模樣,呼吸又不禁梗塞住了!
“別誤會,我這是在救你。”他的手在她胸腰處撫搓出熱力,讓她全身頓時揚起火燒的燥氣。
“能動了嗎?”他試著面不改色,可依然嗓音沙啞。
亞築試著想動一下手臂,但是依舊使不出力,只能讓手指輕輕彈一下。
宋昱見狀莫不松口氣,“這是好現象,再加把勁,應該就沒問題了。”他又開始撫觸著她的雙臂,淡淡地說:“你是受了驚嚇,這只是短暫的,別怕,我會救你。”
“師父……我不怕,有你在我什麼都不怕了。”她帶著微笑,柔柔凝注著他。
望著她那雙水霧雙眸,他下腹竟然感到一絲蠢動……見鬼了!雖然他不知已多久沒有碰女人,可也不至於如此啊。
好不容易,亞築的雙臂已有了感覺,也可以動作,但她卻故意不說。
因為她好喜歡、好喜歡他在她身上撫弄的感覺,她知道有這樣的想法太大膽、太無恥,可她已管不了那麼多了,誰要她早已愛他愛到無以復加,即便要送上自己清白的身子,她也無所謂。
就在他不注意之際,亞築突然挺起上身,將自己赤裸裸的身子貼向他堅挺的身軀。
宋昱赫然一愣,狠狠抽了一口氣,正攏在她胸脯的手不知是該放,還是該繼續。
“繼續吧,我是心甘情願的。”仿佛猜出他在想什麼,亞築柔聲說道:“我不會給你壓力,不讓你失去自由,你還是你。”
他重重閉上眼,接著將她推上床,俯低身吻上她的小嘴,手更形狂熾地擠揉著。
“你玩火!我奉陪。”他低啞說道,舌尖長驅直入地在她口裡掃動,一點一滴品嘗著她的甜美。“呃——”亞築閉上了眼,任他的靈舌在她口中予取予求,初識情滋味的她控制不住發出嚴重的顫抖。
“我願意把一切都給你。”她心悸地說,他的唇來到她的頸窩,她呼吸更是凌亂了。
“我保證你會後悔,玩火的人少有不灼傷自己的。”宋昱瞇起眸,熱唇已緩緩下移。
“嗯……我絕……絕不後悔。”她杏眼半合,這份陌生的酥麻令她喟歎出嬌吟,小手緊緊抓著被褥,模樣憨柔嬌媚至極……
亞築被射窗而入的光線刺激得張開了眼,她先是呻吟了一聲,才轉身,身下的痛讓她赫然思及昨晚發生的事。
她彈跳坐起,瞧見床上那斑斑的血跡,心底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沉痛。
那痛不是為她給了他,能將潔淨的身子奉獻給自己心愛的男人,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她痛的是自己居然願意還他自由。
就像此刻,他已不在她身邊,是昨晚結束後他便像沒事人般離開了嗎?
她沒理由追究,因為是她說的,她願意不牽絆他,他依然是她的師父……
起身後,她抓起被單,拖著沉痛的下身走出房門,卻見小奇正端著早膳。
小奇一見著她立刻關心地問:“師父說你病了,好些沒?”
“我病……”她驀然想起昨晚她因害怕而全身僵直的情形,“嗯……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他瞧見她手中的床單,於是走了過去,“你要洗床單呀?你人不舒服放著吧!我來好了。”
小奇伸手跟她拿被單,亞築嚇得將被單抓得緊緊的,“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你這人也真是的,我平常雖然懶,可洗被單倒是挺干淨的。”他以為她是嫌他粗手粗腳洗不干淨。
“不是啦,我是想說自己的東西自己洗就好了,我已經好多了,真的沒事了。”她看了眼擺滿早膳的桌子,“好香,其實小奇對煮還真有一套呢!”
“真的嗎?呵呵。”小奇搔搔腦袋,“過去是我太懶,太依賴你了,不然你沒來之前師父可都是吃我做的東西呢。”
亞築笑了笑,隨即問:“對了,師父呢?”
“他去外頭練功了。”小奇看看天色,“應該也快回來了。”
“若師父回來,你們先吃好了,我把被單拿去洗干淨,別等我喔。”經過昨晚那場親密後,她竟不太敢見他。
交代之後,她便快速奔出石屋來到不遠處的小溪旁,將被單上頭代表清白已逝的血跡洗淨。
也不知為了什麼!洗時,她竟有種想哭的沖動,邊洗居然邊掉淚。當她把被單擰干,打算回石屋外晾干時,一轉身便瞧見宋昱站在她身後。
“啊!師……師父……”一抹嫣紅立刻霸占住她的雙頰,她又羞赧、又無措的轉開眼眸,“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那練功遠遠瞧見你走過來,所以跟來看看。”宋昱平靜的臉上,看不出有什麼不同。
“有……有事嗎?”她揚起眼睫,偷偷瞄著他。
他靜默了會兒才說:“你願不願意陪我一塊兒回家?”
“回家?”
“對,我家也在蘇州城內。”
“你要我陪你回家做什麼?”亞築張大眸。
“離家太久,自然得回去看看。”很多事這時不好多言,等跟他回去她便知道了。
不可諱言,這時候的他需要一種力量,能陪著他一塊回府面對家中所有人的力量,而亞築便是最好的人選。
“原來是這樣,當然好了。”她也想去他家瞧瞧,看看他究竟是生長在什麼樣的家庭。
“好,那你等會兒准備一下,我們這就回去。”
“嗯。”她天真的點點頭。
他們連袂走回石屋。
突然宋昱煞住腳步,問了一個讓亞築心跳加速的問題,“記得昨晚我曾說你會後悔,不知你後悔了嗎?”
“我……”她癡迷地望著他。
“實說無妨。”他攀住她的肩膀,讓她轉身望著他。
“不後悔,一點都不後悔,早說那是我心甘情願的。”她垂著腦袋說,一雙小手統擰著手中的濕被單。
出其不意的!宋昱居然用力將她攬進身,雙臂緊鎖著她。
“師……師父……我快喘不過氣了。”亞築瞪大眼,喃喃說著。
宋昱這才放開她,望著她透澈的眼,“跟我回去,你可能也會後悔,還肯陪我回去嗎?”
“只要師父願意帶著我,去哪我都願意。”她真切地說。
他笑了,難得笑出一抹溫柔,雖沒說什麼,可攬緊她細腰的動作,已將他要言明之事表達得非常清楚。
亞築也漾滿了笑意,隨著他的腳步緩緩往石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