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諾亞餐廳」位於密西西比河畔搭建的鐵橋上,其建築之雄偉與用心當真令人咋舌。
展漠倫和史蘭此刻就坐在餐廳靠窗的位子,這裡不僅可觀賞河面上閃爍的燈光,還可以享受河風颯爽的滋味。若再搭配上美味的食物,真是令人心曠神怡、食慾大開,不知不覺中就會大啖起來。
「這裡的東西真好吃,難怪這麼出名,客人絡繹不絕。」史蘭為他切好-烤鮮蝦置於盤中,又說:「你現在可以試著叉盤的蝦塊,我都幫你切好了。如果你想喝湯的話,就告訴我一聲。」
她的聲音柔柔的很是動聽,帶給展漠倫心底一絲暖意。
「跟我出來一點樂趣都沒有吧?不僅不能盡情的欣賞窗外美景,還得服侍我用餐,我看,我們以後還是少出來好了。」
他黯下眼神,那俊美的臉龐劃茁一道陰影,一抹愁緒又莫名的感染了他的心情。
「別這麼說,我喜歡為你服務,除非你嫌我笨手笨腳。」她語意堅決,微揚的音調滿是喜悅。
他多麼希望能看見她此刻醉人的笑容和促狹妙語的神胃,他更恨不得現在就能將她擁入懷裡,狠狠地吻她個夠。
「蘭蘭,我—」
「別說了,我明白你想說什麼。在這麼好的氣氛下,我們不要想那些討人厭的事,盡情享用這頓晚餐好不好?」
在史蘭故作平靜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微妙的變化,那是一種隱藏苦澀、苦中作樂的酸楚,她知道這樣的日子或許不多了……
猛抬眼,她的眼光定駐在窗外幽靜的河面上,這景致在落日下更顯得廣闊蒼茫、金碧耀眼……
「好,我們不談那些惱人的事,說些快樂的。」展漠倫熟練地叉了塊蘑菇入口,笑意自嘴畔揚起。
「那你先說,什麼快樂的事?」
他想了想,「就談談我的興趣吧!就你對我的瞭解,除了知道我是個以利益為重的商人外,可能不知道我最大的樂趣就是玩GAME吧?」
「真的!」她睜大眼,一張笑臉寫滿了不可置信。
「千真萬確,絕對沒騙你。」他咧開嘴大聲笑說,那模樣好像立刻年輕了十歲,回到了青少年時代。
「我也是耶!以前我可以玩上通宵不睡覺呢!」她志得意滿的道。
「你不過是通宵,我還可以三天三夜、不眠不休呢!」他不甘示弱的反駁。
兩個大人就這麼較起勁來,越說越誇張!
頓時,史蘭和展漠倫悅耳的大笑聲竟溢滿餐廳的一角,週遭的人都因他倆興奮的神情而為之側目。
就在這時候,史蘭的麗眸突然往窗外一瞟,頓時被一艘造型奇特的遊艇給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她的笑聲戛然而止—
看不見的他發覺她的變化,急促地問道:「怎麼了?你怎麼不說話?」
「哇—好美啊!」她心蕩神馳地說。
「什麼東西好美?」她的話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河上突然開來一艘遊艇,上面系滿了各種顏色的綵球,好鮮明、好亮眼喔!」她的聲音因興奮而升高了幾度,可見她非常喜歡那艘遊艇的佈置。
展漠倫又再一次痛恨起自己這雙沒用的眼睛,他什麼也看不見,又怎知她的喜好呢?
「真可惜,我看不到。」他有些氣餒道。
史蘭聞言,才發覺自己的反應似乎過度了,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對不起,我忘了你……」
他笑一笑,善解人意地替她說了,「雖然我看不到,但你可以仔細的形容給我聽啊!讓我也幻想一下那艘遊艇有多美。」
她的雙眼閃爍著興奮的光芒,目光再次凝注在那艘色彩繽紛的遊艇上。她一字一字的敘述著上面的擺設,與最令她感到別緻與心動的地方……
驀然,她又看見一對新人從船艙內走了出來,開心地叫道:「原來有人在那兒舉行婚禮耶!那新娘子好幸福喔!」
雖然距離遙遠,她看不見新娘的表情,但她隱約可以感覺那對新人有多麼的快樂,彷彿已被幸福所包圍似的。
「你若是那位新娘,會滿意那樣的婚禮嗎?你也同樣會感到快樂嗎?」他突然很想知道她的想法。
她毫不掩飾地笑說;「當然了,我要是那位新娘,一定會快樂的飛上天去!」
突然,她心念一轉,想起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婚禮,即使有,新郎也不會是眼前她所愛的男人,歡樂的心情瞬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吃飽了嗎?我有點想回去了。」她無力地說。
「剛剛你還好好的,怎麼了?」他緊張地問道。
「沒事,我只是想早點回去喝張嫂泡的茉莉花茶。」
她怎能對他說出自己的心事呢?對他而言,那只會增加他的負擔而已。
「好,我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們現在就回去吧!」他附和了她的要求,心裡卻不斷揣測著她的改變是因何而來?
☆☆
展漠倫進行眼部手術的日子終於到了。
天剛亮,史蘭就起了個大早,開始準備一切必需品,她的心情又期待又興奮,緊張的程度甚至比展漠倫還強烈。
但相對的,她的心底也有股濃濃的不捨,因為,當他眼睛復明的那一天,也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但無論如何,她一定會把握這短暫的時光,好讓自己在以後空洞寂寥的日子中,還有一段得以憑藉的回憶。
待一切準備就緒,她打開房門,就看到他站在遠處,全身著上黑衣的他渾身散發著一股無可比擬的魅力。
史蘭睜圓眼睛,意外地問:「你來多久了?怎麼不敲門呢?」
「我以為你還在睡,怕吵醒你。「他摸到她的臉,捧起她迷離的面容,貼向自己的唇,失焦的雙眸裡泛著氤氳。
「我早就醒了,今天對你來說應該是個重生的日子,我怎能貪睡呢?」她露出調皮的神采,故作瀟灑狀。
他怎會聽不出來她是為了安慰他,才以那種輕鬆的話語表示,好減緩他的憂心與不安。
「蘭蘭,你很緊張是不是?」他寵溺的一笑,平靜的表情中閃過一道微妙的變化。
那是感動,一種無法言喻的感動!
「緊張!當然緊張了。我想,不管是林管家還是張嫂,他們一樣都會為你擔心、為你祈禱,難道你自己一點也不緊張?」她侃侃說道。
「因為有你,所以我不緊張。能不能答應我,待會兒手術的時候,你要一直待在我身邊。」他誠摯地問。
「我可以待在手術房裡嗎?」史蘭的眼睛一亮,她多希望自己真的能待在他身邊,給他精神上的支持。
「應該可以,威廉醫生我很熟,他也知道你對我的重要性,我想他一定會同意的。」
「那好。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準備一下,然後趕快趕到醫院。」
她衝著他一笑。
隨後,便由小李開車前往紐奧良醫療中心,經過一連串手術前的準備工作,展漠倫終於在十點整被推進了手術室。
史蘭也換上一身無菌袍,在醫院的特別通融下陪他一塊兒進入。
自始至終她都緊握著展漠倫的手,雖然他已全身麻醉,但史蘭相信他一定能感覺得出她對他的愛……她的焦慮……
好不容易漫長的等待終於過去,當她得知手術結果非常成功時,幾乎是欣喜若狂,只差沒抱著醫生,獻上一記香吻。
「小李,你快撥通電話回去,告訴林管家和張嫂,少爺的手術很成功,請他們別擔心。」待展漠倫被推進病房後,她終於抽出空,找到小李傳遞喜訊。
當她再回到病房的時候,他已悠悠轉醒。
「蘭蘭……蘭蘭……你在哪裡?」他一醒來,就立刻像發了瘋似的找尋著她。
她馬上衝了過去,抓住他的手,「我在這兒,你需要什麼嗎?」
展漠倫聽到她的聲音,摸到她的體溫,這才鬆了一口氣,「剛才我作了一個夢,夢到你不告而別,連一聲招呼也沒打,就這樣不見了。」
史蘭聽了一愣,一時不知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因為,她確實有這種打算,只是沒見到他完全復明,她還無法放心的離開。
「不會的,我怎麼會離開呢?你一定要放寬心,好好的休息,這段期間是最關鍵的日子,千萬別出差錯。」她只好說善意的謊言了。
展漠倫聞言,這才有心情笑說:「醫生有沒有說我幾時拆紗布呢?」
「他說如果一切沒有問題,眼睛也沒有受到感染,大概再十天左右你就可以重見光明了。」史蘭緊握住他的手,開心地說道。
「雖然才不過十天,我卻已經快等不及了。你知道嗎?我希望睜開眼睛第一個看見的人就是你。」他略帶沙啞的聲調裡充滿了感情。
聽他這麼說,史蘭垂下臉,隱忍住欲奪眶的淚,她真的好感動……感動他對她的好,也明白他對她的愛。
「會的,無論如何,我一定會陪著你拆繃帶。」她抹去滴落頰上的淚,漾出一抹甜笑,但哽咽的嗓音仍逃不過他的耳朵。
「你怎麼哭了?有心事嗎?還是你隱瞞了我什麼事?」他毫無安全感地抓著她,不經意弄疼了她的雙臂。
「你輕一點,你抓得我好痛啊!」她皺著眉說。
「呃!對不起,有沒有怎麼樣?我實在是太心急了,所以亂了分寸。」由於眼睛看不見,他整個人也因而急躁了起來。
他多想明白她的心事啊!他對她的瞭解至今仍是一知半解,但他不以為意,因為他只要她一個人,無論她是誰他都要!
「我沒事,你放心。早點休息吧!話不能講太多,過了今天,我再推車帶你到外面走走,好不好?」
她揉了揉雙肩,只能軟語誘哄著他,人家常說:病人就像小孩,這話一點也沒錯。
「我要你在這陪我。」他順著她的意思躺了下來,並讓她替他蓋好被褥。
「好,我就留在你身邊,一直等你睡著。」
「我還要聽搖籃曲,你唱給我聽。」他想靠聲音來感覺她的存在,因為潛意識他總覺得很不安……深怕剛才那個夢魔實現!
「好好……唱給你聽,不過,你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催眠曲從我口裡唱出來或許會變成魔音穿腦喔!」史蘭突然俏皮道。
「那最好,我要把你的魔音深深地刻在我的腦子裡,這樣,睜開眼時就可以一把把你給抱牢。」他哈哈大笑,卻看不見史蘭逐漸優慮的表情……
☆☆
今天,展漠倫的病房裡突然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的出現不禁令史蘭深顰秀眉,窮於應付。
「劉小姐,漠倫才剛睡著,有話我們出去談好嗎?」
劉敏瑩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展漠倫,抬高下巴,趾高氣昂地說:「無所謂,反正我今天來這兒,是專門來找你的。」
史蘭點點頭,帶領她到病房後面的草坪上。
「有什麼話你說吧!」史蘭似乎早有預感她會說些什麼,因此,她強作鎮定以對,心中卻害怕自己再堅強的偽裝都會有崩潰的時候。
「我要你立刻離開漠倫。」
「我憑什麼要依你的意思去做?」她明知展漠倫身邊不是她能久留的地方,但是一股傲氣使然,使她不願在劉敏瑩面前屈服。
況且,她已答應他要陪著他拆繃帶,陪著他度過這一段最難捱的時光,她怎能說走就走呢?
「你又是以什麼身份守在他身邊?沒名沒份的,你就這麼死皮賴臉的跟著他,你還要不要臉啊?」劉敏瑩出口成「髒」,早已失去大家閨秀的風範。
「劉小姐,你想得太複雜了,我是他的看護,看護照顧病人是天經地義、理所當然的事,你又何必小題大作?」史蘭以非常明理的姿態說道。
以目前這種情況,她只求佔住理字,別畏懼於劉敏瑩的惡勢力就行了。
「你還想以他的看護自居?那你可曾問過我這個展太太準了沒?」
劉敏瑩的臉龐掠過一絲抽搐,看來是她小看了這個女人,看著史蘭眼神中對展漠倫的關切,令她深感壓力重重。
「我不管你是什麼身份,當初聘請我的人是漠倫,你沒有資格辭退我。」史蘭自有她的一套說法。
「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根本就是白搭?他的父親早已認定我這個兒媳婦,為了解決『遠陽』的危機,他已向我爺爺調了不少頭寸,無論如何他是娶定我了,到時候你什麼都得不到,還賴在這裡不走幹嘛?」
劉敏瑩蓄意地展現了一下她手指上那顆閃亮的大鑽戒,「這只鑽戒就是以前我和漠倫的訂情之物,也是他親手為我戴上的,想不到它現在又回到我手上了。」
劉敏瑩得意的道,事實上,這只戒指當初是由展慶祥收了起來,如今又轉送給她。
「你放心,我會走的,我根本沒有打算在他身邊久留。」史蘭冷著聲說道。
「既然如此,你還留戀什麼?難道你還想等著他親口允諾你當他的情婦?」
劉敏瑩完全沒了形象,淨挑些沒營養的話說。
若不是史蘭忍住氣,早就想卯起來揍人了。
「你放心,我沒有你那麼大的野心,我只求能等到他眼睛拆下繃帶,看著他如願的復明,之後我自然會離開他。」史蘭的呼吸不自覺地粗重了起來,一向冷靜的她難得像今天這般情緒失控。
她開始懷疑,像劉敏瑩這種特意以金錢堆砌而成的婚姻能夠持久、美滿嗎?
「你說的?等確認他的眼睛完全復明後就會離開?」
劉敏瑩再一次求證,只怕她會出爾反爾。她擔心史蘭一天不走,自己就一天甭想坐上展夫人的位子,雖然展慶祥已承認了她的地位,但重點是,展漠倫肯不肯與她簽下一紙婚證書呢?
「對,所以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史蘭歎了一口氣,忍氣吞聲地說:「能不能到時讓我看看他,也讓他看看我,這樣我才能安心的離開。」
「不行!這怎麼成?他若見了你,滿腦子都是你的影子,以後我們的日子還怎麼過?」劉敏瑩激動的一口杏決。
「可是……可是我答應過他了,我答應讓他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我。」史蘭梗著聲,她已經委屈至此,劉敏瑩為什麼連這一點小小的要求都不肯成全她?
「什麼?是他說的,第一眼想看見的人是你?」劉敏瑩聞言,心中簡直難以忍受。她輕蔑地斜睨史蘭,暗諷的冷笑,「你以為你是誰?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騙死人不償命的話!」
她口無遮攔,完全不給人留退路,似乎別有用心。
「這麼說,你是不同意了?」史蘭突然覺得她的心好痛,這……這是她唯一的希望啊!「如果漠倫堅持呢?」她不放棄地問道。
「這我不管,你自己想辦法,倘若你沒有依我的話去做,我立刻叫我爺爺抽回贊助『遠陽』的資金,讓他們的股價一落千丈,再也翻不了身。」她咬牙切齒地說。
「為什麼?你不是要嫁給他嗎?你怎麼能這麼做?」
「他心裡既然沒有我,我又何必對他搖尾乞憐呢?若不是我爺爺硬要我嫁給展漠倫才肯拿出一筆資金,我早就把錢拿去幫助薛耀文了,幹嘛淪落到這種地步?」
「原來……原來你嫁給他只是為了錢?」史蘭難以置信地問。
「當然也不是,漠倫長得一表人才,有才幹又有智慧,比起薛耀文可是好上了千萬倍。但間題是他心裡根本沒有我,還好嫁給他至少有個好處,在朋友面前我還算是個能讓人羨慕的女人。」
她驕縱的一笑,深深的自得流蕩在她絕艷的容顏上。
史蘭乍聽之下猛搖頭,讓她心酸得痛徹心扉,一股股的心疼俘虜了她的感官,「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婚姻很可悲嗎?既然得不到真愛,為何還要強求?」
劉敏瑩突然放聲大笑,「這或許就是所謂『得不到的更好』吧!好了,我言盡於此,剩下的你自己看著辦,但願你我後會無期。」
劉敏瑩略微牽動唇角,在自滿中舉步離開。
「你剛才說的全都是真的嗎?」不知何時,展漠倫已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她身後。
史蘭一驚,連忙回頭,「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這樣是很危險的。」
「你別跟我顧左右而言它,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己打算要離開我?」
展漠倫的神情嚴肅,一看就知道他在生氣。
她渾身一顫,知道他已經聽到她們剛才的談話內容,「我……我……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只是不想影響你。
「是不想影響我,還是嫌我是個瞎子?」他的憤怒夾帶著強大的火焰,並未意會到自己的話有多傷人。
史蘭如遭電擊般地愣在當場,腦海裡陷人一片混亂,她強迫自己重新築好心牆,漠視那如絞的心痛。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說?難道……難道你一點也不瞭解我?」她的表面持平,但是內心已不斷翻騰,掀起萬丈波濤。
她光看他那懷著憎恨和鄙視的面容,就足以教她嘗到千刀萬剮的痛苦……
「你答應過我,要留下來陪我,陪我度過今生今世,難道這些全都是謊言?」
展漠倫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奔騰不已,心在他胸口熾烈地狂跳著。
那是一種被欺騙的無奈……
「我……我也不想騙你,可是我……」
「別說了,咱們出院回家吧!」他面無表情地說。
「可是你的眼睛?」
「一切都沒問題了,只需要聽從醫生的命令,十天後再來拆繃帶。」他冷硬的說,不帶任何表情。
「好吧!那我現在就去幫你去辦出院手續。」史蘭想找機會逃開。
當她走過展漠倫身側時,他突然一把抱緊她,神情顯得十分急躁,「我希望你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只是一時的權宜之計,不是真心的。」
他真的真的好怕她離開……這輩子他不曾因會失去某樣東西而感到如此心驚膽跳。
就算是他眼睛被毀的時候,那股疼痛也沒有比現在聽到她要捨他而去的恐懼深濃。
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道:「不會的,你放心,我會讓你牽著我的手拆繃帶,這樣你可以放心了吧?」
看見展漠倫吁了一口氣的神情,史蘭這才愁著一張臉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