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回到飯店後,展漠倫又無法控制地狠狠要了史蘭兩回。隔天,當他一覺醒來,卻已不見佳人蹤影,任他將整個飯店都找遍了,仍毫無所獲。
這樣的結果令展漠倫深感氣餒挫敗,心底更有一股說不出的遺憾與失落。
他原本滿心以為她必定還會來找他,因為,他尚有一大筆的「尾款」未付。哪知他天天在公司裡等待,她卻像破滅的泡沫般,完全消逝無蹤,彷彿那一晚的邂逅只是他的幻覺。
一個月過去了,展漠倫卻日益坐立難安,脾氣也變得愈加火爆。
「漠倫,都已經下班了,你怎麼還在公司裡?就算是老闆,也不必這麼賣力嘛!」劉敏瑩一身火紅艷麗地走進辦公室。一見到他,就勾住他的脖子,送給他一記熱吻。
他僅是草率地回應她一下,隨即抽離
「你怎麼不說話?難道你忘了今晚要帶我去買戒指?下個月就要結婚,我怎麼覺得你一點都不開心呢?」女人的第六感一向是敏銳的,自己的男人稍有一點不對勁,馬上就能感應得出來。
展漠倫仍是不語,卻將她一把抱坐上大腿,扣住她的纖腰,狂烈地吻住她,這記吻是熾熱、狂野、火辣的……
劉敏瑩忘情地伸手解開他的皮帶,拉下拉鏈,小手鑽進他的褲內,一把握住他的昂揚,不停地揉搓刺激著他……
她嘶啞淺喘道:「漠倫……我要你……這些日子你都不來找我,知不知道我有多懷念你的身體?」
展漠倫按住她蠢動的手,瞇起雙眸,帶著邪佞的笑意問道:「你想要的就只是我的身體而已?」
她嬌嬈低喘,加強手上的挑逗,「不只是你的身體,你的一切、一切我全都愛,全都喜歡、著迷。」
「是嗎?」他抽出她作怪的手,隨即穿戴整齊,「這裡是公司,別讓人撞見,會鬧笑話的。」
展漠倫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對她有一股突如其來的無力感,尤其是看到她臉上一層厚厚的油彩,更令他深覺反胃。
「你是怎麼搞的?我們在辦公室裡做愛又不是頭一回,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心翼翼了?」劉敏瑩一跺腳,氣得離開他的身上,坐進一旁的小沙發椅。
「你不是要買戒指嗎?走吧!」展漠倫並不想和她爭辯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心態,只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對了!前幾天我去銀樓閒逛,看見一條海藍色墜鑽,好漂亮,你能不能……」
「你喜歡就買吧!所有的費用都記在我的帳上。」他回頭凝睇著她,俊美的笑容極其危險的揚起。
「真的?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劉敏瑩立刻衝進他懷裡,勾住他的手臂一塊兒邁出了辦公室。
展漠倫被動的摟住她的腰,他並非現在才知道她的虛榮與勢利,但此刻,他卻厭煩透了她這副貪得無厭的野心。
難道他所有的不對勁、一切的改變,全是受了那個女人的影響?
不——不會的,他們充其量不過是有過一夜情,那種女人怎麼可能帶給他這麼大的震撼?
然而不可否認的,她的模樣已進駐他的腦海,深刻於他的心版上,久久無法抹去……
他自小就在一個壓力極大的家庭企業裡長大,自從接管了遠陽企業後,他肩上的擔子更重了。殊不知在這段成長奮鬥的過程中,最讓他心灰意冷的就是親情。
他的成功,曾引來一些堂表兄弟對他的仇視,他更不明白,在物競天擇的環境下,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現在的地位,為什麼卻在那些有覬覦之心的惡人眼中,被誤解為是個依運氣、身份條件而一步登天的僥倖者? 所幸,多年來的處事經驗造就出他不冷不熱的個性,因此旁人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影響不了他分毫。
偏偏,他卻被那個連真實姓名都不知道的女人弄得心力交瘁,唉!
接下來,他與劉敏瑩一塊兒去挑了戒指,也去婚紗公司預訂了拍照日期,他即以疲倦為由先送她回家,自己則回到他位於東區的一幢名人大廈,佔地八十坪的新家。
展漠倫的老家在仰德大道上,而他為了上班方便,於半年前搬到這幢大廈居住。
他依往常一樣將車子開進停車場,乘著電梯直達十二樓,習慣性地拿出鑰匙開啟房門,卻在鎖頭扭動的那一剎那,屋內突然爆出轟然巨響,一道火光直射向他眼前!
他只覺得全身灼痛、眼冒星光,驟然的震盪讓他頓時喪失了意識……
存在於感官上的是一種火辣辣的疼痛,正以毀天滅地的氣勢向他席捲而來,火舌綿延地一寸寸吞噬了他……
☆☆
美國密西西比河河畔
展漠倫猛然驚醒,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他,分不清此刻是白天抑或是夜晚。
他狠狠地握緊拳頭,臉上佈滿了憤恨的線條,由於恨意使然,他緊繃的身體令他胸前火辣辣的灼傷又隱隱作痛。但他並不在意,眼前的黑暗,面臨雙目失明的悲慘事實,才是真正令他椎心泣血的疼!
雖已過去兩個月了,那天的情景彷彿歷歷在目,那場大爆炸雖沒要了他的命,卻要了他活下去的信心。
享譽半個地球的「遠陽集團」副董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最震驚傷心的莫過於老總裁展慶祥了。乍聞這個噩耗時,年邁的他因一時氣急攻心,導致半身不遂,整個「遠陽」的運作頓時停擺。所幸集團有一位表親展耀文代為掌理,但無形中,遠陽這塊肥肉也漸漸被外人瓜分合併了。
傷後的展漠倫完全不管公司的業務,一個人躲到美國新奧良密西西比河畔的別墅。說好聽是他要休養生息、調理身體,但任誰都清楚,他是在逃避,不願面對任何人。
他的性情變得自暴自棄,整天怨天尤人,常把自己關在一間小小的斗室內,面對著那扇始終都不曾開啟的大窗,不說半句話……
隨他同來美國的有林管家、張嫂,他們兩人極盡勸慰,怎麼也無法走進他心中,改變他憤世嫉俗的態度。
「少爺,你開開門,吃飯吧!」林管家不停地在門外呼喊叫門,然而屋內卻是一徑的悄然,仿若無人似的。
「少爺,你開門好嗎?你總得吃碗飯啊!否則待會兒你去醫院電療,體力怕會無法支撐那種痛的。」
林管家仍不停地勸說,他也明白展漠倫壓根就不想去做那些治療,但若不做,他身上那些傷痛會更嚴重惡化啊!
突然,屋內發出一聲狂妄、淒厲的笑聲,幾乎貫穿林管家的耳膜。
他緊張不已地探問:「少爺,你沒事吧?少爺——」
「夠了,滾——一個瞎子還吃飯、治療幹嘛?不過是浪費資源而已。」他好不容易開口,說出的卻是如此自憐自艾的話語。
「少爺,你別這樣,人是肉做的,哪能不吃飯啊?再說,威廉醫生也說過,你眼睛的傷並不是不能醫,只是時機尚未成熟,得等你身上的傷治療好後再決定要不要做眼部手術,所以你千萬不能放棄啊!」
「是嗎?哈……都兩個月了,我只聽說眼部手術要把握時機趁早治療,還沒聽說過得等待機會的,這不是推托之詞是什麼?反正我這輩子注定是個廢人,得靠枴杖、導盲犬過一生,那還不如趁早死得好,你們這些照顧我的人也可以鬆一口氣。」
林管家一聽,更著急了,「少爺,你千萬別胡說,什麼死不死的,遠陽還得靠你重振雄風呢!最近我和老爺通過電話,得知遠陽在這幾個月裡,營運已經衰退許多,股價更是一路往下掉,你不能坐視不管啊!」
「別跟我提遠陽,欲置我於死地的人不就是因為它嗎?我恨它!」展漠倫坐在輪椅上,雙手緊緊抓著扶手,表情流露出極端的憤怒。
「既是如此,那你更應該快點兒好起來,絕不能讓它落入有心人的手上啊!」
林管家真的不懂,既然少爺明白對方的野心,為何還不阻止,反而順遂了他們的計劃?
「哼!憑我現在的模樣還能好嗎?我連做夢都不敢妄想,不要再給我任何希望了,你走吧!別再來煩我。」
林管家歎口氣,搖頭道:「先別管這些,少爺,我求你開開門,多少喝點湯補身,你已經好幾天沒好好吃過東西,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難道你要讓老爺在台灣無法安心?」
他竭盡所能的說出肺腑之言,只希望展漠倫別在自怨自艾,害了自己,便宜了欲加害他的敵人。
「你不說,我老爸不會知道的。對了,敏瑩已經好久沒來看我,劉家是不是已決定解除婚約了?」
展漠倫冷漠的唇角勾起一道冰冷的笑弧,他早已心知肚明,像劉敏瑩那樣的勢利女子,不過是看上他的外表和錢財,如今他已一無所有,她還會留戀嗎?
「這……」林管家吞吞吐吐的,一時語塞。
展漠倫以平靜的嗓音譏諷地笑說:「你不用感到為難,這種事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他拔下手上的訂婚戒指,將輪椅移往門口,將它從門縫扔了出去,口氣冷鷙地說:「請你幫我把戒指拿去還她,從今往後,我們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她可以再去找第二張長期飯票。」 「少爺」…
「別說了,也別再來吵我,我只想一個人靜靜,難道一個瞎子連這麼一點自由也無法擁有嗎?」展漠倫嚴厲的駁回林管家的好言相勸。
他隨之閉上眼,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顏面肌肉因胸前灼傷的疼痛而漸漸抽搐,那種如火焚燒的刺痛,令他宛如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也令他的心性驟變,他原本俊逸狂野的五官上已不再有溫柔的線條……
☆☆
史蘭踏上美國這塊土地,轉眼間己經兩年多了。
剛開始一年半的時間,她與母親一塊兒住在紐約半工半讀,而後半年,她則依照自己的志願,前往密西西比大學選修西洋文學這門課程。因為學校遠離紐約,所以她離開母親,一個人居住在這個陌生的地方。
原本她的生活平凡卻也充實,怎料半個月前和她同租一何屋子的室友臨時輟學,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她一人,而昂貴的房租也必須由她一人負擔,這種壓力讓半工半讀的她深感吃不消。
於是,在同學茱蒂的輾轉介紹下,她搬到一處離學校較遠的郊區暫住。說也奇怪,這棟房子緊臨密西西比河,環境優雅宜人,在剛搬進來時,她不禁納悶為何租金那麼便宜,簡直就是半租半送嘛!
直到她搬進來後一個星期,她才明白屋主為何急於將它低價出租的原因了。
原來它後面是一幢私人別墅,半夜三更老是會傳出男人哭喊叫囂的聲音,狀似淒涼、哀怨……剛開始聽見,會令人以為自己遇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而心生畏懼。
久而久之,史蘭已漸漸習慣這樣突兀的叫喊聲,每晚,她總是聆聽許久後才得以安眠。奇怪的是,她沒有害怕,反而為這個男人感慨萬千,她不知他是遭遇過什麼挫折或悲慘的命運,才會在夜半人靜時,發出如此扣人心弦的悲苦音律。
史蘭也不知為什麼,她突然有種非常荒唐的想法——她好想去安慰安慰那個男人,她好希望自己能解開他心裡鬱悶的結,讓他不要再如此自怨自艾的過一生。
可惜,她不是個善與陌生人搭訕的女孩子,雖然與後面那戶人家比鄰而居近半個月,她從未見過那戶人家裡頭的任何一個人。
可見對方也是深居簡出、沉默寡言的人吧!
終於,今天奇跡出現了。
一早,史蘭走出租賃的小屋,還來不及離開,就被自後面大屋闖出的人給撞到在地,那人看見她像是見了救星一般,拉起她的手便往大屋的方向跑。
史蘭之所以沒有抵抗,並隨著他的腳步快速前進,完全是因為一她呆住了!
她愕然在遙遠的地球另一端,居然會遇上熟面孔,可惜,他似乎對她這個僅有一面之緣的女孩子沒有什麼印象了。
「這位大叔,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要帶我去哪裡?」小跑步變成了快跑,中年男人不停地加快腳步,讓史蘭迫得氣喘吁吁。
「我們家少爺喝醉了,竟掉進游泳池裡,他還把自己吊在鐵竿上,我怎麼也拉不動他,真怕他就這麼沉下去。」
史蘭的心底一陣狂跳!少爺……還記得兩年多前的那晚,他們首次相見時,他也是叫他少爺,難道住在大屋裡的男人會是她一直惦念不忘、魂牽夢繫的那個人?
「我一個弱女子怎能幫你忙呢?」
史蘭此話一出,林管家立刻煞住了腳步。他猛拍了一下大腿,「天!我真的是糊塗了,怎麼沒想到你只不過是個女孩子,哪有力氣幫我將少爺從水裡拖起來?」
他懊惱不已,若非張嫂臨時請假,他怎麼會一個人傻在這裡拿不定主意?
「算了!我再去找別人—」林管家正要轉身,卻被史蘭給拉住了。
「別去了,這麼來來回回浪費時間,你們家少爺恐怕會撐不住了。你放心,我雖然長得瘦弱,力氣還算滿大的,我們快去吧!」
這回倒變成她拉著猶豫不決的林管家往前奔。
史蘭的心頭驚疑不定,很想見見那個神秘的少爺。
轉過紅色瓦牆,首先映入眼中的是一片淺藍晶亮的池面。她的眼神四處梭巡,終於看見在游泳池一隅的鐵竿上,斜吊著一個男人的身影!
他背對著她,令史蘭無法看清楚他的模樣,然而隱隱約約中,她似乎已有感應,那人應該就是那個她交出自己第一次的男人……
「這位小姐,快!少爺在那兒,快幫我把他拉起來。」
林管家快步往展漠倫所處的角落奔去。
「少爺……少爺,你醒醒……」
當林管家把他的臉稍微抬起,史蘭終於看見那個纏繞在她心頭已久的人影,此刻的他全身濕漉漉的,比印象中還長的髮絲服貼地黏在臉上,看起來仍是如此迷人。
唯一不同的是,他的身上少了當年的意氣風發,臉色還有些憔悴;還有,在他額頭上似乎有一些深淺不一的疤痕,但這些並不影響他在她記憶中挺拔卓爾的印象。
他因心急,口氣變得急躁。「你還發什麼呆啊!快幫我拉啊!」林管家跳進水中,勾起展漠倫的一隻胳臂。
史蘭見狀,亦毫不猶豫的往池裡一躍,不管自己一身濕琳淋地,立刻幫忙扛住他的另一隻手臂,賣力地攀上階梯。
她明顯的感覺到他的體溫覆在自己的皮膚上,那感覺是這麼的熟悉,令她不禁迷惘……她哂然一笑,想不到他倆的緣分未滅,競然能在異國再度重逢。
好不容易將他扛出了游泳池,她與林管家繼續把他扛向池畔右後方的一間小木屋內。史蘭雖覺得納悶,卻也不多問地跟著走。
直到將他抬上木屋內的一張單人床上,他們才鬆了一口氣。
林管家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客氣地對史蘭說:「謝謝你。很抱歉讓你全身都濕透了,我去拿兩件乾淨的衣服讓你和少爺換上。不過,我們這裡沒有女孩子的衣服,你穿少爺的衣服沒關係吧?」
史蘭微笑地搖搖頭。
「那麻煩你先替我照顧一下少爺,我去去就來。」
待林管家離開後.史蘭這才有機會環顧木屋內的擺設。
其實木屋並不小,少說也有三十坪左右,寬敞的空間沒有任何的隔間,空空蕩蕩的令人覺得好空虛。
突然,史蘭的眼睛瞟見放在角落的一張輪椅。
這是什麼?不、不可能是他用的!可是,在這間房突兀地放了一張輪椅,不是很怪異嗎?
這時候,床上的人突然清醒了,他習慣性地仲出雙手摸索四周,「林管家……林管家,你在哪兒?」
他一臉倦意,衣服濕透的黏膩讓他感到極難受,但他卻想不起來自己怎麼會搞成這副樣子?只覺得宿醉讓他頭疼欲裂。
「你別亂動,他去拿衣服,馬上就回來了。這房裡開了暖氣,你暫時不會著涼的,乖乖躺下。」史蘭不知是從哪學來的柔言軟語,情不自禁的便想要去安慰他。
但令她更震驚的是,她發覺在他無神空洞的眼瞳深處竟失了焦距!
她伸出手探索似的在他眼前晃了晃,他依然毫無反應。這個事實讓她猛然地喊出聲,「老天!你看不到?」
展漠倫的身體猛然一僵,表情漸露嘲諷的神色,「你是誰?林管家呢?你又是怎麼進來的?」
他發覺這女孩的聲音似曾相識,但這兩年多來,他身心所受的創傷已讓他的敏銳度降低不少,所以,想不起她究竟是誰。
「我……我姓史,叫史蘭,史你們的鄰居。」
史蘭暗自抽了一口氣,幸好她當初沒有告訴他本名,不過,依目前這種情況來看,就算她說了,他現在還是不認得她。
展漠倫兩條劍眉微攏一下,刻意壓下心底那份怪異的情潮,冷著聲道:「鄰居?你怎麼會跑來這裡?林管家呢?你去把他找過來。」
「我說過了,他去替你拿乾淨的衣服。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眼睛——」史蘭及時煞住口,暗自後悔自己這麼唐突地開口問他的痛楚。
果然,他的表情瞬間變得陰鷙、冷漠,是否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言傷到他了?
突然,她好想撫平他眉間的皺褶,但是,眼前的他似乎已和兩年多前的那個他不一樣了。
事隔兩年多,他失去了笑容、失去了雙眼,同樣也失去了以往的快意笑容,更少了曾有的自信與幽默,她該如何挽回那些他失去的東西呢?
「你問太多了吧?難道……我們以前認識?」展漠倫雙眉挑了挑,嘴角揚起一抹孤傲的冷笑。
眼前這個女孩的確勾起他莫大的熟悉感及興趣,兩年多來,沒有人敢直接觸犯他的禁忌,而這個女人居然敢明目張膽地詢問他。
果真有勇氣!
「我們不認識,我更沒有別的意思,純粹是關心你—」
史蘭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她今天是怎麼搞的,淨說一些讓人覺得好笑的話?對他而言,他倆不過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她憑什麼去關心他?
「你關心我?是關心我的人,還是我的錢?」他驀然狂笑,笑意中淨是鄙夷與不屑。
不可諱言的,他為她的話心生一陣抽搐,也為她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而茫然但她說她關心他,卻讓他深惡痛楚。
「不是的,請你不要誤會我。」
史蘭還想再解釋什麼,林管家已經拿了衣服走進來。「少爺,你快把濕衣服換下吧!」
「林管家,她是怎麼跑來這裡的?」展漠倫低沉地開口。
「她是我從外面找來救你的。」
「救我?」他眉一蹙。
「是啊!要不是這位小姐幫忙,我現在還像熱鍋上的螞蟻,被你搞得團團轉呢!」林管家用發牢騷的口吻說道。
他沒想到展漠倫那麼快就清醒了,他原以為當他聽到有陌生人在他房裡時,必然會大發雷霆、口出惡言。但意外的是,他居然沒有發火,這怎不令他詫異呢!
「說!我究竟是怎麼了?」
展漠倫不停地在腦海裡思索,他只記得自己因為心情不好,拄著枴杖走到前廳,翻出酒櫃裡的酒猛灌,接下來的事怎麼也想不起來。
「你真的忘了嗎?你喝了兩大瓶的烈酒,醉倒在客廳地上,我好不容易將你扛上沙發,才出去一會兒功夫,轉眼回來就沒看見你的人。我前前後後找了好久,才發現你掉進游泳池裡,還好你被角落的鐵竿勾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林管家搖了搖頭,遞了一條乾毛巾給展漠倫,而後轉向史蘭說:「我真是不應該,硬是抓著你來救人,竟然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史蘭,那時候情況緊急,任何人都會亂了手腳的,你千萬別這麼說。」史蘭以微笑回應。
林管家忽然像想到什麼似的,立即將手中的一套衣服交給她,「這是我們少爺的衣服,你先拿去換上,左邊那個門進去就是浴室。」
「你拿我的衣服給她穿?」展漠倫眉頭一皺,表現出他的不滿。
史蘭捧著衣服被他這麼一吼,立刻停住了腳步,不知如何是好。
「少爺,你這是幹嘛?你嚇著史小姐了。」林管家搖搖頭,隨即對史蘭說:「你還是快去把衣服換下,否則會著涼的。」
史蘭對他點點頭,才要轉身,展漠倫又不甘寂寞地發言了,「那誰來幫我換衣服?」
「當然是我囉!」林管家不解地道。
展漠倫俊逸的眉宇突然掠過一絲謎意,自失明以後,他已經好久沒有想要逗弄一個人的興致了,但今天他突然心血來潮,想逗弄這個小女人。
「我不要你。」他沉著聲說。
「那少爺你要……」
他猜測著史蘭的位置,伸手一比,「我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