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嫻,你住的地方可還有空房間?」
第二天,當——碰到好同學亞嫻,立刻問了她這件事。
「嗯,好像還有一間,你問這個做什麼?」亞嫻疑惑地問。
「我想搬出去。」——垂著腦袋小說聲,
「Why?」她很驚訝地問。
「我就是想搬出去嘛。」
「你……你瘋了?!你不是一直很關心你那位Uncle?什麼社團也不參加,就算下了課也不願意和我們一塊去玩,就急著回去替他做飯,你要是搬出來,他吃什麼呀?」亞嫻這話刺痛了——的心。
沒錯,她過去的確是這樣,在她學會做家事之後,便把自己弄得像個家庭主婦,只差沒變成黃臉婆而已。
「不需要了。」她深吸口氣。
「不需要?你放得下他嗎?雖然你嘴裡不說,可我猜得到你……對你那位沒有血親關係的Uncle有一股愛慕之情。」她的話更是讓——心底一驚。
她沒想到亞嫻居然能看穿她的心,可是和她朝夕相處的官尚臣卻一點也不瞭解她。
「已經沒了。」她悠悠地說。
「沒有什麼?」亞嫻不懂。
「那份愛慕換不回一絲一毫的溫柔,所以我已經收回心裡了。」——撇撇嘴,哼笑了聲。
「收回來!」
亞嫻搖搖頭,「你當我沒談過戀愛呀!若是想收回就收得回的話,這世上就沒有那麼多情殤了。」
「你說的沒錯,可是我只想賭賭看,我就是要試著收回來,不再浪費自己的感情。」她聳聳肩,「你還沒告訴我,歡不歡迎我跟你一塊兒住?」
「只要你想得開,我當然歡迎啦。」
「有你這句話就好。」——扯唇一笑。
「喂,有件事我還是想問耶。」
「好啊,你問。」
「你和你那個Uncle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跟他說了自己的想法嗎?」亞嫻抱著書本,邊走邊問。
「什麼想法?」——放慢腳步,明知故問。
「你愛他呀。」——
想了想,緊接著搖搖頭。
「拜託,你不說,他怎麼知道呀!」亞嫻以自身的經驗告訴她,「有些男人不點不亮,你一輩子不說,他一輩子感覺不出來。」
「如果他真那麼木頭,那就算了。」——悲歎呀!
「你!」
「別說了亞嫻,其實我這麼做也是想要挽回,說不定以前我們一直在一塊兒,他根本感受不到我的重要性,所以……」
「哦,所以你這叫欲擒故縱?」亞嫻張大眼,不得不佩服——頭一次談戀愛就善攻心計。
「你別亂套成語。」——瞪了他一眼。
「不對呀!」亞嫻搔搔腦袋,想了想繼續說:「那麼該說是放長線釣大魚囉?」
「你夠了吧?」
「嘿嘿,被我猜中了是不是?」亞嫻偷笑著,「可是你這麼做也是挺冒險,要是他仍不解風情呢?」
「你別觸我霉頭行嗎?」——停下腳步,轉首睨了她一眼。
「行行行,我不再說廢話行了吧?」亞嫻舉起手,「回去我替你向房東打聽,如果真有房間,你哪時候搬來?」
「一有消息就告訴我,我會馬上搬過去。」
「幹嘛這麼急呀?」
「我也不知道,只想趕緊離開,至少能讓心情平靜些。」——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那好吧,一有消息我會立刻通知你。」走到校門外,亞嫻看見等在對面的男友,於是對她眨眨眼,「他來接我了,我走囉!」
「嗯。」笑著對她揮揮手,——看著她坐上男友的車離去,在祝福他們之際,也不禁擔心起自己的未來。
就不知道老天願不願意眷顧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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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尚臣幫著——將行李箱給搬上車,一邊看著她,雖然嘴裡不說,但對於她說
搬就搬的舉動仍感到極度不滿。
莫非跟他一塊兒生活那麼不開心?
是她有了男友,有他在她不好將他帶回來?或是她不方便在外過夜?
不知道怎麼搞的,他愈想心情就愈悶,有股從未有過的緊束感牢牢縛在胸口,幾乎讓他喘不過氣來!
「謝謝你,我會經常打電話向你報平安的。」當所有東西都扛上車後,——終於說了話。
他點點頭,仍是不語。
「那……我會盡量少打電話煩你。」以為他不在乎,——失落地道。
「不可以。」他極快地從嘴裡衝出這三個字。
「是你一直不開口,我才以為你不想接到我的電話。」她噘著小嘴,委屈十足地喊道。
「——,我是不希望你搬出去,你該明白的。」他很鄭重地再說一次,「我寧可搬著這些行李再回樓上也不希望你離開,你能不能留下?」
「你是用什麼樣的心情留我?」她問道。
「你要的又是什麼樣的心情?」官尚臣竟這麼反問她。
「我……算了。」她不滿地瞪他一眼,「上車吧,我不能去遲,房東在等著交鑰匙到我手上。」
官尚臣歎了口氣,看來他是留不住她了,於是他也坐進車內,發動引擎。
當車子開了一段距離後,他又道:「我每個月會匯三萬元到你戶頭,如果不夠可以跟我說。」
「你不用匯錢給我。」——趕緊說。
「不用匯?」他皺起眉,灑落一串乾笑,「別開玩笑了,你的食衣住行可都是需要錢的。」
「我自己的花費,我自己會打點。」
「你以為錢會從天上掉下來?」這丫頭真是異想天開。
「我可以去打工啊,我很多同學都是這樣。」她很認真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看是去幹援交吧!」他撇嘴哼笑。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回頭怒視。
「沒什麼意思。」他看著前方的路況,「地址呢?」——
氣不過地說:「我要下車。」
「到了嗎?」他看了看附近。
「還沒。」
「那你是?」
「我不想坐你的車了,我可以打電話請人來接我。」——說著便拿出手機要撥號。
「別賭氣了行嗎?」他搶過她的手機,「除非你不想搬出去,否則你就打呀!我不怕你跑,倒是你要提防我會不會軟禁你。」
「你怎麼可以這麼做?」——瞪大眼。
「你既然會無理取鬧,那我也不惜賭上我的一生,咱們看著辦吧。」他居然拿話要脅她?!——
好氣,可她不敢冒險,就怕一惹火他,他會真的限制她的行動!
「前面路口右轉,會經過一個加油站,再左轉就到了。」她不甘願地道出。
官尚臣得意的彎起嘴角,俐落地轉動方向盤,來到——租賃的公寓前停下。
這時候亞嫻已等在那兒了,一直以來她只從——口中聽過官尚臣這位儀表非凡的Uncle,卻從未見過其人,今天她可是刻意等在這兒,打算親眼目睹這位讓——癡迷多年的男人究竟是什麼樣子。
尤其還是一位大她十二歲的老男人!
可就在看見官尚臣的-那,亞嫻完全改觀了……
他絕絕對對不是老男人,而是個英俊挺拔、身材頑長,魅惑力十足的成熟男人。
是呀!他也不過才三十二歲,這樣年紀的男人不但成熟穩重,且深具男人味!
瞧她一副眼珠子都快看得凸出來的花癡樣,——忍不住用手肘撞了撞她,「喂,你看夠沒?」
「——呀,你確定你要離開他?」亞嫻想:如果是她,就算是將她五花大綁都綁不走了。
「廢話,我東西都搬來了,房東呢?」——實在不喜歡她用這種眼神看著官尚臣,活像他是她的盤中飧,正準備撕吞入腹似的。
「她有事先走了。」
「什麼?走了!那我怎麼搬進去?」——緊張地大叫。
「安啦!鑰匙她已經交給我了。」亞嫻拍拍口袋,可眼珠子還是直黏在官尚臣的臉上,怎麼都移不開。
「那還不快走。」——受不了地用力拉過她,推著她上樓。
而官尚臣就這麼大步跟著,這幕情景不禁讓——想起當初父母過世時,他為了讓她遠離傷痛,帶著她搬到另一處公寓,而他就是這麼扛著東西,大氣不喘地一步步爬上樓,如今已是十年過去……
「就是這間房,官先生。」亞嫻笑咪咪地介紹著。
官尚臣將行李一箱箱地擱在地上,看了看這屋裡的環境與擺設,又打開窗子瞧瞧外頭。
「空氣還挺流通,只是小了點。」她家裡的房間多大呀,何苦窩在這麼小的蝸居呢?
「我一個人住,夠了。」她淡然地說。
「這裡還住了誰?」他像調查戶口似的——
不滿地大叫道:「你別管這麼多好不好?我——」
亞嫻趕緊勸道:「你UNClE也是為你好呀,你別這麼凶嘛!」她又笑意盎然地
轉向官尚臣,「這裡除了住我之外,還有兩個學妹、一個學姊,都是同校的。一
官尚臣點點頭,「好,那——以後就麻煩你多照顧了。一
「我下需要別人照顧。」——頂回去。
一沒關係,她的個性就是這樣,我太瞭解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亞嫻又露出諂媚的笑臉。
一謝謝。」他想了想,從口袋中掏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有任何狀況都可以打電話給我。」
「好、好,我會的。」亞嫻立即將接過手。
「夠了嗎?你可以走了吧!」不知道是氣他對自己的不信任,還是亞嫻對他那狗腿笑容,——就是滿心的不舒服。
愈不舒服,她就愈暴躁,本來她打算好好跟他道個別,哪知道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
官尚臣再望了她一眼後,便面無表情地離開。
亞嫻追到門邊,眼看他步下樓,才哀歎了口氣,「唉……」
「你沒事歎什麼氣?我倒覺得你挺快樂的。」——都沒發現自己話中的酸味。
「我快樂?!」
「不是嗎?他一出現,你就像只哈巴狗似的,直搖著尾巴。」重重地坐進沙發,——這話一出口就後悔了,「對不起,亞嫻,我……」
「別說了,我下怪你。」她拍拍——的肩,「本來我還不瞭解你怎麼會為了一個男人變得這麼患得患失,如今我終於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
「若換成我,我想我也會跟你一樣吧。」亞嫻聳肩一笑。
「什麼?你的意思是……你也喜歡上他了?」
「你別緊張兮兮的好不好?我只是欣賞,而且像他那種男人也不會喜歡上我的。」亞嫻替她將行李打開,一樣樣的東西放好。
「那你覺得他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應該是成熟懂事的吧。」亞嫻想了想。
「成熟、懂事!」——頭一偏,「我好像都不具備,難怪他從不正眼看我一眼,老當我是個孩子。」
「說句實話,——,你搬出來真是不智之舉。」
「怎麼說?」
「以前你在的時候,他還不敢冠冕堂皇地將女人帶回家,現在你不在了,他豈不是可以明目張膽這麼做?」亞嫻這話還真是像把刀,將——的心刺得疼痛萬分。
可她還是假裝強硬地說:「這有什麼關係,反正……反正我離開那兒就是要給彼此自由。」
「可你之前不是說這只是你什麼欲擒故縱的方法?」
「那是你說的,林亞嫻小姐。」——不想再聽下去,「我搬了太多東西,渾身是汗,想去洗個澡。」
「我看這些東西全是『他』搬的吧。」亞嫻在一旁取笑。
「難道我都沒動手嗎?」她拿出換洗的衣服,走進套房的浴室。
「有啊,你就只動你肩上那個背包而已。」亞嫻對著已關上的浴室大喊著。
唉……在她看來,——這個從小被呵護長大的小公主,因為賭氣搬出來,肯定會後悔,而且會很快便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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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亞嫻所猜測,——住不到三天就後悔了!
這裡雖然有廚房,可她沒興趣下廚,以前她滿心期待官尚臣回家吃飯,可現在呢?下廚只有一個人獨享,或是被這裡的室友像蝗蟲入境般地瓜分掉,連一絲絲用餐的興致都沒。
而她又會不停猜測著,他現在在跟誰吃飯?吃些什麼?
這樣只會把她弄得更煩罷了,最後,她索性不煮了,三餐都以泡麵果腹。
「——,別吃泡麵了,我們去外面吃。」亞嫻一見她又吃泡麵,便取走她手中的保麗龍碗。
「我已經泡好了,不吃可惜。」——皺起眉。
「這個才幾十塊錢,我賠你好不好?走啦,我請客。」亞嫻硬是推著她到外面用餐。
「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闊氣了?」在路上,她們並肩走著,——滿心疑惑地問。
「我領薪水啦!」亞嫻目前在便利超商打工,賺些零用錢。
聽她這麼說,——立刻頓下腳步,「對了,你們那兒還缺不缺人呀?我也想賺點錢。」
「拜託,你以為打工很好玩呀,很累耶。」亞嫻搖搖頭,「再說你有他養,何苦累著自己?」
「我就是不要他養,他又沒欠我,我怎能用他的錢?」她鼓起腮,不說「他」還好,一提及他她就有氣。
「是是是,你有雄心壯志,我佩服。」亞嫻搖頭,真拿她的固執沒轍——
頭一偏,突然看見一家高級法式餐聽征工讀生的廣告,赫然停下腳步,朝裡面走了去。
「——,你要去哪兒?」亞嫻趕緊跟了進去。
她沒想到——說要找工作就開始找了,也由於她長相甜美,很容易就應徵到一份工作。
「你真是狗屎運耶,哪有人像你這麼好運氣的,隨便走進一家就有工作了。」亞嫻現在不得不抱怨她娘沒給她生個人見人愛的好臉蛋。
「這有什麼了不起。」——撇嘴一笑。
「厚,那是你你才這麼說,要是我,我才沒這麼好運氣呢。」亞嫻敲了下她的腦袋。
「好啦好啦,這一頓算我請,看你要吃什麼都行。」——勾住她的手臂,難得愉悅地說。
「真的?」
「嗯。」她摸摸口袋,「只要不超過一千元都行。」
「好,我要去吃牛排。」亞嫻想了想。
「你不怕得狂牛症?」
「哦,那……那去吃雞排。」
「你不怕得禽流感?」
「喂,這不能吃、那不能吃的,那要我吃什麼?」亞嫻雙手叉腰,氣死——這個損友了。
「那就去吃豬排囉,走吧。」勾住她的手,——眉開眼笑地帶著她往前走。
亞嫻腦子裡卻直盤算著該不該將這事告訴官尚臣呢?
摸著口袋裡的名片,又看見——臉上掛著的自信笑容,她還是決定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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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尚臣坐在辦公室裡,一直心不在焉的。
他不能騙自己,自從——搬離後,他就一直無法專心在公事上,只要閉上眼就想著她好嗎?吃得飽嗎?
有時候下班回家,他便會繞到她住的公寓外,希望有機會看看她,可是明明是下課時間,卻怎麼也沒見她回來。
唉……他搖搖頭,繼續專心於桌上的文件。
這時候劉正敲了下辦公事大門,推門而入,「總經理,再一小時新加坡分公司的代表就要來了,我是來通知你一聲。」
「好,謝謝。」官尚臣靠向椅背。
「那我先退下了。」
「劉正。」官尚臣喊住他,「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聲抱歉,是關於——……我知道你對她……」
「總經理,別說了,我知道這是緣分問題,勉強不來的。」劉正幾次碰了鐵板後,也想開了。
「那你還願不願意到外地發展?」
「我還是希望留在台灣,跟著你多學一些,過幾年再說吧。」劉正對於名利倒是挺看得開的。
「好吧,既是如此,我就不勉強了。不過,有任何打算都可以跟我說。」就因為——讓劉正放棄一個很好的機會,讓官尚臣覺得對不起他。
「我一定會的。」劉正颯爽一笑。
「那你去忙吧!一個小時後我會準時到會議室。」
劉正離開後,官尚臣強迫自己定下心處理公事……
很快地,一個小時過去。
官尚臣立即起身,將桌面整理了下,便穿上西裝外套快步走向會議室。
而新加坡分公司的代表也準時的到達了,當官尚臣一看見對方,非常意外地說:「原來你就是張華?」
「沒錯,我是張華,要不然官總以為是誰呢?」張華笑著伸出手與他交握了下。
「不不不,因為我只看見你的芳名,還以為是男的。」官尚臣搖搖頭,直覺抱歉。
官尚臣看了下表,「就快下班了,不然我們提早出門,到餐廳邊用晚餐邊討論吧。」
「客隨主便。」她很大方地說。
在官尚臣的邀請下,張華與他一塊步出會議室。
在車上,兩人相談甚歡,不一會兒就到了官尚臣最愛的一家法式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