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俏丫頭 尾聲
    任子焰的喉頭上下滑動卻發不出聲,緊繃的身軀就這麼僵立著。

    窗沒關,滲進來的風帶著寒意,可在他心裡頭翻湧的卻是沸騰的浪潮。案桌前一窩兔子的木刻靜靜地躺在之前盼盼所雕的人偶旁。他凝視著,不敢合眼,怕儘是幻想。

    天哪!他的心竟脆弱得可憐。

    抖著手展開壓在木雕下的紙張,沒有隻字詞組,沒有關懷問候。

    密密麻麻的線條,讓任子焰哀傷的眼神出現一絲曙光。停留在臉上濕濡的液體是汗水抑或是淚,他早已激動得分不清楚。

    「雷鷹!雷鷹!」任子焰狂嘯,招來了十數雙擔憂的眼睛。糟了,莫非爺他瘋了不成?

    「爺?」聞聲趕至的雷鷹,臉上寫著滿滿的關心。三更半夜的,他的傳喚令人驚心。

    「備馬,快!備馬!」他說得急切,嘴角漾著恍惚的笑容。

    「啊?咱們去哪兒?」慘了、慘了,爺他真的瘋了!

    指著案桌前的手仍微微地發顫,雷鷹循著任子焰的手移動視線。

    驚異、歡喜在他的胸膛炸開,就連他都高興得想哭。「盼盼她——」

    「快!咱們去天山,現在就走。」他催促著,邁開腳步的同時,將地圖小心翼翼地放入懷裡。

    「嗯!」雷鷹火速地奪門而出,打點一切。站在門外的大夥兒在雷鷹的指揮下一哄而散,在這寂靜的夜裡,無痕山莊一時熱鬧得有如白晝的市集。

    送他倆出門的李士先緊抿著嘴,感動得無法言語。一旁的翠兒早已落下淚來,可她心裡卻納悶得很。「盼盼啊盼盼,你怎不乾脆直接出現在爺的眼前呵?」

    「卓大哥,送我到這兒就好了。」常熟鎮裡,卓允楨和荃盼盼站在攤子旁吃著熱騰騰的豆腐腦兒。「真的很謝謝你帶我走這一趟。呃……之前哭著罵你是一時情緒激動,作不得準的喔!」

    「呵呵,我沒當一回事的。真的不要我送你上山?」這幾日,他們兩人回程的腳步顯得溫吞,盼盼看起來平靜許多,而他,也努力地將情懷沉澱下來。

    再多看她幾眼吧!他相信下次再見到她時,也許她懷裡已多了個像任子焰那傢伙的小娃兒了。

    「不用了。山路你不熟,別到時候我反而得再送你下山。」

    「盼盼,還記不記得從前,咱們倆在無痕山莊門口,你送我、我送你的,捨不得道別的情景?」

    「記得啊!」

    「對我來說,那是很甜蜜的回憶。現在,卓大哥就送你到這兒了,希望你從今天起要好好的為自己而活,別再喪氣了?記得你答應卓大哥的,嗯?」

    「嗯,你也是。我會聽你的話,堅強起來。」臨別依依,不免感傷。口裡的豆腐腦兒,一時沒了味道。「我會捎信給你的。」

    卓允楨點點頭。「不管任子焰有沒有來找你,不管有沒有得到幸福,記得都要同我連絡,知道嗎?想來京城也可以,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帶你到處遊山玩水。」

    「好好好,總有一天我會去京城作客的。」她故作堅強。

    「那……保重。」

    「保重。」

    卓允楨走了,盼盼的小臉立刻垮了下來,她何嘗不想振作,只是心結未解。

    甩甩頭,她緩緩地走向回家的路。就一個月!她給自己定下時間,若是這段時間內任子焰都沒有來找她,她發誓,一定要忘了他,重新開始。

    她無意識地揮動著手裡的芒草,溫吞地走著。有時,她停下來撿拾地上的美麗落葉;有時,她停留在潺潺的溪流邊扔著一顆又一顆的小石子。

    花,她原本不想摘的,可在不知不覺中,瑰麗的花兒已抱個滿懷。

    太陽西下,整個天空燒得火紅,她的臉也極為燙熱,這一段山路真累人呵!走進了某個山洞的盡頭,她撥開羊齒草形成的層層簾幕,熟悉的美麗景色頓時出現在眼前。

    不遠處的茅舍意外地升起了炊煙,荃盼盼無奈地苦笑。「呵呵,我都忘了,爺爺現在做飯的本事比我還強呢!」

    眨了眨眼,那個正朝她迎面走來的不就是——可眼睛越眨,卻越是看不真切,那是一張久違了的笑臉呵。

    盼盼驚訝得腿都軟了,蒙-的眼直落淚,他、他……怎麼會?

    任子焰展開了雙臂,但笑不語,望著盼盼,他癡了。

    花兒散了一地,盼盼嚎陶大哭,奔進了他的懷裡。「哇……」淚眼婆娑,她哽咽著向他道歉,直想訴說心裡的想念。「嗚!對不起……丁凝心……玉兔……我……嗚——」可她抽抽噎噎,解釋得不清不楚。

    他吻著滿是淚痕的小臉,吻著她花瓣似的唇。「無所謂了,都無所謂。」

    他現在只想緊緊地擁著她,將她融入自己的骨血裡。

    「不,有所謂的。嗚……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想得快死掉了。我好後悔答應丁姑娘,將你讓給她。當我看見你失魂落魄的模樣時,我、我好捨不得,心好痛好痛!嗚……我……哇……對不起,你罵我吧!」

    「別哭。」吻去她臉上的淚,他感慨地閉上眼。原來是這樣啊!她也同他一般,相思難熬呵。「看看你,面容慘淡的。」

    「就是說嘛!」好比貓兒找著了溫暖的窩,盼盼一張小臉直往任子焰懷裡鑽去。

    「盼盼。」撫著懷中伊人柔軟的烏絲,他的語氣透露著堅持。

    「嗯?」她仍沉醉,合著眼響應,模樣很是慵懶。

    「我原諒你留張地圖就跑的蠢樣,可你將我當成貨物般隨意拱手讓出,這件事說什麼我都該懲罰你。」

    「嘎?」他、他剛剛不是說無所謂了嗎?

    「嫁給我。」很輕、很深情,這三個字像羽毛般蕩呀蕩地,蕩到她暖暖的心海裡。

    「嘎?」這算是懲罰嗎?

    「幫我生一堆娃娃。」他想,他們會很幸福、很幸福的。

    「嘎?」可萬一娃娃都像她一樣蠢……

    他不再說話,直接覆上她甜甜的小嘴,吻得纏綿悱側,吻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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