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只愛金元寶 第九章
    明月漸漸西沉,秦淮河上恢復寧靜,一艘艘畫舫上的燈火逐漸熄滅,使得夜色更濃、星月更亮。

    將近黎明,正是曲終人散去,沒有哪家畫舫還挑燈做生意的。

    就算客人們不用休息,姑娘們也要休息。

    歡情坊中,琴歌艷舞已停歇,只餘一船靜寂。

    顏惜惜身上華麗的紫紗長裙尚未換下,臉上嫵媚的桃花妝也還未卸,手掌著一支小小紅燭,朝向她的臥房……現在被商洛霸佔的房中走去。

    她知道商洛肯定還沒沉睡,無痕也肯定還在陪著他。

    果然,房門裡雖然一片幽暗,但商洛和無痕還是直直的坐在床沿,四隻眼睛睜得老大,瞪著她走入。

    很多餘?很礙眼?打擾了這一對小情人?

    不過很可惜,這歡情坊是她的,臥房也是她的,她愛怎麼走就怎麼走!

    顏惜惜不甚在意的笑笑,施施然走到兩人面前,把手中搖曳明滅的燭火往旁邊一放,然後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燭火暈黃,驅走一室昏暗。

    「這麼早來,請問色魔姑娘有什麼事?」商洛看著艷麗的顏惜惜,忍不住咧嘴調笑。

    顏惜惜並不急著答話,一雙嫵媚的丹鳳眼先在兩個人的臉上轉了一轉,才微微訝然道:「咦?想不到商公子居然還是個君子呢!這麼大好的機會居然——」

    居然浪費了!

    她經驗豐富,對兩人間的情形倒是一看便知。

    商洛連忙猛咳一聲,打斷她的話,「喂喂,你當本公子也是色魔教的嗎?」說歸說,臉上卻是微微一熱。

    天曉得,他剛才可是差一點沒做成君子。

    但是沒想到做了君子還要被這個女人嘲笑,真是虧大了!

    顏惜惜一臉惋惜的搖頭,輕歎了一聲,喃喃自語,「唉,你硬要做君子我也沒辦法,只盼你以後莫要後悔。」

    她的語聲又輕又低,除了她自己外,恐怕沒人能聽清楚。

    商洛忍不住皺眉,問:「你在咕噥什麼?」

    顏惜惜微笑一下,「沒什麼。」

    她的妝容艷麗,在燭火下明滅閃現,煞是動人。

    商洛忽的雙眉一皺,疑惑的看向那几案上的紅燭。

    燭火明亮,卻不是很穩,搖曳出一室晃動陰影。

    為什麼晃得這麼厲害?

    歡情坊雖是漂在河面上的船屋,但造得又大又結實,就算漲潮、退潮也不該有這樣的晃動出現!

    除非……船在動!

    只是短短一刻,臥房裡已經不光是燭影在晃,連商洛和無痕坐著的大床、踩著的地板,也開始晃動。

    看起來,歡情坊真的開始在水面上划動了。

    天都還沒亮,歡情坊為什麼要開動?又不是渡船!就算是渡船也沒有這種時辰開船的吧?

    商洛並未起身,只是盯著顏惜惜,苦笑問:「為什麼?」

    當然,他不是不想起身、不是不想出去看個究竟,只是因為他起不了身、走不了路而已。

    而他身旁的無痕也軟軟靠了過來。

    他和無痕,都中毒了!

    毒從哪裡來?當然是從顏惜惜的手裡來,如果他猜得不錯,應該是她帶進來的那支臘燭。

    會散發麻藥的毒臘燭!

    然而,顏惜惜的臉上並未見得意之色,反而有些黯然的回答,「因為有人出銀子買兩位的下落。」

    「是誰那麼有空?」商洛試著暗暗運氣,才知道大事不妙。他現在全身麻軟,好不容易恢復了六、七成的內力居然半點都提不起來。

    他不由得向無痕看去。還好,沒什麼異樣。

    看來這麻藥除了讓他們不能動彈,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傷害。

    這是不是說明,他們的性命並沒什麼大礙?

    顏惜惜也不隱瞞,歉然道:「還請商公子不要見怪,要怪,就怪暗夜族出的賞金太多吧。」

    多到連色魔教的教主都動了心,多到她無法隱瞞、無法幫忙。

    聽到暗夜族,商洛在心底歎了口氣,笑說:「顏姑娘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本公子當然不會責怪,只是想請教一下姑娘,那賞金是多少?」

    顏惜惜看著他,緩緩回答,「五萬兩。」

    商洛一怔,很不滿意的表示,「五萬兩?竟然只有五萬兩?」

    那麼少!如果他仍是元寶莊少莊主的話,也出得起啊,

    顏惜惜忍不住有些好笑,補充道:「不是五萬兩白銀,而是五萬兩黃金。」

    這下商洛才真正愣住,瞪著她活像見鬼一樣,口中喃喃自語著,「五萬兩黃金……還真有錢哪!」

    這麼說來,那塊墨玉以及無痕的身份,真的很重要嘍?

    重要到暗夜族肯花五萬兩黃金買消息。

    這樣的話,就算天下再大,也沒有他們容身之處了……眼神變得有些惡傷,商洛轉過頭去,靜靜瞧著無痕。

    她的表情很安寧,似乎並不在意自己中毒,只是定定的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商洛不由得很是感動。這樣單純善良的女孩子,就算發生任何事,她也不會改變吧。

    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無痕慢慢開口,道:「我們,會在一起。」

    不管是生,還是死。

    商洛費力的點頭微笑,「是。」

    然後,便是長久的凝視、長久的沉默。

    顏惜惜看著他們,心底忽然一酸。

    這樣的目光、這樣的情意,她浪跡風塵這許多年,又何曾有過?

    只是可惜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不一會兒,畫舫輕輕一震,便不再晃動,像是靠了岸、停了船。

    顏惜惜站起身,再度看著兩人歎了口氣,才走出臥房。

    商洛和無痕靜靜坐著,等待暗夜族人的到來。

    隨即,輕捷的腳步聲傳來,帶著一片明亮燈火。

    長衣長裙的夜淺濃提著一盞精緻宮燈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滿身黑袍的男子。

    這一回,夜淺濃出現得倒是安安靜靜,不再有半點笑聲。

    是礙於身後的男子吧?

    那男子約莫三十六、七歲年紀,身材頎長,面容極是陰柔淡漠,從頭到腳的黑衣黑袍,把他面色襯得更是蒼白。

    踏進臥房後,男子雖然還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可是他的儀態及眼神,卻使得臥房中一下子充滿了壓力。

    就好像可以席捲一切的黑暗之源。

    男子的眼神直直定在無痕身上,一動也不動,那深黯的目光像是要把她整個身子都吸入。

    商洛銳眼一瞇,馬上瞧出男子與無痕之間的相像。

    一樣瘦削的身形、一樣蒼白的膚色、一樣淡漠的表情,這樣的兩個人,若說沒有關係,恐怕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那麼,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麼關係?

    「無痕?」男子凝視她許久,終於開口。

    就連那說話的方式,也是一樣的平靜、一樣的簡略。

    旁邊的夜淺濃微微一怔,忍不住開口,「叔叔,那日淺濃看到的玄玉玨,是掛在這少年頸間的。」

    男子搖搖頭,道:「不是他,是她。」

    他一看到無痕,就好似看到了十五年前的那個女子。

    那個清秀如蓮、纖弱如柳,牽引了他所有目光、所有心思,卻在懷了他的孩子後莫名失蹤的女子。

    這十五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想著他和她共同的孩子。

    不管是男是女,那個叫做無痕的孩子。

    抑下心底激盪,男子慢慢移步走向無痕,伸手輕輕向她頸間探去。

    蒼白修長的手指輕勾,那黑色絲線便慢慢顯露了出來,絲線下,正是商洛剛剛掛回無痕頸中的墨玉。

    玄玉玨,原來這塊墨玉叫做玄玉玨。

    商洛瞧著男子的手指輕撫玄玉玨,又慢慢撫上無痕的小臉,心底忽然一陣不舒服,忍不住開口大喝,「別碰她!」

    無痕是他的,別的男人一個都不能碰!

    男子淡淡掃了商洛一眼,繼續轉向無痕,問:「你叫無痕,對不對?」

    無痕心底知道不妥,很想搖頭否認,可是在男子充滿壓力的目光下,卻不知怎的,把搖頭變作了點頭。

    點頭之後才心驚。為什麼她要承認?如果不承認,是不是一切都不會改變?

    可惜要再否認,已經來不及。

    男子很滿意的微笑,「夜無痕,你是我夜應天的女兒,也是暗夜族的公主。」

    夜應天,聞名天下的暗夜王。

    夜無痕,暗夜族自小失蹤的公主。

    商洛漸漸心冷,瞪著夜應天的眼神,由憤怒變成無奈。

    無痕看著眼前有著相似容貌、同樣氣息的男人,一個字、一個字,異常清晰的說:「我是無痕,我要和他在一起。」

    姓不姓夜,和她沒關係;是不是公主,更加一點意義也沒有。

    她在意的,只有商洛。

    夜應天皺起眉,這才把目光投到了商洛臉上,仔仔細細打量他一陣,又轉頭對無痕道:「他不行。」

    不行的意思,就是商洛配不上暗夜族公主,也就是他不同意他們兩人在一起,更不會把無痕嫁給商洛。

    暗夜王不肯的事,恐怕就算當今皇帝老子親臨,也是無法改變的。

    無痕搖搖頭,道:「我喜歡他,我不認識你。」

    所以她接受商洛,不接受他。

    夜應天陰柔的臉上泛起一絲惱怒,冷冷出聲,「你喜歡他,他就得死;你現在不認識我,以後總會認識。」

    臥房裡忽然漫起一股極為寒冷的氣息,隨著夜應天慢慢抬起的手掌,鋪天蓋地的向商洛頭上罩去。

    暗夜王的武功向來不為人知,但想必打死一個不能動彈的人,絕對是綽綽有餘的。

    看著夜應天泛出陣陣寒氣的手掌,夜淺濃雙目中流光閃動,顯現出欣喜,欣喜數次冒犯自己的臭小子馬上就會沒命。

    商洛卻面無表情,只是轉眼直瞧著無痕,好像少瞧一眼,她馬上就會消失。

    而無痕的一張小臉,立即慘白起來。

    這是做什麼?這個自稱是她父親的陌生男人要殺商洛嗎?

    眼看手掌就要落下,她雙唇一顫,連忙阻止,「不要!不要傷他、不要殺他!我跟你走、慢慢認識你便是,只求你不要殺他。」

    商洛在心底一聲歎息,知道分離時刻終於到來。

    有些事,不是自己想怎樣就可以怎樣,有些人的想法,並不會因別人的意志而有所轉移。

    夜應天看向無痕,問:「你確定?」

    她用力點頭,眼中兩道淚珠滑下,「確定。」

    只要商洛活著,怎樣都可以。

    夜應天猶豫了一下,終於收回手掌。他不是不想殺了商洛,只是親生女兒在面前哭泣,讓他心軟。

    畢竟,這是他和女兒重逢的第一天,殺孽似乎不怎麼吉利。

    而且憑著他暗夜王的能力,就算殺人也不必殺得這麼急。一個小小的商洛,他並不看在眼裡。

    於是,夜應夭彎腰抱起無痕,帶著略微失望的夜淺濃走了出去。

    離開時,無痕臉色蒼白,一雙大眼睛裡滿是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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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過了多久,顏惜惜走進房來。

    看著有如石雕一樣的商洛,她很是奇怪。那麻藥的效用應該早已過去,為什麼他還坐著一動也不動?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將商洛定住的,是方才無痕臉上的那兩行淚。

    他從沒看無痕流過淚,原來她流淚的樣子很悲哀、很淒切,比面無表情的時候更加動人心扉。

    那兩行淚珠一直流到了他心裡,讓他難過得無法呼吸、無法言語、無法動彈,簡直什麼都沒法做。

    可是,真的什麼都不做的話,就再也見不到無痕,他豈不是辜負了她的淚?

    想了很久,商洛才慢慢抬起頭來,把目光移向顏惜惜。

    「你知道暗夜族的人住在哪裡嗎?」他突兀的扯開嘴角,對著她笑了一笑。

    只是他鼻青臉腫、雙目微紅,這笑容卻委實比哭還要難看。

    顏惜惜咬了咬唇,無奈的搖頭,「不知道。」

    暗夜族的行蹤一向成謎,她一個小小的色魔教門徒又怎會知曉?更何況,就算她知道也不一定會告訴商洛。

    因為,她怕他去送死!

    商洛也不失望,點了點頭,又問:「那瘦竹門在哪裡,你總該知道吧?」

    顏惜惜皺眉,疑惑的瞧著他,一時不知該不該回答。

    他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找不著暗夜族,便要去找瘦竹門麻煩嗎?

    瘦竹門下那麼多殺手,可不是他惹得起的。

    見她不語,商洛又笑了笑道:「放心吧,我只是想找瘦竹門的人,讓他們幫點小忙而已。」

    幫他找出暗夜族的老巢,幫他帶回無痕。

    顏惜惜猶豫了半晌,掙不過商洛期待的視線,才遲疑道:「我可以告訴你聯絡瘦竹門的方法,不過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人人都說青樓女子無情義,但她對他心懷愧疚,倒是真的不願見他早早葬送了性命。

    商洛先前的一點怨恨也消了去,點點頭,「放心吧,我不會有事。」

    顏惜惜這才伸手取出炭筆,繪下一叢小小修竹。

    一長一短兩根竹身,旁邊三五片竹葉,清秀瘦削,正是聯絡瘦竹門人慣用的暗號。色魔教與瘦竹門同屬黑道,倒是常常互通往來。

    商洛默默的將那暗號仔細記下,然後抬起頭對她感激一笑,站起身道:「多謝了,顏姑娘。」

    顏惜惜繪下修竹時已有些後悔,此時看他臉上神情忽的一掃鬱悶,反而顯得很是堅毅,不由得暗暗心驚。

    這是什麼表情?視死如歸嗎?

    此時朝陽已經升起,商洛走到船頭,任憑晨風夾雜著水氣吹打到臉上,只覺得一陣冰涼,好似無痕的指尖、無痕的眼淚一般。

    他微微而笑,對著河面水霧默默道:無痕,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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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金陵郊外。

    清冷秋風過處,不時捲起片片落葉,飛舞環繞在空中,顯得寂寞又蕭索。

    商洛一早就站在樹林中,等待某人的到來。

    而那某人便是瘦竹門下一任的掌門,也就是無痕的大師兄,徐歡樂。

    讓他覺得意外的是,他把那聯絡瘦竹門的暗號畫在大街某處沒兩天,塗歡樂便找人捎了封信給他,約他在這裡相見,效率快得驚人,讓他確認了半天才敢相信。

    這是因為瘦竹門耳目遍天下,還是因為塗歡樂原本就已經到了金陵附近?

    按照他的推測,還是後者的可能性大一些。

    因為畢竟無痕過了那麼久還沒完成任務、還沒殺死席太守,瘦竹門總要派人前來協助,卻沒想到來的人會是他。

    這說明塗歡樂對無痕也是很看重的嗎?

    瞪著腳下的一堆枯黃落葉,商洛心裡很不舒服,於是提起大腳就把那堆葉子踩了個稀爛。

    正踩得起勁,他的動作忽然一僵。

    林中靜寂,落葉無聲。

    他沒有聽到任何響動,也沒有看到有任何人走近,可就是有種正在被人窺視的感覺,如芒刺在背。

    塗歡樂已經來了嗎?

    商洛慢慢的抬起頭,環視了樹林一眼,然後向著其中一株寬寬大大的銀杏樹笑喚,「塗歡樂?」

    果然,輕微的摩擦聲響起,銀杏樹後轉出一個身著青衫的少年來。

    那少年看起來並沒比他大多少,清朗的五官、明亮的雙眼,長相雖然並不怎麼英俊,但卻讓人感覺非常親切、非常舒服。

    他就是徐歡樂,無痕的師兄,瘦竹門下武功最高的殺手。

    一個怎麼看怎麼不像殺手,反倒像足了鄰家大哥的樸素少年。

    向著他笑笑,徐歡樂一步一步踏著落葉走來,簡樸的青衣在秋風裡飄揚,顯得沒有半點危險性。

    可商洛還是暗暗聚起了內力,不敢掉以輕心,畢竟一個能打敗所有黑道新秀的少年,再親切善良也有限。

    不一會兒,徐歡樂走到了他面前,看了看他戒備的神情,笑問:「你找我,有什麼事?」

    商洛挑挑眉,道:「瘦竹門消息靈通得很,怎會不知?」

    他對瘦竹門著實沒啥好印象,因為他們居然讓無痕那樣的女孩子去當殺手,簡直是暴殄天物。

    聽出了他語中的不滿,徐歡樂卻並不氣惱,只是很篤定的笑,「你不說的話,我就當你沒事。」

    瞎子也看得出來,他對無痕緊張到了極點。

    商洛哼了哼,心想,無痕失蹤,他這個做師兄的,倒是一點也不著急!

    他只得老實道:「我找你,是為了無痕。」

    徐歡樂這才「哦」了一聲,很漫不經心的開口,「無痕已讓暗夜族帶走,你想怎樣?」

    商洛一聽怔住,忍不住火氣上升,怒吼,「什麼我想怎樣?!無痕失蹤,難道你這個師兄一點也不擔心嗎?」

    塗歡樂哈哈一笑,很有趣的看著他,「無痕本就屬於暗夜族,和家人失散才會流落到我瘦竹門。現在看她不必再做亡命殺手,我這個師兄當然高興都來不及,幹麼要擔心?」

    商洛聞言,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愁?喜的是,這個師兄和無痕之間似乎並沒什麼曖昧;愁的是,若沒有了瘦竹門相助,要帶回無痕可就難了。

    於是他定了定心神,直視塗歡樂,「無痕不能留在暗夜族,她也絕不會再做殺手,因為,她只能和我在一起!」

    徐歡樂忍不住笑,很有趣的看著他,「你憑什麼?」

    暗夜族財勢驚天,可以給無痕所有的安定與榮華,而他能給她什麼?

    「憑我喜歡她!憑我能讓她笑、能讓她哭!」商洛瞪著眼,大聲回答。

    他有絕對的自信,能讓冷淡的無痕歡笑流淚的,只有他!

    商洛的眼神堅定無比,令塗歡樂不禁也微微動容。

    這種眼神,不就是從前他和憐黛面對那麼多困難時所有的嗎?只有不畏艱難的人,才有資格相依相守。

    想到那個嬌俏女子,他的目光禁不住溫和了一些,微笑道:「你能確定嗎?無痕和你在一起會很開心?」

    商洛重重的點頭,「只要你幫我查出她在哪裡,我就一定能證明給你看!」

    「好,那我就讓你試一次。」塗歡樂滿意的又補上一句,「不過你要想好,這種嘗試很有可能會要了你的命。」

    擅闖暗夜宮,可不是人人都能有命回來的,更何況,他闖宮還是為了要帶回暗夜族的公主,以暗夜族的實力,以夜應天陰寒難測的個性,他會遭遇到怎樣的困難和打擊?實在令人難以想像。

    商洛卻連想都沒有想,非常乾脆的拍胸脯保證,「放心吧,我才不會那麼容易死!」他還要留著命娶親親小無痕做媳婦呢!

    看著堅定自信的他,塗歡樂的心底忍不住開始有點欣賞他,笑道:「我拭目以待。」

    可惜再怎麼欣賞,他也不會阻止商洛去冒險。

    因為他很想看一看,這個堅定的少年到底夠不夠資格和無痕在一起。他是無痕的師兄,自然也希望安靜少言的小師妹幸福快樂。

    至於這種幸福是暗夜族能給,還是眼前的商洛能給,他倒是並不怎麼在乎。

    勝者為王,輸的一切都免談。

    這是瘦竹門的一貫法則,也是江湖人生存的準則,商洛既然選擇了無痕,那就照江湖規矩來吧!

    落葉飄飄的森林中,為了無痕,商洛與塗歡樂開始了緊密合作。

    這是他從前根本無法想像的,可現在卻順理成章的進行著。

    而且合作才剛開始,心情急切的他就盯在徐歡樂的屁股後頭,不斷詢問催促,直催得他頭大無比。

    於是不過短短數日,塗歡樂就扔給他一張精確的暗夜族導向地圖,然後迫不及待的甩掉他這條跟屁蟲。

    瘦竹門專精暗殺與伏擊,對機關消息的掌握向來精準詳密得很,暗夜族雖然行蹤詭秘,但在瘦竹門的搜索下倒還不算太艱難。

    細炭筆繪出的線條流暢而清晰,彎彎曲曲的指向一個大大的黑框    暗夜宮。

    原來暗夜族的地盤就和星宮一般,是由幾幢大大的宮殿組成,只不過皇宮是在上京,而暗夜宮是在一處偏僻的山谷中。

    商洛盯著地圖欣喜不已,忍不住在心底大喊:無痕,等著我啊!我馬上來救你了!

    他熱血沸騰,摩好拳、擦好掌,騎著高頭大馬向暗夜宮疾馳而去。

    卻沒有想到,人家無痕是好端端的住在自己家裡,並不是羊入虎口。

    他到底是去救人還是搶人,有待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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