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清存貨 第二章
    牛奶還很燙口,剛泡好的,熱騰騰的煙花兒縷縷向上飄浮,光只是瞧著畫面,就已經夠讓人打心襄頭冒著汗了。

    望著窗外的寅黑,那寂靜的深黝清冷……蔣琬沙的心神岔了開,也沒等牛奶溫熱順口,微仰首,有些自虐的飲著冒著熱氣的牛奶。熟燙的液體順著喉頭,沒有停歇的滑進了冰冷的胃襄窩著。

    舌尖隱約傳來乾灼的焦感,擰著眉眼,蔣琬沙將舌兒微捲了一圈。她知道熱牛奶燙了舌,明天進食時會有些不適了。

    可是,溫暖了胃,不是嗎?

    事情總是一體兩面,由這兒得到了一些,必會失去另一些,這是亙古不變的定律,上天論事,畢竟仍屬公平:

    輕喟了聲,褪了星光的瞳眸蒙起了迷霧,效仰起頭,乳白色的發燙液體盡滴-飲盡。

    杯緣甫離口,電話鈐就響了。

    「義父。」除了他,沒第二個人知道她今晚落腳的地方。

    敵人不會先來電示警的!

    想想真是可笑,她並非暗殺集團的正式成員,也非皇親國戚般的要人,口子卻過得比處在槍口下討生活的人還要謹慎小心;

    「磁片呢?」略帶蒼老的男聲毫不拖泥帶水的問出了關心的事物,冷然的語氣沒有一絲熱度;

    「安全。一心仿微一縮,兩個字,蔣琬沙言簡意賅的回答了他的關心,胃部的溫暖陡然降低。

    義父關心的從來不會是她!就如同她的死活,從來也不是義父在意的,他所在意的,是從小養到大的她還有多少利用價值。

    「你被他們盯上了。」

    「嗯,我會甩掉的。」漫不經心的眸光四下游移,忽地瞧見大腿外側的新傷痕,秀眉旋即擰了起來。又帶傷了?!

    想到了今天被人飛車攔劫的過程,她不自覺地伸指輕畫過淌著血水的傷口,怎麼沒印象自己是在什麼時候受的傷呢?

    面積不小的傷處抽著痛,但她全不當一回事,冷眉冷眼的瞧了它半晌,移開眼,恍若痛意不存在。

    這點痛,早已是習以為常的一種感覺,她能忍。

    「磁片先找個地方擱著。」他頓了頓,「我在日內瓦。」除非必要,他不常離開日內瓦,那是組織的大奉營。

    「嗯。」蔣琬沙等著他的下一個命令。他從來不說廢話,她清楚這一點。

    「帶著F.L.E的名單到法蘭克福,我讓David跟你接頭。」

    「好。」

    「卡」!就在她應聲的同一秒,對方收了線。

    F.L.E是新竄起的暗殺集團,初萌起,氣焰高漲得囂張至極,連搶了義父手中幾單的生意,而磁片-就是載有他們的交易項目。

    其實,生意往來的「客人」選擇交易的對象,這事,誰也捉不準的,義父雖然冷,雖然視錢為重,但不至於心陶狹窄成這般;問題在於F.L.E的人全都是冷血動物,手段殘忍之極,連義父這種老江湖都皺緊了眉,決定要殺雞儆猴,逮其中幾個最凶狠的角色出手?

    Dan負責偷出名單,而她負責將名單兜在身上幾天,將對方的注意力轉移後,再由另一人偷天換日取回。

    也因為這份名單如今在她手-,這幾天才會這麼多人「關照」她的生命。

    靜靜的將話筒歸位,蔣琬沙抬起眼,驚見鏡襄深處有著一雙滯凝的眼,眸神飄茫恍惚的回應著她的注視。

    鏡-的人,看來好憂傷呵,是地嗎?

    不,這不會是她,也不該是地,可是……像縷幽魂似的走近鏡前,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輕拂過鏡中那對愁眸。

    良久,一聲歎息清清淡淡的自她口中逸出。真沒想到,她竟然也還有著這麼多愁善感的一面。

    原以為攸關女人的這一面,早巳被自己給封死了,卻沒想到會在此刻無端的泛起了善感的心緒。

    唉,多想無益,日子,不就是這麼一回事!

    一場突如其來的交通事故輕易就將她的幸福撞碎了。同車出遊的家人全都薄命,除了甫滿十二歲的她。

    小命在鬼門關晃了一圈,終究是活了下來。在醫院躺了足足半年,她像是顆被強洩了氣的皮球,在為數有限的親人之間被推拒著,直接且沒有遮掩的讓地瞭解到,沒有人願意出面接回她這顆燙手山芋。

    沒有人,連親戚的探-也逐漸的由少至無。慢慢的,她的開朗全隨著至親的驟逝絕了跡。

    世界,極是殘酷!

    小小年紀,已經開始習慣藏著真心,冷著臉,靜靜默默的重新面對這個現實的社會,以及那個在復健室外觀察了地整整一個月的男人。

    蔣琬沙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他全神貫注的焦點是她,她知道,但卻沒有半點好奇及駭怕。

    在經歷了這許多後,感覺對她來說,已經是一種奢侈。

    他,是為她而來的。

    她的復健師是義父的表弟,半年的復鏈生涯,她的堅毅及執著,尢其是那孤冷的妍弱身影勾出了復健師的疼惜,-次無意間的越洋閒聊,他知道了她的存在,飛了半個地球,只為了心中一股難得的街動決定。

    出院時,義父仍離不開枴杖,但起碼行動已經可以不須仰賴他人了。

    運用了一些關係,他正式的收養了她,帶自己離開台灣,給她新的生活,將地帶在身邊,也讓她開始了完全相異於平凡人的生命、

    她不是義父所創組的暗殺集團正式成員之一,不知為何,義父始終不肯、也沒開口承認她在組織的身份,組織-的大部分人也純粹當地是個因老闆偶發善心護翼在身邊的落難小兒。

    可是私底下,蔣琬沙的日子是生活在日復一日的嚴苛訓練裹。

    剛開始,她的身上很難找到一處完整細緻的肌膚,常常,寂夜人悄時,睡眠一向薄漫的她會被身上抽搐的痛給喚醒,緊咬住唇忍著痛的躺在床上,不敢吃藥,怕終會上了癮,在持續不褪的痛意-再度入睡。然後,口子一天比一天過得習慣了,她身上的肌膚重新呈現出白皙的柔嫩。

    當總站在勝方的老師們紛紛歸到敗北的那一方時,不常露面的義父也出現在她的面前。

    花費諸多心血,為的就是要她用另一種方式為組織效命,而這也是義父收養她的原因。

    義父不讓她接觸血腥,沒讓地雙手染血,但他卻讓地清晰的瞧著這個現實世界的另一面。

    的確,他成功了。

    十年來,見識了爭名奪利的各種手段,蔣琬沙的情緒起伏全成了一攤死水,一個才二十郎當的小女人,生命恁是冷清得無波無漾呵……直到剛剛。

    許多事情是稍花心思即可控制得宜,惟獨思緒這捉不著、摸不到,但卻確實存在的虛緲玩意兒。

    輕輕的,將愁緒重新在心底就定位,她走向浴室,就著衣裳,任由蓮蓬頭直瀉而下的冰涼一點一滴的遍進冷寂的陶懷;

    他媽的!

    忿忿地揮手斥退侍者才剛送上的飯後甜點,錢立巖壓沉黑眸,俊朗的瞼色沉鬱得嚇人。

    這家餐廳的料理美味得無從挑剔。大蒜麵包烤得恰到好處的酥松,起司局籠蝦又鮮又濃,相當合他的胃口,而他也毫不浪費的將它消化得一乾二淨,還有熱呼呼、香噴噴的酥皮湯……儘管如此,這些美食無法讓他的心情在短短的幾個小時之內好轉。

    而這一切,只為了那件丟盡了臉皮的蠢事!

    只要稍想到自己慘痛的遭遇,他的腦門兒便又氣又惱義噴火,像是隨時便會狂猛引爆。

    那是他的交通工具、是他的機車、是他的所有物,是——他——的——

    結果呢,他竟孬得保不住自己的所有物,而且是眼睜睜的看著它讓人給搶走,就在光天化日之下,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的慘劇發生了;而該千刀萬剮的搶匪是一個身形只有他一半的毛丫頭!

    原本,該向善心人士借電話的是她,該狼狽兮兮攔別人便車的也是她,更不用提得辛辛苦苦健行到市區的應該是她才對呀!

    可是情況完全逆轉,這些倒楣的事全落在自己身上,而他的錯,只是因為一時的心軟,該死的日行一善!

    寬恕別人就是放過自己,媽的,這句蠢話是誰發明的?這口子鳥氣,教錢立巖怎麼也難嚥下。

    「先生?」侍者趨向前,職業性的笑容-有著疑惑。

    剛剛自己的手鐵定在不自覺中又揮了起來,而眼尖的侍者立即眼務周到的趕了過來,意圖做到完全的賓至如歸。哈,這下可好了,若一個處理不好,臉皮又得丟到人家餐廳-來了。

    氣悶的自鼻孔噴出郁氣,錢立巖要笑不笑的扯開了嘴,神態白若的抖了抖擱在腿際的餐巾。

    「咖啡。」

    「好,請稍候。」接收到客人心情不佳的訊息,反應靈敏的侍者退得相當的快。就怕一個遲疑,也招來了一身楣。

    雖然挺專心的咒著罪魁禍首,可是侍者的反應倒是盡數落入錢立巖眼中,愣了半秒,一個扭曲的笑容浮了上來。

    老天爺,瞧瞧,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毛丫頭將他變成什麼樣了!

    人見人怕,惟恐避之不及的恐怖分子、倒楣蛋——

    "Shit!"

    費盡千辛萬苦,下午錢立巖終於回到飯店時,櫃檯的接待小姐必恭必敬的遞了副車鑰匙,讓他愣了足足一分鐘才將它接過來?

    機車竟然奇跡似的失而復得,毫髮無傷的停放在地下停車場!

    低頭打量著鑰匙環,錢立巖思忖著無解的問題,

    這代表什麼?機車明明被人給搶跑了,而那個小搶匪是他不認識的毛丫頭,車上更不會有他的任何資料,可是,車子卻好好的被擱在停車場?

    好像,下午那件事全都是他在作白日夢,一切全都是幻象,

    白日夢?幻象?是嗎?輕哼了幾聲,冷冷的對笑容凝著的招待小姐點了下頭,他施施然的踱回自己房間,心-更不爽了。

    幹麼,毛丫頭這麼做是想混淆他的理智呀!

    下午的那件事是真實的,錢立巖完全相信自己的神智,他沒有暈了腦袋。

    跌得四腳朝天、胸口的刺痛、杵在街頭攔車的窘態、走得兩條腿像是快斷了,而耗了一個下午,他覺得倦了,這些身體反應絕對假不了。

    這也代表了一件事實,他的確是遇見了個欠人扁的毛丫頭,而且,還吃了她的虧!

    這輩子,錢立巖第一次-人整得這麼淒慘。不管她是怎麼查出他的身份,再見到她,他一定跟她沒完沒了。

    哼,如果她夠幸運的話,在有生之年最好別出現在他眼前,他會將她生吞活剝的,他發誓,但在這之前,他要親手將她的骨頭一根一根的拆下來,然後檢查其中是不是缺了顆——良心!

    識相的話,她最好祈求老天爺別將她再送到他面前,否則……恨恨的重哼了聲,猛然一揮,想再喚來侍者的手卻將桌上的玻璃杯給撞倒了。

    潑出來的白開水、被濺濕的胸腹、旁人的側目凝視,錢立巖的膚色向來就跟赧紅陌生,這回也不例外,它是直接呈映出了完全的冷白。

    哦,天殺的!

    他跟她誓不兩立,這輩子,他恨她恨定了。

    棵著身,從浴室晃蕩出來,漫不經心的擦拭著濕濡的頭髮,蔣琬沙俯身將寫在餐巾紙上的一些數字輸入電腦。

    今天一回到房-,不到半個小時,她就已經查出那輛車的來處,也差人將車送回「失主」的飯店了。

    對倒楣的無辜受害者,蔣琬沙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

    事情一處理完,她立刻將下午發生的事給扔在腦後,晃到浴室,扭開水龍頭,湍急的水流急瀉而下。仰著臉,迎接每一滴水箭的細刺感,腦子襄想的是該怎麼處理昨晚自Dan手中接過來的磁片。

    裹頭是什麼機密她不知道,她向來不關心自己經手的究竟是些什麼,也沒興趣去探個究竟,地只遵循義父的每一道命令。

    在組織-,太旺盛的好奇心會讓自己死無葬身之地。

    而她向來秉持著明哲保身的不二法則,只要是無關於自己,她從來不會花精神去留意。

    她的任務就是保管好磁片,直到它安全無虞的送到義父手中。

    若是再放在身邊,只要他們再堵幾次,單槍匹馬的她絕不是對手,難保磁片遲早會落在他們手中。

    可是,一時之間,該找什麼安全的地方藏匿呢?

    微擰著眉-,任由冰冷的水流貫穿全身,她的思緒也愈來愈清明。

    磁片不能留在地身邊。轉念間,思潮忽然憶起了那隨手抄在餐巾紙上的車睥號碼,一個大膽的念頭慢慢的浮上了蔣琬沙的腦子。

    或許,這是個行得通的下下之策……歸咎起來,他是個陌生人,也是個局外人,絕沒有人猜得到地這樁大膽的行為。

    等待著消息回訊,蔣琬沙擦拭濕發的動作有一下沒一下的重複著,不經心的思緒仍盤算著明天的行程。濕發逐漸變乾,電腦螢幕開始跳動,無前所查詢的資料一一列了出來。

    嗯,他來自台灣?

    下意識的擰起眉頭,地只猶豫了幾秒便拿起話筒;

    撥了幾通電話,放出消息,她耐心的等著,幾分鐘後,傳真機的鈴聲響起,蔣琬沙所想要的資料自-頭列印出來:

    「錢立巖」——

    二十九歲——

    錢氏集團副董事長——

    家庭成員除父母外,尚有一個弟弟——

    個性粗率,行為相當我行我素,是個出了名的獨行俠。

    附贈結論……親愛的沙沙,這是個相當不錯值得爭購的貨品,是誰那麼有眼光哪?!

    不過,如果不紊嫌的話,何不自己留下來?

    何不自己留下來?

    「哈,我何德何能哪?」自嘲的掠過好友容蓉頑皮附上的備註,蔣琬沙的腦子轉動得迅速。

    她被人盯上已是不爭的事實。從昨天晚上到今天,對方來勢洶湧的疾速,且誓在必得,堅決的意念令人不能不防,所以,文件必須要跟她隔開才行。

    蔣琬沙知道這是個極冒險的方法,可是除此之外,一時之間也無法可施了,或許,還有弄拙為巧的可能呢!

    如今之計,送出去遠比留在她身邊安全得多,再怎麼冒險還是得試上一試,不試,又怎會知道能不能成功呢?

    德國法蘭克福

    錢立巖還是很嘔!

    前天晚上沒嚴重得失眠,昨天晚上也仍舊是一覺到天明,向來,他是一沾床就可以穩穩的睡到第九重天去了。而且依他的性子,事情部已經過了兩天,這份讓人捶心肝的創痛早該隨風而逝了。

    偏這回就邪門得緊。

    沖了個涼冰冰的戰鬥澡,跨出浴室,休憩了一整個晚上的那毆子憤怨又如影隨形的攀了上來。

    他並非真的那麼小家子氣,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就這麼輕易丈丟瞼的讓人將代步工具給截走了!雖然對方是攻其不備,算不上光明磊落,但他從小練了不少防身招式,再怎麼說也不該這麼疏忽才對呀。

    而且,錢立巖最在意的是,那小賊竟是個連女人都構不上的酸澀毛丫頭。早知道就該狠著心,催囂著油門自她身上輾過、呼嘯而去的。

    可恨哪,町恨!可是,他能怎麼辦?

    世界何其大,小毛賊那副瘦骨嶙峋的骨架子又是這麼的渺小,隨便一瓚、一溜,完完全全消隱得徹底,教他連尋仇都沒個底細去摸索;哼,算她上輩子燒好香,現下走運,下次再碰到她時,非將地挫骨揚灰不可。

    忽地窒了窒氣,「完了,曾幾何時,這麼凶殘的話竟然會出自我的口中?」錢立巖有些傻了神。

    況且……還挫骨揚灰呢?哈,他哪有這份閒工夫呀,頂多賞她幾腳洩怨罷了……「嗟,憑她那副骨架子,能撐上我一踢就服了她了,還幾腳呢,未免太高估了她的能耐了!」在嘀嘀咕咕的囉唆-,錢立巖著裝完畢。

    估量著時間還有一大把,退了房,錢立巖悠哉游哉的走向歌德廣場,在附近的咖啡座尋了個視景一級棒的桌位。

    法蘭克福是個繁榮的商務中心,他來過幾次,該逛、該走、該駐足的地方都已經去探過了,這次只單純的當個過境客,再過兩個小時,他就該到中央車站搭車了,下一個目的地是科隆。

    其實他可以直接由荷蘭飛抵科隆,這可以省不少時間。可是,既然是存心偷攢個幾天的空間,那就不必急呼呼的在空中飛來飛去啦!

    只是,為什麼會繞到法蘭克福?他實在納悶自己的決定。

    清破了腦袋,錢立巖也擠不出多繞這一趟路的原因,只知道購票時,法蘭克福就這麼不經心的自口中給吐了出來。

    摸摸鼻子,他不置可否的來了。

    橫豎大原則沒變,小原則就不必太堅持了,既然是安著閒逛的心情來這一趟,先晃到哪兒,似乎也就沒什麼太大的差別。反正他也只是在德國盤留個三、兩天,盡覽萊茵河的沿岸風光,下一站就該到維也納,感受優遊在多瑙河上的浪漫之遊。

    這段時間火氣太旺了,該多吹吹河風、涼涼爆性,免得動不動就是一些令人髮指的恐怖念頭在腦子-流竄。

    粗率的吞了一大門香醇的熱咖啡,杯子勾在指頭上,優閒自得的,錢立巖那雙四下溜躂的電達鷹眼瞥著了個目標物。

    咦,那條影子……

    猛地自椅上躍起,苦命的咖啡杯前一秒還很受寵的-那修長的指節給勾在掌際,下-秒便跌落在地,犧牲成仁,可這全沒進到錢立巖的意識襄。一雙倏然晶亮的鷹眼眨也不眨,定定的盯著距離這兒有一段距離的目標物移動。

    剛剛那個飛竄而過的纖細身影如果不是那個該殺千刀、砍萬刀的毛丫頭,他絕對切腹自殺以示負責;

    她竄那麼快幹麼?

    急湧而起的舊怨猶盤踞在胸口,腦子就鼓起了濃濃的疑惑;納悶的目光效向後移,喝!兩個身形魁梧的壯漢追在毛丫頭後面+

    哈,鐵定又不知道尋到哪個角頭大哥的穢氣,這會兒被人家滿街趕殺了。

    活該!

    看吧、看吧,別的男人終究是不比他,就讓她好好的摸著良心想一想,她那天的運氣有多好。

    火雖火,錢立巖也只是氣在心頭、恨在心頭、埋怨在心頭,可卻善良的不會付諸於行動……咳咳,雖然,這跟眾-尋她干百度,偏無她半點芳蹤的挫敗原因有著絕大的關係。

    但如今瞧來,曾在他腦子-盤旋過的凶殘念頭,怎麼也比不上她後頭的那兩個追兵。

    瞧那兩張一副不論死活,誓將她擒回交差的堅決嘴臉!嘖嘖嘖,真是讓人沭目驚心哪!

    好吧,既然有人被惹得爆開了脾氣,預備竄出頭來教訓教訓毛丫頭的不馴行為,那他也沒必要再去浪費時間詛咒地了。

    以此類推,反正她早晚都是死路一條,他也沒必要去落井下石,在旁邊看戲也挺恣意的。

    幸災樂禍的念頭一起,錢立巖重新拾起悠然自怡的情緒,反正他一向不時興出任英雄一角,尤其美人是她……唉,他更是興致缺缺。

    還不如再叫杯香醇的拿鐵咖啡,頤便嘗嘗他們剛出爐的美味糕點,悠哉游哉的坐到時間差不多了,再……喝,幹什麼?!驚駭的看著自己的一雙手,錢立巖不敢置信的眼眸僵滯成兩束青光?

    這,是他的手嗎?

    媽的,是哪個不長眼睛的頑皮鬼附上了他的身?錢立巖從不敢置信轉化成咬牙切齒,可是,腦子-的排拒卻抑不住身體自動自發的舉止!

    一雙自主的手飛快的自皮夾襄抽出鈔票,扔到桌上的同時,他碩長的身形已經朝著視線方位直奔而起。

    瘋了,瘋了……他究竟該死的在做什麼?

    抽著氣,錢立巖驚駭的看著自己迅捷如豹的閃過幾桌的客人,在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中,急起直追的跑著,追在那個被他咒-了不下百次的毛丫頭的小屁股後面-

    他媽的,待會兒讓他給追上了,看他怎麼整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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