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標哥哥,你要去哪兒啊?」
這個忽然間冒出來的聲音讓本來就快要消失成功的祈標,硬生生地將動作停了下來,花了幾秒鐘的時間抓了抓腦袋想著借口,但是又過了整整一分鐘後,他挫敗地放棄了這個念頭。祈標有些尷尬地回首望著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正朝著自己笑得一臉甜蜜的田宓兒。
「我……」睨著自己打小就疼愛有加的宓兒,微張著嘴,祈標張口結舌地竟然擠不出半個借口來。
「啊?!」微歪著腦袋,田宓兒頑皮地學著祈標那副傻楞的模樣。
她並不像一般的狐仙族群的小仙子們一樣,有條形形色色的小尾巴。相反的,田宓兒的臀部雖小卻是渾圓、充滿彈性地,曲線完美得令人欣羨,而且身材嬌小的她與狐仙族群較為不同的是,在她的背後長著一對像翅膀又不是翅膀的東西,形狀倒像是幻影湖的湖面上不時會冒出來,璀璨又艷麗的湖底珊瑚枝的小芽,最令人驚異的是,她的牙齒兩側各有一顆微尖卻又不會太突兀的可愛小虎牙,這是狐仙族群裡小仙子們所沒有的奇特身體結構!
「啊,阿標哥哥,你想要上哪兒去啊?」忍不住地,田宓兒又壓抑著笑意再次追問著祈標。
田宓兒那整潔的發端上紮了個漂亮蝴蝶結,佩帶自然卷的黑亮長髮正隨著徐風柔柔地吹拂而飄揚著,笑咪咪的秀氣臉龐有著親暱的調侃神色。
「呃,沒,沒有啊,我哪兒都沒打算去啊。」很辛苦地將嘴角揚了起來,祈標打心底盼著這個笑容不會僵硬到看起來就知道是假的。
「真的?」田宓兒笑得神秘的說:「我還以為你又要到人類世界去看小芙她們了。」田宓兒聰明地不讓祈標有任何機會在臉上浮現出羞愧的神情,她又馬上說:「別忘了你自己上次說過的喲,如果你要偷偷地去看她們的話一定會帶我去,你可不要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的跑去了喲。」
「咳!咳!」嚴重地嗆了起來,「當然,當然,我怎麼可能會食言而肥嘛。」祈標笑得更僵硬了。
宓兒這個小鬼靈精,故意問了那麼一個他們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問題,問得他啞口無言地只能故作癡傻,哼哼哈哈地無言以對。她明明知道他原先就打算不帶她而只想自己一個偷溜下去,還故意問得那麼坦白!
「那你要去哪兒啊?那麼神神秘秘的。」見他又開始搔著腦袋不知該想些什麼借口來回答自己,宓兒在心裡暗自偷笑。「你是不是想找李俊宏跟金村陪你去邊境查探那些蜘蛛精最近有些什麼舉動?」她主動地幫他找了個台階下。
「對啊!對啊!」如果細心一些,任何人都難可以看到祈標額頭上紛紛冒出來的細小汗珠,「小宓兒,你真聰明,每次都能猜中我的心我的心裡在想什麼。」
簡直就像是我肚子的那噁心的蛔蟲一樣,祈標無可奈何卻又佩服地想。
笑意在田宓兒肚子裡忍得都快打結了。阿標哥哥每次最令她發笑的就是像現在這種情形,表情是啞巴吃黃連的苦澀再加上又不得不的佩服。
「那我不陪你羅,我還得趕去找金村哪。」祈標語氣輕快地說。
藉著找金村跟俊宏的借口,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溜之大吉,只要待會兒轉個彎,還不是又可以輕輕鬆鬆跑到人類世界去逍遙了。上回下去時,小嘉繼小芙之後也成了個大肚婆,說不定這回下去就可以看到小嘉的小奶娃兒了。再想到小芙那個正在牙牙學語的胖小子,阿標他自己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腳步快飄起來了。
「可是我剛剛才看到金村陪著小慈去幻影湖採花兒去了耶。」宓見兒說道。祈標快飛上天舨的腳步再一次硬生生地被扯了下來。「金村陪小慈去幻影湖采胡嬰花?」他不太相信地再問一次,「金村?」見宓兒點點頭,阿標有些失笑地說:「宓兒,你別鬧了,金村難道不知道一個男人陪女人上幻影湖代表什麼意思??
「他當然知道!」
望著田宓兒一臉的篤定,祈標笑不出來了。
在他們狐仙王國裡,如果一男一女相約到幻影湖採了那兒才有生長的胡嬰花,這代表了兩人對彼此的感情生生世世不變的認可。
但是……
「金村跟小慈!」祈標仍不太肯相信地再問一次。
金村是自己的死黨哥兒們,怎麼都沒聽他提起過?而且對象竟然是狐仙王國裡最漂亮的幾個小狐仙之一?
儘管疑惑在腦子裡打轉,但是祈標仍是誠心地打心底祝福金村跟小慈,雖然這個消息挺讓他覺得爆了一個大冷門,但是現在他可沒那麼多時間去弄清楚金村這件羅曼史的來龍去脈了。
但如果他今天能逃脫成功的話,他會親自找到金村問個詳細。
表情凝重地看了看一臉純真的宓兒,祈標語氣有著最後一線希望地說:「好吧!既然這樣,那就只好我跟任俊宏兩個人一起去邊境那兒繞繞了。
聽到他語氣中的不確定,田宓兒故意贊成地點點頭。待他的腳步又開始輕飄起來時。
「哎呀!」田宓兒驚叫道。
這突然響起的聲音讓阿標的腳幾乎快跪了下來,他有著不祥的預感。睜著一雙詢問的眼神望向宓兒,她滿臉歉意地輕吐了吐小舌頭,「阿標哥哥,對不起,我剛剛忘了一件事。」
「什麼事?」阿標有些認命地問,對他來說,鐵定不是什麼好事。
「我來這兒的路上聽到小芬跟小絹提到,俊宏好像昨天夜裡陪著他爸爸上悠魂山去修行了,可能要個三五天才會回來耶。」
果然!絕望而沮喪地垂下肩頭,祈標滿臉無奈地長歎了口氣。
「怎麼回事?阿標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你忘了嗎?只要歎一口氣我們的修行成果
就會減少一天耶。」眼裡閃著趣味,宓兒不動聲色地逗弄著他。
所有行得通的借口都沒啦,現在可好了,自己該怎麼脫身呢?微頻著粗獷的眉峰,祈標覺得實在是很傷腦筋。
其實祈標也不是真的很討厭帶宓兒到人類世界去玩玩,相反的,他甚至覺得有宓兒同行的時候,玩與還比較高昂許多呢,誰教她從小就是自己最寶貝的小跟班。
只是,若宓兒私自到人類世界去被其他的狐仙們知道。那可就真的完蛋了。因為,在這個狐仙王國裡這可是屬犯重刑的。他自己是為當初小芙跟小嘉被判到人類世界時,自己跟老大力爭來的特例,可是宓兒沒有這項保障,祈標不願意真有那麼一天,會到見到宓兒倒霉透頂地被捉個正著。
心眩神馳凝望著祈標那張帥氣又充滿困惑的臉,田宓兒臉上的笑容漸漸添上了一絲赧然的紅意。瞧見他一臉狐疑卻又謹慎地望著自己,愛笑的眼神也已經變得深沉許多,腦門上短得不能再短的平頭短髮,隨著他壓低而緊張的情緒而開始一根根地豎了起來,那張薄而漂亮的唇也緊抿著,微帶稚氣卻又還算穩重的臉上已經慢慢地浮現出凝重的表情。
如果可能就這樣一輩子凝視著帥氣的阿標哥哥,那該多好啊!
小時候,不論別的狐仙怎麼笑糗她是阿標的小跟班或者是拖油瓶……反正不管他們揶揄調侃,田宓兒始終就只喜歡跟著祈標一個人而已,死心塌地地只跟隨著祈標一個人的腳步而已!
連那將宓兒撿回的祈笙,宓兒可都沒那麼膩著他。因為從小她就非常非常地相信,全世界的妖精都可能捨棄她,唯有一直最疼愛自己的阿標哥哥一定不會這麼做的。
「我……我……」接觸到宓兒那對期盼的眼光,祈標忽然覺得有種被捕獲的恐懼。
一直以來,不論自己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最能瞭解他的永遠是宓兒。
但是望著宓兒那雙溫柔、凝神盯著自己的眼眸,不知怎麼回事,阿標今天卻突然有種怕怕的感覺。
「呃,我……上個洗手間。」他像是突然內急地板著臉說。
「好。」還是笑咪咪地望著他,宓兒一臉信任的應著。
聽到她應的這一聲,阿標羞的望了她一眼,在自己還沒心軟之前趕緊掉頭一溜煙地逃開了,他怕再晚個一下下,自己就會敗給那個想帶宓兒一起出去晃晃的念頭。
~~~~~~~~~~~~~~~~~~~~
看著祈標逐漸隱去的背影,田宓兒不由得打心頭發出一陣輕笑。
「阿標哥哥還是會自己一個人偷偷摸摸地到人間世界去的。」喃喃輕笑地自語著,她的腳步也飄了起來,開始慢慢地朝他消失的方向跟了過去。
「真是個大笨蛋,他不帶我去,我不會自己跟在他後面去啊?……「宓兒,你要上裡?」這個打她身後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她踉蹌了一下,她回過身一看,頓時花容失色地驚呼一聲。
「大王哥哥!」然後謹慎地看了看他身後的韓巧儀,真是討厭,這母老虎怎麼一大早又在纏著大王哥哥了?
「對啊!親愛的宓兒,你打算上哪兒去啊?」韓巧儀那強裝出來的嬌嗲音調軟得讓宓兒的耳朵開始在抗議了,「瞧你剛剛那一副神神秘秘的小賊模樣,是不是預備做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
「你管我賊不賊,我又不像某些心術不正的人,總是在設計著別人。」
微嘟著嘴,腦子想也不想地,田宓兒直直地就衝口回了這些話。但是,話甫一離口,在看到自己狐仙王國裡的大王!祈笙臉上那副強忍住笑的神情,再看到韓巧儀已經開始變臉色的難看嘴臉,田宓兒就開始有些後悔自己那總是關不住的衝動嘴巴了!
誰不好惹,自己為什麼偏偏老是去惹整個王國裡公認的母老虎——韓巧儀?
這韓巧儀總是一廂情願地粘著祈笙的事,整個狐仙王國的人都知道。但可沒有任何一個白癡會呆到在韓巧儀面前揪出這件事實。
誰不想活命?除了她田宓兒!
「田宓兒,你是在說誰?」果然,臉色變綠青色的韓巧儀已經燃火欲噴了,她那塗得花紅的眼瞼一掀,嚇人的血盆大口一張一合,無數枝含毒般的冷箭口水筆直地朝田宓兒射來。
「田……宓……兒。你指的是誰給我說清楚?難不成你指的是我?」韓巧儀一步一步地朝宓兒逼進,一副凶神惡煞的嚇人模樣。兇惡地就只差沒有張牙舞爪地將利爪伸到宓兒眼前將她的臉狂抓一頓。
不由得退了一步,田宓兒有些被她這張變化得飛速的臉,而且是自己生平所見過最醜陋的臉給震懾住了,嘴裡還楞直地說:「老天爺,大王哥哥,你有沒有看過咱們狐仙王國的妖精們有長得那麼難看的模樣?」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話就是這麼自然地就從她嘴中說了出來。看到韓巧儀嚇人臉上已經開始在飄著裊裊的煙影子,她才開始領悟到自己剛剛說了些什麼!
「完蛋了!」田宓兒猛地摀住自己開始有些發白的唇,不敢置信自己的愚笨,直到她聽到一陣狂笑。
祈笙正樂不可支地將眼光猛盯著韓巧儀那張從綠色轉成白色,然後又倏地轉為紫色的臉,最後呈現的是韓巧儀那張灰黑色的臉,一手支著下頷仔細地審視著,一邊高興又嘲弄地附和著田宓兒剛剛的失言。
「宓兒,你真的沒說錯耶,我不記得什麼時候見過那奇怪的一張臉了。」
田宓兒的心頓時鬆了下來,就像只七月半的鴨子,她絲毫不知死活地也跟著祈笙的笑聲開始笑了出來。
「你這只該死的狐狸精,竟敢取笑我。」韓巧儀已憤怒到極點了。
「韓巧儀,你自己不也是隻狐狸精。」田宓兒還火上加油地回了她一句。
韓巧儀氣得雙眼冒火,低吼一聲,兩手一握拳就往田宓兒身上掄過去,此時,祈笙有些懶洋洋地出聲制止了。
「巧儀,算了啦,說笑而已,幹嘛發那麼大的火?你也知道宓兒說話向來都是有口無心,你好歹也比她大那麼幾歲,幹嘛還跟宓兒一般見識?」
聞言,宓兒咬緊牙根強忍住氣,只看韓巧儀又在那變了好幾次臉,好一會兒才又再聽到她那嗲氣的抱怨。
「可是她那樣說人家,人家聽了心裡難過啊。」伴隨著這句委屈的怨言而來的是女人的微泣聲。
人間女人的三項法寶,韓巧儀也不知道是何時學會的,這時候就已經老實不客氣地使出其中兩項了——一哭,二鬧。
長長地輕歎一聲,面對田宓兒有些不知所措的眼神,祈笙頑皮地朝她眨了眨眼,看到她竟單純地微紅起臉龐,祈笙好笑地又故意再朝她眨了下眼,然後才有些無奈地微傾身俯向韓巧儀安慰著說:「別傻了,剛剛是宓兒在開玩笑的,誰不知道咱們狐仙王國裡最漂亮的狐狸精就是你了,對不對,宓兒?」
睨著韓巧儀裝出來的淚眼,雖然有些贖罪心理的想點點頭,可是田宓兒還是忠實著自己的心不敢作聲。但是看到大王哥哥又再對自己示意地眨眨眼,非要自己違背良心地點點頭表示一下不可,她只好輕描淡寫地說:「好吧!大王哥哥,就算你說的話是對的啦。」
但是嘴不覺地又嘟起來,田宓兒有些不平地想,韓巧儀她才不漂亮呢?論外貌遠遠地比不上已經被貶到人類世界的小芙,論身段她更是差小嘉一大截,只是,她們兩個「人」已經都不再是狐仙王國裡的一分子了。
有些感傷地想到這,田宓兒就聯想到剛開溜的祈標,低吁了聲,她心裡慶幸地想,還好阿標哥哥逃得快,若是再慢個一會兒的話,鐵定被這個害死人的不償命的韓巧儀給出賣了。
「笙哥哥,你真的這麼認為嗎?」聲音又嬌又膩的,而且韓巧儀那略嫌太豐滿的妖嬈身體已經又主動偎進了祈笙有些閃避的懷裡。
看情形祈笙的話讓韓巧儀的心情立刻就已經好了一大半了,而且一偎進他的懷裡就開始對他上下動手,忙碌地讓她壓根都沒有去理會站在一旁的宓兒那明顯勉強的應聲、附和。
這女人的動作真是讓人噁心!有些作嘔吐舌頭,田宓兒正想眼不見為淨的逃開時,祈笙已經先她一步開口了,他帶笑卻又閃著光芒的眼神掃向她。
「宓兒,等等,我有話對你說。」
點點頭,田宓兒乖乖地站定不動,只是看好戲的眼光不時地在祈笙及韓巧儀身上轉來轉去。但見祈笙轉向緊貼在自己手臂的韓巧儀,眼角很快地閃過了些許不耐地的厭煩神色,但在宓兒想再看個清楚時又完全消失了,宓兒真懷疑剛剛大王哥哥那個神色是不是出於自己的想像?
「巧儀,我想單獨跟宓兒談一談。」口氣淡然地,祈笙客氣地要求著韓巧儀。
「喲,笙哥哥何必跟我那麼見外呢?大家都是自己人,你要跟宓兒講的有什麼話是我不能聽的嗎?」話裡有著忍不住的嫉妒,她射向宓兒的眼光更是酸冷得讓人覺得心驚膽跳。
誰跟你是自己人?心裡厭惡地想,但是祈笙沉穩的一眼,讓宓兒很機伶地將話給吞回肚子裡去了。
笑了笑,祈笙語氣仍是溫和客氣但卻堅定地說:「不太方便。」
「好嘛!好嘛!我走就是了。」恨恨瞪了田宓兒一眼,韓巧儀將眼光調回到祈笙臉上時又已經是一臉的巧笑嫣然了,「笙哥哥,你待會兒跟她講完話後要來找我哦,我在前頭的花園等你。」說完,便扭著渾圓的豐臀妖嬌作態地走了。
渾身打了個冷顫,田宓兒將眼光定定地跟隨著她離去的背影,小聲且無法理解地將身體微傾向祈笙。
「天哪,大王哥哥,你怎麼能忍受這種女人?她好可怕哦!」
「真是稀奇啊,我們的小宓兒也知道什麼叫做可怕了」祈笙笑著糗她。跺了跺腳,田宓兒不依地睨了他一眼。
「這樣子說人家,我又不是笨蛋。」見祈笙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她不覺疑惑地提出心中的不解「大王哥哥,你又不喜歡她,為什麼老讓她這樣跟來跟去的?」
「說你笨還真是不聰明呢!」笑著看宓兒不服氣地冷哼一地聲,祈笙寵愛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小宓兒,你忘了,腳是長在她身上,她時間多,就是硬要跟著我到處晃,我有什麼辦法?」
見宓兒又有滿肚子的理論要發表,祈笙聰明地將話題轉開。
「阿標呢?」他知道這個話題一定能讓宓兒的腦子轉移方向。
果然,宓兒一聽便有些緊張地身了一僵,然後幹幹在傻笑。
「呃,阿標哥哥……他,嗯,他說他內急,呃,不對不對,他說要上邊境那兒去走走,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一小段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一點都沒有了在祈標面前時的沉穩不迫,而且修長的纖纖玉指也開始互相捏捏揉揉地張合。
瞧著宓兒緊張地替阿標遮掩,祈笙就已經能完全地確定自己的弟弟鐵定又跑到人類世界去了,要不然宓兒不會說話也開始結巴起來了。可是,宓兒沒有跟在阿標身後溜去,這可就令人覺得奇怪了。
十之八九又是自己剛好壞了宓兒的盯人計劃了。強壓住竊笑,祈笙故意將眉頭皺起,然後腳尖微揚了起來。
「阿標怎麼自己一個人上邊境去呢?我昨兒個還提醒過他,最近蜘蛛精族有些不太安穩,叫他少往那兒跑,他還那麼粗心地自己一個上那兒去!」他作勢欲待往邊境的方向走去。
「呃,大王哥哥,你不用去那兒找他了。」田宓兒微抖著漂亮的唇制止了祈笙的動作。
「為什麼?」祈笙很合作地停往了腳下的動作,挑起一邊眉頭地望著她。
小心地猛吞了幾口口水,田宓兒感覺到韓巧儀將花園裡的蝴蝶全都趕到她的胃裡了,這會兒們正全都在自個兒胃裡拚命地狂舞猛飛著。
「因為……因為……」眼睛望著祈笙那張不輸阿標帥氣的臉,宓兒在心裡叫著救命,「因為……喔,對了,因為阿標哥哥已經去了有好一會兒了,應該再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哎啊!」真是要命,因為一緊張舌就打結了,好端端地就被自己的牙齒給咬了一下。
「怎樣啦?」祈笙關心地問。
「沒什麼,只是不小心咬到舌頭了。」
聳聳肩不再吭聲,祈笙又開始移動腳步了。
顧不得舌頭的微疼,一見他移動的方向,田宓兒不自覺地將身體擋在他身前。
「大王哥哥,你要上哪兒?」她一臉防備的神情。
「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麼事,乾脆我也去邊境那兒巡巡好了,說不定會讓我碰上剛回來的阿標。
「大王哥哥!」宓兒的聲音已經出現了哀求了。
「說吧,阿標到底上哪兒去了?」雙手交叉環放在胸前,祈笙眼角帶笑地看著微俯著頭的田宓兒。
「大王哥哥!」聲音更是輕緩了。
「嗯?」也不催促她,祈笙故意將語氣放柔。
輕歎了聲,田宓兒小聲地說:「他上洗手間去了。」
怎麼想,也不會想到宓兒給自己的理由是這一條,祈笙不太贊同的搖搖頭,「哎!」故作可惜地輕歎一聲,「宓兒,你的理由應該要更有創意才行啊。」看見自己的話又讓宓兒不服氣地仰起稚氣的臉蛋來預備抗議了,祈笙一臉好笑地調侃著她,「你知道嗎?阿標一直最喜歡你的鼻子。」
「真的?」驚喜霎時佈滿了整臉,田宓兒倏然將剛剛心中的不滿全都給忘了,「阿標哥哥真的這麼說?」
祚笙一臉認真的點點頭,但是馬上又很遺憾似的搖了搖頭,嘴裡微微在歎息。
「可惜,可惜……唉!」他喃喃地自語著。
「可惜什麼?」他的舉止讓田宓兒有些擔心地問:
「大王哥哥,你到底在可惜什麼?」猛扯著祈笙的袖子,她迭聲追問著。
「阿標是那麼喜歡你的鼻子,可是因為你說謊話,鼻子就會變長啦。」語氣是真誠的不由得人不信,而且他還一臉驚訝的直視著宓兒的臉,「你自己都沒感覺到鼻子正在長長嗎?小宓兒!」
「真的?」慘呼一聲,單純的田宓兒真的信以為真,倏地雙手一伸緊緊地捂蓋住自己的鼻子,一臉淒慘的望著祈笙,「怎麼辦?大王哥哥?」
聳聳肩,祈笙擺出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我也沒辦法,誰教你不說實話呢!」
「大王哥哥!」聲音已經開始哽咽了,她一想到阿標哥哥如果看到她醜陋的長鼻子,一定就會開始討厭她了,腦子愈想愈悲觀,田宓兒的淚水已經蓄勢待發得將要氾濫了起來。
「我不要鼻子變長啦。」話到後頭,田宓兒險地就要哭了出來。
「老大,你在欺負小宓兒了!」
一個聲音突然在田宓兒身後冒了出來,接著是一雙強健有力的雙臂將她往後拉去依偎進一個寬大的溫暖胸膛。
不用回頭,田宓兒就熟悉地知道這是誰的胸膛。
「阿標哥哥,怎麼辦?我的鼻子會變得很醜了。」聽到他的聲音,田宓兒忍不住地就嚷了出來,有顆不聽話的淚滴就滑了下來。
「怎麼會呢?你的鼻子一直是我所見過最漂亮的。」阿標柔聲地安慰著她,拋給祈笙的眼光卻帶著指責,「而且好端端地,它怎麼會變醜嘛,對不對?一定又是咱們老大捉弄你、騙你的,你別信他的話。」感覺到她的身子開始微抖著,他袒護地將她摟得更緊。
「可是,我剛剛真的有說謊話耶。」她微側過臉仰視著阿標,儘管臉已經因為氧氣不足而開始發紅了,她的雙手仍是緊摀住那快無法讓空氣流進肺裡的鼻子。
「你說了什麼謊話?」阿標輕聲地問。
祈笙好整以暇地站在身子緊緊相疊而不自覺地兩人跟前。他實在是有些無法理解宓兒的那顆小腦袋到底是怎麼生長的?有時她聰明精靈地會讓週遭所有的人都在她的陷阱栽跟頭還不自覺地向她求救,但是有時卻天真的隨口一個哄騙就嚇呆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你偷偷溜到人類世界去玩,可是我跟大王哥哥說你是上洗手間。」委屈地小地聲說著,田宓兒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說謊話了。
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祈標不解地說:「我的確是上洗手間啊。」
「什麼?」祈笙和田宓兒異口同聲地說,眼光也望向一臉英名其妙的祈標。
「這算什麼謊話?我的確上洗手間啊。」祈標再重複一次地說。
「你不是偷偷溜到人類世界去看小芙跟小嘉?」心一寬,原本摀住鼻子的手就很自動地放了下來,露出一個小巧逗人的紅鼻頭。整個人乾脆在阿標懷裡轉個身,面向著他,「你不是原先打算要溜下去的?怎麼又沒去了?」她現在已經差不多快忘記了鼻子的事了。
阿標哥哥竟然沒有自己一個去人類世界,她覺得快樂
「還不是你這個小鬼!」寵愛又埋怨地擰了下她露出來的小鼻子,「你不是提醒警告我不能自己一個偷偷地去看她們?」
「你真的沒去?」這個意外讓宓見兒忘記了祈笙還站在倆人身邊,她高興地摟住阿標的腰,仰視著他的笑臉興高采烈地提議說:「要不然我們現在下去好不好?反正時間還滿早的,現在下去話說不定還可以……」
「咳,咳,嗯……」幾聲清喉嚨的咳聲響了起來。
未說完的話,一下子全都卡在宓見兒的喉嚨裡,她的雙眼倏地睜得老大,又猛吞了好大
一口口水。
「呃……大王哥哥,你怎麼……你還沒走啊?」表情又尷尬又羞怯地看著他。
「對啊,幸好我還沒有離開,這才有機會聽到你在煽動阿標犯罪。」祈笙沒好氣地說。
「我……」宓兒的嘴開始噘了起來,「我又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都已經計劃得那麼周詳了還不是故意的?」其實根本是跟她說著玩的,但是一看到她一臉信以為真的辯解神情,祈笙強忍住心中的笑意板著臉瞪視著她。「我……」臉又經快皺成一團了,宓兒又開始心焦起來了,但是支吾了半天,偏又腦笨地想不出半個詞來回祈笙的話。
聽了半天沒說話的阿標總算是看不過去了,將手輕輕地環住宓兒的肩,他懶洋洋地笑望著祈笙。
「老大,玩夠了沒?你知道小宓兒容易將你的話當真,幹嘛還要逗她?」想到了什麼,他微俯視著田宓兒的臉,然後一改笑意正色地警告著:「你看,你又要把她惹哭了。」
扁著嘴,田宓兒恍然大悟地瞪著祈笙。「大王哥哥,原來你一直都是在騙我?」她生氣地嚷了出來,原本期望能看到祈笙的歉意,但是看到祈笙只是笑了出聲而沒有半點詭計被拆穿了歉意,怒氣霎時加深。憤怒地將腳一抬,田宓兒讓祈笙連閃都來不及閃得狠狠踢了一腳過去。
「你最討厭了啦,每次都欺負我,我是欠你欺負的是不是?」說完,無法忍住心中逐漸加深的報復慾望,用力地又是一腳送了過去,都踢在同一個地方!完全沒有防備到這一招的祈笙痛得整個人都彎下腰,嘴裡不住地在吸氣。
「天哪,小宓兒,你心真狠!我只不過是開你一個小小的玩笑,你竟然下那麼毒的手,還踢兩次!萬一我的腳廢了怎麼辦?」用力地揉了幾下,祈笙苦著一張臉故意一跛一跛在她眼前走了幾步,「你看,你看,我的腳完蛋了。」發出來的聲音淒慘地讓人聽了都會受不了。
「活該!」冷哼了一聲,宓兒完全沒有一絲同情以不屑的眼光瞪著他。就像是每回在屋角或是臭水溝裡看到那噁心透了的老鼠般地厭惡,她挪了挪腳,似乎是腳底下癢癢地又想再踹一腳地去。
「別……」警戒地看著她的動作,祈笙高大的身子猛地往上拔升了幾尺,俯視著眼也的臉色微微發白,他苦笑求饒著:「都是我的錯好不好?祈笙,請你原諒我,不要再欺負我的腳了。」
「不管,你再回來讓我踹幾腳消消氣。」發覺自己佔了上風,田宓兒得理不饒人地雙手叉在腰上,一反剛剛的驚恐,趾高氣昂地仰視著他。
「宓兒,都是我不對!」祈笙口裡仍苦苦地哀求著,但眼角卻浮起一抹的淺笑,「阿標,你幫我勸勸她嘛。」
「別想,誰教你老是作弄小宓兒,這次你是活該踢到鐵板了。」幸災樂禍在一旁拍著手,阿標還不忘落下石地多補了幾句,「小宓兒,你就別客氣了,想踢幾腳就踢幾腳吧,這機會可是不常有哦。」
有了祈標在一旁煽風點火,田宓兒也不覺地踢上了癮,她馬上高興地抬起了腳緩緩地離地……
就像乘了孫悟空的觔斗一樣,祈笙見狀連停都不再停一下地拔腿就逃了,留下哈哈大笑的祈標及踢不著人正懊惱地吹鬍子瞪眼的田宓兒。
望著他消失的方向半晌,田宓兒又重提剛剛的提議;「阿標哥哥,那我們還要不要去看小芙跟小喜……」
田宓兒的話都還沒講完,祈笙的話就平空地響了起來,「不准,你們不准再偷偷地跑到人類世界去了。」
挫敗地掄起了兩個小拳頭,宓兒狠狠地揮向半空無物的空氣,「大王哥哥,『不准』你老是在偷聽我跟阿標哥哥析說話。」
「哈,哈,哈……」祈笙因為詭計再一次得逞而得意洋洋。
待聲音漸漸遠去,祈標瞧著田宓兒滿臉的不悅神情不覺地失聲笑了起來。
「宓兒,你還真是小孩子性子,老大說不去就不去嘛」見宓兒馬上就浮現的抗議表情,祈標伸手示意她止住話,然後挑了挑眉頭,「我們不是說好要做狐仙界裡最好的狐狸精嗎?所以老大不准,我們當然就不要再去羅!」他的眼光往東南的方向瞟了過去。
「啊?」後知後覺地跟著祈標的眼光望過去,田宓兒這才發現有個人正用最別腳的隱身術藏在兩人不遠處的那棵不怎麼大的大樹後面。
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見祈標警告的眼色,田宓兒趕緊又將唇緊緊地摀住。將身子重新偎進阿標的懷裡,用力地將他的頭拉下來,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貼近他的耳際,好奇地小聲問:「阿標哥哥,那是誰?」極目望著那個近乎透明的身影,她興奮地猜測著:「是不是韓巧儀?」
沒看見祈標搖頭,田宓兒開始自言自語地低喃著:「一定是那個母老虎,她最喜歡偷偷聽人家說話,尤其是我剛剛又惹火了她。」
今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宓兒這麼不經心的貼進自己的胸前,自己的胸口就開始悶著彷彿喘不過氣來?
本來已經有些分心的祈標一聽到她的低喃,不覺地眉頭微頻著將田宓兒推開了些望進她的眼裡,「田宓兒,你剛剛又惹韓巧儀了?」
想到自己的失言,田宓兒就有些心虛地將頭垂了下去。
「人家是不小心的嘛,誰知道那些話就那麼順口地說了出來。」她努力地想表現出自己的無辜行為,硬就是擠了兩滴水珠到眼眶裡打滾,「阿標哥哥,誰教她那麼凶!」
啼笑皆非地看著宓兒不上道的表演功夫,祈標無奈地輕歎了聲。
「你也知道韓巧儀最會記仇了,她一定會找機會向你報復的。」望著單純地仰視著自己的田宓兒,祈標擔心地提醒著她,「小宓兒,你最近自己可要當心一些,別有什麼把柄落到韓巧儀手裡喔!」
「噓!」驚恐萬分地手一伸捂了祈標的嘴巴,田宓兒的眼眸還不住地往那棵樹的方向瞄著,「阿標哥哥,你別那麼大聲說嘛,萬一那棵樹後面真是韓巧儀那隻母老虎的話,那人樂也完蛋了。」一心只顧著要挽救她最喜歡的阿標哥哥別再禍從口出,田宓兒壓根也忘了她自己該降低嗓門的。
「你這個小笨蛋。」好笑又氣地將她的手從自己的唇上拉了下來,阿忍不住輕捏了捏她細嫩的漂亮粉頰,「如果那真的是韓巧儀的話,你自己那麼大聲說她是母老虎讓她聽見了就鐵定是死無葬身之地。」
那被阿標握在手中的小手霎時又回到了自己的唇上,田宓兒開始覺得自己的性命堪憂了。
完蛋了!人類不是常說嘛,言多必失,這回可好了,自己鐵定死無葬身之地了。
「那怎麼辦?」她一臉無助地望著阿標。
本來想騙宓兒那樹後身影真是韓巧儀,但是看到她的小臉蛋開始有些青青白白地變著顏色了,祈標很善良的放了她一馬。
「樹後躲著的不是韓巧儀。」
「什麼?」宓兒楞了下,「那不是韓巧儀。」
若有所思地將眼神定住那個方向,祈標倏地手一揮,很快地,一道光影伴隨著一個細緻又清脆的女聲倏地閃了開來。
「奇怪,她不是我們狐仙王國的人。」很篤定的斷言著,祈標拉著又驚又懼的宓兒走向那棵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