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真不是蓋的,料事如神,他們果真一開始就先向幻影湖週遭的小村子下手,還好我們早就已經有所防備了,打得他們措手不及……」祈標喜孜孜地繼續說:「那一群呆瓜,還在那裡慌張著事情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子,他們大概想都沒有想到我們早就已經安排人混進他們裡面了。」
「哦。」淡淡地應了聲,祈笙將端在手中老半天的仙果子掏了顆出來,但是老半天也沒見他吃半個。
粗心大意的祈標沒有發現到哥哥的反常,「老大,你不知道,當他們一見到我們大批人出現在村子裡時,眼睛瞪得像你手上的仙果子一般大,哈、哈、哈。」祈標忍不住地先笑彎了腰,待他能控制住笑意後,他才又直起身來說:「你真該在場看看他們的表情。」他笑著搖了搖頭,「真是千金不換喲。」
「哦!」祈笙不甚感興趣地隨口應了聲。
「然後他們又打算從另一個方向下手,結果……這回林銘輝死定了,你都想像不到他有多狼狽。」
望著祈標不斷拉雜地敘述著戰鬥過程,祈笙倏地雙手一揮,仙果子瞬間全都消失了。有些心浮氣躁地自祈標口中知道一切都如先前的計劃進行著,祈笙一會兒踱到窗子旁瞧了瞧窗外,一會兒又踱了回來,然後搔了搔腦袋,往窗子的方向走了幾步路後,又走回那張大得嚇人的桌邊。
終於,祈笙用腳踢開了椅子,然後用力地一屁股坐了下來,二話不說地就將腳給架到桌面上,那雙一向是犀利且迫人的眼神,卻反常地抹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煩惱。
「你十萬火急地叫我回來就只是為了報告這些事?」驀地開口打斷了祈標口沫橫飛的描述,祈笙的神情顯得有些不高興。
祈標楞了幾秒,「老大,什麼叫做只是為了報告這些事?」他怪叫了起來,「這些事可都是咱們王國裡的大事耶,好不容易那些混蛋快被我們一步一步地給揪了出來,你怎麼好像沒有很高興?」他懷疑地瞪視著祈笙,「老大,你可別忘了,這些計劃幾乎都是你親手擬定的,眼見事情進行地那麼順利,快樂的成果也快展現出來了,我怎麼覺得你連一點開心的感覺都沒有?」
聳聳肩不發一言,祈笙只是長歎一聲。
「幹嘛,你怎麼這次回來總是有事沒事的就在那兒哀聲歎氣?」突然祈標的腦子靈光一閃,他挑起一眉,一臉興味地看著自己的大哥,「難不成我這次傳訊給你的時機又不對?」
祈笙終於有反應了,他狠狠地瞪了祈標一眼。
祈標若無其事地笑了笑,「我這回可沒有親自去找你哦,我只是發了個訊息給你。」他鄭重地聲明著。
「是啊,你是沒有親自跑去,但是你發的緊急訊息卻讓我以為咱們的族人快被滅絕了。」祈笙有些怒意地斥責他。
「那短箋真的寫得那麼嚴重?」祈標有些心虛地問。
「廢話。」祈笙沒好氣地啐他一口。
暗自聳肩,祈標有些悔意,「我只是想快點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你嘛。」
「哼!」祈笙以冷哼一聲回應祈標的滿臉笑。
「老大,你難道一點都不興奮?」
這回,祈笙連冷冷地哼聲都懶了。
告饒似地雙手一攤,祈標脖子好像斬掉半截似地俯下頭來,「好吧,又是我的錯,行不行?」
見祈笙還是不吭半句,神情依然心不在焉的沉重,祈標又開始喝起來了,「老大,回魂、快回魂,祈笙,你的魂魄快點給我回來喲。」
祈標嘴巴在嚷著,手也不斷地放到祈笙那有些失神的眼前晃動搖擺著,臉上的表情是一貫的搗蛋樣。
但祈笙顯然沒有打算理會他,仍是一臉發呆失神樣。
祈標不放棄,再接再勵地又開始不怕死地去攪和祈笙的沉思,一剎那間,整個大廳只聽見他拉雜嘈鬧的嗓門。
驀地將腳一縮放回地板上,祈笙將身子坐直,瞪了他一眼,「鬼叫個什麼勁兒?怎麼,你找死呀!」
一張大嘴巴又是笑得開開地,祈標高興地對他眨了眨眼,「你瞧,有效吧?你這不是我的話了嗎?我就說嘛,我這一招從來沒有失靈過。」他得意地誇耀著自己。
皮笑肉不笑地望著祈標,祈笙聲音平板地問:「真的嗎?那上回我怎麼好樣記得有苦苦哀求的聲音在跟宓兒討饒呢?」他眼光彷彿不甚經意地朝祈標挑了一挑,「我還記得好像都沒有聽到宓兒的聲音,就只有某人的聲音像是在單口相聲似的……」
「那次不算!」祈標連忙打斷他。
「為什麼不算?」祈笙沒好氣地說,「你剛剛不是還在那裡誇耀自己的功力很行嗎?」
「那次是因為……呃……因為……」微紅著一張臉,祈標因為心虛,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因為什麼?你倒是說個原因出來啊!」祈笙心情不是很好地催促著他。
「呃……」祈標要說出口的話全都給塞到自己認輸的眼神中了。
「呃什麼呢,我還在等著聽你的因為所以呢?」
『好吧、好吧、好吧,這些又全都是我的錯了,老大,你就別再取笑我了。」
祈標聰明地棄甲投降了,但是卻忍不住悶悶不樂地低喃著:「反正想要在你面前佔上風,簡直比登天還難。」
他後面那一句話說得真的是很小聲,小聲地連空氣中的微風都幾乎是只聽到嗡嗡嗡的振動頻率,但偏偏被聽覺超級厲害的祈笙給聽了進去,而且馬上不露痕跡的扳回一成。
「這有什麼好困難的?我的寶貝弟弟,你不是一向都是論反應、論頭腦、論機智都無人能比的嗎?」祈笙的語氣極盡嘲諷之意。
祈標苦笑一聲,「得了,老大,你就別糗我了,誰不知道,在咱們狐仙王國甚至是整個妖精世界裡,誰都能得罪,唯有你祈笙大王是最好別去招惹。」他不太甘心地又加了一句,「除非活得不耐煩了。」
「你不覺得這話說得太嚴重了?」祈笙有些得意地說。
有些不屑地哼了一聲,祈標走了過來一屁股就跳到桌上坐,「老大,你別假仙了,這是族裡大夥兒心知肚明的事。」
「是嗎?」一抹冷笑又出現在祈笙的嘴角,眼梢也浮上了若有似無的恍惚神情,室內的空氣在祈笙這聲隨意的輕歎中倏地沉滯住了。
半晌,望著祈笙那張冷漠自持的側臉,祈標在沉吟許久後,不禁微帶納悶不解地問:「不過,我有一點至今還無法參透。」
「什麼?」祈笙不疾不徐地輕應了句,臉上的神情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失神與迷惘。
「老大,在這裡,沒有人不知道你的精明厲害,也很少聽到他們在抱怨你國事處理不當,應該可以說,在族裡幾乎沒有人不服你,可為何他們還要冒生命危險來拔虎鬚呢?」祈標毫不修飾言詞,單刀直入地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空氣倏地沉滯住了,望著祈標滿臉的不解,祈笙略帶疲倦而顯得深沉的俊臉回視著他。
「阿標,只要是有生命的物體,皆不易參透名跟利這兩項。」祈笙語重心長地沉聲說。
望著祈標恍然大悟地點著頭,直呼難怪、難怪的反應,祈笙不禁在心中再一次地深深惋惜了,可惜葉昌國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終究也是衝不破名、利這兩道誘關,忍不住地,他將惋惜化為一聲歎息。
長長地一聲歎將祈標的眼神引了過來,「老大,你又怎麼啦?沒事老是在哀聲歎氣?」
「這是我的新嗜好,行不行?」祈笙由齒縫冷冷地迸出一句。
「當然行羅,可是……老大,你這次回來後真的是變得很奇怪哦,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連臉色都難看死了,你是怎麼回事?」祈標不怕死地再問。
神情慵懶地先抬一腳、再抬另一腳,將兩腳在桌上重新架好後,祈笙才掀起眼瞼瞧向祈標,「真是不容易,你終於注意到我『精神欠佳』了!」邊說,他邊毫不客氣地將雙眼給閉上假寐。
對於祈笙的揶揄及送客態度,祈標不以為忤地輕笑了起來,「看來你這回到人類世界真的是玩累了,我看我還是待會兒再來?」
「終於有人識相了。」祈笙又溜了一句出來。
「好吧,算我腦袋瓜愚鈍好了。」祈標的聲音不掩關懷,「既然你精神不太好,那我就先放你休息半天了好了。」
說完,祈標就往大門走去,但是才走了一半,本來是一臉輕鬆的他,因為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不覺微皺著眉頭旋過身來,「老大,還有一件事。」
「哦。」
隨口應了聲,祈笙仍是緊閉著眼,原先他只是想讓腦子空白出來的,但是這些天來在人類世界跟歐柏芬相處的點滴記憶卻悄悄地爬到腦子裡兜轉。
尤其是那個令人銷魂至今的吻!雖然那是他趁她不備時偷來的香吻,但是……唉,那感覺實在是——令人回味無窮!
不知道那笨女人現在又跑到哪裡去了?是不是已經回蜘蛛精族裡去了?
「上回收到線報,指出族裡有人付錢給蜘蛛精的殺手,任務是把你給做了,這件事你還記不記得?」祈標的語氣有著關心。
「嗯。」祈笙有些漠不關心地輕掀了下眼皮瞧了瞧他,然後又將眼睛閉上。
早就習慣在跟祈笙提到一些關於他切身的重要大事時,他這副優遊自在的死樣子,祈標也不管他那麼多,逕自說了下去,「他們好像又打算繼續請對方執行下去的樣子。」
「知道了。」祈笙仿若毫不經心地回答。
「就只有這麼一句?」祈標頓時瞪大了眼。
「要不,你期待我說什麼?」祈笙掀起了一邊的眼皮。
「唉。」這歎氣聲的換成了自祈標口中發出。無奈地望著又閉上眼的祈笙,他忍不住地叮嚀一句,「老大,從現在起,你自己可得要當心點。」
眼都沒睜地抬起一手隨便地揮動,祈笙示意祈標可以離開了。因為,他倒是真的開始覺得有些倦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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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意地將捆綁得結實的朱立人甩在大廳裡,歐柏芬第一次深深地體會到,成功歸來的感覺真好,而且是好得不得了。縱使,這份榮耀是應該歸功於祈笙的幫忙,大大的幫忙!
「阿芬,你真的將朱立人給捉回來了?」這不敢置信的聲音是大嘴益問出來的。
但這並不代表整個大廳只有他一個人,相反的,幾乎是所有的蜘蛛精族裡的分子,只要是剛好瞧見她拖著朱立人回來、或是經由口耳相傳聽來的、或是正好游手好閒在宮前廣場晃蕩的、或是……反正,大廳裡已經擠了滿滿的人。
滿得連螞蟻都還得貼在牆壁躡手躡足地緩慢找縫隙爬行。
所有彷彿受到莫大驚嚇的眼光,在看到躺在地上被綁得活像個粽子的朱立人後,眼睛就全都瞪得快跟嘴巴一樣大了,他們的嘴巴更是早就都可以塞進一顆雞蛋了。
而大嘴益的這句話是替所有的觀眾發問的。
驕傲地望著大嘴益及一干觀眾,歐柏芬挺起了胸,「廢話,他這會兒不是就在你們眼前了嗎?」
頓時,整個大廳響起了陣陣嗡嗡聲,然後是不約而同的交頭接耳的評論,傳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真是令人難以置信的意外。
對蜘蛛精族群的族人來說,歐柏芬意然能將一個犯人給逮了回來,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遭,尤其是讓人無法立刻相信的是,捉到的人是朱立人。
因為,朱立人這個傢伙不須要詭計,單靠他那身了不得的閃躲功夫就能勝歐柏芬一籌了,但是現在他竟然被歐柏芬給捉回蜘蛛族裡,而且是丟盡了臉地被捆得像個粽子!
突然有個騷動自外圍慢慢地傳到了歐柏芬的眼前。
「太好了。」這個狂喜的大喝聲,大伯太高興了,你這次總算沒讓咱們歐家丟臉。」他的聲音有著不太明顯的顫意。
若非大伙全都清楚並推崇這歐志龍是硬生生的一條鐵漢,否則聽到他剛剛講那番話時的顫意,一定會被驚嚇得更過度。
「大伯,我可一直都是盡心盡力地在完成任務哦。」歐柏芬不依地撒著嬌。
「我知道、我知道。」真的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見歐柏芬終於為自己及歐家爭了一口氣,歐志龍的氣色馬上就像是年輕了數歲似的輕鬆愉快起來。
見她唯一的親人不掩神采飛揚的喜色迎人,歐柏芬真的是打心底再一次感謝著祈笙,但她很故意地不讓自己去想到被偷走的那一吻、那一幕及那一晚,免得小鹿斑比跟花蝴蝶又一窩蜂地全都擠到自己的小心臟去搶水桶,吊上吊下的煩人。
難怪那兩天老是帶著她在九份亂逛,還悠哉游哉的上山下海觀賞風景,連她不時地捺不住性子摧促著他,埋怨他捉不到朱立人時,他也是一滿腔熱情閒自得地安撫她的別心急,
原來他不但早就已經幫她將朱立人給逮著了,而且還細心地在下手捉朱立人時使了個障眼法。所以,朱立人氣是氣地半死,但是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的失風被捕其實是幕後另有其人。
朱立人為了逃到最後竟還是敗給歐柏芬,落人她的手中,在回來蜘蛛精王國的路上一直很不能原諒他自己。「我這回可是成功的將朱立人給逮了回來羅。」歐柏芬驕傲萬分地昂起鼻孔。
很理所當然地她將祈笙的功勞給擺在自己的心裡頭,反正這對他來講不算什麼,但對她來說是卻是超級大的榮耀。
對於歐柏芬的凱旋歸來,歐志龍高興是高興,但見侄女得意中面有倦色,他不免有些心疼來,「看你臉上都沾上了泥巴,這次到人類世界很辛苦吧?」
有些心虛地趕忙抬手想將大伯所說的泥巴拭去,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那個部位,歐柏芬不經心地伸手捎帶出一條手巾隨意地抹了把臉,然後將它一揮消去,用舌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
開什麼玩笑,她才不會自曝其糗呢!她怎麼能讓大伯知道她是在押朱立人回來時,在半路上不小心跌了一跤,臉上給沾上了泥巴。
更氣人的是,她不是被朱立人使計跌跤的,而是被自己腳上穿的鞋子給絆倒的,還跌了個狗吃屎的姿勢。當她滿臉狼狽的爬起來時,心頭已經嘔得要死了,再聽到旁邊的朱立人那嘲弄的笑聲,心頭更是冒著熊熊大火。站好後,她很仔細地將身上沾上的泥巴給拍子淨,然後再三地用不曾對族人說過的重話警告朱立人,要他回到族裡不准亂說,否則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朱立人應該不會冒著生命危險說出來吧?歐柏芬有些尤心地想,因為她實在不太相信朱立人的人格!
「那朱立人一路上都還聽話吧?」見她沒吭聲,歐志龍又問了一句。
「還好……還好啦。」歐柏芬回答此問題時,已不復先前的驕傲神色。
歐志龍沒有再追問詳情,他只是看了看廳裡還沒完全散去的族人,然後藍眸裡的眼光一閃,注意到大廳東側的方向。
蜘蛛精族裡的大王畢武祥跟他的夫人傅玉玲正自那個方向走了過來,不過看來倒像似正待走出廳外的模樣。簡單地行了個禮見大王也只是回了個禮,並沒有示意他們兩人過去,歐志龍突然走向另一側。
「有件事……我們到藍廳談……」邊帶著她走向大廳另一方的偏廳,歐志龍嘴裡邊解釋著,「阿芬,大伯知道你這趟任務辛苦了,本來也是打算讓你好好休息個幾天的,怎知……」
見他眉頭都皺了起來,歐柏芬便知道自己又有工作要做了。
腳步不自覺地跨快了幾步走到大伯的身邊,不待門在兩人身後關上,歐柏芬就性急了起來。
「大伯,最近又接了什麼任務是不是?」見歐志龍那張佈滿皺紋的老臉浮現的寬慰神情,歐柏芬馬上作了決定,任憑她怎麼累,她也一定要拚死扛下這個任務來,「這次到人類世界的確實是累了一點,但沒有關係,我還可以馬上再進行下一個任務。」她臉上是寫滿了無悔。
心裡實在是很感動這個自小就沒爹娘的侄女這些年來的任勞任怨,但歐志龍自己也知道,眼下這項任務由她去進行是鐵定失敗的,因為這次對手的實力不是普通得強。
可是,縱使師承歐家門下的殺手不止數十人,甚至其中不乏一等一的高手如薛豹,薛豹是歐家所訓練的眾多殺手中,身手最好的佼佼者。這項任務由他們或是阿豹去執行應該會較易完成,但是他必須先讓阿芬去試試看,這是他對歐家的私心。
歐家可不能就這麼敗在他的手裡,嫡傳的後代子孫又只剩阿芬一個女娃兒是至親,所以明知她根本不是塊殺手的材料,他也是拼著老命都要讓她先去闖一闖,況且,由她這次追捕朱立人成功的情形看來,她的功力似乎是已經有了莫大的進步,讓她去試試看也好。
「其實也不是什麼新的任務啦,還不就是上回滿腔熱情你去狐仙王國打探的那件事。」
「那件事……」歐柏芬楞住了,上回去狐仙王國打探的事?她這輩子只有到狐仙王國去出過一次任務,就是探聽狐仙王國大王祈笙的一切,然後可以的話就「順便」殺了他!、
就是在那一天,她看見了那個集俊朗與精明睿智於一身,神情充滿了霸道跋扈,但卻又掩不住眼眉那絲溫柔的——祈笙。
「祈笙!?」她語氣呆滯地問。
「對就是祈笙。」歐志龍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點頭證實了,「那次他們要求暫行動,所以我們一直都沒有再去追蹤他的訊息,但是他們前些天又捎來訊息,要我們這次動手將他給殺了。」
「殺祈笙?」歐柏芬呆呆地跟著重複他的話。
「對。」歐志龍的回答倒是很清晰果斷。
沒聽見歐柏芬接話,歐志龍沒什麼理會地伸出手來,平空地就出現了一疊資料擱在他手中。
「阿芬,我們已經差不多都調查清楚他的作息時間及習慣了,只是他這些日子也不在王宮裡,據調查是突然消失到人類世界去了,昨天阿豹傳回來的消息是他還沒有回到宮裡,所以我們必須等他由人類世界回來才開始動手進行任務……」
「他已經回來了。」歐柏芬輕聲地自喃著。
滔滔不絕地正在說話的歐志龍有聽到她的聲,但卻沒有聽清楚她的話。「什麼?」他停下了話望向歐柏芬。
歐柏芬千千地吞了吞口水,「大伯,我們真的要殺那祈笙?」她不贊同的搖了搖頭,「為什麼要殺他呢?據我所知,他是一個很好的君主啊,為什麼……」
「這是已經接下來的任務,我們……」
「我知道任務一接下來,不論什麼阻力都一定要想辦法完成的。」她打斷歐志龍的話,「可是大伯,祈笙是個好君主。」
「阿芬,並不是行事良善不做任何壞事,就可以善保終身的。」歐志龍感歎萬分地說,「我也知道祈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人才,可是,他身為一族之首,這一點就可能會讓他隨時都處在危難之境。」
「可是,他畢竟是個人才啊,大伯,你不是從小就告訴我,不能濫殺無辜嗎?」歐柏芬的語氣有些緊張,「況且,他不但是個人才,也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君主,他將狐仙王國治理的那麼好……」
瞧著歐柏芬活動的言行,歐志龍那雙溫和卻隱藏深沉的眸子審視地凝視著她,「阿芬,你跟這個祈笙很熟?」他口氣和緩地問。
不加思索地,歐柏芬一口否決掉了:「沒有啊。」
「為什麼這件事情會引起你那麼大……的反彈?」歐志龍提出合理的懷疑。
「我……沒有啊。」歐柏芬有些心慌意亂起來了,「我只是覺得要殺一個大家愛戴的好君主是一件很不……很不道德的事。」
「可是你上回接手到狐仙王國打探消息,然後可以的話就「順便」殺了他這個任務時,不是也想殺他嗎?只是那時你失手沒有成功,那個時候怎麼不會覺得很不道德?」
「我……我以為那時候他們只想知道他……祈笙的事嘛。」她結結巴巴地總算將一句話給說完了,但卻更引入疑竇了。
「既然是祈笙他們族裡的人請托我們執行的任務,他們難道會比我們更不瞭解他的一切嗎?而且,會來跟我們打交就是鐵定不想讓對方有生存的機會,這你難道會不知道嗎?」
歐志龍不容置疑的語氣讓歐柏芬更是發慌了,「大伯,你千萬不能對祈笙下手。」她的語氣有著哀求,而那雙大海般湛藍的眼眸霎時變得水汪汪起來了。
感覺到事態的嚴重,歐志龍緊緊地盯著她,「阿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讓大伯知道?」
「沒……沒有啊。」歐柏芬欲蓋彌彰的否認了,但是微俯下的臉龐卻有些蒼白。
瞧著她不對勁的言行舉止,只那麼兩秒,歐志龍就已經猜到一、二了,「你擅自跟他接觸過了?」
歐柏芬猛然地抬起頭來,「我……」想否認的話在看到歐志龍警告的眼神後,就給吞了回去,「大伯,我不是有心的。」她可憐兮兮地說。隨著語氣的悔意,她往昔的這麗藍眸也倏地黯淡下來。
「唉!」
這怎麼可能會發生呢?任憑他歐志龍再怎麼老謀深算也料不到會發生這種事,自己的寶貝侄女竟會跟任務的目標發生……牽扯,而且看來是不淺的牽扯!
「什麼時候的事?」有些莫可奈何地,歐志龍聲音死寂地問。
「是這次到人類世界才……認識更多。」
「你在人類世界碰到他?」在知道侄女喜歡上祈笙之後,任何事好像都已經無法使他驚訝了。
「不是,他是跟蹤在我的後面去的。」歐柏芬誠實地招供出來。
跟蹤阿芬到人類世界!這點倒是讓歐志龍覺得意外,祈笙身為一個高高在上的君主,若非心中非常在意的話,怎麼會無端地離開族裡?如果他沒有想錯的話,那祈笙八成也是對阿芬有那麼一點意思,可是
祈笙卻是他們必殺之人!
不只是在歐家這個古老而傳統的殺手世家,連妖精世界的殺手們都是一樣,在這個行業有條不成文的規定——只是已經接手的任務,縱使是拼到家族只剩最後一個成員,也要不計代價的完成使命。
而歐家從來沒有在完成任務上失敗過,這也是歐家之所以能至今幾立不搖,穩站殺手家族龍頭老大的崇高地位的不二原因。
只是,如今的情形看來,這個問題是大大的麻煩了。
不自覺地又是深深地歎了口氣,歐志龍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柔聲問首:「阿芬,你跟他的,呃,交情,到了何種程度。」
臉上的白色突然地轉成了艷紅,歐柏芬的腦子閃過了祈笙偷走的那一吻,「大伯,我們根本就沒有什麼。」
明明自己只要一想到當時那似飛箭般的剎那,兩人的唇片甫接觸時,一顆心就會倉皇失措的東撞西搖了,但是臉—亡卻硬是要裝出一臉大家只是普通朋友而已的表情,只是任她再怎麼強裝,她臉上的表情可也是騙不過歷經時光洗練過的歐志龍。
「是嗎,沒有什麼!」沒好氣地重複著她的話,歐志龍的腦子裡很快地在想著對策。
「阿芬,你跟他是在人類世界才開始有牽扯的?」他突然地問。
歐柏芬很快地決定隱去自己先前在狐狸精王國的心緒波動不提,怕引起大伯更多的反對,「是的。」
「哦。」逕自點點頭,歐志龍開始往門外走去。
現在阻止應該還不會太遲,腦子裡的計劃逐漸成形,歐志龍滿心企盼地認為,只要限制阿芬的行動,不讓她感情用事的跑去警告祈笙,壞了大事,等任務完成後,再好好地對她曉以大義,她一定會諒解他這個大伯的立場。
況且,單憑他們兩個只在人類世界相處幾天的光景而言,這段感情應該不會太深切才對。
而且已經接到的任務,是一定得去完成它的,只是這次不能交給阿芬做,她一定會因為一時心軟而壞了歐家的名聲,看來這回得派阿豹去做了。
當然阿芬事後一定會怪他這個做大伯的那麼狠心,或許心裡也會有些難過。畢竟是少女情懷嘛,但是時間一久,她自然就會忘記了這件事、這個祈笙,然後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歐志龍打定主意後,便要走出偏廳。
有些奇怪地看著大伯的背影,歐柏芬納悶地問:「大伯,你要上哪兒去?」
話題結束了嗎?怎麼那麼快?而且,大伯那彷彿平靜無波般的反應太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歐志龍還是悶頭走著,沒有吭半個字。
歐柏芬疑惑不解地皺起眉頭看著歐志龍打開大門,然後朝外喚了幾聲,幾條人影立時出現在門口。
「將阿芬押進牢裡。」歐志龍語氣清晰地向他們下著命令。
呆若木雞地杵在那兒,歐柏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見的話,「大伯?」
「阿芬,我不能冒險讓你去通知祈笙,你乖乖地先到牢裡去待幾天,等阿豹他們完成任務以後,大伯一定馬上把你放出來。」歐志龍半哄半命令地說著,然後示意那幾條影子動手。
那幾條影子沒有半絲遲疑的立刻展開行動,不到一分鐘,歐柏芬還笨笨的分不清東南西北,她的人就已經身處蜘蛛精族裡的地牢了。
旁邊關的是剛被她逮回來的朱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