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嘉,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和華小嘉驚喜的相遇,彼此互報了這些日子在人類的際遇後,蘇小芙愁苦地啞著聲音問。
「怎麼辦?為了慶祝我們的相聚,我們先去好好的吃一頓。」華小嘉還是一副等天塌下來再打算似的輕鬆地聳了聳肩說。
「可是,」想到了空無一物的包包,再摸了摸自己開始咕嚕哀號的肚子,她杞人憂天的又想要哭了。「我身上沒半個銅板,可是我肚子又快餓扁了。」
華小嘉聽了她的話後神情有些奇怪,用著有些同情又有著心疼的眼光看向她,然後輕揚起嘴角撫慰著說:「小芙,你放心啦,我身上有好多好多錢。」安心地拍了拍自己的褲袋,華小嘉興奮地取笑著蘇小芙。
「你還真呆呢,決定要跑路了都還不會多拿些跑路費。」
「跑路?」她納悶地反問華小嘉一句。「什麼叫跑路?我是用走了出來啊,又不是用跑的?」
「天哪,你這些日子都在人類世界做什麼?連跑路這名詞都不懂?」華小嘉笑了笑,認真地解釋什麼叫跑路給蘇小芙聽,她在結尾時很得意地讚歎了自己的聰明才智。
「像我一決定要跑路了,就順手將凌少齊的皮夾子給偷了過來。」一提起那個蘇小芙尚未謀面的男人,華小嘉有些餘恨未消地忍不住地又罵了幾句。「我好心幫他的忙,又好心地糾正他的動作還被他罵,活該錢被我花光。」
蘇小芙驚呼一聲。
「小嘉,你竟然做了小偷?他都不知道嗎?」
「當然,像我手腳那麼俐落的人,他笨得像隻豬一樣,而且還在發我的脾氣,怎麼可能會發覺呢?!」抓了抓因為到人類世界而變得正常的耳垂,華小嘉可沒有一絲的歉意,反而高興地摟著蘇小芙的肩膀問: 「你想吃些什麼?」
「麥當勞。」想也不想地,蘇小芙脫口就喊了出來。
她很難忘記第一次上麥當勞時,東東溫柔地拿起薯條餵她吃的情景。那時雖然才跟他相處不到兩天,但他臉上輕柔含笑的神情一直令她無法忘懷。
「只有小孩子才喜歡吃麥當勞。」華小嘉不屑地批評著蘇小芙的選擇,可愛的鼻頭不覺皺了起來。「像我們家裡的那個皓皓。」
「我喜歡吃麥當勞。」蘇小芙毫不退縮地堅持著。
「這個皓皓是誰?」她又好奇地追問著。
「皓皓?他就是凌家的小跟屁蟲,不過倒是挺可愛的,有機會再介紹你們認識。好吧!既然你想吃麥當勞,那我們就去吃麥當勞。」就像往常一樣,華小嘉總是讓步地附和著她。「然後呢?你想上哪兒玩?」
側著頭,蘇小芙空白的腦子裡實在是擠不出半點主意,然後她終於放棄地歎了口氣,無奈地擺了擺手。
「我也不知道,你想去哪兒玩?」
華小嘉對蘇小芙裂開嘴笑了起來。
「我就知道你拿不定主意,我早就想好了。當我決定跑路時,就決定一定要到動物園去瞧個夠。」
「動物園?」見華小嘉興奮的猛點著頭,蘇小芙原先低沉的興致也被引了起來。「好啊,我也沒去過動物園,可是你知道怎麼去嗎?」她懷疑地問。
華小嘉驕傲地挺起了胸脯,一臉得意的笑。
「當然知道,看我的。」
只見她走到馬路邊,手一伸,一輛計程車停了下來。她笑得像偷吃了一整盒黑森林蛋糕的小老鼠似的回頭朝蘇小芙一甩頭。
「小姐,請上車吧。」
當夜幕低垂了許久後,兩個玩得快累癱了、身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的天真小妖精,這才注意到意見很重要的大事。
今天晚上要住在哪裡?
兩個人面面相覷地瞧著對方,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小嘉,我們今天晚上睡哪裡?」蘇小芙急得快哭出來了。
「嗯。」抓了抓頭,華小嘉一時也亂了手腳,自己當初設計跑路計劃時沒有想到這一點。「先讓我好好想一想。」
聽到她要好好想一想,蘇小芙不敢說話怕擾亂她的思緒,只是一臉期盼地凝視著她。
華小嘉還沒有想到下一步要怎麼做,一部巡邏中的警車停在她們身旁,有個警察將頭探了出來,大聲地問:「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被他的嗓門愣了一下,蘇小芙左瞧瞧右盼盼地檢查周圍,發現除了自己跟小嘉以外沒有第三個人。
「先生,你在跟我們說話嗎?」上前一步,蘇小芙溫柔而和緩地詢問著對方。
八成是被她那文雅的回答給搞迷糊了,那兩個警察先是頓了一下,然後先前出聲的那個警察又開口說話了,語氣中還含著一絲的笑意。
「對,我在跟你們說話。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還不待蘇小芙誠實地回答眼前的警察,她跟小嘉是在跑路。華小嘉就已經提高警覺地給了他們一大堆令人起疑的笑臉。
抓到腦子裡第一個借口,她衝口就說:「我們迷路了。」
說完後,華小嘉就大罵自己白癡加笨蛋,這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下子可好了,她們一定會被抓到警察局去的。
而天真得有些蠢的蘇小芙還很配合的猛點著頭,不住地附和幾句。
「對啊,我們真的是迷路了。」
其中一個警察張朝富瞇著眼審視了她們半晌,突然開了車門走向她們,態度還算和氣地向她們伸出手。
「我能不能看一下你們的身份證。」
兩個知道已經逃不掉的女人,合作地各自從包包裡掏出了自己的身份證遞給了那個警察。他接了過去,仔細地瞧了一會,然後分別還給她們。
正當蘇小芙和華小嘉都暗自鬆了口氣,以為終於逃過一劫時,張朝富向後比了比那輛警車。
「請你們兩位上車。」他簡述的說。
「上車?」她們兩個人異口同聲地重複著他的話。
華小嘉忽然很不合作地退了一步,兩手叉在腰上瞪視著那個警察。
「你想帶我們去哪裡?告訴你,你別想要騙我們上車好將我們賣掉。被凌少齊抓到的話,他會將你們五馬分屍的。」
聽到華小嘉聲音裡對那個凌少齊的肯定與信賴,蘇小芙也不禁地點頭附議。
她想到如果被東東抓到這兩個警察對自己跟小嘉使壞的話,他一定也會將他們五馬分屍的。
無奈那個張朝富對於她們的威脅無動於衷,眼睛眨也不眨地繼續瞪著她們,然後突然笑出聲來,邊笑邊向她們解釋。
「我要帶你們去警察局。然後請你那個偉大的凌少齊來將你接回去,這樣你們總可以放心了吧?」
「真的?」華小嘉還是半信半疑地問。
「我是警察怎麼會騙人呢,上車吧。」催促著兩個已經完全相信他這句話的女人坐上車,待張朝富自己也坐定後,又不顧她們的疲憊向她們問出家裡的連絡電話。
當他跟夥伴講了幾句話後,再次回頭毫不驚訝地看到兩個累垮了的女人頭靠在一起睡熟了,與李帛裕互換了一個有趣的笑,不禁都無聲地笑了起來。
在拿起無線電連絡總局時,張朝富不禁失笑地再度搖了搖頭。
五馬分屍?她們八成是武俠小說看太多了。
○○○○○○
將蘇小芙扔回家後,喬振東板著一張臉回到公司。
許雅伶那精緻描繪過的臉蛋仍舊是一臉受到折磨的表情,見到喬振東生氣地走了進來,她聰明地沒有指責那個看起來很受振東疼愛的女孩,只是動作嬌弱地輕撫了撫額,然後語氣可憐的說:「振東,你沒有處罰那個孩子吧?我看她也只是一時頑皮而已,你可不要生她的氣喔!」
聽到她為了小芙的惡劣舉動向自己求情,喬振東心頭的火就更旺盛了。雅伶根本就沒做什麼事情惹到小芙,她竟然好端端地就拿水潑雅伶!那隻小狐狸精才來公司幾次就發生這種事情,等她真的將這個地方混熟了,還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心中一急躁,他立刻決定不要等到下班,只待他將現在手頭上的事情交代一下,喬振東決定馬上衝回去將那隻小狐狸精狠狠地揍一頓,給她一個難忘的教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對他的朋友這麼放肆。
不理許雅伶滿臉的不情願,他堅決地將她送走,在她臨行前他也忘了給她一個慣例的吻別,見許雅伶扭動著豐臀不高興的撇撇嘴,喬振東不覺苦笑一聲。
連自己最擅長的挑情動作都給忽略了,可見自己的心情有多麼煩躁了。
但是他相信,等他回家好好地修理蘇小芙,再清楚地警告她後,這些事情就不會再發生了,而自己又能繼續享受追逐愛情的樂趣了。
在駕車回家的途中,他一再的告訴自己、提醒自己,待會兒見到小芙時,千萬不能一時怒火上升就使用暴力,一定要先跟她好好地講理,然後兩個人心平氣和地出去吃頓大餐,慶祝彼此成熟理智的處事態度。
這個打算直到他回到家中找遍了每個房間,甚至從一樓走樓梯一樓一樓地找到她最常會溜上去吹風看漂亮雲兒的頂樓,都搜尋不著她的蹤跡,他的打算最後終於煙消雲散。
因為他驚懼地發現到一件事,蘇小芙竟然不在家裡!
他的心猛地揪緊成一團,她會上哪兒去呢?她在這裡一個人也不認識,路也沒認識幾條,每回上街連回家時都會弄錯方向的迷糊蛋,現在竟然自己一個人跑了出去?緊張地衝到她的房裡,他連忙將她的衣櫥打了開來,心中驀然地鬆了一口氣,衣服都還在,肯定不是離家出走,但馬上又注意到一件讓他喘不過氣來的事情。
所有他買給她的衣服都還在,但是她第一天跌在他懷中所穿的那件洋裝和繫在腰間的小包包不見了。
頓時腿一軟,整個人跌坐在地板上,他不敢置信地承認一件事,蘇小芙真的離開他了。
如果事情發生在一、兩個月前,他可能會歡呼一聲,然後找個自己最喜歡的女朋友徹夜狂歡以茲慶祝。
可是,如今他只覺得整個心緒完全都亂成一團了,好像她一走也將自己的心完全抽離了。
不行,小芙不能離開自己,他不允許。
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回車上,飛快地將車子開上路,
開始一條街一條街慢慢找著,企盼能幸運的找到她。可是忙了整個晚上都徒勞無功,而街上的人影都已散盡,喬振東終於失望地將車開進停車場,頹喪的開了大門爬進客廳,將悲傷又疲累的身子往沙發上—跌,雙眼酸澀的緊閉著。
她身上沒有半毛錢,現在又這麼晚了,她會上哪兒去了?到現在連個電話都沒有打回來……出了什麼事?
想像著小芙縮在暗巷的角落,流著眼淚還餓著肚子的在呼喊他的名字,可是自己竟然沒有辦法趕到她身邊去救她、安慰她,喬振東就覺得整顆心都涼透了。
當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時,他馬上撲了過去,因為太急了,還不小心將立燈給撞倒了,但是他根本沒有心思去理會這種小事,話筒一拿起來就心急地喚著:「小芙,是你嗎?怎麼那麼晚了還在外頭不回家。」
「我這裡是第三分局,請問喬振東先生在嗎?」
對方傳來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他霎時楞住了。
警察局?
他第一個直覺反應就是,蘇小芙真的出事了。
緊緊地握住話筒,喬振東乾啞著嗓子老半天才發出聲音來,語氣駭怕地問:「我是喬振東,是不是小芙出事了?」
「哦,也不算出事啦。」那個男聲帶著詼諧語氣笑著說:「請問蘇小芙是你的什麼人?」
什麼人?
他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她是我老婆。」
「你太太現在人在我們這兒,你可以過來接她嗎?」
「當然。」喬振東迫不及待的站起身來,正性急地要將話筒掛回去時,聽到對方又傳來幾聲急切喂的聲音,他才又將話筒靠回耳際,有些心焦的問;「怎麼,還有什麼事?」
「喬先生,你知道我們分局的地址嗎?」這個聲音裡有著沒有加以掩飾的揶揄笑聲。
喬振東可以感覺自己的臉在發燙了,他不好意思地低聲說:「對不起,我太心急了。請問你那兒的地址是?」
對方將地址很快地說了一次,喬振東在心底重複著,然後在對方還沒掛斷前,他不放心地追問著:「小芙她還好吧?」
「好得很哪,她們現在已經睡得非常熟了,就算你在她們耳邊用力地敲著大鼓,恐怕也吵不醒她們。」電話那端還可以聽到別人傳來的笑聲。
只飛快地說了句謝謝,喬振東就將電話掛上了,既然知道小芙的下落,他恨不得馬上將她帶回家,他要親眼看到她平安,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能平靜下來。
在車裡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剛剛那個先生說他們?他們是指誰?小芙是跟誰一起過了這一整天?
喬振東發現自己非常、非常、非常地不喜歡現在的這個想法,但是他無法克制自己接續不斷的疑問浮上心頭,它們每一個都指向了陪小芙度過這一天的夥伴。
也不管車是不是停在劃好的車位上,喬振東連車鑰匙都沒來得及拔下來,人就衝向警局了。
在門口時,無意中,他跟另一個一臉慌張驚恐的男人撞到,他們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彼此互視一眼。
這個男人給人的感覺是很冷淡沉默,但銳利的眼神又令人無法將眼光自他身上移開。喬振東在心中暗暗地審視著他,也毫不驚訝地發現自己是對方所審視的目標。
「對不起。」
兩個人竟又不約而同的同時向對方道歉,怔了幾秒後兩人都笑了出聲,緊張的心情總算有一些些的放鬆了。
喬振東再跟他慎重的點了個頭後,即將臉轉向警局的辦公室裡,幾乎第一眼就看見了正垂頭熟睡的蘇小芙,她的頭倚在一個看起來身材很高挑的女人肩上。
而那個女人也將臉側放在蘇小芙的額頭上,兩個人的睡態看起來活像玩了一整天遊戲,精力完全給揮發完的孩子似的東倒西歪,一點都沒有淑女的樣子。
身體不由自主地要往她那兒走去時,有個警察叫住了他。
「喬振東先生?」
然後那個警察馬上又叫住了另一個男人,就是在門口跟喬振東撞倒的男人。
「凌少齊先生?」
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將腳轉了個方向,走向那個叫住他們的警察。喬振東再度端詳著那個引起他興趣的男人,有趣地發現到兩人的思路似乎挺相似的,因為對方也正凝目注視著自己。
這個男人跟小芙有什麼關係嗎?還是和小芙旁邊的女人?
張朝富客氣地請他們各自出示身份證明後,笑笑地表示他們可以各自將人給領回去了,然後就忙他自個兒的事了。
原來這個女人就是小芙口中的好朋友華小嘉。
眼前這個華小嘉著實讓喬振東差一點失聲笑了出來,他原本還把華小嘉想像成跟小芙一樣的嬌小玲瓏呢,怎知道她的身材跟小芙竟是天壤之別,小芙跟她站在一起更像是個小朋友了。
而這個男人又是華小嘉的誰呢?見他臉上那副焦急的模樣,似乎華小嘉對他很重要,他會不會是阿標?
想到這一點,他反而不急著將小芙喚醒,逕自走到那男人前面伸出手。
「你好,我是喬振東。你是阿標嗎?」
凌少齊回視他的眼光是震驚的,但是他很快地回握起喬振東的手,禮貌的回答他的問題。
「凌少齊。你也知道阿標?」
不是阿標?那他是華小嘉的誰?
雖然還不認識華小嘉,但既然她是小芙的好朋友,那自己也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全。
「我能知道你跟華小嘉的關係嗎?」真截了當地,喬振東就這麼問出心中的疑惑。
「我能知道,喬先生是以什麼身份想探知我跟小嘉的關係呢?」凌少齊毫不退縮地回問著。
「小芙是我的……老婆。」有些理不直氣不壯的語氣,但是喬振東仍舊臉不紅氣不喘的給說了出口。
一說出口他反而覺得心底鬆了一口氣,好像這本來就是事實的樣子。
「是嗎?」凌少齊的眼光不是懷疑,而是他根本就不相信。
只是他並沒有戳破喬振東的謊言,反而用很自然的口氣說:「我也是。」
也是什麼?
這個男人聰明的讓人無法捉摸他話中的意思,可是又不容得人忽視他的話。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真是對華小嘉有心的話,那華小嘉就該慶幸自己得到了那麼好的保護者。
因為以他那張臉上佈滿的擔憂模樣看來,他對華小嘉的保護欲絕對不亞於自己對蘇小芙的。
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喬振東很快地在上頭加上自己家裡的電話,一抬眼竟發現凌少齊竟跟自己做著同樣的動作。
在彼此妥善的收好名片後,又不約而同的將手伸向對方,再一次的巧合動作讓兩人都不再遮掩的大笑出聲。
這個笑聲大到令沙發上那兩個彷彿睡死了的小女人身體動了動,但還是沒有醒過來。
喬振東走上前去憐惜地看了小芙一眼,然後小心且溫柔地將她抱在懷裡,看了眼華小嘉的身材,雖然不是有心,但是喬振東還是很慶幸蘇小芙長得那麼嬌小,能省點力氣總是好的,縱使小芙的體重再增加十倍他還是抱的動。
見凌少齊狀似毫不費吹灰之力地抱起華小嘉,喬振東心裡泛起些許的同情,他以隨意但帶著不容置疑的語氣對著凌少齊說:「我們必須找一天好好地聊一聊。」
凌少齊也同樣將華小嘉小心地抱在懷裡,眼裡閃著一定的光芒望著喬振東。
「隨時保持連絡。」
「當然。」喬振東很快地接著話。
上車後兩輛車就朝著相反的方向駛離。就在幾乎快到家時,倚在喬振東懷裡熟睡的小芙竟然奇怪似的醒了過來。
她睜著還睡意惺忪的雙眼,很不淑女的打了個大哈欠,圓眼轉了轉,突然……
「小嘉?」蘇小芙緊張地大喊出聲,發現自己正倚靠在她打算要逃離他身邊的那個男人懷裡。
「東東,你怎麼會在這裡?」蘇小芙聲音裡有著掩不去的喜悅。
聽到她的問題,喬振東忘了自己原本打算表現的紳士風度,也忘了她今天大概已累了一整天了,只是火冒三丈地瞪大一雙眼瞅著她悶不吭聲。
喬振東的臉色讓蘇小芙開始擔心起來了,自己是不是又將東東惹毛了?可是我又沒做什麼事?
蘇小芙已經完全忘記了上午在辦公室裡的那一幕。
她不自覺地傾身伸手握住他放在方向盤上的手,細聲謹慎地問:「東東,你是不是又不高興了?」
「你一整個下午都去哪兒了?」喬振東的聲音聽來是既平板又冷漠的。
一整個下午?她記起來上午在辦公室所發生的事了。
有些委屈的將手縮回來,蘇小芙重新在椅子上坐正身子,她又開始緊咬著自己的下唇,以幾乎是快聽不到的輕聲說:「我跟小嘉去動物園玩,人家沒去過動物園嘛。」
喬振東決定明天再盤問她為什麼會跟華小嘉碰上面的,但是他今天一定要先解決她沒有交代一聲,就消失不見的這件事。
「為什麼不打電話跟我說你要去動物園玩?」他的怒氣還是高漲得很。
「小嘉說,我們是在跑路,跑路就是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的下落啊,所以我不能告訴你。」眨著一雙慧黠的大眼睛,蘇小芙純真的臉上一副正經的表情。
「跑路?」喬振東憤怒地吼了一聲,這個小笨蛋知道什麼叫跑路?「你不吭一聲就離開家裡,身上也沒帶半毛錢……」
聽到喬振東的怒吼,蘇小芙還七月半的鴨子不知死活的打斷他的話,興奮地笑著說:「有啊,小嘉身上有帶很多錢,我們今天花得好開心哦!」
猛地喉頭一緊,喬振東知道自己的火氣快爆發了。
她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危險?她那麼的單純一點都不瞭解這世上的人心險惡……一想到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單純女人,在這個黑暗的市區遊蕩了一整個晚上,喬振東就覺得心跳快停止了。
將車駛進停車場停好車,喬振東動作迅速地下了車,幾個大步就跨到她的車門旁幫她開了門。
「下車。」他咬著牙命令著。
蘇小芙聽話地乖乖走下車,眼裡裝滿了疑惑,但嘴裡聰明的沒有吭半句話,其實她也沒機會說話。
因為喬振東早就半拉半扯地將她往電梯的方向拖了過去,她步履踉蹌的在他身旁跌跌撞撞,努力想跟上他的步伐,但是腳下一個沒注意的絆了一下,眼看她整個人就要往前撲跌了過去,她驚呼一聲,喬振東不耐煩地將她攔腰一抱,穩穩地將她固定在自己懷裡。走進電梯不待他開口,蘇小芙就合作無間地按下按鍵,然後心滿意足的將身子窩進他的懷裡,雙手繞過喬振東的頸項緊緊地將他環住。
但是,一進屋裡,並沒有像蘇小芙所想像的輕柔細語,也沒有萬分不捨的甜蜜溫馨,只見喬振東狠狠地將她丟到沙發上,然後自己蹲在她身前,眼中冒著越來越盛的怒火,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的說:「小嘉哪兒來的錢?」
看到這般情景,蘇小芙終於遲鈍的警覺到大禍臨頭了,她又緊咬住下唇輕搖了搖頭不敢說話。
見她又要虐待自己的唇了,喬振東想也不想地就伸手將她的下巴撫住,嘴裡命令著:「不准再咬自己的嘴唇。現在,你是要主動跟我說呢?還是要我刑求?」
「什麼叫刑求?」雖然心裡擔心自己等一下的下場,但是聽到令人不解的新詞,蘇小芙還是又興味盎然地睜大雙眼,將身子傾向他問。
一咬牙,喬振東霎時失去所有的理智,才半秒鐘時間,蘇小芙就倒趴在他的大腿上,喬振東的大手就毫不留情落在她的屁股上。
當手一擊落在她的臀上時,蘇小芙不禁發出一聲驚呼,淚水奪眶而出。聽到她的哭聲更是火大,喬振東發火地怒聲命令她。
「不准哭。」
然後就是接二連三的處罰,待喬振東的手都已經打得發紅時,他這才心疼的發現到蘇小芙真的都沒有哭出聲來。
這並不是說她沒有哭,她只是抖著細小的肩膀,緊咬住自己已經破皮流血的唇,硬是將哭聲給止在嘴裡,讓無法止住的眼淚泛流下來。
天哪!自己做了些什麼?
他歉疚地漲紅了腔,微顫的手輕撫著她的頭髮,嘴裡懊惱地輕喚著她的名字。
「小芙。」
她並沒有回答,因為她已經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只是有一聲沒一聲地在抽噎著。
見她不理會自己,喬振東雙手撐在她的腋下一個用力,將她嬌小的身子扶了起來靠坐自己懷裡,但她的屁股一坐上他的腿,就痛苦地慘叫一聲。他心頭一緊,見到她流著血絲的唇更覺得心痛,小心地讓她的身體趴在自己懷裡,不讓已經腫紅的臀部接觸到任何東西,粗著聲音說:「對不起,我不應該下手那麼重。」
雖然聽到他說的話,但是蘇小芙已因這一天的疲憊及方纔的責罰,精神開始有些恍惚起來了,只是直挺挺的偎在他的懷裡沒有出聲。
「小芙?」
喬振東的聲音裡有著濃厚的不安與自責。他連喚了幾聲後,蘇小芙終於稍微清醒地動了動身體,小聲但清晰的說:「我好累、好困哦。」
眼裡所見、耳裡所聽到的,都在令喬振東的懊悔與不捨呈倍數加深,他小心地將蘇小芙抱了起來往房裡去。
就在他輕輕地將她放在床鋪上時,只聽到她輕呼一聲,小臉蛋上那痛苦的表情更是扯動著他自責不已的心。
「很痛?」
「嗯。」她鼻音濃重的輕應了聲。
「你為什麼不哭出來?」喬振東忍不住陰沉著聲音責備著她。
蘇小芙委屈地將臉別過去,讓淚水滑落在枕頭裡,她吸了吸鼻子才說:「是你不准人家哭的。」
瞧著她滿臉淚痕,喬振東一直極力維持的冷漠自持的外表快崩潰了。久久都沒聽到他說話,蘇小芙躺的不太舒服的想在床上翻個身,怎知才動了一下身體,那陣痛楚就令人揪心的傳到心口,她齔牙列嘴地緊蹙住那兩道秀氣的眉頭呻吟一聲,嘴裡還是掩不住好奇地輕聲問了句剛剛的疑惑。
「東東,這是不是刑求?」
所有的克制力量都讓她這句天真的話語給衝散了。見她雖已俯趴著但身體還在努力挪動著,想找出一個最舒適的位置,他低咒一聲,連想都沒想地就脫了鞋子爬上床鋪,躺在她的旁邊,將她的身體小心地拉了過來依偎進自己懷裡。
「睡吧。」
蘇小芙有些驚喜地將臉埋進他的肩窩,她將手伸向喬振東的胸口貼放著,感覺到他溫暖的體熱,她愉快的問:「東東,你今天要陪我睡嗎?」
「對,現在乖乖地閉上眼睛睡覺,明天就比較不會那麼痛了。」喬振東的聲音裡還是有著掩不住的疼意。
「好。」乖巧地應了聲,蘇小芙將身體更加靠向喬振東懷裡。只是,當他們漸漸沉入睡意中時,喬振東竟然聽到她低聲而模糊地傳來一句。「東東,如果每被你刑求一次你就會陪我睡在一起的話,那我可不可以每天被你刑求?」
他不知道這些話是真的從她口中發出?還是自己作白日夢想像的?但是見她一臉甜蜜地熟睡著,他又好氣又好笑地再想到剛剛的那些話,不禁挫敗的搖了搖頭。
小芙,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