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意愛情 第七章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伯榮在何頭的通風報信下,把永健看得可緊了,只是遲鈍的永健不疑有他,把那當成了伯榮對她的關心。

    因為這樣,凱文一直到了三個月後的今天也找不到機會告訴永健「我是你哥哥。」

    不過,這樣也好,伯榮一直保護著永健,凱文也放心多了,因為他對永健的緊張和無微不至的呵護,原先對伯榮看不順眼的態度也改變了許多。  

    而如同何頭所估計的,富仕內褲的片子果然引起了大爭議,也一路通過了誇父內部的省評而參加了金誠獎,結果一舉奪魁,永健果然得到了歐洲遊學的機會,而凱文也因此得到最佳廣告導演獎得以與永健同行。

    得知這一消息的伯榮老大不高興地黑著臉,可是他無法陪永健去,因為阮成之已將總公司的一部分業務轉移給他,他一邊要逐漸熟悉起總公司的業務範圍,一邊又要考慮該怎麼告訴永健自己的身份及自己馬上要到總公司去上班了。  

    幾件事湊在一起,伯榮又知道永健要和凱文一同到歐洲遊學三個月,他終於失去理智了,「我不許你去歐洲。」這是近半年來伯榮第一次對永健大聲。

    「別這樣嘛,伯榮,我也捨不得你呀,可機會難得呀,到歐洲遊學是我的夢想哪。」永健撫著伯榮緊皺的眉心吃吃地笑,伯榮有時候還真像任性的小孩呢。

    可伯榮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把她的好心情打了個粉碎:「不准,你休想和凱文兩個人在異地共處三個月,我不會讓你們有日久生情的機會的。」

    「什麼?你以為我是那種見異思遷的人嗎?混蛋伯榮。」永健氣鼓鼓地跳到伯榮面前,雙手叉腰和他對罵。

    「你不是,凱文不一定不是啊,反正,總而言之你不許去。」伯榮天性中隱藏的霸道抬頭了。  

    「我偏要去,」永健眼中噙淚,「我才不會因為你的無理取鬧而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呢。人家凱文只不過把我當妹妹,誰像你又霸道又小心眼。」

    「你還為他說話?!」伯榮更不爽了,「我就知道你對他有好感,你非去不可是不是因為他的緣故?」話一出口,伯榮就知道壞了。

    果然,「啪」的一聲,永健用盡力氣給了他一巴掌,就跑了出去。

    「永健。」伯榮追下去,永健已不知所蹤了。他的手機又響起來,是他爸爸打來提醒他明天是他第一次參加總公司的高層會議,叫他無論如何不准漏氣,否則,以後下面的人和董事會不認同他,他就很難接手了。

    「Shit!」他掛了電話,想一想永健最多回文姨那兒睡一晚,大不了明天開完了會再哄她回來就行了,於是他又匆匆回去準備資料。

    可他沒料到,永健一上出租車就報了凱文的地址。

    車開到一半就下雨了,永健臉上的淚比秋雨還大,直到凱文的工作室門口。

    可凱文不在,永健跑出來既沒帶錢包鑰匙也沒帶手機,口袋裡僅有的零錢在付了出租車費後就所剩無幾了。

    她蹲在凱文工作室的門角,啜泣不停。

    凱文今天是打算對懷真告白的,浪漫的燭光晚餐之後,凱文還設計了驚喜的夜晚,打算在工作室樓上他的住處向懷真求婚,在出國遊學前至少先訂婚,他的主意打得好好的,可是和懷真一回到工作室門口,他就一愣,隨即衝過去,「永健,怎麼了,永健,你醒醒。」  

    永健迷迷糊糊中睜開眼,一見是凱文,就撲到他懷裡大哭起來,「凱文,他……欺負我……嗚——」

    凱文忙抱住她,「別哭、別哭,永健,慢慢說。」而後對走近來的懷真說:「你先回去吧,對不起,不過出了這種狀況也實在沒辦法。」

    隨後,打開門,把永健抱扶上二樓,讓她先洗澡,自己忙著替她找衣服。

    懷真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看著懷文頭也不回地進屋,心思全放在了永健身上,她簡直不能相信這是剛剛那個在餐廳柔情款款地對待自己的人。  

    漸漸地,她目光中燃起了火,給她希望又讓她失望是最殘忍的了,她忿忿地跺一跺腳,「劉永健,我不會放過你。」幸運的是永健沒因冷雨而生病,套著凱文的新浴袍,捧著姜茶,永健委委屈屈地訴說自己的遭遇,臭罵那個欺負自己的壞蛋。

    凱文聽了,實在忍俊不禁,「阮伯榮的醋勁還真大。」

    「就是嘛,所以我才跑到這兒來,就是要氣死他。」永健終於平靜一點了,想起來,「剛剛那個是你女朋友吧?她不會誤會吧。」

    凱文苦笑一下,「我會解釋的。現在你的問題比較重要,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永健眨眨眼,「我還沒想到。」

    「離出國還有一個禮拜,你總不能住我這兒吧?阮伯榮會把我炸成八塊的。」凱文扮個苦臉。

    永健笑了,「當然不行,你女朋友也會殺了我的。你送我到我媽媽那兒去吧,我介紹她給你認識。」

    凱文怔一怔,「好啊,你的衣服已烘乾了,去換上吧,我送你回去。」

    永健進浴室去穿衣服了,凱文走到樓下,用手機撥號,「媽,我是凱文,馬上會送永健過去,對,媽,其實懷真那兒……媽,好吧,我聽你的。」

    凱文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認了親生母親,還為了小時候的不懂事跪求母親原諒。

    文箏也因為認回了兒子而高興,只是她不希望影響到懷真,所以在懷真還不知道真相前,她不要凱文告訴永健。

    凱文本來也下了決心今天先向懷真求婚,然後就將一切全告訴她,之後就能認回妹妹了,可偏偏,「唉——」凱文歎了一口氣,出發前他還有三個案子要趕完,看來沒時間再約懷真了,一切只好等三個月之後了。

    懷真一回家就在等電話,可是整整一夜,從失望等到絕望,她終於忍不住了,撥了個電話:「××偵探社嗎?」

    凱文的一念之差,種下了日後悲劇。

    第二天下午,伯榮來到文家,千哄萬哄才哄得永健破涕為笑,肯跟他回去,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伯榮不但不敢坦誠自己的身份,更不敢在永健面前再提凱文一句,但在得知了昨天永健是跑到凱文那兒,再由他送回來後,他心裡卻有了一個疙瘩。他自認不是嫉妒心重得不許愛人有異性朋友的男人,可凱文和永健之間的關係已經親暱到了界線模糊的地步,但他總是對自己說要相信永健,永健不會辜負自己,可文過飾非而沒有徹底溝通過的兩人終於在日後因這點小小的間隙而決裂了,這是後話,表過不談。  

    &&&&&&&&&

    伯榮在永健回到家後又接受了一次懲罰,永健才原諒了伯榮的口不擇言。

    而直到永健要上飛機前,伯榮才告訴她自己因表現良好要調到總公司去。

    永健聽得愣了,「那我怎麼辦?」

    「放心,聽說總公司也有意把廣告公司的國際部分出來,成立一個新的專接國際大廣告的子公司,地址也設在總部,到時人事安排會重新洗牌,憑你的能力,到時肯定能調過來的,所以最多明年中我們又能在一起了。至於這之前嘛,你看你出去遊學就要到十二月份才能回來,回來後又要趕國際大賽的廣告,再說每到週末我都會回來,你可不許等我一不在又故態復萌,什麼三餐不定時,什麼一有靈感就不睡覺地趕,還有又睡在工作間之類的,我每天都會打電話來查勤的,別以為我一走,你就沒人管了。」伯榮嘮嘮叨叨地念個不停。  

    永健原本低落的心情開始回升,「好了啦,人家都知道了,人家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嘛,我又不是小孩子,別念了嘛,人家會乖的啦。」永健膩著伯榮,難得地發著嗲。  

    伯榮眼光瞄到凱文由遠處走來,手一環,抱緊永健就給她一個熱辣辣的吻。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永健紅著臉和伯榮再見。

    誇父安排的遊學課程是一點也不打折扣的,不但行程安排得緊湊,學習強度也高,再加上永健又是有心向學,所以剛開始的幾天永健還記得遵守諾言,天天打電話給伯榮,後來就在越來越繁忙的工作學習中疏懶了。只有每天一封的E-mial倒還是不間斷的,只是因為凱文有過在異地學習的經驗而對她照顧有加,所以永健每天當做日記的E-mial裡總會不自覺地帶進一兩句凱文如何如何。

    而伯榮呢,在第一次高層會議後,他就已正式接手了「阮氏」,這段日子裡他忙得幾乎沒有睡覺的時間,再加上永健的聯絡日漸稀疏,他的心情更是不悅了。  

    直到有一天,永健連E-mial也徹底斷絕了的時候,他對永健的信心終於動搖了。

    這一天——

    該死的,永健已經三天沒有音訊了,伯榮查著計算機裡的收件箱,偷空喝一口咖啡。

    內線響起:「總裁,劉氏副總到了。」

    「請她進來,泡兩杯咖啡進來。」伯榮關掉了計算機,扯掉領帶,讓自己輕鬆一點。

    門打開,伯榮看向來人,不由得一怔,因為阮氏和劉氏合作開發一個溫泉山莊,伯榮和劉懷真協談過幾回,他對劉懷真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她是個精幹的女強人上。

    可今天進來的女人,雖然還是一色黑套裝,發不亂妝不花,可她那決絕的神色和閃動的眼神卻都說明了她今天不是來談公事的。

    「我今天來談的不是公事,而是劉氏和阮氏聯姻的可能。」劉懷真連坐也不坐便直接道出了來意。

    伯榮眉一揚,「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和你談這個?」

    「憑你和我一樣是個遭到背叛的人。」劉懷真眼中燃起了火,一字字地道。

    伯榮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憑他所知,劉懷真不是個信口雌黃的人,沒有十足的憑據和把握,她是不會亂說話的。

    他蹙起了眉,嚴厲的眼神投在她臉上,示意她說下去。

    「我愛的人是劉凱文。我愛了他十幾年了,可是,你看他是怎麼回報我的?」她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個牛皮紙袋,「他出國前還對我百般溫柔……」

    伯榮接過來打開,一邊仍為永健辯護:「他們也許只是一起工作。我知道永健的性子,一工作起來就什麼也不……」

    看著手上的照片,伯榮幾乎連血液也凝結起來了。

    懷真冷冷地笑著,殘酷地說:「這一張是劉永健半夜去找凱文時拍到的,這個姿式你會說是不小心絆倒,不是投懷送抱,而這張是凱文半夜去找劉永健時拍到的,而且據偵探社給我的報告,他一進去就沒出來過,而且兩個人兩天都沒出門,這你沒法解釋了吧。而這一張是凱文陪劉永健去看病的照片,看病是沒什麼,可是不要跟我說你看不懂婦產科這幾個英文字母。」劉懷真眼中的嫉火足以燃盡一切,可她顫抖的聲音卻道盡了被背叛的脆弱。

    伯榮放下照片,站起身到邊上的酒櫃取出了一瓶酒,顫抖地倒出了一杯,壓抑一下想要殺人的衝動。

    「你想怎麼做?」伯榮開口,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啞得不像話。

    「我想做的就是聯姻,就公事上來說兩家聯合的好處就不用說了,而更好的是我們可以聯手反擊,讓他們也嘗嘗被人背叛的滋味。」劉懷真走過來,替自己也倒了一杯。

    伯榮心中仍有一絲希望,「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如果等他們回來的一周內,永健都沒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的話。那我們就發佈聯姻的消息。」  

    懷真挑挑眉,「你還要掙扎?」

    伯榮厲眸一挑,「凱文對永健有意,我早就知道,可永健從沒接受過。也許只是誤會也說不定。」他的口氣軟弱無力。

    「是嗎?」懷真一口仰盡杯中余酒,「我會準備好新聞稿的。」她深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

    三個月的遊學一下子就結束了,永健在整理行李時才忽然發覺自己居然那麼想念伯榮,撫一撫肚子,回去還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他呢。

    「永健,你快放下,叫你別動重的東西,你現在的身體不比以前,當心!」凱文衝過來,接過永健手上的行李箱,「還好我不是你孩子的爹,否則不是被你氣死,就是被你嚇死。」

    永健吐吐舌頭,「凱文,你越來越有歐吉桑的特質了,越來越嘮叨。」

    「好,我不嘮叨,我馬上打電話給阮伯榮——」凱文抓起電話。

    「噯噯噯,凱文最好了,不要嘛,我想親口告訴他。」永健滿足地撫著肚子。

    「我看你是怕他把你抓回去,才一直拖著不告訴他。」凱文一語道破了她的居心。

    永健聳聳肩承認了:「對啊,你不知道他有多霸道,要是讓他知道我有了孩子啊,他肯定會二話不說把我逮回去。我課才上了一半,哼,才不要呢,到歐洲留學是我的夢想噯,再說後來你又時時盯著我,我根本沒機會出事嘛。」

    「還說呢,一出事就來不及了。要不是那兩天我生病,你也不會累得昏倒,我不多看著你一點怎麼行呢。」凱文接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行李全理好了,「不過真想不到,我還以為你這麼大人了還怕打針吃藥,原來你的體質會對感冒針藥過敏,嘻,真好笑。」永健想起她喂凱文吃了感冒藥後,凱文又全身發出紅點點的樣子,「呵呵呵——」

    「笑笑笑,笑死你好了,沒同情心。」凱文只要想到自己引以為豪的俊臉居然變成紅豆冰,就憂鬱得不得了,還好只有永健看見,否則一世英名就毀了。

    「明天就回家了,有什麼感想嗎?」凱文坐下來,看著永健不得閒地整理著筆記,不由得問。  

    「我好想媽媽做的海鮮大餐。」永健抬起頭,「還有想知道國際廣告大賽我要拿什麼品牌的產品來構思。」

    「還有呢?一點也不想伯榮?」凱文一臉「你別騙我了」的樣子。

    「嘻嘻,不告訴你。」永健收起筆記,笑得一臉幸福的樣子。

    「唉喲,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凱文糗她。

    「哼,你才是呢,我要告訴你女朋友,你在這兒有幾個愛慕者,瓊妮、蒂娜、傑奎娜、愛倫妮、芭比等等,還害我被當成槍靶子,每天承受她們的白眼。」

    「唉,男人長得太帥也是一種罪過。」凱文一臉欠扁的賤樣。

    「去你的,你哪有伯榮帥。」永健羞他,「自誇自讚好不要臉。」  

    「你主觀意識太強了,我明明就是天下第一性格男兒。」凱文一副「你好不識貨」的樣子。

    「行了,行了,別再逗我笑了,再笑下去寶寶要抗議了,快滾吧,明天還要趕飛機呢。」永健趕他走。

    「好啦,對了,你別再動來動去了,萬一絆一下子可就不好了,聽到了嗎?」

    「好,我記得了,凱文大老爺,拜拜了啦。」永健推他。

    「要不,我還是留下來睡地毯好了,你要是一個不小心……」凱文不放心地瞄著她。

    「噯,你要搞清楚,以前讓你睡地毯是因為女人纏得你叫救命了,OK?不是因為我要你照顧,所以,現在我要睡了,你給我出去。」

    凱文出去了,可不到兩分鐘又進來了,「好可怕,我房間裡有三個金頭髮的光屁股女人。」  

    「嗤,」永健又笑了,「算了,你還是在我這兒睡地毯吧。」

    「謝謝娘娘恩典。」凱文裝模作樣地行禮,然後拉出另一床被子鋪在地上。

    半夜裡,電話鈴響,凱文勉力睜眼一瞄,是永健的手機不知何時由床頭櫃落到地毯上了,他迷迷糊糊地接起一聽:「喂。」

    對方不出聲,一下子掛斷了,凱文罵一聲:「神經病。」轉一個身又睡著了。

    伯榮不能置信地瞪著電話,那兒現在是半夜兩點,凱文會接永健的手機說明了什麼?!

    然而,伯榮隱忍著,也許是行動電話拿錯了,永健,回來吧,告訴我你沒有做出讓我失望的事,給我所有事情一個解釋。  

    永健一下飛機就直奔家裡,一進門就看見媽媽倒在廚房裡。

    「媽,媽,你怎麼了?」永健努力撐起媽媽的身體。

    「快,救護車,救護車……」永健手腳打顫,又想扶起媽媽,又想打電話。

    「永健,媽媽怎麼了?」跟來的是凱文,因為永健迷糊地把行李都忘了,可一進門就見到這幅情景,嚇了凱文一跳,連忙扔下行李抱起媽媽,「快,外面出租車還在,快。」

    將媽媽送到醫院,永健腿一軟倒在候診室的椅子上,全身無力。

    過了一會兒,醫生出來了,永健和凱文都擁上去,「我媽怎麼了?」

    「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貧血而已,不過還好送來得及時,不然休克了可就麻煩了。這幾天讓她住院靜養一下就好。病人已經醒了,你們可以進去看她,不過不要讓她太勞累了。」

    「哦,還好。」永健拍拍胸口跑進病房,「媽,你嚇死我了,你這樣我以後怎麼敢出門啊?」

    「人老了,毛病就多了。永健,你回來了?我還想做一桌好菜幫你接風呢。」文箏躺在病床上吊著點滴望著永健。「凱文,你也來了?」文箏給了凱文一個眼色。

    「對了,永健,媽……文姨既然不要緊了,我來陪著就好,你先去公司把工作交待一下,何頭找了你好幾次了。」凱文遞過永健的手機,手機上果然顯示了好幾次,都是何頭CALL她的。

    「那,」永健往媽媽看去,「我不太放心,可是——」手機又閃了一次,還是何頭,「我盡量交待好馬上就回來。」

    「永健,你不用急著回來。」文箏微笑,「醫生不是也說我不要緊嗎?你把公事處理好再來吧,一會兒我會讓凱文幫我請個特別護士。人家有專業知識,照顧我你爸也比較放心。」

    永健眨眨眼,「也好,你叫凱文幫你打電話給他,我走了。」

    回到公司,何頭一見她就給了她個大擁抱,「死永健,回來了也不來找我,你要參加國際大賽的案子很趕耶,喏,我挑出來給你的是兩周內就要出片,月底前就要上檔,同時參賽的蘭玫化妝品,它可是大手筆預算哦。不過也有個缺點。」

    「蘭玫?就是兩年前拿過國際金獎的那個廣告片的品牌?」永健張大了嘴,「那個片子一直被學校當成教材來用噯。」

    「對,問題就在這兒,因為兩年前的廣告拍得太好了,所以其後的每次廣告都會被拿來比較,但如果你能做出超越兩年前的那個片子,那奪魁是肯定沒問題的。我對你有信心,初生牛犢不怕虎,加油吧,反正凱文那一組一直空著,你直接和凱文溝通。不過兩星期後片子就要送去參展了,你是金誠獎得主,公司也不會查你的片子也不會給你壓力,但你可不要讓自己丟臉哦。」何頭把資料拿給她,「這是兩年來蘭玫的所有廣告,你去看一下吧,當個參考。」

    「OK,謝謝何頭。」永健拿了東西,又匆匆趕回到醫院。

    見病房裡「他」在,凱文也在,永健頭一低叫凱文,把何頭說的話跟他說了一遍,凱文一呆,「這麼趕?」

    「我想我今天先去把資料看完,明天開始構思,盡量在四天內把東西給你,反正只要資料看完了,剩下的可以在醫院做。」永健又望望病房內輕聲笑語、深情相對的兩人,「反正媽媽也有人陪了。我先走了,等會你替我向媽媽說一聲。」

    凱文拉住了她,「既然時間那麼趕,我就在醫院裡陪你一起趕,順便幫你照顧文姨,而且你一邊構思一邊告訴我,我才能明白該怎麼拍。」

    「也對,這次這麼趕是不可能出外景了,有一定的限制,你陪我也好,還能幫我找找靈感。好,那我走了。」  

    凱文又一次叫住她:「你不進去打聲招呼嗎?他是你……」

    「我走了。」永健似沒聽見,故作輕鬆地走了。

    凱文看著她眼裡那少有的受傷神色,不由自主地鬆了手。

    「對了,我回我媽媽那邊看資料,如果我媽有事就打電話給我,拜了。」永健揮揮手走了。

    抱著滿懷的資料,永健回到了離醫院最近的媽媽的房子。

    一進屋就想起來,對,打個電話給伯榮,可按了好幾次電話裡儲存著的伯榮的號碼,鈴直響卻沒人接。永健打了十分鐘,氣呼呼地一把把電話插頭拔了出來,「死伯榮,爛伯榮,等我趕完這個案子不找你算賬才怪。」

    可是迷糊的永健忘了,電話裡儲存著的伯榮的電話號碼,就是他們同居處的號碼,當然不會有人接。

    永健氣憤地把伯榮丟在了腦後,坐下來看蘭玫的要求和以前的片子。

    一天趕下來,她已把片子全看完了,卻越看心裡越沒底。其實,這兩年來蘭玫的廣告可以說都是用足了心思的,只可惜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突破那部得獎片子:上班時,我是個有自信的女人,約會是,我是個溫柔的女人,蘭玫幫我將這兩種特質都表達了出來。蘭玫,給你自信,讓你溫柔。

    永健苦惱地踱來踱去,一方面是沒有Idea,另一方面總掛心著媽媽,心裡不踏實,總覺得媽媽的病不是那麼簡單。

    晚上六點,永健又趕回醫院,手上還捧了媽媽最喜歡的「吃客軒」的冰糖牛肉。

    凱文果然還在,正同媽媽談著什麼,一見她來就笑說:「好香,冰糖牛肉,永健好乖,知道媽媽最愛這個。」一邊側頭向凱文,「你不知道小時候我給永健取了個小名叫永淨,乾淨的淨,因為如果按我娘家那邊文家族譜,永健那一輩是兩點水部的。」

    「媽,又在講古了,吃點東西吧。凱文,不好意思,我媽就是這樣。」永健拿出牛肉遞在媽媽手上,又招呼:「你也沒吃東西吧,一起來吃一點吧。」

    凱文的唇動了動,終於在文箏的眼色下把那句「她也是我媽媽」嚥了下去,「不了,我出去抽根煙。」  

    「古里古怪。」永健對他的背影皺皺鼻子。

    「淘氣,不過永健,你對凱文……」

    「媽,你想哪去了,我喜歡的人是伯榮,凱文對我而言只是個哥哥一樣。」永健捧起飯碗,「我早就跟他說過,有可能我們上一輩子是兄妹,這輩子才會這麼投緣。」

    文箏吃了幾口飯,配著自己最愛的冰糖牛肉,「嗯,這樣啊,那你索性認他做哥哥倒也好。」

    「什麼認不認,感情上是就行了吧,我幹嗎平白找個這麼大的哥哥,硬多一個人來管我?」永健幫媽媽舀了碗豬肝湯,「貧血的人吃這個比較好,對了,明天中午你想吃點什麼?」

    「不用張羅了,中午的一頓,你爸會送來。」文箏看著女兒,「永健,我不勉強你一定要接受你爸爸,但能不能答應媽媽,至少試著去體諒他,好不好?」

    永健目光躲閃,「我試試看。」媽媽難得叫自己永健,怎麼今天……

    「這樣我就放心了。」

    文箏才說完,永健「啪」的一聲把筷子拍在桌上,「你在說什麼,別一副時日無多的樣子,我不愛聽,媽媽要陪我活到一百歲的。」永健叫出來,匆匆跑到外面去,躲進廁所,用冷水沖掉忽然而起的不祥預感。

    她再回病房,凱文也在了,一見她就問:「對了永健,你一天資料看下來,蘭玫的案子有Idea了嗎?」

    永健「呀」一聲,「慘了,完全沒頭緒。」  

    凱文搖搖頭,「樓上有間影視廳,我租下來了,你去把資料帶拿來吧。」

    「這倒不用,資料帶對我一點幫助也沒有,不過倒可以看看有什麼廣告在播,可以借鑒一下。」永健拍拍額頭,「那我先上去了,你陪我媽多聊聊。」

    「對了,你不和他聯繫嗎?不是還有事要告訴他嗎?」

    「讓他去死,我現在沒心思想別的,快把案子想出來才是正經,反正我剛剛打去也沒人接。」永健恨恨地說著,走了出去。

    文箏和凱文互看一眼,同時說:「伯榮?!」

    兩人都笑起來,文箏說:「年輕人的事我不太懂,不過凱文,如果伯榮欺負永健的話,你一定要幫永健哦。」  

    「好的,不過,媽,永健不欺負伯榮就謝天謝地了,伯榮想欺負她?!很難哦。」

    文箏拍他一下,「把你妹妹說成這樣,真是。對了,你呢?你和懷真也差不多了吧,什麼時候,啊?」

    凱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你身體好一點出院,我就會跟她講的。」

    文箏半躺下來,「那我可要多休息,好快點出院,才不會耽誤你的終身大事。」

    「媽。」懷文不好意思地叫。

    「去吧,去找永健吧,幫她快把工作幹完,讓她快點去找伯榮吧,不然,她可不會輕易放過伯榮哦。」

    「好。」

    凱文上了影視廳,可是永健怎麼想都想不出能超越兩年前的片子。

    一天、兩天,到第三天了,永健為了這個案子根本都不能睡,要她睡她也睡不著,凱文早就知道工作起來的永健很可怕,但又要照顧媽媽,又要想構思,再加上永健肚子裡又有寶寶,她就算是鐵打的也吃不消。熬到第三天晚上,永健對著電視,看著看著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凱文替她蓋上件衣服,連電視都不敢去關,怕驚動了她。

    忽然手機響起,見永健動了動,他不假思索地接起。

    「喂?」

    「我找永健。」

    「永健很累睡著了,有什麼……」

    聽著凱文說得理所當然的曖昧話語,伯榮怒極,將手機砸出窗外。

    盛怒中,伯榮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直撥劉懷真的手機,「馬上發佈劉氏阮氏聯姻的消息。」

    劉懷真立時明白了,「好。」

    「以最快的速度。」

    「後天就能見報。」

    「那就後天發,我要求上所有媒體。錢不必擔心。」

    凱文的耳朵被手機砸毀聲震痛,一鬆手,機子掉在地板上,響聲驚動了永健。

    永健朦朧地抬頭,望向因節目全放完而一片花白的電視屏,忽然大叫一聲:「有了!」

    這可能是永健第一次清醒得如此快速吧。

    永健振筆如飛地寫起來,一邊同凱文說著自己的新構想,熱切的神情令凱文怎麼也說不出剛剛自己的話讓伯榮誤會了一事,心想,算了,頂多自己先找伯榮解釋一下吧,而後就專注於永健的構想上。

    「很棒的點子,我現在就去落實工作人員,明天就能開拍了,而且這個片子超簡單,兩天就能做完,後天就能交片子了。」凱文越想越興奮,「嗯,一些特殊效果我現在就去做。好,永健拜拜了,對了,你的手機被我不小心弄壞了,你用我的吧。後天,保證給你看片子。」  

    夜半,懷真猶豫了半晌,終於聽從心的聲音,撥了凱文的手機。

    永健在安心的睡眠中聽到手機響,迷迷糊糊地就接起來了,「找誰?」

    懷真「啪」的一下掛掉電話,心一寸寸地變冷,她不再猶豫。

    「神經。」永健罵了一句,想起來,「對,趴著睡對肚子裡的寶寶不好。」她躺到沙發上,繼續睡她三天來的第一個安心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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